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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之後,大梁各處的冬雪自然是前後消融,更何況如今已經到了驚蟄時分,只是北境這些日子雖說雪小了些,但仍舊是一派寒冬景象,將軍府那邊迎來了天監十五年的第一次重要會議。
長城上幾乎各處關隘的主將在這一天都齊聚將軍府之內,默默等著那位新任大將軍出現在這裡。
其實對於鎮守使出任新任大將軍的決定,北境諸將如同大梁所想,並非上下沒有疑義,其中原因無非是兩個,其中頭一個則是歷來大將軍一職都從北境軍中選出,鮮少有外人擔任,更何況這一次新任大將軍,還不是從別處選出的,而正是和北境軍中一脈有著可以說是對立的鎮守使一脈選出的。至於第二個原因,則是更簡單,則是那位原本的鎮守使,如今的大將軍,其實眾所周知和陛下走得極近,如今他擔任了這北境大將軍,會不會從此以後北境邊軍便成了皇帝陛下私產,若是之後大梁疆域之內有什麼事情,這位新任大將軍會不會帶著邊軍南下,而不顧北方妖族?正是因為有這兩點擔憂,才讓如今到了這裡的各關隘主將憂心忡忡。
當然最為讓他們不放心的其實還是不知道新任的大將軍會不會和之前的大將軍一樣,以北境大局為重,若是一來便要為了彰顯自己權威,不管不顧打幾場沒什麼道理的大仗,這北境又要死多少士卒暫且不去說,北境大局之後會如何,還真的不太好說。
中年儒生站在一眾將軍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只是這位這些日子肉眼可見已經蒼老許多的中年儒生眼中卻沒有什麼擔憂的神色,他只是看著門外的那場小雪片刻,然後轉頭看向那空懸著的座位,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老友,那位如今已經不在人世的大將軍。
這些年的北境,大將軍對軍務自然是一言而決,但決定之前,出謀劃策自然也少不了他,許多對妖族的佈置都是出自他的手中,他若不是不願意在北境軍中擔任官職,只怕是如今早就是一位品階不低的將軍了。
“餚常先生。”
正在中年儒生出神之際,身側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一位披甲將軍看向這位在北境軍中沒有一官半職的中年儒生,請教道:“依著先生來看,北境以後會如何呢?”
中年儒生笑了笑,淡然道:“萬將軍多慮了,鎮守使這樣的人物,哪裡會如同他們所想那般,為了一己私慾妄開戰端。”
萬世眼神複雜,好似有些話想說卻不知道怎麼說,但最後想了想之後,還是說道:“我擔心的是之後北境,是否便再沒有我北境出身的大將軍了?”
中年儒生聞言皺了皺眉,但還是很快說道:“依著我對大將軍的瞭解,若不是到了不得不為的時候,大將軍是不會選擇接受讓這位鎮守使接任北境軍防的,縱觀整個大梁朝,其實說來說去,也就只有這位鎮守使大人適合了,至於後面的事情,我覺得萬將軍不必擔心,若是之後北境有了不錯的人選,大將軍之位,自然會回到北境之中。”
萬世嘆了口氣,輕聲道:“並非在下容不得這種事情,只是想來大部分人和在下是一般想法,在北境拼死拼活,最後卻讓一個沒來過北境……”
中年儒生搖搖頭,“都是為了大梁,況且如今是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其實不用計較那麼多,至於那位鎮守使大人,我倒是相信他的心胸,其實將軍要擔心的其實是北境的這些將軍裡,是否在之後鎮守使離開北境之後,能夠找到一個可以擔任大將軍的人。”
萬世有些恍然道:“是啊,若不是我北境實在是找不到可以接任大將軍的人選,也不會如此……”
中年儒生剛想要張口,只是尚未說話,一陣腳步聲便響了起來,一道身影緩慢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
正是大梁朝之前的鎮守使,如今的大將軍,寧平。
只是眾人在看到這位如今的大將軍之後,都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有些不滿。
不為其他,只是因為這位大將軍如今還是一身便服,並未披甲。
鎮守使站在眾人身前,沒有立馬落座,而這些將軍也沒有向他見禮,這算是不大不小的一個下馬威了,中年儒生張了張嘴,但還是沒有率先開口。
於是氣氛一時間其實有些詭異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鎮守使主動開口說道:“本官來到這邊,接任大將軍之位,是受大將軍所託。”
就是這一句話,讓原本安靜的大堂裡有了些聲音。
“本官也知道,你們對本官接任大將軍之位,或多或少會有些不滿,其實原因無非是那幾個,本官都知曉,只是你們和我,同在大梁為官為將,其實都要明白一個道理,這個官也好,和將也好,為的都是大梁朝這無數百姓當的,在北境抵禦妖族,也是為了這些大梁百姓做的,為了諸位在大梁境內的父母兒女做的,所以本官為何而來,這不重要,諸位只要明白一點,那就是本官絕無私心,對大將軍之位也並無貪戀之心,這樁事情諸位以後會知曉,這也是為何本官今日不披甲的緣由。”
鎮守使緩緩說道:“說到底,本官如今這個大將軍,只是暫代,諸位願意稱呼本官一聲大將軍,本官也受著,若是不願意,便叫一聲大人,本官也不惱,只是有一點想提前告訴諸位,那就是之後在北境軍務,仍舊是本官說了算,若是有人陽奉陰違,本官還是可以用軍法懲治的。”
鎮守使這番話算是肺腑之言,因此說完之後,在場諸將的臉色都好看了不少,其中一人張口問道:“敢問大將軍,北境之後的戰略,和之前大將軍在的時候可有什麼變化?”
