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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哥,一主一僕,都是練家子,那公子哥傲氣得很,沒摸清路數。”夥計進了屋子後,向斜躺在榻上的和尚說道。
其餘人聞言齊齊看向那和尚,明顯是以他為主,等著他發話。
那和尚眼神炯炯,閃爍著精光,問道:“會是韃子嗎?”
夥計搖頭:“應該不是,那僕人一口一個韃子罵得起勁,一提起便有憤恨之氣,不似作偽。”
“那就是六大派的了。”和尚言之鑿鑿地道,“這個時候來這兒的生面孔,不是韃子,也認不出我教標識,還身懷武功……就是不知是六大派的哪一派了?怎麼比峨眉那群賊尼姑還來得早?”
“朱大哥,怎麼辦?”一個黑臉長身的漢子一臉擔憂問道,“這兩個人突然出現,會不會是賊尼姑發現了咱們的埋伏?”
“不可能!”和尚還沒回話,另一邊一個國字臉卻斬釘截鐵地道,“咱們是按行軍佈陣設伏,四面都有斥候,賊尼姑雖然都是練家子,但只要靠近這巴扎周邊,咱們絕不可能收不到訊息!這兩個人進了巴扎才被咱們發現,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是從西邊來的!”
“咱們只防著東邊,沒有在去路佈防,的確是疏忽了。”又一個方面大耳的道,“不過好在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我已派了一隊斥候去西邊了。”
“西邊?崑崙派在西邊,莫非是崑崙派的人?”夥計猜測道,“也許他是來迎接賊尼姑的。”
“猜來猜去煩不煩啊?”最後一個豹眼環目的壯漢不耐道,“要我說直接拿下他們,問問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朱大哥,你說怎麼辦?”黑臉長身漢子又看向和尚。
和尚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往地上吐了口痰,微眯著眼睛問道:“徐兄弟,峨眉派的到哪兒了?”
國字臉急忙答道:“半個時辰前得到的訊息,他們還在半個窪,離這兒二十多里。她們趕了一夜路,人困馬乏,到這裡怎麼也得半個時辰後了。”
“這些江湖門派雖然有武藝傍身,高來高去,但論兩軍交戰,斥候往來,他們就是個屁!”和尚冷笑一聲,不屑地道,“尤其是那滅絕妖尼,仗著武功高,帶著一群小賊尼大大咧咧就來,一路上死了多少人,還不長記性?真以為咱們是跟她逞強鬥勇的武林莽漢?”
眾人都笑了起來。
“那滅絕老賊尼眼睛長到腦門上了,死這麼多人也看咱們不起,我覺得我覺得她不是那種能派人喬裝試探的。”方面大耳漢子道。
“就算她派人,也不可能讓人從西邊過來。”國字臉道,“而且她若派人來,瞞不過咱們。除非早在咱們來這兒之前,她們的人就已經在這兒了。”
“所以這兩個人跟賊尼姑們沒關係了?”豹眼環目漢子道,“那怎麼辦?不管他們?”
“不能不管,不管這兩個人是什麼來歷,都不能讓他們壞了咱們的事!”和尚道,“這一路咱們雖宰了些賊尼姑,但都是小角色,不算大功勞。好不容易設了這個套,不能出任何岔子!花雲鄧俞,你們兩個去會會這兩人,湯和吳幀,你們也跟去,以防意外,別陰溝裡翻了船。”
安排完這些,等那四人出門後,和尚看向國字臉道:“徐兄弟,你剛有句話提醒我了,峨眉派萬一有人提前到了這兒,那咱們的埋伏就是笑話。”
國字臉皺眉道:“咱們一路都在峨眉派前面,他們不可能有人繞過我們。”
“萬一是更早就到這兒的呢?”和尚問道。
國字臉皺眉不語:“這倒不是沒可能……要真這樣……”
“要真這樣,那還打個屁!”和尚道,“咱們有多遠跑多遠,跟那滅絕老賊尼正面打?我腦袋可比不上她手中的劍硬!”
