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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外是旌旗招展的冀州軍,昔日匍匐在崇國庇佑下繁榮發展的冀州,在崇國最薄弱的時候,敲響了自家北伯侯的城門。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北疆之多艱。”
而古老的崇城內只傳來陣陣歌謠,據說這是他們崇城的驕傲,北疆近兩年的風雲人物,仁義無雙的將軍孟嘗,昔日在燕城浴血奮戰,保衛家園時所唱。
隨著朝歌大軍的深入,尚武的崇城少年無不以孟嘗作為偶像,甚至就連從當日從燕城前線退下來的軍士們,也在宣傳著孟熊、孟嘗父子二人的傳奇故事。
從生民的僕從軍一路靠著戰功,晉升到平民戰甲家庭的孟熊,再到繼承甲士之位一路成為衛爵的孟嘗。
兩代人的故事被崇城人津津樂道,上次出現這樣優秀的人物,還是年輕時候的崇侯,崇侯虎也是大肆宣揚,宛如招兵廣告一樣,想要憑藉孟嘗的形象,激勵著尚武的崇城人。
於是北疆往年最為富饒的崇國境內十七座城邦裡,各種孟嘗賣異獸換金救民、吮膿愛兵,每次衝鋒在前的故事開始風靡北疆,彷彿身為北疆人,不知道孟仁義之名,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
也有好事的行商將其和西伯侯姬昌、丞相比干做比較,認為這樣的青年,遲早有一天也會如同二者一樣,將仁義的品德帶到北疆。
這可是連天神都會為之力讓的有德之人啊,於是,傳聞越傳越離譜,更有甚者,還煞有介事的說著,只要有孟將軍在,蒼天也會給仁義之人三分薄面,保佑來年的崇城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就是不知道,若是孟嘗本人得知,會不會哭笑不得,哪有“活人”能被祭祀的,這個世道,名氣太大是好處,但那是對於姬昌與比干,對他一個小小的垢城衛而言,是福是禍,猶未可知。
崇城,崇國的都城,北伯侯有崇氏發家之地,北疆最富饒的城邦,只可惜連番征伐之下,饒是被稱為北疆兵源的崇城也開始有些青黃不接,徵兵範圍也開始向退伍老兵徵召。
此時的孟熊,也被昔日帶著最後的大軍遠征濱州的崇侯虎,破格提拔為校尉,一個碩大的榜樣豎立之下,著實激發了一把崇城計程車氣,算是勉強給戰後頹喪的崇城帶來了一波熱議。
孟熊帶領著自己村子裡出役的甲士和戰兵,負責城東南門的駐守防務。往常還會行駛所謂的抽一留一,孤丁不役的說法。
可如今留守崇城的梅武打破了這個規則,沒有人會責怪他,就如同當初沒有人責怪孟嘗用奴隸一樣,城外就是冀州大軍,城內不過寥寥萬人甲兵,不抽壯丁,這城如何能守?
一群髮色花白的老兵熟練的將磚石、滾木等器材搬上城牆,靜靜的看著城外冀州侯蘇護的大軍。
他們沒想通,崇城與冀州雖然素來不是很對付,但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蘇護是哪根筋不對,要跑過來攻打崇城?
上位者的世界離他們太遙遠,這批老兵可以想出一大堆的理由,最有說服力的,莫過於蘇護想當北疆之主。
其實這幫可愛的百姓猜得八九不離十。
蘇護穩居軍陣之中,左右二人是陳奇、鄭倫,身後軍陣招展,迎立著冀州的十五萬大軍。
走到這一步,蘇護是有些後悔的,只是箭矢已發,如何收回?後悔也無用,只能硬著頭皮向北疆崇國發起進攻。
想當日自己自縛其身欲往朝歌謝罪,以保全冀州安定,只是聽到了頭頂天空中,一名道人騎著白額虎,輕輕一句:“將軍請留步。”
自己鬼迷心竅的聽信他的鬼話,來了崇國征伐。
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聽著老道士給自己唸叨:“何不趁此機會講將崇國取而代之?”
自己怎麼就沒經受住考驗?
一想到崇侯虎主力在外,若是不趁此機會拿下崇城,這讓崇國真的藉助大商的扶持又重新站起來的話,冀州以後不還是難以寸進一步?
