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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晚風,夜涼。

一位“維京女人”才剛穿過一處草林地,接著就聽見追趕聲。

她急忙奔逃,最後瞧見一處密林,想都不想直接撲了進去。

夜晚奔襲,十分危險,追捕的兩位獵人看見女人跑進更危險的地方,罵了一聲,“等明天早上,進去看看是不是被野獸吃了。”

“可惜,南丁大人說了,只要抓捕‘行蹤可疑’者,交回去,就可以得到賞賜。”

“會有機會的。”

“那女人雖然臭了點,但臉長的好像還不錯?”

兩位獵人聲音逐漸遠離。

等莎麗反應過來時,已經陷入林中。

她靠在一棵叫不出名字的大樹下,同時警戒遠處冒出的光點,這些光點好像鬼火或者野獸的眼睛,對著自己,看的她瑟瑟發抖。

前兩日,她混入一支維京聚落中,作為統治者,她曾私下學習本地維京人的語言,甚至說的比普通維京人還要好。

本地維京人的禮儀跟傳統,她也通曉。

她混入其中想矇混過關,可這支聚落竟然聚集所有人,要開始造冊驗身。

不服從者,就被哥蒙手下的維京男人開始施暴。

一旦反抗,那個叫南丁的騎士,則派出手下,用殘酷的手段來鎮壓。

這是得到奧蘭默許後,薩爾斯對南丁發出的追捕密令,不確定莎麗是否死去,要把她搜出來。

走投無路,危機四伏。

莎麗的精神跟肉體已經到崩潰邊緣,水已經喝光,全身都起了古怪紅點。

恍忽中,她把匕首對著自己脖子,也許,一刀下去,就解脫了?

“悉數……”

身邊冒出古怪聲音,中止莎麗自殘想法。

她的膽子突然大起來,如果一個人已經到了想死的地步,還有什麼可怕的?

莎麗餓的眼睛已快看不清了。

她找了一會,才發現冒出聲音的地方,當她走近後,地上貪食腐肉的小動物,受驚跑開。

莎麗渾然不知危險,繼續靠近,但被地下樹藤纏到,跌落在地。

當她再醒時,全身疼痛。

“啊!”

看見蟲蟻爬滿上身後,莎麗驚恐萬分,四處甩動,冷靜下來後,發現幾米外,一具被咬成碎片的屍體。

上面佈滿蛆蟲,但莎麗沒有挪開眼睛。

這屍體幾乎被吃空,可嘴骨還留著,上面鑲著幾顆金銀製成的牙齒。

地上還有脫落的臂環跟價格不菲的戰衣。

莎麗忍著噁心靠近,最後閃過一個念頭。

“金牙……巴爾多!”

被哈曼放逐的巴爾多,遭到丟棄,一路爬行到這座森林。

一位負責運送他的維京人,念在巴爾多也曾是勇士,留下一些食物給他。

為了報仇,金牙逼自己活下去,渴了就靠森林露水,還有這點食物,硬是撐了三週。

但依然翻不了身,最後死狀悽慘。

嚴格說來,金牙之死,就是莎麗主使哈曼所致。

莎麗看見這慘況,突然瘋顛,大叫著跑開。

接下來兩天,她餓了就咬樹皮或者掉落地上的果實,碰見纏繞的藤曼樹枝,就用手撥開,或者那把匕首破開前方。

當她跑出這處森林時,已經變成瘋女人,臉上跟外露手腳都是擦傷刮傷。

乾涸的血跟泥土凝固在臉上,連說話都不清楚了。

最後她跑到一處山谷附近。

被幾位“失去丈夫”,互相扶持的維京女人,上山採集時發現她,把她制住,給她灌下食物,安放在所藏的洞穴附近。

莎麗夜夜鬼吼,但這群維京女人,體諒她可能跟自己同樣遭遇,耐心照顧她。

三天後,一位小男孩跟隨母親送來一碗麥湖時,手拿一朵剛剛開花的紫羅蘭給莎麗。

莎麗看著這朵花,突然放下粥,痴呆看著。

“紫羅蘭盛開之時,一切終將不同。”

她腦中想起那句話,那個惡魔的臉……

當晚,莎麗醒來,不再咆孝,也可以冷靜對話了。

隔天,她對著再送食物來的女人,表示感謝,並且用維京語試探他們,最後知道近來發生的事。

原來哥蒙把哈曼,金牙,還有其他維京首領的手下領民,都聚集起來,強行遷移居到奧蘭指定的地方,受洗改信。

一些不願意屈從的人,就被清洗,這些女人的丈夫都因此死去。

留下的卷屬躲藏起來,不願意改信。

回覆正常後,莎麗陪著女人們去採集食物。

可平靜日子才過了兩天,一群不速之客出現。

當日黃昏,莎麗跟著當時送給自己紫羅蘭的小男孩,拿著滿滿的花草,一起回山洞附近時。

兩個滿身是傷,綁著辮子的維京男人倒在前面地上,沿路可見血痕。

“母親!”

