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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浮玉,正月滿天街,夜涼如洗。
六月初九的長安城可不如八月十五那般清爽,燥熱的天火撩撥著浮動的人心,隨時都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風泛鬚眉透骨寒,人在水晶宮裡。
蛇龍偃蹇,觀闕嵯峨,縹緲笙歌沸。霜華遍地,欲跨彩雲飛起。
亥時,大明宮含元殿上的歌女們此刻踩著曲點翩翩起舞,再配上那些虛無縹緲的幻術,美輪美奐,可不就像要飛起了麼。稍有不同的是一個是天上的廣寒宮,一個是地下的大明宮。
《霓裳羽衣曲》作為大唐最奢華的宮廷舞曲,其名聲之大,相比大唐鐵騎可是一點不弱。一個主殺伐,一個主享樂,都是玄宗皇帝的得意之作。大唐自高祖啟,一直傳到他李隆基手上現在已經一百三十八年,十數位帝王,千百位明臣猛將,培育出這百萬雄獅,吞併八荒,滅國無數。
內外諸夷,凡敢稱兵者,皆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玄宗後來在位這幾十年,四面鄰邦,別說有人敢於主動挑釁大唐,就是咳嗽聲音大了,都要緊張唐刀的披靡。
宇宙永珍,迴圈往復,週而復始,此為道也!
道是最大的,也是最根本的,只要存在這方天地,就得遵循這個規則。上到一國氣運,下到帝皇百姓,都躲不過這個定數。只是有的人會利用這個定數,有的人不會,所以因此人就有了三六九等,也不全是天地不仁,只要能借這種定數起勢,誰都可能一遇風雲變化龍。
高宗如此,太宗如此,女皇如此,他李隆基更是如此!
所以從出生那日起,李隆基就明白自己是順勢而生,他註定要藉著這股勢,順著天意成就大道!他有巨大的野心,他要活下去,他要當太子,他要做皇帝,他要成為千古名君!所以二十七歲就執掌大權的李三郎,用了四十四年時間締造了大唐最輝煌的榮光!
盛極而衰,月滿盈虧。
“道”終究是不可逆轉的,當李隆基權勢和威望達到空前的位置時,膨脹的李三郎決定逆天而行,他不相信太史局對他的批言,他不相信他這麼強大卻那麼短命,他要逆天改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地上已經無敵,他只剩下與天鬥了。
四十歲那年,他付出了無法計算的代價,改了一次運勢,那一次他成功了。不管代價咋樣,至少他現在還活著,還活得很好。從那一次之後,他對那些真真假假的批言已經沒有了那麼深的敬畏,有人間帝王氣運加身,大道都得靠邊站!這就是朕的威嚴,朕的天下!
所以在現在的李隆基眼裡,無論是太史局裡嚴謹深厚的官員,還是那些高來高去的閒雲野鶴,他都不怎麼瞧得上,活得越久,這份敬畏心越淡。李白窮其一生也不曾得見的仙人,在他這裡就太過平常。找神仙是吧?朕的朝堂裡就養了十幾個,朝堂外更有上百,難道朕會告訴你麼?開玩笑!
“奧?原來三位愛卿要拜訪的是朕的道兄白雲子啊!”
聽到皇帝肯定的回答,高適喜出望外,看來皇帝對這神仙之說果然興趣濃厚,竟然認了白雲子仙長為道兄!這條線他可要好好經營!
“回稟陛下,正是一代仙師白雲子!”
高適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李兄一路行來,對這位司馬真人非常推崇,直言真人風采卓越,乃是最一流的陸地神仙。下臣二人素知李兄為人驕傲,能被他如此崇拜,這位真人想來絕對是一等一的神仙中人!”
皇帝陛下笑而不語,品著美酒繼續聽著高適的彙報。作為上位者,對於這座道教分量極重的王屋山,他知道的秘辛可是太多太多!
一座王屋山,半部道教史!
