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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姐姐,這都好幾天了,根本就沒什麼事情。”蝴蝶忍輕輕往姐姐那邊走去,搖著頭,不斷呢喃,

“我可是醫生的孩子啊,這點劑量,是沒事的,絕對是沒事的。”

蝴蝶忍伸出小手,魔怔般伸向自己姐姐手中握著的紫藤花液體,

“姐姐,把針管給我,再來一點,再來一點!”

她咧出一抹松心的笑,試圖說服自己的姐姐,

“只是再來一點而已,是不會對我的身體產生什麼.”

忽然間!

砰——!

心臟驟然跳動,就像是撞到了嗓子眼。

青紫色的血管狠狠脹起,眨眼間瀰漫了整條胳膊。

先是千蟻攀爬的癢,隨後化為一寸又一寸的麻。

撕心裂肺的痛自手臂席捲全身!

靈魂猛然脫離,又狠狠迴歸!

“唔!”

頭暈眼花之間,蝴蝶忍抓著頭,狠狠跪地,砸碎了紫藤花乾枯的花瓣,發出清脆的聲響。

指尖輕輕顫抖,隨後越來越劇烈,逐漸向上蔓延到皓腕,鎖骨面龐。

蝴蝶忍驚恐地瞪大雙眸,死死盯著地面上的紋路,呼吸驟然粗重起來!

呼——!

呼——!

呼——!

身體的排異反應,終究是出現了!

“啊!”

蝴蝶忍下意識痛呼,隨後狠狠捂住嘴唇。

她不能喊出聲。

大家,大家還在休息。

不能打擾大家,不能讓大家知道這件事。

女孩痛苦地蜷縮成一團,胃部收張間,不由伸出舌頭不斷乾嘔,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堅持住!堅持住!

堅持住!

蝴蝶忍的紫眸已經爬滿了紅血絲,她不斷在心中怒吼!

堅持住啊!蝴蝶忍!

你不是要殺了那隻該死的鬼嗎?

你不是要為明非報仇嗎?

你不是已經做好哪怕是死也要達成一切的決心了嗎?

那就堅持住啊!

蝴蝶忍死死將額頭抵在地上,發出如受傷的野獸般忍耐的低吼,旁邊跪著的蝴蝶香奈惠滿臉慌張,嘴唇輕啟間呢喃著什麼,但蝴蝶忍已經聽不清了。

她只知道,意識越來越遠。

憤怒與仇恨有時候,也對抗不了生理的本能。

“小忍!!!”蝴蝶忍最後只聽到這聲撕心裂肺的聲響。

隨後猛然昏了過去,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渾身黏黏的,就像是整個人都沉在了紫藤花的毒海之中。

蝴蝶忍雙目無神地在不見光的沉重海水中飄搖,不斷呢喃,

“活下去,殺了它!”

“活下去,殺了它!”

“小忍,小忍,小忍.”

溫柔而心碎的呢喃一遍又一遍迴盪著,於黑暗之中乍起點點光亮,喚醒了黑暗中的忍。

虛弱的她緩緩睜眼,入目所視是蝶屋的房間。

四周是沉黃的木,素白的窗簾在飄蕩。

柔軟的白色被褥被掖在身邊,鼻尖滿是藥香。

身處蝶屋,那身邊握著自己手的,只能是姐姐了吧。

蝴蝶忍眨了眨眼,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溫熱。

不愧是姐姐啊,總是那麼溫柔,就連握著病人手的時候,都是那麼輕柔。

也難怪,明非對姐姐和她的態度,是那麼比一樣吧。

“小忍!”蝴蝶香奈惠頂著黑眼圈,看到了睜開眼的妹妹,

“伱醒了嗎?太好了!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頭疼不疼?手疼不疼?還想不想吐?要不要喝水?想吃東西嗎?想吃什麼?姐姐去給你做。”

蝴蝶香奈惠焦急詢問,滿眼慌張。

“姐姐,”蝴蝶忍愣愣盯著天花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動了動手臂,傳來繃帶的緊繃感,清涼的藥膏已經被被細心塗抹到每一個針孔。

蝴蝶忍緊緊抿嘴,沉默良久,唇齒開合,聲音沙啞,

“你是想要阻止我嗎?”

咔!

蝴蝶香奈惠的表情僵硬住了。

她沉默良久,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她當然是想阻止小忍的啊。

畢竟她就這麼一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

好好的活著,健康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啊!

