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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貴如油。
連營外風吹聲小,雨敲聲密,鼓鑼似打到天明時分,縱是春日照舊清冷,何況外頭黑雲盤桓,總不得個晴朗。
一身黑衣衫的年輕人坐到帳中,百無聊賴抬手剪滅燭尖,營帳內外盡是昏暗,因此索性靠到身後披皮毛的椅背處,潮潤雨氣連同冷涼風一併由亭帳外頭齊齊灌入帳中,吹得黑衣年輕人不僅打過兩個激靈,皺眉朝帳外望去,而後起身將營帳前簾封緊。眼下已經是落雨的第二日,行軍時節泥濘不堪,致使鐵騎趕路十足緩慢,軍糧難運,不得不暫且停留在此地駐紮,待到雨勢稍竭,再向東去。
對於旁人興許是歇息的好時辰,對如今的雲仲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五鋒山一役,胥孟府兵馬折損數萬,魏武澤戰死,猿奴僅餘下一人生還,隨殘兵敗將退去,困束姑州數月的胥孟府數道堅防,遭正是軍心大振的王庭兵馬生生撕開數道裂隙,隨後煙消雲散,再難以扯起兵力應對王庭兵馬抵死反撲,折損兵馬無數,不得已從姑州外撤去,步步退守,可殘損軍馬又如何抵擋得住,眼見兵敗如山倒。僅是不過一月間,姑州如是許久困於石穴裡的莽撞武夫,如今撐開雙臂,一臂北上,一臂南下,近乎是須臾之間,連收兩州,鐵騎過處百姓盡皆相迎,王庭軍紀在岑士驤等幾人強加規束之下,所過秋毫無犯,且時常廣發軍糧救濟受
部族兵馬荼毒的百姓,極得民心。
而順民心者往往昌盛,短短一月之間,各處本來遭部族兵馬荼毒的兩州各地,不辭辛苦趕來投軍的壯年少年,僅是粗略算來已湊足近萬數,且源源不絕從四處繼續向正帳王庭湧來,故而雖然五鋒山一戰與死守姑州邊關,王庭軍同樣死傷慘重,然而經這源源不絕的投軍之人填補,眼見大勢傾覆,已然要比大敗過後的胥孟府兵勢更大。有時眼見勝負已有定數,可押上身家性命豪賭一場,不見得就是全無勝算,王庭軍在岑士驤與赫罕連同溫瑜等人拼死下注之後,果然取得一份極大的勝果。
然而坐在帳中眉眼微合的雲仲似乎並無喜色,神情始終如常。
“我道是誰人營帳,連點縫隙都不願留,常年一人憋悶在帳中,習武停滯不前,境界更不見得能再有增長,不如聽雨去。”
有位身量瞧來極是嬌弱矮小的女子披纓抱盔,不知會一聲就自行撩來帳簾,相當不認生坐到雲仲不遠處,並不在意禮數,雙腳搭到桌案處,癱坐在長椅上去,眯起兩眼偷著瞧瞧雲仲那張又是許久不見神情變換的麵皮,嘖嘖兩聲,像是覺得這人實在忒過於無趣。
整座大元不單單是尋常百姓心向王庭,更是有那等零散的山上宗門徒眾下山,去往王庭軍中,即使是明知曉五絕不允山上人摻和山下事,但下山的依然不少,動用不得神通,
尚有兵刃功夫得以動用,胥孟府部族兵馬無所忌憚,終究是自食惡果,不少山中修行宗門皆是瞧不過眼去,便是不再費勁管束,弟子徒眾紛紛下山,大多都去往王庭軍中,雖不可隨意施展神通,但人人身手皆是高明,不輸賀知洲劉澹幾人。而這位身形甚是嬌弱的女子,就是從大元境內宗門裡走出的翹楚,雖說雲仲向來不曾在此事上耗費心力,不曉得這姑娘的境界,但初來乍到就是同劉澹動起手來,揹著柄瞧來比自個兒都要長上幾分的大戟,橫是憑兵刃功夫壓制住劉澹神臂呂公雙刀,走得乃是頂大開大合的路數,按說不應當勝過劉澹雙刀,而膂力實在駭人,硬是將劉澹壓制到場中一角,不能閃轉騰挪,到頭竟是隻得拱手認輸。
劉澹的本事,雲仲曉得,人間快刀向來不少,多年未見的唐瘋子,當初的刀並不如劉澹快,而亂石山上那位掂雙刀的猿奴,刀卻比劉澹還要快幾分,但劉澹的本事卻斷然不差,能招招壓的劉澹不能阻擋其鋒芒力道的,起碼大元裡並不能尋出多少來。
“如何,想好了就同本姑娘比劃比劃,用劍的太多,能瞧上眼的沒幾位,多數都是花拳繡腿,故作高深而已,這柄長戟底下折去的佩劍得有個百八十柄,就是不曉得雲兄弟捨得不捨得。”
言行舉止,並不像個年紀尚淺的姑娘,反而像是在外闖蕩良久的老江湖