這座山既是人族創世文化的發源地,又是華夏道學文化的孕育地,被歷朝歷代的名人雅士譽為“華夏文化之源”。從遠古的祖神盤古首開天地陰陽,伏羲在這裡推太極演八卦開啟人族進化大道,再有女媧煉石補天,之後華夏老祖軒轅黃帝也是在這座山上開壇祭天得受天書首開“道”之一途,治水有功的大禹也曾在此山祭祀,以及後來成功悟道的老子,也是在此山中得了真傳點撥,才能大一統整個道學思想,為後世的“黃老之學”開了首頁,這才有了後世的道生一一生二,。
一直到他李隆基執掌天下,這座山上永遠不乏真神顯性金仙傳法,十大洞天之首豈是浪得虛名!無論是承前啟後的黃帝,還是重開天地的老子,一直到後來的華蓋君,列子,商山四皓、張良、河上公、煉丹祖師魏伯陽,于吉,葛洪等,都曾在王屋山修煉,以及那驚才絕豔的二仙奶奶魏華存,一本《黃庭經》多少神仙人!王屋山也是因此等天地眷顧,靈氣充盈,鍾靈毓秀,仙果草藥得天獨厚。從神農嘗百草、黃帝著《內經》,到老子、葛洪煉丹,孫思邈在此寫下《千金翼方》,王屋山就是活丹爐。“草生福地皆為藥”,王屋山有萬年太歲、千年葛根、百年何首烏、天壇靈芝、三春雞頭參、當年冬凌草等等等等,不勝列舉。當地百姓有病了便自去上山採藥,回家熬湯均有奇效。
相比起這些耳熟能詳的故事,對於他李隆基本人來說,王屋山可有著他最大的秘密。他這個人間帝王逆天改命的陣眼就在這座山上!
“王屋山啊,朕已經多少年不曾上去了!”
皇帝陛下彷彿勾起了壯年時的記憶,回味那座山,懷念那些人。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十一年,可是一想起當初那等通天徹地的景象,李隆基還是少有的悸動不安,要知道當年玄武門政變的時候,面對著那麼兇險的境況,他也不曾慌張,要知道那一年他也才二十五歲。
“每臨大事有靜氣!”
這是那位神龍一般的李淳風在幾十年前給他的命格批言,這句批言果然準確無誤,李隆基的確是個很有靜氣的穩當皇帝。唯一的那個例外,就是四十歲那年的封禪泰山。
“啟稟陛下,王屋山果然是個神異之地,下臣一行人就在王屋山腳下遇到一件怪事,此事當時不覺得那麼神奇,可是之後回想起來,越回味越覺得不簡單,所以下臣基本可以斷言,那日遇到的絕對是一位仙人!”
之後,高適便仔仔細細的將那一日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向皇帝描述了出來。
那一日,秋高氣爽,李白杜甫高適三日興致極高,因為他們已經來到了道教祖庭之一的王屋神山地界,抬眼望去,王屋山那巍峨挺拔的身姿已經霸佔了整個視野,雲隱樹叢風輕撫,怪石嶙峋水繞行。隱隱的還能看到山頂那些紅牆金瓦的道觀,真是好一個世外仙境啊!
一大早,李杜高三人就焚香沐浴,安排僕從做好了吃食,吃完飯提上精心採買的香火貢品就直奔王屋山,因為毗鄰仙山,山腳自然形成了一個頗為繁華的街市,山下有一條河流環繞,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四瀆之一濟水。濟瀆在江、河、淮、濟“四瀆”中最神奇、最神秘、最神聖,後來因為李隆基要在此處謀劃,他便依照司馬承禎和葉法善的建議,在這裡修了一座恢弘的濟瀆廟。此廟建築規模最大、祭祀規格最高,被李隆基親封為皇家祭祀水神的最高道場。濟水發源於王屋山,以“平地湧泉、三起三伏”代表清廉、卑謙、忠勇和百折不撓的崇高人文精神,受到無數明君賢相、經史學家、文化名人的稱頌讚美。據傳濟水就發源於濟源王屋山上的太乙池。源水以地下河向東潛流七十餘里,到濟瀆和龍潭地面湧出,形成珠、龍兩條河流向東,不出濟源境就交匯成一條河,叫沇水,至溫縣西北始名濟水。後第二次潛流地下,穿越黃河而不渾,在滎陽再次神奇浮出地面,濟水流經原陽時,南濟三次伏行至山東定陶,與北濟會合形成鉅野澤,濟水三隱三現,百折入海,神秘莫測。
要登王屋山的人都要坐船橫渡才能上去。那天等李杜高三人坐車來到了渡口,已是日出東方,朝陽灑在清亮的河面上,內斂又慈祥。風聲,水聲,鳥鳴蟲嘀,騾馬行人吵吵嚷嚷,好一幅生生不息的場面。李白一直都是一副遊離世外的模樣,如此煙火喧囂在他聽來,生動卻又飄然出世,這種感覺佔據他的心頭,彷彿一切塵囂都已遠去。
也不知是因為此間事物就這麼讓人身心愉悅呢,還是因為身處此等神仙地,李白被仙氣滋養薰陶的一時忘了那被“賜金放還”的尷尬。隨著日頭越來越高,渡口的行人也是越來越多。李白的僕從也問商家買好了渡河的船票,他們三人便落坐在鄰近的茶鋪,要了點酒水吃食賞景淺談等著渡船。