粉色的湖面盪漾著水意,閃爍著種種莫名的光。

但蝴蝶香奈惠終是認命了,扯出一抹笑,溫聲細語有些有氣無力,背後是濃濃的無可奈何,

“小忍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性子,不想學文字,就偷跑到隔壁的鎮子,甚至不管雨有多大,簡直是個固執的笨蛋!”

“老師就是說了你幾句,不讓你做鬼殺隊成員也是為了你好,你卻給她的飯菜裡下藥,就是一個要強的笨蛋!”

“所以啊”蝴蝶香奈惠嘆了口氣,

“我可不覺得我能阻止你,”

“畢竟就算我把你綁了關在地下室,你這個笨蛋也會咬斷繩子逃出來吧?”

蝴蝶香奈惠就像是想到了小忍咬繩子的畫面,有些啞然失笑。

她深深望著那雙紫,感情真摯,

“我知道的,小忍。你現在的情緒,你現在的想法我都是理解的。”

蝴蝶香奈惠低著頭,輕輕拭去再次溢位的眼淚。

她笑著朝不知道什麼時候側過頭的蝴蝶忍搖了搖潔白的手腕,

“因為理解,所以我不會阻止你。不過我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所以姐姐我啊,打算一直一直陪著你。”

“姐姐.”蝴蝶忍驟然瞪大了雙眸。

她在自己姐姐的手腕上,看到了相同的針孔!

皓腕素白,那一片在針孔附近乍起的紅與紫是那麼顯眼。

“不用感到奇怪啊,小忍,”蝴蝶香奈惠垂頭,輕輕撫摸小忍的手臂,強忍著心碎,輕聲呢喃,

“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不是嗎?同樣打不過那隻鬼,同樣破不開它的防禦,也同樣想要殺了他,為明非報仇。”

“所以我不會阻止你的。”

“而我能做的,就是以後你注射一劑,我也會注射一劑。”

蝴蝶香奈惠輕輕撫摸蝴蝶忍頭,溫聲細語,窮圖匕現,

“但是小忍你也知道吧,人體是有極限的。”

“如果小忍不想姐姐那麼快就死掉的話,在注射紫藤花毒這一方面,就循序漸進一些吧。”蝴蝶香奈惠半眯著眼,放低聲音,

“這一次,我沒有告訴爸爸媽媽,也沒有告訴大家。”

“但是如果下一次再昏迷的話,可就瞞不住了呢,小忍。”

“姐姐,”

蝴蝶忍的眼眶霎時間就酸了,“你怎麼能這樣啊?”

竟然,竟然用自己和爸爸媽媽來說事!

“姐姐!你沒有必要做這種事的,這種事,只好我一個人來做就夠了。”蝴蝶忍輕輕搖頭,她知道注射紫藤花毒有多痛苦,不想姐姐也經歷那種事情。

“沒辦法啊,誰讓固執的小忍,是我最愛的妹妹呢。”

“就這麼說定了,不管什麼時候注射,注射多少劑量,你全都要告訴我!如果被我發現你瞞著我做這種事情,我會把一切都告訴爸爸媽媽。”

蝴蝶香奈惠依舊溫聲細語,輕輕抱住抿嘴流淚的小忍,

“當然是要報仇的啊,一起為明非報仇。”

“但在找到那隻鬼之前,我們是不是得先活著呢?”

“明非在的話,也不希望看到我們哭哭啼啼,一蹶不振的樣子吧。”

蝴蝶香奈惠輕輕拍著蝴蝶忍的肩膀,

“所以快點振作起來,小忍。”

“還記得嗎?明非的禮物,我們可還沒有完成呢。”

“花了那麼長時間,前功盡棄的話,不是太可惜了嗎?”

細雪飛揚的日子,所有人齊聚在了一起。

一座遼闊的小山,被密密麻麻的各種樹木護衛著。

鐫刻著名字的石碑,一塊又一塊,矗立在大地之中。

一捧又一捧土,混著雪,漸漸葬了少年。

青石的墓碑之上,產屋敷耀哉緊緊抿著嘴。

他在自家妻子的攙扶下,摸索著,用小小的刻刀一筆一劃刻著碑文。

他已經逐漸看不清東西了。

時透太太身穿大衣,眼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填了幾道細細的皺紋。

她就那麼靜靜看著,靜靜看著。

悲從中來,疲了內心,軟了身子。

她痛苦地跪倒在地,又一次淌出了淚,哭出了聲。

時透先生攙扶起哭泣摔倒的太太,將滄桑的目光落在前方,默默流淚。

白髮人送了黑髮人,沒人能切身體會到他們心中的悲與痛。

但生活還要繼續下去,在變幻莫測的海洋中,總要有人要掌握在風雨中搖晃的船隻。

這個家,還需要他這個男人扛著!

