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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放心吧,謝哥。雖然這個豐臣劍猿在三川重工內部還算是有些地位,但我們金澤城戶所也不是吃素的,兼六園的訊息我肯定幫你壓住了!”
金澤城錦衣衛戶所中,山魈一邊說話,一邊盯著擺在自己書案。
書案上擺著一顆被灼燒的發黑的醜陋械首。
械首上那雙因為沒有眼皮包覆,故而怒張的破爛義眼,看的他不禁頭皮發麻。
“不過謝哥,咱們都是幹情報工作的人,有些難處您也知道,這件事的動靜鬧得有些太大了,要封鎖訊息實在困難。”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麼說有點推諉的感覺在其中,山魈急忙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啊,這肯定不是咱們犬山城戶所的責任,是豐臣劍猿自己找死,這個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給龔青鴻提供保護,回頭我就把他的械體碾碎了!”
“謝哥,這個訊息肯定壓不了多久,最多一兩個時辰三川重工就會找上門來。到時候這些倭民就算再蠢,也能聞出一些不對勁來。”
“啊,行行行,我肯定會盡量拖延,只要您和那位大哥不怪我就行。”
“那您們路上注意安全,開車慢一點啊。”
通訊傳音結束通話之後,山魈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滿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啪。
他突然揚手打了自己一記耳光,清脆的聲響迴盪在這間沒有旁人的辦公室。
“山魈啊,山魈,你真是鬼迷心竅了,怎麼會抽瘋到去跟犬山城那些變態搶功?還好你醒悟的快,不然現在恐怕就跟這個豐臣劍猿一個下場了。”
山魈長嘆一口,對著桌上豐臣劍猿的頭顱喃喃自語,“一個大成兵六虎臣,千日如一錘鍊自己的劍法,號稱豐臣家族年輕一輩中最有可能晉升兵五的兵序天才,居然在械心超頻狀態之下,被人一刀砍了腦袋,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
“那個突然出現在犬山城的錦衣衛到底是何方神聖?按理來說,實力這麼兇悍的人物絕不可能是什麼無名之輩啊。但怎麼這次人員調動,我們其他戶所一點風聲都沒得到?”
山魈臥在一張圈椅之中,雙手交叉放在鼻翼之下,眼眸低垂,神色疑惑。
倭民區九城的錦衣衛雖然相互獨立,但這片窮山惡水本就沒有多大,隔牆到處都是耳朵,一些重要的訊息很難瞞得住別人。
特別是這種人事變動,就算是接收的戶所藏著不吭聲,負責全域性的千戶所那邊通常也會有小道訊息傳出來。
但這次,自己不光不知道犬山城戶所來了條如此兇惡的過江猛龍。
就連謝必安他們為什麼會突襲金澤城抓捕一名鴻鵠成員的原因,到現在也沒有搞明白。
這對於山魈這樣一個情報戰線的總旗來說,不光只是失職那麼簡單,更有可能因此丟命!
“難道.他是從重慶府來的人?”
沉思之中的山魈,心頭猛然劃過一道驚雷,整個人猛然從椅子中躥了起來。
“恐怕只有這個可能了。”
山魈越想越覺得事實恐怕就是這樣。
當時重慶府發生的那件事情,在整個帝國西南都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雖然北鎮撫司對這場大案的真相三緘其口,並且下了嚴命,不允許錦衣衛們私下討論。
但各種或真或假的訊息,依舊在整個錦衣衛系統中傳的沸沸揚揚。
雖然不能夠從這些隻言片語中重塑整個事情的具體經過,但山魈卻知道一點,當時逼死秦王的那名錦衣衛並沒有死!
而且據說,那名錦衣衛正好就是一名武序.
“他媽的,怪不得夔牛回來以後就一副跑了老婆的焉了吧唧的模樣,我還以為是他在害怕範無咎,看來這孫子恐怕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了。”
山魈此刻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內轉來轉去。
“那人可是個睚眥必報的角色,連帝國藩王都敢弄死,更別說我一個小小的總旗了。而且金澤和犬山兩座大城隔的也不遠,以後少不了有業務往來,對方要是懷恨在心,找機會對我下手怎麼辦?”
“不行,我得想個辦法挽回印象才可以.”
就在山魈猶豫著要不要掏出自己的家底去給李鈞賠罪的時候,耳旁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敲什麼敲,有事情就說!”山魈不耐煩吼道。
“處長,不好了,戶所門口聚集一大群三川重工的人,領頭的是三川重工在金澤的負責人豐臣秀巒,說是要來討個說法。”
“要說法?要說法讓他們找百戶大人去,老子這兒沒有什麼說法給他們!”
山魈此刻心不在焉,根本沒有把門外下屬的彙報聽進去,隨口便呵斥了回去。
可話剛出口,他心頭驀然一顫,身影搶了出去,一把拽開房門。
門外的錦衣衛被山魈放光的眼睛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幾步,“大大人您怎麼了?”
