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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的大戰孟瑜並不知曉,不然兄妹之間相認,也省卻了許多周折和麻煩。
小小年紀的孟瑜,心中總是有著各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自己能夠修道有成之後再回孟稷,回到自己二哥的身邊。
不然以她對孟嘗的瞭解,很大機率是不會對她委以重任,回家了也只能做個文文靜靜的大家閨秀。
這樣的生活不是她嚮往的,她從小就喜歡粘著二哥,,小小的心靈早就承受過海量如波濤一樣的資訊,沉迷在二哥所描述的大同世界,美好“烏托邦”之中。
如果不能為二哥幫忙,她當初又為什麼要接受黃龍真人的要求,去修那傳說中得道後可移山填海的道法神通。
懷揣著心事,孟瑜跟在楊戩的身後,過了冀州,一路南下向曹州,向朝歌走去。
近些年來戰爭頻發,加上冬季越來越難熬,朝歌近畿地區還好,一副天下太平,國泰民安的欣欣向榮。
離了朝歌城的範圍,各大城邦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人口滑落,特別是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也開始落草為寇,向著更弱者揮刀。
楊戩四人,一青年兩少年一少女的搭配,加上還身穿道袍,稍微動一動的腦子的山匪都忍住了心中的貪慾。
這樣的組合,光是看著一塵不染,乾淨整潔的裝扮,都足夠讓他們望而生卻,這年頭,能帶著“累贅”活著在世道上單刀獨闖的,不是惹不起就是故意給他下套的。
所以,在特意繞開城鎮之後和人流彙集之地後,這一路上的旅程倒也頗為安逸。
走走停停,行至霧靈山山腳,幾人才算走出河西與冀州地界,重新見到朝歌境內的人間煙火。
和戰備中氣氛緊促的周國、北疆相比,霧靈山的氣氛柔和了不少,不少販夫走卒在食肆內高談闊論,聊著時下最流行的法儒之爭,時不時還有霧靈仙宗的外門弟子下山採購一些糧食與物資,聽到食肆裡一些有趣的趣聞,他們也會駐足細聽,偶爾露出憤懣或滿意的表情。
“看來商王還是非常賢明的君主,你們看看這一派生機中透露著祥和的生活氣息,這正是仁政賢治的功績啊!”
金吒很喜歡這種安逸祥和的氛圍,往常陳塘關內無戰事,軍民之間也是這般安逸。
或許是因為他說話的聲音沒有遮掩,一旁挑著綠蔬與水果的年邁老農忍不住駐足,指著金吒怒斥道。
“哪裡來的小娃娃,一點見識都沒有,這和朝歌城內那群豺狼虎豹有什麼關係,這都是我們孟稷那位伯侯的功勞。”
金吒愕然,少年性格中還有一些衝動,立刻忍不住的想反唇相譏。
楊戩適應凡俗的速度很快,為人處世上也開始超越幾個師弟師妹,一把拽回金吒,彬彬有禮的拱手向老農請教:“敢問老丈,此地乃是大商地界,為何要感念遠在北方的孟稷?”
“你這年輕人倒是有禮貌,看在你們外地人的份上,也不怪伱們不瞭解。”
“若是沒有孟伯侯改良良種,發明肥法和和新農具,這年年冬日大雪不知道還要凍斃多少人,聽說過現在北方孟稷和周國浴血奮戰了沒?”
“十年前,還是先王帝乙治理的時期,周國就突破過三山關,還沒到冀州,我們這些窮苦人就有一個算一個,被抓了壯丁服徭役,徵辟糧食充作軍糧,戰死、餓死不知道多少人。”
說著說著,老農似乎有些感懷過去,四下望了一眼,見無人注意到他們的交談,這才鬆了一口氣,挑著自家產出的一些果蔬走向市集。
留下四位小弟子在原地各自心思流轉。
幾人相顧無言,繞著這些小小的山城看著百味人生。
走到北門附近時卻見兩名衣衫襤褸的“乞丐”,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守城的兵卒,似乎想要出城。
“沒有銘牌路引,我不把你們兩個叫花子抓了,拉去奴僕營做苦力,就已經莫大的恩賜,你們兩個還想出城?想得還挺美。”
“兵爺,您高抬貴手,我叔侄二人半路遭了偷盜,這不是一身證明都遺失了嗎,您就放我們兩個出去吧,日後回了老家,我等一定帶上重金,來山城感謝您!”
這兩人正是昔日連夜出逃朝歌城的乾寅和姬旦。
乾寅目露忌憚的看著流雲之上高臥白雲間的霧靈仙宗道人,有些憤憤不平的帶著姬旦退了下來。
“你說你,一點計劃都沒有,倉促間說跑就跑,讓你騰雲駕霧,你還能法力不濟,現在好了,身陷在這霧靈山城之中,我姬旦活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當乞丐驅趕,奇恥大辱!!”
乾寅有些惱怒,瞪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稚嫩的年輕人怒聲說道:“道爺我一個人自然不成問題,這不是還要帶上你嗎?我就是一個散修,煉丹藥,擺法陣我擅長,我以前又不會被人追殺,沒事練什麼遁術?”