,口氣十足,而這番話語偏偏是那張稚嫩的麵皮處傳來,於是相當招人煩悶。賀知洲心眼何其多,明知曉自己勝在拳腳功夫,而兵刃壓根算不上精通,瞧出這位時常扛著枚高過自身長短大戟的姑娘,多半是無甚心眼,於是雖然這姑娘屢次三番找上門去,賀知洲只是添油加醋吹噓過一番雲仲劍術何其高明,竟然還真是擺脫了這武痴姑娘,反而變為每日都要前來雲仲身旁,唸叨著何時比劃比劃。
可雲仲從來不加理會,每日雖遭這姑娘鬧騰,神情卻從來不曾變過,至多是略微笑笑,但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笑意,反而惹得這姑娘數度咬牙切齒,罵雲仲乃是個木樁臉皮。
除這姑娘外,還有兩位時常前來拜訪的主兒,一位是道人打扮,略微富態,一位是跛足將領。
今兒個算是趕巧,既未趕路又逢天雨,武痴姑娘進帳不久,那位跛足的將領也是前來帳中,只是進門時節瞧見帳簾背後橫放的那柄大戟,嘴角止不住抽過兩下,落座時特地挑了個離那姑娘遠些的位子,但依然不打算開口出言,麵皮促狹望了眼面帶怒意的姑娘,又瞧瞧安然合目養神的雲仲,欲言又止。而那姑娘瞧見跛足將領進門,本來欲要起身離去,瞥見這人似乎是有要事同雲仲商議,兩眼轉過幾轉,同樣破天荒沉下氣來,把雙腳從桌案處放下,眯眼盯著兩人。
“姑娘,我同雲
兄弟有事相商,能否勞煩先行避過,待到將事商議罷後,再同雲兄弟較勁如何?”
朱開封亦是無奈,這位不知是從哪處修行山頭來的矮小姑娘,怎就好似終日不願閒著,從劉澹起軍中身手高明的武夫,已然幾乎被這姑娘找過足有一個來回,無人能擋,大概只有神仙曉得這麼位十六七歲的矮姑娘,從哪來的這般膂力和功夫,總歸在劉澹倉促落敗之後,軍中就再無人膽敢輕看這面容平平,個頭矮小的姑娘,但還有個雲仲從來未與姑娘過招,因此不管不顧,每日都要前來雲仲眼前晃悠,甚至要憑相當拙劣的激將法來,只圖雲仲同自己過上兩招。
小姑娘點頭,“要這人同我打上一場,不論輸贏勝負,你兩位儘管暢言,可要是不依,那本姑娘在這帳中,想來也不算耽擱要緊事。”
陰雲春雨連綿,扛著一人多高大戟的小姑娘氣哼哼走出雲仲破爛營帳,沿路來去巡營的兵卒無人敢攔,紛紛退避,生怕招惹了這位脾氣相當差的主,單單看見那枚烏黑鋒銳的大戟,就止不住渾身顫顫,鐵甲瞧著堅固,然而真要是遭這枚戟敲打兩回,只怕還要欠判官幾條性命,故而既不曾有人前去阻攔,也不敢有人同這位姑娘搭茬,尤其今日這姑娘的神情尤為駭人,數十步以內,無人上前觸黴頭。
朱開封臉色僵住,抬頭望望被長戟戳穿扯爛的帳頂,破爛不堪
,總覺得有那麼點悽慘意味,暗自盤算著過後定然要替這位雲兄弟討要個寬敞瓷實的軍帳才好。
五鋒山一戰收尾,如是不曾有云仲那道鋒銳似是天上來的劍氣,勝負還在未知,那場攔住數萬部族驍銳的大火倘若盡滅,勝算少說就要折損一半。然而云仲既未曾接過統兵權柄,亦未就此時機同赫罕求來甚功名富貴,而是輕飄飄就將這功名盡數讓與溫瑜,收劍飄然而去,所以有許多王庭兵馬,只見過那一日沖霄劍氣,卻不知那道劍氣是否是雲仲所遞。
“無妨,朱兄何需如此。”雲仲擺手,亦是感慨望著外頭陰沉天雨沿破損帳頂漏入帳中,搖頭苦笑,“五鋒山戰事,朱兄引兵守城撐到勝負有定的時節,負傷極重,兵力無多依然外出衝殺,在城外留了一條腿,城中從勒州而來的年輕人死傷殆盡,相比之下,在下那道可有可無的劍氣,又能算什麼本事。近來大軍奔波,遲遲沒去問,朱兄傷勢可曾痊癒?”
朱開封眉頭抖了抖,艱難扯出一線笑意。
說起來時雲淡風輕,可當日在姑州邊關的慘狀,直到如今連朱開封的心性都不敢回想,幾萬征戰已久的胥孟府虎狼之師對上城頭的萬數年輕兵卒,其中有許多未及冠者,更從未見過何為沙場,然而依舊未曾展露多少懼色,近乎是拿性命替五鋒山下大軍取勝,拖延了足夠的時辰。
當初雲仲在勒州
茶館外搭救一命的年輕人,終究不曾穿著胥孟府兵馬衣甲身死,而是穿戴王庭衣甲,與此城守將抵肩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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