山魈此時懶得顧及形象,急聲問道:“來的是三川重工的豐臣秀巒?”
“是是的。”錦衣衛點著頭。
山魈嘴角緩緩勾出一絲笑意,“而且他還帶了不少人?”
“啊對。”
“氣勢洶洶?”
這名是錦衣衛被問的一愣,猶豫片刻說道:“也不至於,但是看著是有點生氣。”
“那就是來者不善啊!”
山魈嘿嘿一笑,抬手拍著對方肩頭,“通知兄弟們抄傢伙,準備鎮壓叛亂!”
“啊?”
“啊什麼啊,都他媽敢帶人圍錦衣衛戶所了,豐臣秀巒這還不是想造反?”
山魈伸手從門內抓出一把繡春刀,“伱去通知人,我去看看這個倭民到底要咱們戶所給他個什麼說法!”
撂下這句話後,山魈不顧呆立原地的錦衣衛,興沖沖朝著樓下快步趕去。
那副架勢不像是去給人說法,倒像是一頭飢餓的鬣狗,聞到了鮮甜的血肉。
等山魈衝到戶所門口,立馬被眼前的場面逗的喜上眉梢。
三川重工還真敢找上門來,這真是剛打瞌睡,就有人立馬遞上枕頭。
豐臣秀巒,你可真是我山魈的貴人啊!
老子今天不拿你唱一出感人腑肺的苦肉計,怎麼對得起我‘人老成妖,猴老山魈’的化名?
念及至此,山魈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錦衣衛,站到了戶所的臺階前,垂眸睥睨戶所門前密密麻麻的人頭。
“豐臣秀巒,你居然敢帶人圍錦衣衛戶所,是不是想找死?想死你就說一聲,我現在立馬滿足你!”
錚!
繡春刀脫鞘而出,寒光凜冽,殺氣騰騰。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豐臣秀巒在剛剛看到山魈現身的時候,面上還掛著淡然自若的微笑,搭配著倭民中不常見的深邃眉眼和挺拔身材,顯得氣場格外出眾,算得上難得一見的原生美男。
可他根本沒有料到,往日關係還算不錯的山魈居然會如此毫不猶豫的拔刀。
而且看對方那副躍躍欲試的表情,下一秒恐怕就要撲上來砍自己。
豐臣秀巒臉上笑容僵硬,急忙出聲解釋:“山魈總旗,我今天來不是這個意思。”
“還敢說不是想造反?”
山魈冷笑一聲:“那你帶這麼多人來想幹什麼?”
這個人今天怎麼回事,怎麼他媽的不按常理出牌?
豐臣秀巒雖然滿頭的霧水,但還是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立馬放棄了原本準備好的強硬說辭,轉而沉聲道:
“這些都是我們三川重工職員的家屬,今天他們的家人在兼六園平白無故被貴戶扣押,而且據說當時現場爆發了激烈的槍戰。他們十分擔憂,所以才跟著我過來想要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其實山魈早就看出來這些人並不是三川重工的武力人員,不過他依舊沒打算給對方面子,怒聲呵斥道:“豐臣秀巒,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你搞清楚了,這裡是錦衣衛戶所,不是宣慰司的戍衛局!”
“我們抓人自然有我們的道理,需要向你們解釋嗎?”
山魈眼眸微闔,冷光流轉,“而且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在這座金澤城可是你們三川重工一家獨大,有什麼風吹草動你們比我們還先知道。”
“豐臣秀巒,我勸你不要拿這些婦孺老人當擋箭牌,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要玩這些丟臉的小把戲。”
見對方態度反常的強硬,而且居然當眾道破了雙方恪守的默契。豐臣秀巒不由眉頭緊蹙,沉吟片刻後,抬手朝著身後一揮。
“都退下吧,我答應你們的事情不會反悔。”
沉默的人群看似緩緩挪動,實則腳步飛快,眨眼間便散的一乾二淨。
其實她們根本不想來,也不敢來錦衣衛戶所。
她們最在意的並不是被錦衣衛扣押的家人的生死,而是自己家庭在三川重工的工位能不能保留延續。
現在見豐臣秀巒發話,自然不敢再繼續逗留。
眨眼間,金澤城錦衣衛戶所門前,只剩下豐臣秀巒孑然一人。
他俊朗的面容上陰雲密佈,也不再顧及對方的顏面,冷聲道:“山魈,我精心給你們錦衣衛準備的臺階,不準備要了?”
錚!
一道寒光飛墜而下。
豐臣秀巒巋然不動,平靜的看著插在腳尖前的繡春刀。
“豐臣秀巒,我實話告訴你,你們三川重工這次犯了大忌,沒有連坐其他人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山魈頭顱高抬,神色傲然,沿著臺階緩步而下,在豐臣秀巒身前站定。
“如果你要是不知好歹,我現在就可以請你進詔獄坐坐!百年千年都可以,保證讓你過癮。”
“什麼大忌?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這是大忌?”