“也對。”國字臉道,“若峨眉派真有人提前在這兒等候,到時候只要老尼姑看不到自己人,就立刻會察覺到不對,而且萬一他們將計就計,咱們正面可打不過她們……”
“著啊!”和尚一拍手,“徐兄弟,咱們這會回來是為了招兵買馬錶忠心的,要是人沒謀到,反而把自己折在這兒,那可是大大冤枉了。”
國字臉面色凝重點頭:“好,我現在去仔細查查。”
等國字臉也離開後,和尚拔開酒囊塞子,“噸噸噸”給自己灌了幾口酒,然後舒舒服服打了個長長的嗝,臉上露出愜意無比的表情來。
他便是日後大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章。
當然,這裡是演義的世界,不是正史的世界。
他是以白蓮教徒的身份加入的明教,如今是洪水旗鳳陽分壇的壇主,算是明教核心成員,而不是掛靠的外圍組織。
這次六大派圍攻光明頂,訊息早早就被洩露,於是明教廣令天下分壇前來光明頂護教禦敵。
只是自陽頂天死後明教就四分五裂了,各地分壇幾乎都分屬不同陣營,聽調不聽宣。
後來光明左使楊逍雖然暫代教主之位,號令全教上下,只可惜五散人並不服他,五行旗也並不完全服他管教,只有天地風雷四部對楊逍忠心耿耿。
這次楊逍號令各地分壇回光明頂護教禦敵,大多數分壇都不願意回來,因為這麼多年來光明頂總壇沒給過他們任何幫助和庇護,反倒給他們惹來麻煩,並豎起了強敵,上層鬥來鬥去,根本不顧他們死活。
這些年楊逍因為紀曉芙之死,以公謀私,指揮明教上下和峨眉派鬥來鬥去,雙方都死傷慘重。
而楊逍因為此舉也廣遭明教上下詬病,甚至被人罵為“老而無德”。
楊逍威信如此削弱,各地分壇不回來也就成為常態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遠在鳳陽分壇的朱元章不遠萬里趕來光明頂護教,就顯得尤為難能可貴了。
他能來就已經不錯了,更別提他還一路襲擾峨眉派,用偷襲下毒的方式殺傷了幾十位峨眉派弟子。
現在他更是要埋伏峨眉派的核心隊伍,想要重創她們。
若是朱元章一旦成功,可想而知他一回光明頂,必定會受到教內高層的看好和器重。
而這就是朱元章的目的。
只有他引起足夠的關注度和威望,他才能夠接過他覬覦的五行旗麾下數千精兵的指揮權,以及得到五散人等能力極強的人才輔左。
至於解救光明頂之威?
只怕除了明教高層,以及和明教以繫結成一體的五行旗和四部教眾,剩下的人沒一個希望明教還存在的,包括朱元章。
在朱元章看來,大廈將傾,他來是趁機混點聲望,抽幾根棟樑,再打包些磚瓦走的。
至於修補明教這艘快沉的船?
反正他沒興趣,誰愛修修去,他只希望拿到自己想要的人才和隊伍,回到南方,繼續和韃子作戰。
江湖上的恩怨廝殺對他來說,猶如小孩子過家家般可笑幼稚。
跟在朱元章身邊的,全是日後大明朝的開國功臣。
國字臉精通戰陣之術的,是他最器重的人才徐達;偽裝成夥計的是鄧俞,豹眼環目的是花雲,黑臉長身的是吳幀,方面大耳的叫湯和。
這次的設伏偷襲,是朱元章謀劃已久的計策,並非臨時起意。
早在峨眉派進入甘涼大道的時候,朱元章便策劃好了這次偷襲,他這一路上派人不計犧牲地襲擾峨眉派,就是為了讓眼高於頂的滅絕師太毫無防備一步踏入他這個陷阱。
甚至滅絕師太連趕一夜路,都是因為他的算計。
滅絕師太直到目前為止,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而是一步步向這個死亡陷阱靠近。
在原本的時空軌跡中,朱元章這次的偷襲並沒有成功,其原因說來也是巧合,怪他們運氣差,也是峨眉派命不該絕。
原來滅絕師太早在開始聯絡六大派的時候,就率先派人送信來了崑崙派,信中提及不日當親自登門拜訪,商討共抗魔教事宜,算是給崑崙派提前打個招呼,免得到峨眉派臨時外出,讓滅絕撲個空。
而送信的兩個峨眉弟子送完信後也沒有回峨眉山去,而是奉滅絕師太的命令,就地打探明教的訊息,並在此迎接峨眉派大部隊的到來。
她們一直都和滅絕師太保持飛鴿傳書聯絡,並且早就商定好在這尼雅巴扎等待師門。
