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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入春,天多濛濛細雨。適逢劉備平定雁門鮮卑亂事,也於幷州南返,兄弟幾人便又重新團聚了。大亂之後,四人還能再度相見,這自然是值得欣喜的事,但奈何團聚的時日總是極少,相聚了約一月之後,劉備主持完張飛與夏侯氏的婚禮,四人便又各自分散。
劉備仍是返回幷州。畢竟如今幽州落入曹操之手、軻比能又趁勢西進,敵我消長之下,雁門、定襄兩郡的防務顯得捉襟見肘。故而他打算重整拓跋鮮卑與南匈奴部民,在雁門設定義鎮,又許之以高爵授田,打算以此聚眾來守衛平城、強陰等要地。至於此前鬧出的封王一事,他與陳沖誰也沒提。
關羽被重任為前將軍,負責籌劃督建三河騎士的相關事宜。但過去年的鏖戰後,河內被曹軍侵佔近半,河南近為白地,要想重建當年的三河精銳,談何容易?關羽唯有以河東為主重新募兵,一面軍屯一面養馬,並修繕河東至河內的險惡山道。
至於張飛,他自己本想出鎮涼州,也新練一支羌軍。但陳沖知他性格火爆,難以與隴上涼人共事,故而否決了。繼而轉令他到桃林塞與風陵渡相鄰處,負責新建一處關卡。原本的函谷關雖然險塞,但並非能隔斷東西溝通,稱不上絕險。而為了避免再發生董承塞關的事件,也勢必將險要置於親近之人手中。至於新關的名字,因大河在關前南流,潼激關山,故將這座新建的城關命名為潼關。
而陳沖自己,則開始著手梳理法令,更變科律。自炎興元年以來,陳沖一直以為天下未平,貿更律令,易使諸侯不安,朝中生亂,故而一直以安民為主,廉治為輔。但如今曹操已成巨寇,天子已然離心,南方諸州也形同割據,如此亂象,非變法不足以平制。故而陳沖下定決心,將在國中實行全面的更法改制。
到了初夏的一日午後,有三人騎馬來到陳沖府前。他們跳下馬,把馬兒拴在門對面的桑樹林裡。三人中,領頭的竟是一個孩子,他身著黃色綺羅衣,腰間纏著綴有玉石的牛皮腰帶,上懸短刀。另外兩人青素衣服,顯然是這孩子的僕役。
這孩子並不急於前去叩門,而是解開腰帶,並脫下身上標識顯貴身份的衣服。這時,從人遞上白色圓領袍子,交給孩子穿了,他只用布帶束腰,也不佩刀。這時已經是初夏了,天氣有些悶熱,兩個從人解了水袋,走到林子中乘涼去了。這孩子才獨自一人前來打門。
開門的是陳沖的獨子陳章,他此時不過六歲,但極為聰慧,聽到敲門聲,便知道是誰來拜訪,竟先於僕婦們前來迎接。看到來客的同時,他笑起來,拉著手就往門裡進,一面走一面打趣道:“阿兄怎麼來得這麼晚?是路上又去獵鷹了?”
哪知門前這人卻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徑直從陳章身旁走過去。陳章只好伸伸舌頭,笑臉跟在他後面,一直走到內庭。只見陳沖正和幾個尚書坐在書房裡議事,討論的正是即將頒佈的《甘棠律》。
陶丘洪手持律文,對陳沖皺眉問道:“使君,廢除肉刑一事,自然是善政,無人可以指責。只是死刑皆處之以絞,又廢三族之罪,是否太輕了些?即使是大逆之罪,也不過是罪止一人,恐怕不足以平人心,立國威吧!”
天氣悶熱,陳沖用頭巾纏頭,穿寬鬆布袍,再緩緩說道:“無論是鴆、絞、梟、斬,都不過一死,人死如燈滅,不可復生,這便是極刑,極上加極,徒顯殘忍,如何能再立威?”
說到這,他飲了一杯涼茶,又談及廢誅三族,說:“而誅三族罪,禍及老弱,戮及無辜,又焉能收服人心?刑罰不止有懲惡的作用,亦有導善之效。若因親而罰,人若謀求自保,那一人作亂,舉家畏罪,也不得不隨之作亂,這豈非迫人遠善而近惡?”
陶丘洪無言,退下後,虞翻又搖著扇子問道:“老師新律,未免過嚴。上至衛禁戶婚,下至鬥訟詐偽,事無鉅細,皆有名例,百姓無知,焉能記此繁雜?鄉縣獄吏亦是難為,如此碎語,怕不如簡雅吧!”