就在這時遠處隱隱人聲鼎沸,似有什麼熱鬧,這熱鬧由遠及近,轉眼就到了渡口。李白三人也好奇,抬頭看過去,原來是五個衣著光鮮的綠袍僧人。這五個僧人身材高大,氣宇軒昂,體態寬厚,紅光滿面。為首的一位看面相也就五十左右,白面無鬚,神態和祥,正在指揮著那些隨行的僕從,將一些箱包禮物小心放在渡口階梯上。那些僕從挑夫聽著那洪鐘一般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忙碌著。剩下那四個僧人年歲較輕,二三十歲上下,看著像是弟子一般,圍繞在那大和尚身邊,一邊伺候著,偶爾也吩咐幾聲,卻都不曾搭手幫忙。
碼頭上的行人商客看著這一行人,明顯是大地方來的,沒見那些人穿的那麼鮮豔明亮,綠袍金邊的上等料子,他們都是平頭百姓,穿的不是黑衫就是藍袍,灰頭土臉的,說話聲不由得都比往常小了,生怕被那幾位高僧嫌棄,心裡不禁離得遠些,卻又出於好奇,所以就這麼把幾個僧人圍攏起來。那幾個僧人彷彿是見多了這樣的場面,面雖不改色,心裡卻更加鄙夷這些鄉下土包子,吩咐吆喝的聲音不禁更高了幾度。
就這麼忙活了一陣,渡船還沒到,四個和尚弟子擁著那位大和尚便往李白他們這邊的茶鋪而來!這個茶鋪是這個渡口最大的,當然也是最好啊。店裡的老闆不放心夥計們毛手毛腳,親自過來伺候大和尚幾個,手腳輕快,陪著笑,“佛爺,佛爺”的稱呼著。佛爺也不擺架子,滿臉慈悲的搭著話,卻是怎麼也不願意喝店裡面泡好的新茶。
陪了一會,大和尚只顧跟弟子們說話,店老闆自知身份低微入不了佛眼,告了聲罪便灰溜溜退了出來。茶館人不多,李白幾個服飾明顯高於普通人,再看面相都是紅潤飽滿儀表非凡,絕對不是一般人。老和尚運起觀氣望運之法,隱晦的掃過了李白三人,隱隱感到三人都是氣運極為濃厚之人,一個如雲,一個如山,一個如水。如此濃厚的氣運,就連他的師父都不曾擁有!這三人絕對不是普通人,大和尚當下便起了結交之心!
李白三人不是修行人,也不會那觀氣望運之法,自然不知道那位身份尊貴的綠衣大和尚此刻已經將他們三人視為臥虎藏龍,只是偶爾興致好奇,打量對方几眼!李白身處京師多年,什麼人沒見過,紅皮的,白皮的,黑皮的,捲毛的,白毛的,黃毛的各種番邦蠻夷,什麼妖魔鬼怪奇形怪狀的都見過,更何況幾個大和尚。就連當今禪宗第一人的懷讓法師李白也是見過的,這位據傳是觀音菩薩轉世的得道高僧可沒有此刻這位大和尚的派頭這般足,心下就對這位大和尚起了不喜之感。至於杜甫和高適,雖然覺得這些和尚有點倨傲,倒還不至於生出惡感。
那和尚有心賣弄,見著鋪子里人多圍觀,當下就不自覺的教起了弟子,聽了一會竟然是極高深的“五祖傳法”這一段。據說五祖弘忍臨死之前自知他雖然弟子眾多,可真正能夠弘法的人卻沒有幾個。他對玄蹄說;“吾一生教人無數;好者並亡,後傳吾道者,只可十耳”。這十個人,便是神秀、智詵、劉主簿、惠藏、玄約、老安、法如、惠能、智德和義方。而在此十人中,最突出和影響最大的便是神秀與惠能。但是禪宗之祖只能有一人,所以弘忍為覓法嗣,乃命門人各呈一偈,表明自己的悟境。其時上座神秀呈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惠能則作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李白聽聞這位大和尚竟然敢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教授徒弟此等高深的學問,不禁的很是好奇,莫非自己誤會了這和尚,那油光鋥亮的腦門裡原來是有東西的。只是聽了一會,李白不禁有點想笑,這和尚,先講了會故事,又背了這兩首佛偈,至於那佛偈當中高深的智慧,卻是不曾解釋明白,東拉西扯了半天,一會無相著本相,一會空相變色相,只聽得弟子和圍觀百姓雲山霧罩,摸不著頭腦,腦袋是越聽越大,心裡卻是越來越佩服。看看,這就是大智慧,這就是佛法高深,這位就是佛陀轉世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李白越聽越不屑,越聽越想笑,到了後來,實在忍不了了,便故意笑出了聲,更是大聲喝彩:
“妙哉!妙哉!哈哈哈”
那和尚一邊胡拼亂湊的糊弄眾人,一邊暗暗打量著李白這一桌的情況,看到李白幾人果然被自己吸引,心裡不由得更是得意,越講越起勁,你看那桌的人這不就被自己忽悠的高聲喝彩麼,看到目的已經達到,大和尚也就收起了表演,循著笑聲看向了李白幾人。
茶鋪裡聽法的人雖然各個頭昏腦脹,但卻都是大氣也不敢出,往日裡吵嚷不堪的茶鋪今日卻是落針可聞。李白的拍手叫好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們都是茫然的看過去,心裡嘀咕不已,紛紛猜想這人為何發笑?