“彼其娘之,自從跟了孟嘗,三天餓九頓,不是種地就是捱打,老道士我天生和他八字不合,享福的事一點沒沾,吃苦受累的事一點沒落。”
“那你還回不回孟稷?”
“當然要回,我還沒享福呢,這次回去我就再也不出門了,天天待在家裡啥也不幹,就讓孟嘗給我送材料,安安心心煉我的丹藥。”
兩人也只能看著城門口不通人情的兵卒望洋興嘆,話是這麼說,他們可不敢拿出自己的銘牌出城,只怕剛剛亮出身份,這群安逸的大頭兵立刻就會拿下他們,把他們倆送回朝歌城邀功請賞。
耳目聰明的楊戩眉頭直跳,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見孟稷的人,看樣子還是兩個通緝犯。
似乎還是在孟稷和朝歌比較有身份的存在,聽著二人又開始吐槽朝歌的一些變故,楊戩招呼了一聲幾位師弟師妹,安靜的跟著兩人,一路探聽著自己想要的資訊。
“唉,其實你大可不必行事如此的激烈,我本身就在運作回孟稷的事,下次道長要是有什麼突然的動作,麻煩你提醒一下我,這樣也好過搞得我措手不及。”
“咦?你不是準備在朝歌安定下來嗎?為什麼要佈局運作回去?而且你要佈局的這件事,不是也沒和我說嗎?”
姬旦翻了個白眼,心裡又是委屈又是幽怨:“你不在明處替我吸引注意力,我又如何去運作,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誰給你設了這麼一個局,歪打正著,讓我諸多算計還沒開始就直接胎死腹中。”
“主君在朝歌的時候,感覺當時的大王還是比較賢明,自從崇侯薨逝,主君回北疆之後,大王就象是變了一個人,沉迷兩個妖女的溫柔鄉,不思進取,還性格喜怒無常,這可不是明君該有的表現。”
“你知道的,我的情況十分特殊,若是大王一直如主君在朝歌時那般賢明,我等確實能在朝歌做成許多事,主君不在,王廷之內佞臣當道,費仲尤渾之輩大行其事,丞相雖待我不薄,但我畢竟身上有周國、孟稷雙重烙印,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乾寅聽不懂這些,也從不去關注這些爭權奪利的王廷事務,他只是單純的覺得待在朝歌讓人壓抑,很不開心。
朝歌不如孟稷輕鬆,那裡到處都是利字當先,似乎每一個人做什麼事情都帶有一定的利益目的,而孟稷卻單純許多,所有人都只有一個目標,建設家園,建功立業。
兩人躲在一處暗巷之中,一時之間有些愁眉不展。
“說這些於事無補,我一個好想法,這城中雖小,平日裡也有行商路過,等孟稷的行商過路之時,我兩可以尋求他們的幫助,實在不行,直接藏進牛車內,總好過一直低聲下去的求人。”
乾寅眼前一亮,興奮的給姬旦比了個大拇指。
換做別國行商還不真好說會不會為他兩打破中立的規則,孟稷的行商顯得有些別樹一幟,凝聚力強,頗有一種願為家國傾盡家財的魄力。
危險是危險,行商門路多,說不定也不用躲躲藏藏,只要找對關係開出兩張臨時路引,他們就能回家。
躲在一旁的孟瑜眼巴巴的看著楊戩,有些欲言又止。
他們已經基本確定兩人身份,一位是被稱為農道人,屬於改良五穀品種的特殊人才,另外一位則是孟伯侯最為器重的年輕公子。
楊戩摸了摸孟瑜的頭,小丫頭僵直了片刻,然後委屈巴巴的收下了大師兄的關懷。
“聽起來朝歌之行並不是那麼安全,金吒、木吒,你二人精通土行術,稍後我會在南門吸引城中的目光,趁此機會,你帶著此二人出得城去,一路護送他們回孟稷。”
“至於小師妹……等風平浪靜之後,你再借機用我玉虛宮門人的身份出城,我在城外等你。”
楊戩看著兩位師弟,眼神中帶有一絲問詢,金吒、木吒自然沒有意見,反而是對於不用去朝歌感到了一絲輕鬆。
他們基本沒得選,李靖雖然是大商陳塘關守將,但卻與孟伯侯相交莫逆,才出世的三弟哪吒更是口稱他為亞父,這樣的關係下,他們如何能加入其他勢力?
真要去了朝歌,反而給自己找上不少麻煩。
吩咐完後續事宜,楊戩眺望著西南方向,那裡是朝歌城,他很想去看看,姬旦和農道人所說的權力鬥爭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
前半生在山上,接觸的都是山水一色,涳濛煙雨,難得下山一趟,美好的事物他想要去欣賞,而不好的事物,他也很想去看看。
這個世界,好與不好總有他存在的價值,玉鼎師父常說,不可只修命數,心性也尤為重要,要多聽多看多想,品味人生善惡百態,如此才能稱得上是修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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