鎮守使微笑道:“如何應對妖族,這取決於妖族的想法,大將軍的戰略自然是好的,若是不適合如今的北境,我們也不可能墨守成規,當然,諸位久在北境自然懂得比本官多,尤其是餚常先生,之前大將軍便向本官說過,北境之事,可以多多詢問你。”
中年儒生拱手道:“在下當初如何輔佐大將軍的,之後便會如何輔佐大將軍。”
兩個大將軍,說得自然不是一個人。
鎮守使笑道:“既然如此,便先行謝過。”
中年儒生卻搖搖頭,“大將軍之前說得好,我等在北境,不為自己,也不為什麼前途軍功,我等都是為了大梁百姓,為了自己的家園,所以無論是誰在北境主持大局,在下都必將盡心竭力。”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將軍們也都拱手齊聲道:“我等願隨大將軍,為大梁而戰,為大梁子民而戰!”
鎮守使擺了擺手,然後才緩緩坐下,說道:“有樁事情,你們肯定想問,只是不太好意思,本官可以在這裡明白告訴諸位,北境大將軍人選,在本官離開之後,會交給北境邊軍出身的某位將軍,但人選到底是誰,要看陛下旨意,而且若是到了本官離開北境之時還是沒有合適人選,便別怪本官了。”
眾人心中最大的疑問如今有了答案,所有人在這個時候都鬆了一口氣。
中年儒生率先跪下,高聲道:“參見大將軍,願同大將軍一道為大梁而戰,九死不悔!”
隨著中年儒生開口,一眾將軍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都跟著開口道:“參見大將軍,願同大將軍一道為大梁而戰,九死不悔!”
……
……
將軍府之外,漫天飛雪。
一個披甲年輕人負手站在屋簷下,聽著裡面傳來的聲音,面無表情說道:“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北境邊軍的恥辱。”
他身材高大,身上披著甲冑也和尋常計程車卒不同,通體呈一種銀白色,胸前和兩肩都有獸面篆刻,至於腰間那條腰帶也是如此,這類甲冑乃是大梁工部特意為高等軍官打造,有著法陣鐫刻在上,能讓他們在面對妖族的時候,多出好幾分生還可能。
在這個披甲年輕人說完這句話之後,另外一個蹲在屋簷下雙手接雪的年輕人則是笑道:“若是真要想這種事情,那位左衛副指揮使,如今已經有了帶刀之權,又怎麼說?”
如今這個說話的年輕人接了些飛雪,便將其捏成雪團,然後朝著之前那個高大年輕人扔去,只是雪團砸到那高大年輕人身上的甲冑上之後,就四散開來,墜落而下。
高大年輕人皺眉道:“幼稚。”
“那陳朝不過是奪了一個萬柳會魁首,戰勝了幾個方外修士,便能得到如此殊榮,當真就是他們離著陛下近便有這般待遇,反倒是我們這幫吃風咽雪的傢伙做了些什麼,都沒人管是吧?”
高大年輕人平靜道:“好一個苦海武夫。”
“謝景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是想著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妹妹和那傢伙糾纏不清,便讓你看不慣他?莫非你還在打你這個素未謀面的妹妹主意?”
叫做謝景山的高大年輕人沒有反駁,只是站在屋簷下,說道:“既然謝南渡出彩,自然配我。”
年輕人呸了一聲,罵道:“你真不要臉啊。”
眼前這位叫做謝景山的年輕人,其實也的確出自神都謝氏,只是並非什麼長房,而是一支偏房,不僅如此,祖上幾代都並未有什麼出彩人物,因此他早早便離開神都,前往北境從軍,成了一個謝氏看不起的武夫,這些他獨自一人在北境殺妖積攢軍功,如今早就已經是一個能統領千餘人騎卒的主將,而且他的師父不是旁人,正是有著北境騎軍主將李長嶺,在北境同齡的年輕人裡,他可以排得上前三,只是他並未向太多人提及過自己和神都謝氏的關係,也從未受過謝氏的任何恩惠,所以並沒有太多人會把他和神都謝氏聯絡起來,甚至在神都謝氏,也沒有多少人記得謝氏中有謝景山這號人的。
“高懸,你要是還這般幼稚,便一輩子都追不上我了。”
同謝景山不同,叫做高懸的年輕人是真正出自寒門,就和當年那位大將軍一模一樣,年少時候父母雙亡,早早從軍,只是很快武道天賦便被邊軍看重,之後他拜師北境軍中大將,開始修行,和謝景山這些年的高歌猛進不同,他走得不慢,但也絕算不上最快,所以謝景山如今能在北境軍中排到前三甲,能獨自率領一支千餘人的騎軍,而他只是謝景山的副將,說前五不見得有他的一席之地,但前十,一定有他的身影。
高懸笑眯眯道:“你說這是幼稚,我卻覺得是童真,再說了,真像你這樣,心思沉重,整天想東想西,就真的開心?”
