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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京城裡向來有言是伴君如伴虎,不過身在上齊京城納安的文武百官,乃至於終日身在皇城裡的中官宮女,倒是未必有大多憂心,如今這位天子如何都能稱的上是宅心仁厚,向來也不曾聽聞有臣子上前進諫或是中官舉動有疏而有嚴懲追責事,故而雖是人人仍舊謹小慎微,生怕出甚差錯紕漏,但也斷然到不了噤若寒蟬,兩股戰戰的地步。
但是荀元拓近來卻覺得這座逐漸入冬的皇城,紛飛雪塵裡頭,無論怎麼看都有股無端而來,且逐漸不加掩飾的殺氣,跟隨紛飛暮雪如影隨形,縱是步入皇城當中,亦覺未有絲毫減弱。
不過荀元拓卻是沒妄自聲張,此事也僅僅是同驪況談起過隻言片語,後者得知之後雖亦是心頭惴惴不得安,奈何仍舊是根基尚淺,才入京城不過相當短暫的時日,直到眼下也不曾同那些位朝中重臣搭邊,唯獨同那位醜狽大員還算往來甚密,不過既是後者已是辭官閒遊,對於近來京城之中風煙變轉,大開大合實在難以揣測,可最終還是同時常往來走動的驪況透露出些許推測,最終敲定下總共八人來,交與驪況送到荀公子手上,只託其帶來一句話,看似道理很大,實則卻是極容易讀懂。
老人說,一無是處前人加冷眼,但等到當真有本事的時節,整個人間似乎都會學著客氣起來。
荀元拓相當喜歡這位當年名震天下的老人,如今放下官場事,所講出的道理猶如小橋流水,泉眼吐新,初看時節並不見得有甚力道,只覺猶嘗春風,分明曉得吹到臉上,可無甚知覺,暖意十足,如若深思,則能明白當中其實含有相當的分量。也難怪如此,一位本就是精明到頂的能人,處在整座上齊不過寥寥幾人的高位上,歷練過如此久的年月,況且能夠功成身退,了無阻礙,這般本事從來都是人間少有,而今雖是遠離朝堂,可本領仍舊是初入京城的荀元拓所難望塵煙的。
連這位老人都是挑挑揀揀,才最終篩選出最有可能對荀元拓不利的八人,眼下朝堂對於這位初來乍到,憑討天子歡心的旁系公子,自能瞧出態度究竟如何。
此時再言山雨欲來風滿樓,已是有些不夠,大抵可說成是山雨已來,但荀公子始終沉得住氣呆在樓中,故而還不曾淋雨。
邢鄔峽比院中除卻荀公子以外的所有人都要焦急,當初在蘇臺縣時,這位官職微末的主簿就向來以耳鼻靈光出名,但凡是有風吹草動,必是邢鄔峽先行察覺,趕在禍事麻煩前將諸事處置妥當,不曉得替歷任縣官擋下過多少無端禍難,大概也正是過慣了終日提心吊膽的日子,所以難得受荀公子賞識前來京城的邢鄔峽,近乎與荀元拓同時覺察出這其中隱而未發的蕭寒意味,所以近來更顯忙碌。單單是去到左鄰右舍朝堂顯官家中走動的次數,就足夠邢鄔峽忙碌上許久,只是收效甚微,雖府邸亦有人不時來訪,可依舊是語調清淡,顯然是不願過早同荀元拓牽扯上太大因果乾系,更是急得邢鄔峽一連幾日嘴角湧火,託人去到郎中那討過數服藥,依舊沒能如願降下火氣去。
來訪之人,皆由荀元拓自行招呼,院裡亦有丫鬟侍女,平日不曾動用,但每逢這時節總要略微使喚著些,道理卻也很是簡單,饒是荀公子至今亦不過是個低淺小官,可明眼人皆曉得天子將二品大員家宅贈與荀公子的言外之意,大抵哪怕荀元拓不能一步登天,最不濟亦是要大搖大擺走入京城朝堂中,造勢兩字不論在哪朝哪代,皆是常事,如此即便荀元拓乃是白身,恪守謙遜二字必是無錯,可同樣不能將架勢姿態放得太過於低微,尤其眼下正是兩兩試探的時辰,如是連半點為官氣度都無,同樣不算在是好事。
起初荀元拓總覺憑自身在青柴所見與一路前來京城所見,連同蘇臺縣中做事的法子,未必就能用在京城當中,可經與醜狽大員交談,再者自行摸索過路數之後,卻覺總有些大同小異的滋味,
雖是為官不易,但好像所謂人情往來,皆屬同脈,只不過是京城中大員說話辦事的本事,必是要遠高過外頭不入流的微末人罷了。
因此見何等人,做如何姿態,懂如何規矩,或是投其所好或是暢言所念,皆要分人,而這裡頭所有的學問,全然不見得比做文章講學問來得淺上半分。雖說是周先生一路中教導甚多,但當真要自行上陣的時節,亦需耗費無窮心思,才能將此事做好,人來人往真真假假,豪邁和善或是規矩肅然,形色麵皮盡入眼底,方知為官無小事。