陳沖看了他一眼,答說:“名例雖多,但神韻無二,無非是崇德尊高而已。若是平常處事,自不會與名例違背,若是心懷叵測,積慮為惡,則事事皆嚴,這便是改律的要旨。”
“至於為何碎語,”陳沖笑道“古時舜、禹、皋陶這等聖人言語,自然母須多言;但見周公以《大誥》言及大眾,不也是碎語長談?律不多不足以明善惡,語不碎不足以教黔首。仲翔,這個道理我在太學中談過啊。”
說到此處,眾人的口都有些幹了,飲茶也不足以解渴,便喚人取了幾盤甜瓜進來,幾人削著皮分食解渴。這時候,陳沖才看見在樹蔭下站著兩個孩子,便揮手讓他們進來。那孩子這才躬身對陳沖施禮說道:“劉燮拜見叔父,今早太學王博士授課,講多了兩刻鐘,故而來得遲了。”
這孩子正是大漢大將軍劉備的長子劉燮,如今小字阿鑑,匈奴名是莫賀咄。今年他已滿十歲,在劉備看來,已是學經明事的年紀。劉備自己武才尚優,文才卻是尋常,為了將來考慮,劉備便派人送他到陳沖府中,希望陳沖親自調教。陳沖自然明白,便讓劉燮在府中居住,平時先去太學聽經,回府後再加以凋琢。
陳沖指著一個空的胡床對他說:“先坐到蔭涼處涼快一下”,又問道:“今日王博士講了什麼?”
劉燮端正回答說:“今日說了《論語》,但多是些空話,無甚意思,不如聽叔父講史。”
陳沖聞之一笑,他說:“我在你這年紀,也覺得無甚意思,但讀還是要讀的,將來明悟精神,便知其可貴了。”
劉燮與陳沖的長子陳時本是同年出生的同齡人,但此前陳時已經夭折,陳沖一見到劉燮,便難免會想起城下滅門的場景,悔恨之下,繼而將劉燮視如己出,每日都要詢問學業,傳課解惑。可惜劉燮對經學不敢興趣,常說道:“些許儒術無有甚用,但知道典章、造句就可以了。”陳沖考慮到他未來也做不了經書博士,也不勉強,但也還是讓他將四書五經都背熟了,以後總可以陶冶情操。說起來,劉燮之聰穎善悟,絕非尋常學生能相比,陳沖心裡還是有些惋惜。
不過他也秉持著因材施教、因玉而琢形的原則,對劉燮善加引導。初時,劉燮受幷州武夫和匈奴風氣的影響,極為好武,每日都騎馬練箭,根本不願讀書。陳沖就跟他說劉邦項羽的爭霸故事。
劉燮初時極喜項羽,以為挾弓持矟,跑馬廝殺,項羽可謂古今第一。但聽到烏江自刎後,陳沖問他:“論武勇,項羽無人可及,為何卻落敗在高祖手下?”劉燮若有所思,回答說:“高祖皇帝能指揮幾十個遜色項羽的大將,但項羽卻只有龍且一人,這焉能不敗?”自此以後,他雖仍不讀經,但也變得愛聽陳沖講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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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沖此時又與劉燮聊了些太學諸事,大體問完後,正要讓他去歇息,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使他問劉燮道:“方才我與陶丘公、虞君議論律法,一人說寬,一人說嚴,阿鑑,你說這新律到底是寬是嚴?”
劉燮想了一會,答說道:“陟罰臧否,本就是祛惡揚善,懲惡必嚴,揚善必寬,方才兩位先生的疑問,不都是在誇讚新律合適嗎?”
陳沖聞言大笑,他對眾人指著劉燮說:“大將軍有麒麟兒啊!”
過了幾日,孫乾從左馮翊趕來,和陳沖商議秋後的開渠一事。正議論間,他看見劉燮從門前走過,忽然想起了什麼,便與陳沖問起劉燮的近況。陳沖頗為奇怪,很快,就見孫乾靠近了,低聲說道:“大將軍之子真是非常人,不是神人轉世,也必有天命庇佑。我跟著老師和您,從東到南走過這麼多地方,沒見過第二個他這樣的孩子。”
陳沖說:“他現在在太學也很有名,便是大他四五歲的,學識也不能和他相比。”
孫乾補充說:“有股王者凜然之勢。”說到這,他又提道:“說起來,我在霸府時,大將軍讓我幫忙看過公子的手相,他掌中有王哩!”
陳沖聽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就說:“若是將來能夠平定河北,以大將軍的功績,封個王確實不難,這孩子自然也會是王了。”
孫乾點點頭,又頗為遲疑地說道:“只是,這孩子運勢雖強,但骨相太硬,面相又太薄,恐怕壓不住這等富貴,以後恐怕不會長命。”
陳沖聽得一愣,心想他說得到底是真是假?不過隨著孫乾告別,他也很快地將此事拋之腦後。畢竟未來發生的事,終究是由人自己實現的,劉燮的命運與禍福,陳沖只能盡力影響,但一切還是要靠他自己來做出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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