所以他,絕對不能崩潰!

窸窸簌簌——!

產屋敷耀哉刻好了碑文,被攙扶著退到一旁,靜靜望著開始悼念的人。

時透太太默不作聲地挪動虛弱的步子,蹭上前方。

她歪著頭,用分外溫柔的眼神望著墓碑。

一條黑白兩色的圍巾被她從溫熱的懷中抽出,隨著風雪搖曳翻花。

身為母親的存在,伸出了手,細細纏繞眼前的碑文。

將那黑白兩色的圍巾,緊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

她纏繞的很慢,但沒有一個人打擾,只是靜靜地等著。

做完一切,女人狠狠轉身。

但遠去的腳步突然一頓,她突然折返,俯身輕吻石碑,輕聲沙啞,隨著散開的淚,融在了風裡,

“明非啊,記住媽媽的話。不論在哪裡,都要記得穿好衣服,記得吃好飯。”

一如往日的叮囑,但再也沒了不耐煩的答覆。

“如果想媽媽了,就在夢裡來找媽媽吧,媽媽不怕,永遠都不怕。”

時透先生靜靜上前,拍了拍石碑,就像是在拍兒子的頭,在冰冷之上留下了手心的溫度,

“兒子啊!你做的很棒!是個男子漢!”

“不論什麼時候,你永遠是爸爸和媽媽的驕傲!”

他抿了抿嘴,攙扶起太太,退至一旁。

餘下的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誰先上去。

刺啦兩聲!

蝴蝶香奈惠與蝴蝶忍掀開了懷中的油布,一股永不散去的清香乍然飄散在周圍。

精緻的黑色刀鞘輕裹著“蝴”與“蝶”,遮掩了它們的鋒利——這場在戰鬥中有些破損的刀刃,經由細細的打磨與保養,煥然一新。

深紫色與赤粉色不再僅限於刀刃,它們也化作了刀柄上的綁繩與刀穗,隨風飛舞。

她們沒有什麼要說的,或者說想說的實在是太多太多。

“在我們再見之前,”蝴蝶香奈惠閉眸低語,“就讓它們替我們兩個陪著你吧。”

真菰三人上前,輕輕放下了木碗。

“希望你能喜歡啊,明非。”

煉獄杏壽郎捧著煙花,彎腰放下,臨行之際,輕輕與石碑碰拳。

不死川實彌靜靜望了好久,放下了一籃子萩餅與橘子,還混著幾管藥膏,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我妻善逸又帶來了桃山的米,雙手合十,在心中向師兄呢喃著自己打贏獪嶽的好訊息。

雛衣與日香放下了石球與瓷盤,無聲地哭著,她們真的長大了不少,逐漸端莊秀麗起來。

悲鳴嶼實彌輕道阿彌陀佛。

死小孩落在石碑上,狠狠地拔出了幾根帶血的羽毛,真的靠自己的話,這是它唯一想到的禮物。

鱗瀧、桑島、煉獄.

匡近、有一郎、無一郎.

慄花落香奈乎緊緊攥著硬幣,來回張望旁人的淚,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憋得難受。

好想哭!好想哭!

但是,但是,但是就是哭不出來啊!

女孩愣在原地,只有臉凍得通紅。

不知道什麼時候,蝴蝶姐妹落在了她的身邊,輕輕撫摸她的小腦袋,

“香奈乎啊,明非哥哥讓我們告訴你,有時候啊,不要只靠硬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蝴蝶香奈惠將她抱進了懷裡,輕撫她的後背,

“如果辦不到,也沒關係的。慢慢來就可以,我們明白的,香奈乎,我們明白你的痛苦的。”

滴答!

滴答!

香奈乎無聲落淚,撲進了兩姐妹的懷裡,緊緊攥著她們的衣角,依舊說不出話,哭不出聲。

回想著那年落日之下,馬車之中放在頭頂的溫熱大手。

記憶著哥哥靠作弊和她對話的時光。

不久前他還欺騙她說硬幣是正面,明明說好的會安全回家。

慄花落香奈乎緊閉著眼,在心中自言自語。

騙子!

明明說好了,要做她一輩子哥哥的啊?

良久時間,風雪依舊。

慄花落香奈乎抿了抿嘴,脫離了兩姐妹的懷抱,輕輕地將手中的硬幣放在墳墓前。

就在蝴蝶姐妹為她的改變欣慰之時,慄花落香奈乎將手伸進兜裡,再次掏出了一枚新的,怔怔望著。

叮——!