近來一旬,荀公子都不曾過多出門走動,除卻隔三岔五前去皇城當中,除此以外就是坐鎮院中燃起火盆,飲茶湯翻書。醜狽大員府中藏書未曾盡數挪去,僅是挑了些不捨得慷慨相贈的孤本拿去,剩餘大多是送與荀公子,至於緣故老人曾言,書卷中事只需記下就可,何況人到暮年記性愈發差,許多從前看過的東西都已是盡數忘卻,所以眼下僅剩個看熱鬧,若是要將這些如海書卷再從頭看過一遍,再活個五六十載都未必夠,勞碌大半生,總要做些讓自己更舒坦的事。這麼一來卻是令荀公子舒坦許多,本就樂意閒暇時翻書開卷,恰巧是遇上豐厚藏書,樂得每日翻書不止,正好坐於府邸,等候周遭鄰里來訪。
「荀公子為人端的是奇怪,往常能走入此地的,哪裡有如此閒暇的,往來走動定是不能少,咱家這公子倒是半點不急,卻偏要等到鄰里前來拜訪,從來不去往他人處登門,又怎能合乎京城中的規矩禮數,也就是你我兩人不過是卑賤侍女,不然我都有些想要提點公子兩句。」
府邸後院,兩位閒暇侍女坐在欄杆之上,頭靠木柱,看向陰沉天外不知疲倦落雪,總覺得有些無聊。
荀公子人好,除卻有客來訪,剩餘時節大多都是親自做這些瑣碎事,連火盆都是自行燃起添柴炭,怕是京城除卻此府之外,再無二家侍女閒得發慌的好地界,但說話這位侍女仍舊是麵皮上愁容遍佈,似乎很是焦急自家這位公子不開竅。
旁邊侍女麵皮相當秀氣,聽聞這話眼睫撲閃,側過頭笑道,「便知足了罷,公子待人寬和,這等降飛雪的時節,別地侍女僅是添火就已然是一門勞累活計,公子卻是不願勞煩你我,對於使喚丫鬟而言,已是不可多得的福分,先知足再說其他最好,你我這沒眼界沒學問的侍女都能看清楚的事,公子又豈能看不分明?」
「這話說得妙,荀某受之有愧。」
後院走出位兩手空空的年輕公子,錦衣華服,眉眼順和,翹嘴角噙笑望著兩位姿色各有千秋的侍女,微微欠身施禮,「無所事事一閒人,閒逛到此,當真不是有意偷聽,生火本事我實在不精通,又沒想著麻煩兩位,這才凍得四處走動,沒成想無意偷聽,罪過罪過。」
這兩位侍女來歷倒是還算清白,但既能在京城之中久留,自然有其道理,荀元拓言語裡的意思已很是分明,那位先前開口嚼舌根的侍女連忙欠身行禮,大氣不敢出細聲言說,要替公子將火盆重新燃起,但抬頭之間卻被荀公子一指托起下頦,很認真打量半晌,才是將雙手倒揹回身後,淺淺笑來。
「我家乃是青柴中人,雖同屬富庶之地,但比起京城卻是無異於鄉野,當年聽說一家老爺得知有人嚼舌根,將府上那嚼舌根的丫鬟當場拽了舌頭,血水濺了一地,過後卻請郎中將這苦命姑娘的性命保全下來,從此以後卻多有器重,你說我該不該學學那位老爺,雖然手段毒辣了些,但好在能減去些許後顧之憂。」
話音落時,另一位侍女嚇得已然跌坐下來,周身不住震顫。
而先前嚼舌根的女子聽聞此話,已是兩眼空蕩起來,顫抖兩手近乎癱軟在地。
誰也想不明白從來很是儒雅俊秀的荀公子今日為何能說出這番話來。
「起來吧,我若是到京
城是為賣弄權勢,做那等殺一儆百的舉動,那才是正合了別人的意,更何況僅僅是兩句話而已,往後年月都是自家人,怎能如此。」荀公子搖頭,笑意很是促狹,拽起已然渾身癱軟的女子,借勢又是使指尖勾了勾女子手心,「你二人能聽出是給臺階下,已是尤為不易,卻不知周遭這些鄰里不等我親自登門拜訪,也屬是給足了臺階,生怕血濺到自己衣襟上,但又捨不得那近乎於板上釘釘的好處,所以才有眼下這等景緻,既然要長久留在我府中,本事也要一點點學,總有我幾人不在的時候,要學會怎麼看事。」
年輕公子倒背雙手,看向陰冷到如若散墨的天外,像是隨口同驚魂甫定的兩位侍女咧嘴笑道,「此回冬月,應當會很冷,多備著些好炭,多長些眼色。」
此番冬月著實是極冷,不曾有雪花,而是粒粒分明碎雪,但凡落在路上,長久不化。
更何況人言人心,世情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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