大和尚沒有出言搭話,架子還是要端著的,手下的弟子可是要會揣摩心思的,當下便有一人心領神會,站起身,朝著李白幾人的方向先施了個佛禮,然後面色嚴肅的開口問道:
“不知這位施主因何發笑?”
這話聽著好像客氣平常,但語氣冰冷,一副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姿態。在這位出聲的弟子看來,這句話還算是收斂了。那位發笑之人身形高大,劍眉星目,神情飄逸,相貌雖然不是多麼俊朗,但文人的儒雅卓越濃厚,此人腰間又懸了一柄長劍,又給他平添了一份俠士的剛毅豪邁之勢,那長劍未掛劍穗,劍柄磨擦的明亮,一看就是被慣常使用的。很明顯,這不是一把用來裝裱的樣子貨,說不定還是把飲過血的兇器。雖然以自己背後宗門顯赫的地位來說,未必會怕了這人,但好漢不吃眼前虧,更有師父在前,不能貿貿然惹了災禍。此地乃是道教第一洞天,真惹出點事來也不好看,強龍還不壓地頭蛇,所以那和尚這才斂了性子,只是冷聲質問了一句。
李白乃是何人?能叫皇帝御床賜宴,御手調羹的絕頂人才,豈會在氣勢上弱了這外強中乾的小禿驢。當下也不還禮,就那麼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想笑便笑,幹你何事?”
茶鋪圍觀的人群一看雙方有點不爽,立刻退後幾步,卻不著急離開,一副讓開場子看熱鬧的節奏。杜甫聽了李白的話,怕他吃虧,趕忙起身打和,那位大和尚本來是準備結交幾人的,怎料自己的徒弟蠢笨如豬,還是慣常那副趾高氣昂的姿態,心裡便覺得要壞,果然就真的壞了。那和尚正準備思量怎麼挽回,便見對方那邊有人說和,他也只能站起身,淺淺訓斥了自家弟子幾句,便準備搭話結交。誰知對面那個佩劍之人被友人勸住,也沒回應,重新轉回身去,不再搭理。那綠袍和尚滿心的興致被打斷,心裡便也有了氣,眼見無果,也是重新落座不再出聲。
茶館觀眾一看,雙方沒了下文,熱鬧估計是看不成了,也就慢慢散去,各忙各事。那大和尚原本還想結交這幾人,被李白這麼一譏諷,自然不再起那個心思,只是心裡越想越不爽,總想著找個什麼機會,回敬對方一番。
不一會,渡船來了,渡口那有四個穿著統一勁裝的漢子指揮著人上船,這四人一看就是練家子,雖然不曾佩戴兵刃,單隻看身形氣勢,一般人絕不是對手。這四人正是王屋山上清派陽臺宮門下的世俗門派弟子,學了些拳法本領,因為此地被朝廷劃歸陽臺宮統轄,所以官府並未派兵統御,方圓數十里之內的治安管理就由這些外門勢力統管。這些陽臺宮外門招收教授弟子,弟子學有所成再為門派出力,租田商鋪運輸這些營收,一部分上繳陽臺宮,一部分自用,確保了山下老百姓安居樂業,山上修行人也不為紅塵俗物所擾。
商船一般都是過境的大船,臨時靠岸,繞過激流將人載到對岸山下,收個快錢,便匆匆而去。李白幾人隨著人流上了船,那幾個和尚也上了船,僕從挑夫把那些箱包禮盒小心擺整齊後站到一邊,小心伺候著。半個時辰後,人都上齊,一時間商船上騾馬牛羊盆罐箱包混在一起,雜亂不堪。那幾個和尚滿臉嫌棄,儘可能躲出老遠,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可惜渡船本就不大,和尚們也是躲無可躲,只想著快些發船,好遠離此地。
李白就灑脫的多了,天生自來熟,很快就跟這些鄉野之人打成一片,指點江山,意氣風發!那些和尚看不慣李白如此得意,有一個忍不住出言諷刺。
“原來還道是個出塵的高士,卻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俗人,真是糟踐了那一副好皮囊!真是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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