若是佔據了崇城,再去對陣剛從濱州勞師遠征的崇侯虎,也就容易許多,依道人所言,以精銳之師分兵兩路。自己拿下崇城,長子蘇全忠在濱州趁著崇侯虎回軍支援,趁機再佔領內鬥受損嚴重的濱州。
如此,北疆進入冀州之手。
那麼為了聞太師孤懸在外的三十餘萬大軍考慮,大商都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就算帝辛不給他北伯侯之位,整個北疆之主也能無其名而據其實,大商求著他打西周還來不及,又如何會冒著危險去處理他。
蘇護其人,好謀少斷,一直想要自立而不得其勢,如今大好機會從天而降,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老道士的鬼話起了蠱惑,還是自己真的就是如此打算,自縛其身的蘇侯立刻回返冀州,點齊了大軍出征崇國,一路攻城略地,連拔崇國南部四城。
等到梅武反應過來之時,半個崇國已經淪喪,蘇護的大軍也是兵臨城下。
諸侯間征伐,喜歡講究一個師出有名,以不義伐有道,敗亡之道也。
可惜,崇城的戰後人丁不比垢城這些地方好多少,與北海的兩次大戰,一飲一啄皆是緣由,缺乏兵力的諸城,被士氣低落的冀州軍一路破城,不義之師計程車氣,也在一次次劫掠與封賞中也逐漸回升。
梅武鞭長莫及,只能堅壁清野,儘量以保全崇城為主,苦守崇侯的大軍迴轉。
“熊,你怎麼親自上了城牆?你是校尉,往後站,別擋住乃翁的位置。”
說話者,孟季昌,家中排行老三,正是與當年和孟熊同吃同住,生死與共的袍澤。
“孟老三,乃翁身子骨沒那麼精貴,當年跟著侯爺一起打鬼方的時候,哪一次哥哥不是身先士卒?”
“你個夯貨,伱兒子那麼有出息,你父憑子貴,不留著這條爛命跟著你兒子去垢城享福,你玩什麼命啊?”
孟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目視著前方,他二子很聰慧,學什麼都很快,他二子的能耐沒有人比他清楚。
哪怕從小到大,孟嘗嘴巴上天天掛著提前養老,不想太累,趨吉避凶之類的話,他了解自己的二子,嘗是一個有大志向的人,他一定會出人頭地,建立一份屬於他自己的豐功偉業。
有子如此,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可能拖自己兒子的後腿?仁義將軍孟嘗的父親,不可能有一個懦弱畏縮的父親!他給不了孟嘗太大的幫助,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威名遠揚的兒子有一個勇敢的父親,免得有心人以他為藉口,傷害到孟嘗。
“來了!”
孟熊聲音高亢,指揮城頭參差不齊的百姓與甲士,弓弩手待命,盾甲舉盾牌,死死的盯住敵軍範圍。
“放箭!”
崇城守軍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攻防,初期尚還能應對,隨著戰局越發的持久,這群老兵和和百姓組成的守城軍,便開始出現大規模的傷亡,順著雲梯爬上的冀州精銳甲士正在大殺四方。
一員彪悍的冀州先鋒軍登上城池,取下別在腰間的兩把瓜稜錘,周身沒有人能靠近他兩米之內,壯漢為身後的袍澤爭取登城的空間,梅鸞見狀,立刻迎了上來,雙鐧發力,一鐧下去,力士擋住了鞭擊,卻沒能躲過鐧影中的神魂震顫。
整個人腦子一麻,隨後梅鸞第二鐧緊隨,直接打得壯漢頭破血流,順著力道就摔在了城牆之下。
梅鸞氣喘吁吁的喘著粗氣,他和大哥梅武就像是兩個救火隊員,哪裡一有空缺就往哪裡跑去救援,若不是二人苦苦支撐,這崇城早就被冀州軍給攻了下來。
只不過人力有窮時,冀州軍勢更加強盛,人數也更精銳、更多。
崇城逐漸落入下風,城頭之上站立的冀州軍越來越多。
“您還在等什麼?”
“再猶豫下去,崇城可就沒有了,冀州軍進城,你們梅家只是家臣,上不上,下不下的,拿來祭天,最合適不過。”
梅武冷漠的拔出長劍,指向下首黥面的健壯奴隸。
“淳雄,你原是崇侯親自從匈戎帶回來的俘虜,你有什麼本事能向我誇下海口,號令滿城的奴隸,為我軍敢效死力?”
黥面的青年也不畏懼,聽著這句話目光直視著梅武,大聲說道。
“淳雄自然沒本事讓這些奴隸效死力,對於他們而言,無非是換個主人罷了,在誰手底下不是死路一條?”
“我辦不到,但是孟嘗將軍之名,可以辦到,只要將軍同意,我等崇城之奴的子嗣親人,戰後能前往垢城,城內八千奴隸,必然願為將軍所用。”
梅武沉思著得失問題,他和其弟梅鸞不同,更加成熟穩重,沒有那麼多的世俗偏見,不然崇侯虎也不至於每次出戰,都會讓梅武守家,不然淳雄也不會冒著天大的風險,去和一個不知變通的將軍說這些。
孟嘗的晉升之路,在崇侯的刻意為之下,梅武都快聽出繭子了,自然也是明白淳雄的意思,整個大商,目前就北海出現了奴隸任用為戰兵,加入戰功制度這麼一個特殊的例子,貴族們沒有反對,和北海的特殊關係有很大因素。
但是梅武不敢,他若是開啟這一條口子,惹得全天下的奴隸人心思動,世界會不會大亂,他不知道,但是他梅武一定會被城中的貴族,第一個扒皮抽筋。
崇城生靈塗炭罪其一,加上任由奴隸之血玷汙崇城的榮譽,事後損失慘重的崇城總需要一個足夠分量的人站出來,包攬所有過錯,然後卑微的死去。
若是有其他辦法,梅武也不用在自己死,還是家族覆滅這個問題上糾結,只是目前整個崇城的兵源已經徵無可徵,總不能指望拄著柺杖的鄉老,嗷嗷待哺的娃娃也跟著一起上陣殺敵吧。
這也是梅武主動找到淳雄的原因,城中除去行商手中的奴隸貨物,各大貴族的私奴以外,崇城常規的可戰之奴就這八千,都是往年與戎族戰爭時崇侯俘虜的‘存貨’。
而淳雄極為特殊,原本是匈戎貴族之子,也是匈戎奴隸頗具威望的那個唯一。
梅武思慮良久,不用奴隸,他整個家族大機率完蛋,用了奴隸,他可能會死,但是家族不一定。
梅武陰沉的看著淳雄,似乎想要把這個奴隸中的“貴族”看個真切,陰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和果斷。
“我答應你們,但是前提是守住崇城,否則,我死之前,我會讓城中的甲士先把你們都殺光!”