謝景山搖搖頭,淡然道:“人活在世上,快不快樂有什麼重要的。”
高懸嘆了口氣,說道:“這也是為什麼你和我最終只能是朋友,卻做不了知己的原因啊。”
謝景山忽然說道:“高懸,再有兩年,我便可以去獨領一支萬人騎軍,到時候你不必做我的副將了,你一直跟著我,只怕這輩子都只能在官職前面加個副字了。”
高懸想了想說道:“以後你要是做了大將軍,我做個副的,倒也沒問題。”
謝景山怒其不爭道:“若是不想著成為最好,你連成為不錯都不見得能成。”
高懸聽著這話,只是喔了一聲,然後就有些興奮說道:“今天大家都沒事兒,要不然咱們去打雪仗吧?”
看著高懸吊兒郎當的樣子,謝景山搖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大步離開。
高懸看著這個傢伙的背影,嘟囔道:“想這麼多做什麼?”
之後他一個人便饒有興致地在將軍府的院子裡開始堆起雪人,一個一人多高的雪人,他沒用多久就堆好了,看著這個雪人,高懸用手指在臉上勾勒出一個笑臉,這才滿意點頭道:“做人啊,不可學謝景山,整天愁眉苦臉做什麼。”
只是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你不喜歡謝景山?”
高懸聞聲轉頭,看到了一張有些陌生的面孔,他又不蠢只是片刻便笑著行禮,道:“見過大將軍。”
鎮守使看著高懸,開門見山道:“高懸,本官要是給你一支萬人騎軍,讓你做主將,幹不幹?”
高懸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鎮守使,問道:“大將軍莫不是有些糊塗了?”
其實這話並非輕視鎮守使,而是高懸的性子使然,即便是當初的那位大將軍,他也是同樣敢這樣說話。
鎮守使不以為意,只是說道:“你寫的那本兵略要聞,本官讀過。”
聽到鎮守使這樣說,高懸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是無聊的時候瞎寫,入不了眼呢。”
鎮守使問道:“就真想一輩子做個副將?”
高懸說道:“這樣倒是挺省心的。”
“不過說起來我也不太相信大將軍你有這樣的魄力,真這樣做了,不怕說不清楚?”
高懸盯著那個雪人,想著要不要再堆一個。
“怎麼,你是我兒子?”鎮守使有些狐疑地看著高懸。
高懸木然道:“我爹可不姓寧。”
“那既然如此,憑什麼會覺得我和你有什麼關係?”
鎮守使平靜道:“本官為國掄才,誰能說些什麼。”
高懸沒搭話。
鎮守使說道:“一萬人不行,五千人呢?”
高懸皺了皺眉,直白道:“大將軍到底想要做什麼,能不能明說,我可不是和尚,不會打機鋒。”
鎮守使看了他一眼,淡然道:“這是大將軍的願望……或許說遺願?”
高懸抬起頭,有些迷茫。
鎮守使說道:“我離開神都之前,大將軍說,你高懸有帥才,就是沒爭心。”
高懸聽著這話,沉默了很久,才輕聲問道:“那大將軍離開之前,為何不說?”
鎮守使坦然道:“這是大將軍留給本官的人情,讓你高懸歸心,讓本官在北境不至於沒人所用,只是本官何至於此?”
高懸略微思考片刻,說道:“兩千人便可,相信大將軍也會讓謝景山多領兵馬吧?”
鎮守使也不掩飾,直白道:“本官這次前往北境,有很多事情要做,其中一件便是要讓你們這些年輕人經歷風雨,不經歷風雨,如何成長?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有獨自領軍的可能,之後大仗,會死人。”
高懸點點頭,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想通了這點之後,高懸笑著拱手,“既然如此,便多謝大將軍提拔了。”
鎮守使一笑置之。
原本以為高懸再沒有話可說,高懸卻忽然問道:“聽說鎮守使有個極為看好的年輕人,那人比起來咱們北境這些年輕人如何?”
鎮守使理所當然道:“我鎮守使一脈的年輕人,自然要勝過你們。”
高懸笑著點頭,“那希望日後真能有較量的機會。”
——
五千字,不長不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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