豐臣秀巒皺著眉頭,冷哼一聲:“我們三川重工以往送了那麼多給你們衝功勳,現在因為一個小鴻鵠你就要翻臉不認人?”
“看來你也不清楚真相是什麼啊,豐臣劍猿連你都瞞?”
“什麼真相?”
山魈譏諷一笑,身軀向前傾靠,靠近豐臣秀巒耳邊,“豐臣劍猿幫了不該幫的人,同時惹了不該惹的人。所以這次他必須死。”
“劍猿死了?!”豐臣秀巒目泛冷光,面如寒霜。
“死了,而且是被一刀梟首,死的乾淨利落!”
沒給對方開口的機會,山魈搶先伸手拍了拍對方肩頭,“其他的,你就不用再問了。就連我剛才給你說的這些話,你也最好先在肚子裡放一晚上。等明天這個時候,我可以把活著的三川重工職員給你送回來。
“可你如果現在就上報本家的話”山魈掐斷話音,似笑非笑看著對方。
豐臣秀巒冷聲反問:“我如果立刻上報,你就會殺了他們?”
“都是些序八序九的好手,培養出一個也不容易。就這麼死在這小小的戶所裡面,確實怪浪費的。”山魈輕嘆了一聲,“不過可惜,他們這次的罪名是涉嫌謀逆。按大明律規定,只有死路一條啊。”
“山魈,你非要做的這麼絕?”
山魈聳了聳肩頭,“我也可以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過就要看你怎麼表現了。”
“撕破臉,大家可就當不成朋友了!”豐臣秀巒壓著嗓子怒道。
“是朋友重要,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山魈嗤笑一聲,“我山魈只是個小人,眼皮子淺的就剩下我自己了。不過豐臣秀巒你是個真正的聰明人,我相信你不會為了一個豐臣劍猿就選擇我們錦衣衛撕破臉吧?”
豐臣秀巒一言不發,只是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之後,毅然轉身離開。
“喂,等一下。”
豐臣秀巒聽見身後低沉的喊聲,鐵青著臉,不明所以迴轉身形。
下一刻,一個拳頭在他的視線中越放越大!
砰!
被一拳砸退出去的豐臣秀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山魈。
後者只給他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施施然拾階而上。
戶所正門,山魈雙手負在身後,一臉傲然,和姍姍來遲、神色懊惱的夔牛,擦肩而過。
江戶城,千戶所地下刑房。
鄭魁再次推門而入,看想那道蜷縮在藍色電光之中的身影。
鬼王達全身的仿生面板已經被灼燒乾淨,露出一身黝黑的械體,義眼之中瞳孔失焦,明顯已經遭到了嚴重的損傷。
“鬼王達,你到底認不認罪!”
鄭魁謹慎的站在一丈之外,大聲喝問著。
一顆垂落在桌面上的頭顱緩緩抬起,露出一張宛如骷髏的恐怖面容。
鬼王達裸露的牙關微微開合,聲帶已經被燒爛的他,只能用體內的還在工作的發聲機械說話。
“我”
鄭魁神色振奮,“你說什麼,大聲點!”
“我說.”
鬼王達佝僂的身體猛然繃直,身上的電弧也在瞬間粗壯,將他的身體死死綁縛在椅子上。
噼裡啪啦的炸響聲中,夾雜著鬼王達憤怒的嘶吼!
“等老子出來,第一個整死你!”
看著那具如同惡鬼一般的械體,鄭魁下意識後退一步,臉色驀然陰沉下去。
“還要死撐是吧?我告訴你,千戶所剛剛得知訊息,你們犬山城錦衣衛戶所的總旗謝必安在追擊鴻鵠的時候,已經身死殉職了!”
“你他媽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漆黑的械體頂著滿身雷電,竟然硬生生拔起了一寸,氣勢駭人無比。
這一次鄭魁沒有再畏懼膽怯,露出一臉快意獰笑,“再說一次你又能怎麼樣,謝必安死了!被你鬼王達害的!”
械眼血色浮現,將這間暗室照的一片血紅。
“陸成江,是他,一定是他!我不會放過你們!”
吼聲迴盪,攝人心魄。
“鬼王達我告訴你,你如果現在立刻認罪,千戶大人就能派人前去支援,你其他的手下說不定還能活。”
鄭魁剛剛提起的膽氣又被嚇散,他挪步貼著門邊。
“你要是繼續頑抗,下一個死的就是範無咎!”
說完這句話,鄭魁根本不敢再看對方一眼,快步推門而出。
門外,陸成江的臉色陰沉欲滴,難看無比。
“鄭魁你真是個廢物,一個囚徒也能把你嚇成這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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