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持經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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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羅主動來投的訊息被宇智波德光勒令徹底禁言了。

至於當時疏散行為，則被冠以特別警務演習的名義遮掩了過去，就連旗木朔茂也只是收到了一份宇智波德光親自發去的協同通報，也就是幕府關於前特級通緝犯阿修羅發出的特赦令——公告期是兩個月之後。

旗木朔茂自然也明白了此事背後的涵義，隨即便當著前來送件的宇智波止水的面銷燬了這份檔案，此外並沒有任何額外的表示。

“那就行了……”

宇智波德光對旗木朔茂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

“特別偵察部隊出發了嗎？”

“第一隊已經出發，第二隊準備就緒，大概三個小時之後便也可以出發。”

宇智波止水立即應道：“目前只是在等待大蛇丸院長那邊提供的仙術查克拉免疫藥丸完成最後的論證，其他方面都已經沒問題了。”

“第一隊……”

宇智波德光沉吟片刻，不由有些黯然。

第一隊出發的忍者部隊，說白了就是以肉身踩雷並進行迷惑的誘餌；而第二隊的偵察部隊，才是對妙木山的位置進行確認並進行針對性研究的。

“他們的家人會在十年後知道他們的犧牲……”

宇智波止水不由開口說道：“而且，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這個世界哪有那麼多值得，無非就是覺得價碼給得夠多而且幕府威儀碾壓而已。”

宇智波德光搖了搖頭，“各方忍村中徵召進來的忍者，從此就沒有那麼多如此忠誠甚至願意坦然赴死的義士了……”

宇智波止水沒有說話，只是垂手站在一旁。

“這一次，草忍的芒首領犧牲是最大的，到時候讓聯合公司額外給他送一份花紅吧。”

過了許久，宇智波德光才幽幽說道。

前往妙木山的第一隊特別偵察部隊來源頗雜，其中不僅有宇智波族人、木葉忍者，還有來自於霧隱、草忍村、雨忍村等幕府直屬部隊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忠誠忍軍。

而他們如今明面上所肩負的使命，則是根據幕府最新發布的“探索令”往忍界大陸之外的蠻荒世界進行探險，並嘗試在沿途建立補給點和中轉站作為後續“開拓隊”的基地。

也許，除了那名帶隊的宇智波族人之外，第一隊的忍者們也許到死都不會知道此行的真正目標，甚至只會遺憾沒能將傳說中的恐怖魔窟妙木山所在位置傳回幕府告訴自己最崇拜的主君。

“還有海洋探索隊也已經準備就緒了，不過他們還需要老師您的手令……”

宇智波止水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看看。”

宇智波德光隨手抄起桌上的檔案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自阿修羅來投過去已經三天了，而這三天裡宇智波德光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在昨日突然頒佈了一個除了最核心人員才知道內情的“探索令”之外，一直都是沉迷在宇智波真琴編織的溫柔鄉之中。

甚至都有些不明所以的宇智波族人開始感到憂心仲仲，認為主君食色性也食髓知味然後沉迷進去了，而這可是不祥之兆呀！

而為了掩護派出的“探索隊”，宇智波德光還吩咐伏波城海軍總隊組織了一支艦隊往東海方向遠航探索，而打出來的名義則是尋找霧隱戰敗後泛海遠遁的枇杷十藏。

雖然是掩護部隊，但明面上的功夫做的還是不錯的。

伏波城海軍參謀部一共抽調了十艘鐵甲戰列艦和十艘鐵甲巡洋艦，組成了一支“十十艦隊”，且滿載的彈藥補給可以支撐長達一年的無補給遠航。

“就這樣吧……”

宇智波德光簡單看完艦隊編制報告之後，便在報告中籤上了自己的名字，並留下了帶有查克拉特徵的印鑑。

“速去辦理……”

“遵命！”

宇智波止水立即頓足行禮，隨後瞬身離去。

……

“還有什麼檔案沒審批的嗎？”

宇智波德光三下五除二便將這幾天迷戀真琴溫柔鄉導致堆積的檔案處理完畢，隨後搖了搖桌上的鈴鐺，喚進一名侍從忍者問道。

“政務報告已經沒有了。”

侍從忍者畢恭畢敬地說道：“不過還有些比較特殊的……”

“哪裡的？沒在這？”

宇智波德光挑了挑眉頭，他的桌面可沒有檔案報告之類的了呀。

“是大神社傳來的手信。”

侍從忍者說道：“是裡沙大巫女稟報上來的……”