她輕輕拋起硬幣,是正面,於是輕聲呢喃,

“哥哥,在天國也要好好的。”

兩姐妹面面相覷,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看來香奈乎還需要一些日子,不過不急,畢竟她已經開始改變了不是嗎?

墳墓,禱告。

祭品,告別。

人來人往間,有聲有淚。

所有明非熟悉的人,靜靜地望著。

風雪愈發大了,再這樣下去,回程的路可能要麻煩不少。

或許這場送別,就需要這樣結束了吧。

他們正慾望離去,轉身之間,卻是一愣。

遠山小路烏壓壓的,冒出許多黑影——是意外的來客!

漸漸的,漸漸的,他們走進了,露出了黑色的隊服。

有在藤襲山與任務中被明非拯救的劍士,風塵僕僕,目露悲傷。

有根本就不認識明非,但帶著仰慕與欽佩而來的劍士。

髮色不同,年齡不同,身高不同,音色不同。

相同的是,他們手中捏著一朵又一朵各色的花朵,護在懷中。

“老大,就讓我這麼叫你吧。或許你已經把我忘了也說不定。謝謝當初你救了我,事到如今,我也是一名能獨自對抗惡鬼的劍士了,不會再看到惡鬼就尿褲子。還記得你說劍士永遠不要放下手中的刀嗎?或許我沒有老大那麼強,但是我會嘗試走下去的。”一位臉上多了幾道抓痕的清瘦男人輕輕呢喃,放下鮮花。

“龍柱大人.”越來越多的人自發的來到這裡,輕步上前,垂頭低語,彎腰落花,靜靜退後,深深遙望。

於是花香慢慢,覆蓋了周遭的雪,團團圍住了各色的祭品與禮物。

再是白雪漫漫,慢慢的,慢慢的,再次蓋住了墳前如山的花朵。

黑白圍巾,蝴蝶兩刃,萩餅甜橘,煉獄煙花,桃山香米許多許多,盡隱於芬芳之中。

所有人下意識將目光望向產屋敷耀哉,以為是他安排的事宜。

從天音口中得知現狀的產屋敷耀哉搖了搖頭,散盡呢喃,

“大家啊,是自願來送這孩子的。”

“明非他,可是遠比自己想象的要重要呢。”

產屋敷耀哉回望墓碑,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預知的一幕幕。

在昏迷的這幾天,他一直在做類似的夢。

未來依舊沒有改變,終結一切之人,依舊是那道身影!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耀哉心中仍在相信著這樣的未來。

他緩緩搖頭,在心中道出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呢喃,

“也許,我們還能再見也說不定。”

“是吧,明非?”

畢竟,這可是你最後跟香奈惠與忍留下的話啊。

風呼嘯而過,帶走所有人的淚與悲傷,說完該說的話,活著的人還會繼續前進,帶著已故之人的那一份。

明非透明的身體站在白雪中,神情複雜地望著石碑前堆積如山的花朵與禮物。

明明是自己的葬禮,他卻忍不住笑了。

明非緩緩回頭,遙望著遠去的人山人海,輕聲嘀咕,

“媽媽,謝謝你,圍巾很暖和。”

”爸爸,媽媽就交給你了,要讓她快點振作起來啊。

“錆兔,真菰,義勇,謝謝你們的禮物,雖然感覺怪怪的,但是我真的很喜歡。”

“煉獄大叔啊,煙花不錯,這份欠了我十幾年的禮物,我就好好收下了,要照顧好熘火阿姨啊。”

“實彌,你小子以後戰鬥的時候,可要悠著點,還有抱歉了,好幾年都丟給你酸橘子。”

“善逸,乾的漂亮,就這樣走下去吧!我相信你也會成為一名獨當一面的強者的。”

“死小孩,你這傢伙,別送這種東西啊。”

“耀哉大哥,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忍,香奈惠,你們可不要亂來,要等著我,一定一定要等著我!”

“還有,謝謝大家,謝謝你們每一個人能來這裡。”

明非望著遠去的背影,緩緩消散,臨行之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好像看到了,雪霧之中突然轉身的各色眸眼。

風呼嘯而來,吹下了老人的外套,

銼刀不斷,木屑點點。

老人終於將當年被兩女擠在中央的男孩雕刻完成,

“會喜歡的吧,我的乖孫子。”

沒有回答

但是老人肩上滑落的外套,被微風輕輕帶了上去。

【CG:‘大家’,結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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