兩個峨眉弟子為了避免意外,化妝成了當地牧民的樣子,隱居在這裡多時,朱元章恰恰把埋伏地點選在這裡,等於他的一切動作都在這兩個峨眉弟子的眼皮子底下進行,根本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這兩個峨眉弟子也算謹慎,一直隱藏暗處不出來,設法跟滅絕師太取得聯絡,打算將計就計。
但他們也低估了朱元章的謹慎,最終朱元章一行人從峨眉派的隊形變化中推斷出自己行蹤暴露,於是果斷撤走。
但在這個時空軌跡中,不速之客蘇乙的到來,卻引發了一些奇妙的變化。
與此同時,在距離客棧不遠處的一棟黃泥屋舍之中,化妝成牧民女子的兩個峨眉女弟子正在商議著如何去跟師門通風報信。
“師姐,這些必是魔教妖人無疑,也只有魔教妖人才如此卑鄙無恥,居然在此埋伏,打算偷襲咱們峨眉派!”師妹咬牙恨聲道。
“師妹,咱們必須儘快通知師父她們,否則萬一師父他們不明所以,一頭紮了進來,後果不堪設想!”師姐面色凝重道。
“那還等什麼?咱們快點走啊師姐!”師妹急促道,“咱們假裝出去放牧,趕著羊走,到了集市外,立刻往東去迎師父他們!”
“不行!”師姐斷然否決,“草場在西邊,咱們趕著羊往東邊去,傻子都會懷疑咱們有問題。”
“那咱們就不趕羊,咱們假裝出遠門!”師妹再次提議。
“更不妥!”師姐再次搖頭,“魔教妖人向來視人命如草芥,他們在此設下天羅地網,必然會謹防訊息走漏。見有人東去,他們才不會管你是不是無辜,一定盡數殺了,以絕後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麼辦?”師妹焦急道,“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師父他們上當吧?”
“只有一個辦法,我留下,你走!”師姐眼中露出絕決,“我有個法子,可以讓師妹你去和師父他們匯合,不過我必然是走不了……不過你放心,只要計劃得當,我也只是有驚無險。”
“等你逃脫出去,和師父匯合後,你向師父稟明一切,以師父的脾氣,得知魔教妖人竟敢在此設伏偷襲,必然不會輕易放過這群卑鄙之徒,一定會將計就計,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等師父到了,我還可以跟她裡應外合!”
“師姐,什麼辦法?”
“……”
遠在客棧的蘇乙用手摩挲著腰間掛著的木偶凋像,突然睜開眼睛,眼神奇異古怪。
“沒想到是這樣,居然捲入這種事情裡面……”
“要是一般的明教教眾也就罷了,不用說,蘇乙也會選擇出手幫峨眉派。但這群人……”
“還有那兩個峨眉女弟子,那個師姐還挺聰明的,居然能想出這麼巧妙的辦法逃離。”
“這件事……該怎麼介入?”
蘇乙微微沉吟,但很快他就察覺到有人靠近房間。
微微一感應,蘇乙忍不住搖了搖頭。
看來由不得他選擇了。
鼕鼕冬!
房門被敲響,門外傳來之前那個夥計的聲音。
“蘇公子?小的給您送吃的來了。”
蘇奴兒得了蘇乙警示,此刻心中充滿警惕,聞言下意識向蘇乙看去,等待蘇乙指示。
蘇乙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去開門。
蘇奴兒開啟門,就見之前那個夥計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裡放著一盤熟羊肉,兩個大餅和兩碗羊奶,笑呵呵站在門口。
“抱歉啊蘇公子,時間太早了,小店灶臺都沒燒起來,只有這些冷食了,您看,要不您先將就吃點,充充飢?”
蘇奴兒冷冷看著他沒有說話,蘇乙卻神色如常,對他招招手,示意他進來。
夥計把吃食端進來擺放在桌上,對蘇乙點頭哈腰道:“蘇公子,咱們這兒的羊肉可是一絕,您一定得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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