說罷，侍從忍者便躬身行禮後再到一側的案几下拿出幾封簡陋的信件，放在宇智波德光的面前。

眾所周知，這幾天宇智波德光一直都和未婚妻真琴在一起，再加上德光神社的大巫女又是女性，所以自覺非常地將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壓下去了。

“我知道了。”

宇智波德光點了點頭。

侍從忍者再次行禮，隨後將處理好的政務檔案搬了出去。

宇智波德光隨手撕開信封一看，不出所料，是被軟禁在神社中的阿修羅想見自己……

不過此時也沒啥事情了，那就不妨見一見吧！

說實話，宇智波德光確實也對這名死而不僵的老祖宗挺感興趣的。

尤其是支撐他轉世千載的秘術！

……

“你終於來了！”

站在側殿之內的阿修羅在看到緩緩帶隊走進神社的宇智波德光之後，立即鬆了一口氣。

宇智波德光向他微微頷首，隨後又對裡沙大巫女吩咐了幾句，才獨身一人走進了正殿。

阿修羅有些詫異。

透過側殿的窗戶，他可以看到面無表情的宇智波德光隨手在殿前拿起香信，用查克拉火焰點燃之後，挺敷衍地將香信舉到齊眉位置默禱一會，隨後將香信分別插在卯之女神和宇智波祖先的塑像之前。

六道仙人沒份。

阿修羅鬆了一口氣。

至少，態度還是挺鮮明的嘛！

阿修羅再次打量了一下宇智波祖先塑像，確定其形象並不是自己的哥哥因陀羅。

而且，從服飾的款式看上去應該還是因陀羅的孫輩。

“你的後裔再怎麼牛又能如何……還不是一樣不把你放在眼裡！”

阿修羅突然莫名其妙的找到了一些“自信”。

此時，千手一族那些雜七雜八的髮色已經不怎麼揪心了。

“說吧，你到底想說啥……”

宇智波德光緩緩從正殿走了過來，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可以確定，你不是因陀羅的轉世身。”

阿修羅有些愣神，看了宇智波德光許久之後，才幽幽說道。

“就這？”

宇智波德光眉頭緊皺。

“雖然我至今不知道你是透過什麼途徑知道這麼多上古的密聞的，但可以肯定，你應該知道我和因陀羅的關係，以及剛才正殿之中，你沒有敬香的那位以及卯之女神之間的關係。”

阿修羅也沒有理會宇智波德光的反應，只是自顧說道：“但這一切都非常不合理，你的所作所為、言行舉止除了第一次離開木葉之後的短暫時間裡還有點有跡可循之外，後續的所有行為，都不像是一個正常在忍界成長起來的人……”

“你又是從哪裡得出這個結論的？”

宇智波德光歪了歪頭，有些意外。

至於為何會給人一種這樣的感覺，宇智波德光覺得也許是因為自己不裝了唄！

至於其他人沒有這樣的感覺，那是因為上位者畢竟自帶全知全能的光環唄！

“這本書！”

阿修羅從懷裡掏出一本書來。

宇智波德光定睛一看，差點笑出聲來——

《德光語錄（精校金裝版）》

據說是裝飾最為用心、言辭修改最多而且賣的最貴的版本！

“盡信書不如無書……”

宇智波德光不由大搖其頭。

這下他可以確定阿修羅就是一個憨貨！居然用這種外宣資料承當判斷論據。

虧他還以為阿修羅從哪些蛛絲馬跡中琢磨出自己的特異之處呢！

“……不對麼？”

阿修羅有些不解。

宇智波德光懶得多說，只是朝著殿外招了招手，隨便叫了一名侍從忍者過來，讓他拿出自己的那本‘幕府絕密版’的語錄，遞給了阿修羅。

“……不一樣的麼？”

阿修羅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你說呢！”

宇智波德光揮手讓侍從忍者退下，沒好氣地說道：“你都活了那麼多年了，難道連文過飾非、為尊者諱的道理都不懂嗎？”

“難道……是假的？”

阿修羅更加驚訝。

“所有的版本都是真的，但有時候說真話並不代表著要說全部的真話……”

“所以，你的部下就是在你的欺騙下為了你的野心而去死的麼？”

宇智波德光走到側殿的神位之前站立，看著上方那些自從自己出鎮西北之後，隨軍戰死的那些族人的名字。

“我給了他們想要的，他們也為我奉獻了他們所能做到的，僅此而已。”

“從幕府，到聯合公司，乃至改造木葉、建設新區乃至惠及所有統轄境內的平民，這就是幕府一直以來所要做而且堅持在做的事情！”