淳雄笑了起來,恭敬的學著大商之人拱手稱諾。
說來這淳雄也確實是頗具膽識和能力的人,也不知道他和這群奴隸說了什麼,八千戎族僅穿著遮蔽隱私的破布,就拿著竹竿、鏽蝕的長矛嗷嗷叫的衝上了城頭,悍不畏死的向冀州軍發起衝鋒。
梅鸞和各大軍侯將校見狀,立刻集合軍勢,跟隨著這一群卑微的奴隸往城頭猛攻,強大的攻勢又一點一點把冀州軍勢往後逼退,雙方圍繞著城牆上的石梯不斷爭奪著。
蘇護站在中軍的戰車大纛之下,心中有些陰鬱,顯然是對自家軍勢的攻擊很不滿意,數倍於敵軍,進攻了大半天,居然還能讓一群衣不遮體的奴隸給趕下來。
蘇護很生氣,於是吩咐著陳奇、鄭倫上前進攻。
陳奇慢慢吞吞的蕩在大軍最後面,不是很願意做這種事,但是他為臣,蘇護為主君,他提過建議,主君並沒有採納,能消極怠工不參與進去,就是對昔日袍澤最大的尊重。
和他同稱為冀州雙雄的鄭倫則不同,少了一層羈絆,雖然也不是很樂意,動起手卻比陳奇少了些許顧慮。
只見鄭倫看著城頭之上無人能擋的梅鸞,悄悄的跟在攻城士兵的隊伍之中,小心翼翼攀附著雲梯,靠近著梅鸞。
就在梅鸞出招擊殺身邊冀州軍士之時,一口清氣入腹,口綻春雷,“哼”的一聲,轟得梅鸞神魂不穩,眼瞅著兩道白光從鄭倫鼻竅飛出,抓著梅鸞半個魂魄就要被拉扯吸走。
危機時刻,梅鸞手中雙鐧藍光一閃,被白光拽動著的魂魄又被重新拉了回來。
只是這一聲哼氣之下,梅鸞再難力戰,被親兵們扶住,就想往城下抬去。
“哈哈哈,我道是什麼同道之人,原來只是一個藉助了法寶之力的普通人,虧你梅鸞還號稱崇城三甲之一,不過是沽名釣譽之人罷了。”
鄭倫嘴中不饒人,提著手中兩柄降魔杵就大開殺戒,往著梅鸞的方向直奔而來。
顧不得頭痛,梅鸞心中大駭,立刻就扔下雙鐧,跌跌撞撞的隨著親兵的拼死守護,逆著衣衫襤褸的奴隸人流,就往城下逃跑。
鄭倫輕蔑的看著梅鸞慌張逃竄的身影,面露著不屑。
“呸!什麼崇城三甲,趙丙、梅鸞、孟仁義,盡是些徒有虛名的鼠輩,不過如此。”
隨著梅鸞的奔逃,城頭上缺口又被攻守易勢的開啟,無數的冀州軍順著這道口子,攀附上城頭,奔向四面八方。
就在鄭倫欲要繼續往前爭奪更多登陸空間時,一道白髮蒼蒼的身影,撿起了梅鸞的雙鐧,混身氣血激盪,怒喝一聲,從一旁衝殺出來。
“我兒孟嘗不是鼠輩!”
“梅鸞”的雙鐧當頭棒喝,鄭倫大驚失色,只得抬手欲擋,同時一聲哼氣噴出。
“啊”兩聲慘叫之下,兩道身影應聲而倒。
孟季昌立刻上前拖著孟熊就往拉,而鄭倫也捂著無力下垂的左臂,恨恨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老頭,撿起降魔杵,順著城頭一躍而下,落在一如狼似虎的火眼金睛獸身上,往著本陣逃去。
失去了鄭倫的拉扯,原本被冀州軍撕開的缺口又迅速的被奴隸軍與崇城軍合力堵上。
4600字大章奉上,後續軍陣之事承接封神劇情,開始刀人了,封神榜還沒上臺,先刀幾個榜上之人助助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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