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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河宇抬頭,竟是許久未見的高中班主任。

“曹老師,您怎麼也在學校啊?”

他厚著臉皮,爽朗笑道。

“回來拿點東西,哪曾想剛進校門,就瞧見你們倆個摟在一起,要不是放寒假學校沒有學生,我非得教育你們一頓,帶壞學弟學妹……”

曹力板著臉,沉聲說道,只是眼眸中的一抹揶揄之色出賣了他。

“都怪你,哼!”

洛雯雯臉頰紅潤,嬌嗔道。

陳河宇微微一笑,看出曹力不過是裝裝樣子,再說都畢業了,老師只是一位舊友,哪來的權威。

“走吧,去我家裡喝口茶。”

曹力見狀,無奈搖搖頭,高中時怎麼沒看出陳河宇的潛力,頓時收起嚴肅臉,樂呵呵說道。

陳河宇和洛雯雯相視一笑,跟在老師身後,三人邊走邊聊,路過陳舊老化的操場,只看見渣土路面上雜草叢生,盡是枯敗的蕭瑟景象。

“等明年春季開學,搬到新校區,到時候就有嶄新漂亮的塑膠跑道,還有寬敞的足球場。”

曹力感概道。

他在這個校區工作二十餘年,住在學校分配的單元房中,完成了結婚和生子的重要里程碑,心裡多少有些不捨。

“破有破的韻味,新有新的朝氣。”

陳河宇回過神來,笑著道。

就二中這個環境,連個像樣的足球場、籃球場都找不到,有啥可懷念的。

對於十七八歲的少年而言,除了枯燥無味的學習生活,能在籃框下揮灑汗水,才更加值得回憶。

“替學生們,和你說聲感謝,學校多出一千萬建設資金,就有餘力建一棟圖書館,和一間多媒體教室,大大改善了教學條件。”

曹力轉過身,正色道。

“老師,嚴重了,二中畢竟是我和雯雯的母校。”

陳河宇輕輕一笑,跟著老曹走進他的家,一間二室一廳的老房子。

總面積不足六十平,客廳一側,放著高高的一牆書,旁邊的玻璃壁櫥裝裱著八張畢業照。

“咦!?曹老師,這些都是您曾經帶過的學生嗎?”

洛雯雯好奇湊上前,在倒數第二張合照裡,找到四年前略顯青澀的兩人。

“是啊,老師一共帶過八屆畢業班,你們那屆,是我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一屆。”

曹力點點頭,欣慰說道,取出兩個玻璃杯,在忙活著泡茶。

“不是什麼好茶葉,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喝得慣。”

他端來兩杯茶葉,飄著嫋嫋熱氣。

“老師,客氣了,我和雯雯忘了帶禮物,下次一定補上。”

陳河宇接過茶水,熟絡應付道。

“嗐!有時間回來看看老師,陪老師說說話就成,帶什麼禮物,亂彈琴。”

曹力擺擺手,笑著拒絕。

三人聊起高中時的往事,某某學生早戀,高考成績一塌糊塗,如今在南方一家工廠擰螺絲。

某某學生復讀一年,知恥後勇,以超出一本幾十分的成績考入北方一所重點大學。

某某學生畢業後,早早地結婚生子。

聊到這裡,曹力忍不住八卦道:“你們兩個小傢伙,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寶寶啊?”

“這要看洛老闆的意思,她非要把公司做上市再說。”

陳河宇笑著回道。

“喲?怎麼說,聽說洛同學也在創業?”

曹力咧嘴笑道。

兩個學生,一個考入頂尖學府,一個讀了一本院校,並且在商業領域成績斐然,作為老師,他足以自傲。

尤其是網際網路大會,陳河宇還上了每天晚上7點的新聞。

他把陳河宇出現的鏡頭特意錄製成CD,經常和親朋好友聚會時,故意提及,反覆炫耀。

“開了一家咖啡館,只是小生意。”

洛雯雯謙虛道。

陳河宇微微一笑,小丫頭瞎扯起來,也是張嘴就來。

見兩人無意談及工作的話題,曹力識趣地轉移話題,繼續聊著高中的往事。

寒暄閒聊許久後,他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聚餐時間還剩二十來分鐘,才拉著洛雯雯起身告別。

離開熟悉的校園,兩人坐上車,讓老默開車向麻桿家的餐廳駛去。

“畢業後,再想聚在一起都是一件奢侈的事啊。”

洛雯雯感慨道。

很多時候,再見意味著再也不見。

高中一個班六十多名同學,還能保持聯絡的人寥寥無幾,原本老班長想舉辦一場四週年聚會,可惜一半以上的人缺乏參與積極性。

剩下的一小半,又分成若干小集體,最後不歡而散。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難處,或許只是不願被昔日的同窗摯友,看到自身的窘迫。”

陳河宇在上一世,也是其中一員。

別人上一本大學,你上三本甚至是大專,別人一畢業進入BAT這種頭部網際網路大廠,每個月拿兩萬的工資,你卻只能拿著3000元微薄薪水。

硬生生坐在一張桌子上,心中滿免有落差。

“還好我們和麻桿、老狗、李雪,一直沒走散。”

洛雯雯笑著道。

傻瓜!

那是因為,有我在努力維繫好嗎?

