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孫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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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趙明淵按照上官飛燕所授方法在特定地點留下暗號，以便靜候紅鞋子她們的回覆。

很快有人送來了一個紙條，上面有會面的時間、地點，只有寥寥幾個字。

“今晚，西園內。”

西園在城西，是個大花園。如今已過了黃昏之時，花叢裡、樹蔭下、亭臺樓閣間，已經亮起了一盞盞繁星般的燈光。晚風中帶著花香，也帶著酒香。月圓如鏡，正掛在樹梢。

趙明淵在園中漫步，忽然看見一個老太婆從前面的樹影下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很老的老太婆，穿著身打滿補丁的青色衣裙，背上就好像壓著塊大石頭，好像已將她的腰從中間壓斷了。

她走路的時候，就好像一直彎著腰，在地上找什麼東西一樣。月光照在她臉上，她的臉滿是皺紋，看來就像是張已揉成一團，又展開了的棉紙。

“糖炒栗子！”她手裡還提著個很大的竹籃，用一塊很厚的棉布蓋著，邊走邊叫賣，“剛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熱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錢一斤。”

一個孤苦貧窮的老婦人，已到了生命中垂暮之年，還要出來用她那幾乎已完全嘶啞的聲音，一聲聲地叫賣她的糖炒栗子。

趙明淵抬頭，冰盤般的明月，已漸漸升高了，朦朧的月色，美得令人心碎。

今晚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啊。

趙明淵道：“老婆婆，你過來，我買兩斤栗子。”

栗子果然又香又熱，而且正是剛上市的。

“你說十文錢一斤？”

老婆婆點點頭，還是彎著腰，好像一直在看趙明淵的腳，因為她的腰根本已直不起來。

趙明淵卻搖了搖頭，道：“十文錢一斤絕不行！”

“才十個大錢，大爺你也嫌貴？”

趙明淵板著臉道：“像這麼好的栗子，至少也得十兩金子一斤才行，少一文錢我都不買。”

老婆婆笑了，笑得滿臉的皺紋更深了。

“這麼好的糖炒栗子，一個就可以毒死三個人，賣得便宜了豈非虧本！”

公孫大娘、熊姥姥、月圓之夜、糖炒栗子。

這些關鍵詞聚在一起，趙明淵又豈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也太過巧合了。

雖然趙明淵已是百毒不侵，卻也沒有以身試毒的打算。

畢竟不知道金庸世界與古龍世界的毒藥藥效是否相同，卻是不敢冒險。

儘管趙明淵並不怕死，卻也沒必要那麼簡單地丟掉一條命。

老婆婆忽然笑了。她的笑聲如銀鈴，比銀鈴更動聽：“黃金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說著，這老婆婆已從籃子裡抽出雙短劍，劍上繫著鮮紅的綵緞。劍光一閃，劍鋒直指趙明淵的咽喉。

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劍！

只是，她快，趙明淵更快！

既然趙明淵早知道她不懷好意，又怎麼會沒有提防，更何況有獨孤九劍的料敵機先，見她有動手的徵兆，立即出劍。

眼見兩劍即將相交，短劍竟然毫無徵兆地後撤，變招。

公孫大娘以綵緞控制短劍，竟然用得比雙手更加靈活，招式的變化之快，更令人不可思議。更是角度刁鑽，竟能從上方甚至從身後攻擊敵方，令人防不勝防。

哎，這種女人不打一頓不行啊。

她既然已經認出自己了，自然也知道自己和上官飛燕的關係，卻還是毫不留情地出手了。

眼見公孫大娘下毒不成，竟然選擇硬上，趙明淵也只好先打服她了。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㸌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這裡雖沒有如山的觀者，但眼前公孫大娘所用劍器舞，也有昔年的公孫大娘地幾分風采。

只是她並未把這劍法的能力發揮到極致，否則，趙明淵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否接下。

這並非是她手下留情。

因為這種劍法真正的威力，是需要“美”來發揮的。也只有絕代佳人，穿著一身七色霓裳，才能把這劍器舞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如今這個穿著灰撲撲的老太婆，哪裡還有一絲半點能夠吸引到人呢。

雖然見不到劍器舞的全力略有些遺憾，但趙明淵也藉此窺得了其中幾分精髓。

古龍世界的武功確實與金庸世界不同。

趙明淵也逐漸覺察了自己的短板。

首先，是輕功方面。這江湖上不管是誰，陸小鳳、西門吹雪或是公孫大娘、葉孤城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輕功極好。

而自己呢，只會華山派這連名字都沒有的普通輕功，全靠自己紫霞神功的內力加成，才暫時沒有成為短板，不過遲早也要想辦法補上。

其次，就是爆發力，自己極其缺少能夠像天外飛仙這樣一招制敵的絕招。

在古龍世界像小李飛刀、阿飛的快劍、天外飛仙這些，幾乎都是一招生一招死。

自己的獨孤九劍，雖然也很厲害，有一劍破萬法之象，立意高遠。

獨孤九劍確實是遇強則強，即便對付木道人、西門吹雪、葉孤城這樣的劍道高手，趙明淵也未必會輸。甚至只要用太極劍法守禦自身，保持不敗，只要拖下去，總能窺破對方劍法破綻，贏的可能還很大。

但不能說遇強則強，遇弱就弱吧。

如果遇到普通強者，像公孫大娘這樣的，明明實力比自己還要低一籌，獨孤九劍卻也不能很快取勝，一招制敵更是不可能。畢竟公孫大娘已經算是一流高手了，劍法中的破綻不是那麼容易攻破的。

也就是說自己現在缺一種虐菜劍法，只要比自己差的可以一招解決。

不過，也不需要太久了。這劍器舞就不錯，與衡山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對自己劍法有很大補益。當然，如果能研究一下葉孤城的天外飛仙就更好了。

陸小鳳看過一遍天外飛仙就能用出來，趙明淵的劍道自然不比他遜色。

只見這一招，劍若流星，劍光如匹練、如飛虹，向著公孫大娘直刺了過去，正是公孫大娘她的劍器舞，趙明淵使出來亦是毫不遜色。

這一劍太快，太絕。

公孫大娘攻出的短劍來不及迴轉，劍柄上的綢帶已被斬斷，這一招就等於砍斷了握劍的兩隻手。

劍勢依然向前刺去，勢不可當。

公孫大娘地身子卻已凌空翻出，長裙飄飛。明月當空，紅鞋子在月光下一現，她的人已飛掠出五丈外。

趙明淵自知追之不及，按劍而立，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自然知道我此來並未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