“另外，你的那些追隨者……還記得他們長什麼模樣？姓甚名誰麼？”

“還有就是，你是如何做到數千年過去了還能保持如此天真爛漫的？”

“這……”

阿修羅有些不知所措了。

原本盤算好的說辭再也說不出口了。

“我是他們的主君，他們是我的部下；他們為我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我將回報賜予他們的家人，這就是幕府的責任。”

宇智波德光的語氣非常平淡。

“同樣的一句話，在不同的時候，搭配不同的語境，用不同的語氣說出來，可能所要代表的意義是截然不同的……你總不會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吧？”

宇智波德光是真的感到奇怪。

阿修羅的神情是肉眼可見的僵硬。

“那你也被保護得太好了……”

宇智波德光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或者說，你所有接觸過的資訊，都被過濾得太好了吧？”

“……是麼？”

阿修羅的神情有些恍惚。

難道自己真的自上古轉世自今，和哥哥因陀羅爭鬥不斷，還有所有堅守的理念和信仰，其實只不過是別人編制的繭子裡不成？

“資訊繭房倒不至於，但你確實被一直有意無意地引導著去做一些他人看來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無論這個引導是透過語言抑或是你所提及過的異質查克拉……所以別人眼裡的正常事情到了你的眼裡就會變成不正常。”

宇智波德光悠悠說道。

這句彷彿就像是透過讀心術看透內心的困惑然後進行解答的話語，讓阿修羅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我不會讀心術……”

宇智波德光似乎再次看透了阿修羅的內心，貌似誠懇地又說了一句。

你還說！

阿修羅更加茫然。

“只不過，你實在是太好懂了。”

宇智波德光聳了聳肩，“哪怕是一名尋常的上忍，只要他接受過表情控制和情緒解讀的訓練，他都可以從你的神情變化中解讀出一些東西來……”

“是麼……”

阿修羅自嘲一笑：“難怪……”

“對了，我很想聽聽，以前的你是如何定義正義與邪惡的？”

“另外，你又是如何看待忍界自發形成的秩序的？”

“還有，你的綱領又是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讓阿修羅徹底啞火了。

“我……”

嘴巴張合了好幾次，但始終沒有一個字吐出來。

“所以，你做的事情就是憑感覺麼？”

宇智波德光呵呵一笑。

阿修羅覺得笑聲中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但最難受的卻是他又無從反駁。

“我看過父……六道仙人關於美好新世界的著作，明白之所以要創立忍宗的目的，那也是我為之奮鬥的目標。”

阿修羅雖然在闡述，但眼神卻越來越迷茫。

“所以，要怎麼做？”

宇智波德光再次問道。

“我……”

阿修羅欲言又止。

是啊！

自上古至今，他理想中的世界到底如何才能實現？

似乎……他每一代的轉世身，都在自己的影響下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和哥哥的爭鬥與辯論之中了。

那麼，他一直以來所主張、所堅持的正義、秩序和忍界的未來呢？

“你要做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宇智波德光仍然咄咄逼人。

“名？利？還是意氣之爭？”

阿修羅有些搖搖欲墜，但仍然試圖辯解：“人生若夢，名利如空，唯有德行與智慧永存……”

“人生若塵土，名利如過客；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宇智波德光連連搖頭，否定了阿修羅的說法：“你只能活在別人的世界裡了！”

“只讀經，不辯經，不解經，最後就是落個你這般的下場！”

“……那你呢？”

阿修羅小聲問道。

“我乃著經人！”

宇智波德光斬釘截鐵地說道。

“如何著經……”

“先持經，踐行之，而後達變……”

宇智波德光將《德光語錄（幕府絕密版）》遞了過去。

阿修羅接過書後，仍然茫然。

“依我看來……也不用軟禁兩個月了。”

宇智波德光淡然說道：“明天你就可以離開，然後試著在忍界走走吧。”

“……走？”

“用你的腳步丈量忍界，去感受平民、貴族、忍者、百工商賈、的生老病死苦，然後嘗試下做個人的感覺……”

“眾生皆苦，唯有自渡；這世界從來都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需要什麼天命之子。”

“世界一直都在這裡，即便人類滅亡了哪有如何；浩瀚星河之中，哪有什麼永恆不滅？”

“要是連讓自己的意念通達都做不到，那即便力量再強只不過是別人手裡的一個牽線木偶罷了！”

說完之後，宇智波德光拍了拍阿修羅的肩膀，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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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