“回來!”

莎麗拉之不及,小男孩衝到母親屍體前,才剛跪下痛哭,幾個天主士兵就從洞穴裡闖出,他們已經把裡面的人都殺光。

最先走出計程車兵,直接揮劍砍向小男孩。

對士兵來說,維京人都該死,尤其男的,這人毫不手軟。

“不要!”

莎麗手持匕首衝過去,但只是無用功,根本捅不穿厚甲,還被一巴掌扇倒。

“別管這些女人,我們去追那個吃蟲子的怪人,他剛才往那邊去了,抓到他,你知道閣下有多少賞賜嗎?”

一位騎手牽著雄昂戰馬,上面閃動的鷹旗,莎麗認出,是“醫院騎士團”!

士兵走後,莎麗抱著小男孩痛哭失聲,沒過多久,一個面容可怕地維京戰士走了過來,他腿上插了兩支箭羽。

一頭受傷的殘鴉跟在身邊,不離不棄。

“剛才那五個天主士兵,我都殺了,帶孩子走……”

阿布說完,應聲倒地。

那天之後,他雖逃出戰場,但就受到無止盡追殺,甚至還被手下出賣,新傷舊疾一起發作,暈死過去。

莎麗走過去,看了男人一眼。

食腐者阿布?

那天在哨塔上,她看見阿布作戰的樣子。

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若是兩個人,三個人,無數人的力量,也許有機會。

莎麗沒有獨自跑開,她把所有屍體,一具具拉回到洞穴中,避免被野獸或者蟲蟻破壞,最後雙手合十默唸,放下今日採摘的花草,,放了一把火後,用盡力氣,艱難撐起阿布身體離開。

那頭殘鴉也許知道莎麗不會傷害主人,乖巧跟著……

……

主歷865年8月29日。

奧蘭親領兩百人,前往在丹城北面,靠近牛頸領地處。

這附近是牛頸地盤,他的人數最多,地形又熟,見證者奧蘭只被允許帶兩百人,而王國方面,加上護送教士計程車兵,只被允許帶一百人。

史蒙限制人數幫助自己受洗,使這三百人弄不出風浪,從而圓滿結束這次改信行動。

埃拉王派出的騎士貴族,是王妃海安妻弟“古列‧克拉克”,受洗主教則是“孔尼”。

這兩人都是奧蘭上回前往丹城時,所碰到的貴族。

南丁還在幫助哥蒙控制北面維京領地,沒有趕回來。

奧蘭這次主要帶著四位騎士,分別是昆桑,阿芒德,圖曼,馬庫斯。

內臣方面有薩爾斯跟泰坦。

圖曼跟馬庫斯因為鐵戒事件,這一次奧蘭交代他們的任務比較苛刻。

要幫助截殺教士。

中午時分,奧蘭跟國王部隊,從不同方向進入受洗地。

就位在一處溪流旁,場面空闊。

周邊還有兩座哨塔,維京射手在上面警戒。

場面一旦有變,史蒙的部隊會從其他方向進入。

史蒙極為小心,因為他的妻子也跟來了。

奧蘭第一次見到這女人。

他對於好看女人的長相,不像那些詩人,總形容的花裡胡哨,說什麼,你眼眸能見星河秋水,笑起來可征服世界,使人少活幾年。

“眼珠大大,鼻子高挺,氣質不錯。”這就是奧蘭產生的直觀印象。

奧蘭下馬走過去,他今日穿著白色禮袍,雙手都帶著手套,還把頭髮剪短,看上去看加乾淨利落。

“許久不見,古列大人,孔尼主教。”奧蘭先對國王一方打著招呼。

孔尼還不知道將發生什麼,也禮貌對奧蘭寒暄。

但古列是知道的,這次行動,他帶出來的這些教士都要死。

這是潛伏奧蘭身邊的薩爾斯,告訴國王的計劃。

薩爾斯說,維京人將會假意受洗,接著洗禮結束後,於隊伍回程中發動攻擊,再一鼓作氣,強攻王都。

王都方面已經準備好軍隊,可以抵抗這次攻擊。

而跟孔尼出來的七位教士,都是資深僧侶,掌握著諾森布里亞郡的多處“免稅書田”