陳河宇莞爾,在心裡暗道:倘若沒有他的干涉,高考結束幾人就會天南地北分開,哪有機會在同一座城市裡求學。

並且,還能偶爾聚上一次,加深彼此的聯絡和感情。

十來分鐘後,車子停在一棟古色古香的酒樓前。

夜色昏暗,燈火輝煌,門口停滿了私家車,老默找來大廳經理協調,才把車停在不遠處的空地。

“想吃什麼自己安排。”

陳河宇拍了拍老默,隨口說道。

“老闆,我在樓下等您,有事隨時喊我。”

丁默點點頭,望著老闆上樓,自顧自找了一張空桌子,點了兩道菜,打算先吃晚飯。

由公司報銷,他沒有絲毫顧慮。

“嘎吱!”

陳河宇推開房門,只見麻桿一人坐在房間裡,低著頭,愁眉苦臉的模樣。

一身灰色小西裝,背後的衣架掛著一件大牌羽絨服,髮型油光蹭亮,顯然是精心打扮過一番。

狗哥和李雪還沒到。

“斯斯文文,人模狗樣,帥氣了不少。”

陳河宇展開雙臂,不忘損著好友。

“河宇,雯雯,還是你們準時,不像老狗,剛給他打電話,竟然還沒出門。”

王益明吐槽道,和陳河宇來了一個熊抱。

“不著急,還不到七點,晚上有時間慢慢聊。”

陳河宇拉著雯雯坐下。

見王益明倒茶,他攔下說道:“別忙活了,剛在老曹那裡喝飽肚子,讓我們緩一緩。”

“喔?你們倆去看曹老師了?”

王益明放下茶壺,笑著問道。

“順便去學校轉一圈,碰巧遇上而已,你最近怎麼樣?

狗哥說,你把廬城的工作辭掉了,看來是想清楚了,打算回家當富二代?”

陳河宇調侃道。

“我算哪門子富二代?我爸這棟酒樓,全賣了都不值六百萬,而且城外搞開發,內城的人流量越來越少,生意少了一半。

要是等明年,一中、二中全搬出去,恐怕以後連一半的銷售額,都做不到。”

王益明苦笑。

何止學校!

將來醫院也會統統搬離。

“勸勸叔叔,早作打算,最好可以在外城開家分店,把老顧客慢慢引流到新店。”

陳河宇提點道。

“嗯,我爸最近在為這件事奔波,估計年後就有訊息了。”

王益明推了推金絲眼鏡,平淡說道。

“嘎吱!”

包間的房門被推開,原來是苟偉和李雪,兩人一起走進屋。

“你們倆怎麼碰上了?難道?”

王益明神色曖昧道。

“呸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和老狗都不在一個頻道。”

李雪立馬跳腳反駁,跟高中時沒多大變化,依舊性格活波外向。

“就她?分不清正反面,我壓根不拿正眼瞧她。”

苟偉經過銷售崗位的磨練,嘴皮子愈加麻溜,懟起人來,蝦仁豬心。

“你!你!大爺的!”

李雪屁股下的板凳還沒捂熱,聞言頓時起身罵道。

剩下三人眼神交流,含笑不語,拿出選單準備點菜,偶爾討論一下酒水飲料的選擇,全然不顧鬥嘴的兩人。

待苟偉和李雪互懟結束,菜也已經點完了。

“麻桿,你家那位呢?”

苟偉端起茶杯,悶了一大口,沒見到王益明的女朋友,於是疑惑問道。

“分了,她父母讓我在她老家再買一套房,才肯同意我們的事。

你說,我在廬城明明有兩套房,去她們那個三線城市,買什麼房子?私下打的什麼主意,我能不清楚。”

王益明倒著苦水,臉上掛滿不悅和憤懣的表情。

“她家還有一個弟弟?”

陳河宇冷不丁問道,這種套路他太熟悉了,現實中、新聞上屢見不鮮。

“哈哈,還是河宇懂我,我問她是什麼想法,她說家裡就一個弟弟,幫忙買套房怎麼了!”

王益明放聲大笑,略顯苦澀。

搞得苟偉和李雪面面相覷,這種奇葩事,只在電視上見過,沒想到麻桿這麼倒黴。

“同病相憐啊。”

苟偉拍了一下桌子,心有感觸道。

大家隨即聊起高中、大學時期的趣事,時不時笑聲一片,老友相聚,自然是滿滿的回憶殺。

沒一會兒,服務員推著餐車,送上一道道家鄉口味的菜餚。

黃牛肉湯鍋、炒豆餅、蹄花燒甲魚,還有陳河宇愛吃的鹽水鵝,泡在香辣的湯汁裡,散發著鵝肉的香氣。

正在吃飯之際,包間木板被人“哐當”一聲踢開,走進來五六個身形魁梧的壯漢。

為首的男人,最為兇狠,黝黑的臉頰上,均是坑坑窪窪的痘坑。

看得陳河宇一陣反胃,忍不住眉頭緊皺,不爽地問道:“喝多了還是走錯門?滾出去!”

“有你什麼事?找打是不是?誰是王益明,你老爸在哪裡?讓他給我滾出來!”

領頭的男人,歪著厲聲道。

“我是,你找我爸幹什麼?”

王益明站起身,質問道,他父母開酒店,雖說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接觸,但眼前的男人他卻很陌生。

他確定,父母絕對不會和這些人扯上關係。

“你爸欠了我一筆錢,今天要是不還上來,我就把店給砸了。”

男人搖頭晃腦,陰測測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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