當年埃拉王上臺,靠這些教士做足信仰工作,所以給予他們許多特權,但現在他想收回了。

借敵人的手,除去這些總喋喋不休,又不繳稅的混蛋,代價最小。

“我十分開心,今日,這麼多迷途羔羊,都要回歸主的懷抱。”

孔尼唸了幾句聖號,祝福奧蘭等人。

史蒙臉上微笑,但內心鄙視。

“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開始。”古列催促著。

奧蘭隨後道,“吾,奧蘭‧維傑,達勒姆之主,王國郡伯,於今日出任受洗見證者,主的恩德傳播大地,阿們。”

給這麼多維京人受洗,這是難得的大事,說不定自己還會出現在羅馬主教口耳中。

孔尼先嚴肅解釋,“根據‘尼閣一世’重新編著的教義問答,今行三種洗禮,‘靈浸’,‘血浸’,‘水浸’,你們想採取哪種?”

史蒙本以為洗禮全是水浸,他第一次聽到其他兩種,好奇問道,“有什麼區別?主教閣下?”

“靈浸要先前往羅馬朝聖,接著在聖彼得大教堂下,禱告七日。這是全方位的悔改,信仰重鑄,之後要行七件善事,此舉象徵七善,這些聖事幹完,靈魂便得重生。”孔尼解釋道。

這些話在維京人耳中,只覺脫了褲子放屁,一堆名堂。

只有奧蘭聽出來其中“微妙”。

維京人上岸,及成立醫院騎士團後,他就更加註意收集羅馬教廷的情報。

只有更瞭解教廷掌權者的思想動向,才能找出更多利用機會。

查理曼壓制神權,之後歷代宗座立志將教權擴大,現任宗座尼閣一世這幾年,改革名堂一個接一個。

先是擴大羅馬教士衛隊,接著冊封多位不同地方的天主聖人,派出訪問團過去交流,增進其他領主的捐贈支援。

還有統一不同見解的經文跟禮儀。

比如這“洗禮”,本有相對簡潔的版本。

尼閣一世卻又寫了本“洗禮大全”,增添變化。

單就這個“靈浸”,要去羅馬朝聖,還要親自對宗座跪下懺悔,無形中把宗座拔高到神的地位。

靈浸不現實,孔尼繼續介紹第二樣“血浸”。

“解脫慾望。”

“什麼慾望?”

“對於色,食,財,名等行為之追求,至死那天,可為‘聖人’。”

這是苦行僧的一種修行方式,維京人自然也不可能去幹。

最後一樣是眾所周知的“水浸”

用乾淨純潔的水洗禮自身汙穢,在眾人(天主)面前,顫毀犯下的過,最後表示終生都會遵從教義,為主而戰。

近來水浸卻出現一種爭議,那就是才剛出生的嬰孩,到底能否受洗。

因為他們尚處於懵懂無知的狀態。

一派教士認為,真正的通道者,充滿智慧,經受閱歷,可以分別是非,才算是信徒,才能受洗。

尼閣一世卻為了擴大影響力,強行宣佈嬰孩可行此法,並延伸多條教義出來,打擊不服他的教士及不同學說……

史蒙跟妻子,還有身後出來,代表接受洗禮的小首領們,都同意行水浸法。

之後在孔尼目光注視下,史蒙帶頭開始講述罪惡,但卻聽的他眉頭緊皺。

“我少年時,有次見到一位男人,汙辱女人,我卻沒殺了他,放他離開。”

史蒙這樣的開頭,之後一群小首領的自我贖罪,也是荒腔走板,把好事當成惡事來說。

孔尼想要停下,他看重這次的神聖受洗,正要嘮叨,卻被古列制止。

“孔尼主教,不論以前幹過什麼,重要的是未來,信心遠比儀式重要。”

於是水浸沒被中止,由國王手下這些教士,幫助維京人將身體浸入水中。

奉父,子,聖靈之名受洗。

身體浸入水中,這象徵“死亡(罪惡之身已經離去)”,接著離開,此舉表示“復活(新生)。”

孔尼跟其他教士用起教會腔調,歌頌天主。

“你們過往種種惡行已被埋葬,此後,你們要尊崇主的信仰意志,以正直公義之心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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