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撞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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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門上。

懸掛的艾草和銅鏡輕輕晃動。

吳嬸倚著門框，眼神空洞，臉色更是慘白。

“吳嬸，你頭風病又犯了？”

蘇安關切問道。

吳嬸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得像是破風箱。

“進來……吧。”

剛一轉身。

吳嬸左腳絆住右腳，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

蘇安眼疾手快，連忙扶住了她。

但。

入手處，一片冰涼。

像是摸到了一塊堅冰，冷得蘇安一個哆嗦。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

吳嬸伸手，拽著他就往屋裡走。

蘇安心悸。

吳嬸今天這力氣大得嚇人。

他只感覺手腕生疼，越來越不對勁。

“吳嬸，你頭風犯了就早點休息，我姐求了黃仙師的符，我給你貼門上……姐還在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蘇安掙開手，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心臟怦怦直跳。

他剛一轉身。

門口掛著的銅鏡晃了晃。

蘇安的餘光，恰好瞥見了銅鏡中吳嬸的倒影。

那張倒映在鏡中的臉……

竟在扭曲變形！

她的五官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揉捏著，全深深陷進了臉裡。

下一刻。

整張蒼白臉上，只剩下一隻眼睛！

猩紅。

巨大。

佈滿血絲。

她，正死死地盯著蘇安！

“啊！”

這一眼，蘇安被嚇得魂飛魄散。

咔嚓！

銅鏡碎裂，無數碎片散落。

“你……看到了什麼？”

鐵鏽摩擦般的喉音從蘇安背後響起。

一瞬間。

整個屋子都在顫動。

地板縫裡滲出粘稠黑水。

黑水向著蘇安匯聚，如同一條條小蛇蜿蜒爬行。

“咕嚕……咕嚕……”

黑水中，萬千眼珠浮起，都死死地盯著蘇安。

如此詭異。

蘇安嚇得頭皮發麻，渾身汗毛倒豎。

他下意識地拔腿就跑！

砰！

黑水晃過腳邊，將他絆倒。

他結結實實撞在門板上。

一股寒意，從蘇安的後頸傳來，似有什麼東西輕拂而過。

他一哆嗦，猛地轉過頭。

門楣上懸掛著的艾草，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枯萎。

每一片葉子，都蜷成一隻青黑色的小手。

手上同樣是密密麻麻的眼睛瞪著。

異變不斷。

連帶著燈籠都變了。

紙皮上暈開的不是暖黃。

而是青白。

像極了泡脹的死人般的青白。

忽明忽暗間。

門環開始自行叩響。

沉悶的撞擊聲漸漸與蘇安心跳一致，轟鳴如雷！

“既然看到了，那就……死！”

吳嬸的聲音，一字一頓，在整個房間迴盪。

恐懼如同潮水，將蘇安淹沒。

妖魔！

這絕對是城內人日日談論的妖魔！

他想逃，拼命地想逃！

可那些黑水，不知何時已經纏繞上他的腳踝。

冰冷，粘稠……將他死死地拽住！

蘇安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褪色。

變成灰白。

似被層層薄霧籠罩。

千鈞一髮之際。

蘇安猛然想起，自己懷裡還有一張黃符！

那張帶給吳嬸的黃符。

黃仙師的符很靈……

這是他此刻腦海中出現的唯一的話！

蘇安咬緊牙關，臉色慘白如紙。

恐懼讓他渾身顫抖，手抖得已經拿不住東西。

但他不想死！

求生的本能讓他用盡全身力氣，從懷中掏出那張黃符。

粗布被扯開。

黃符顯現。

一瞬間。

朱芒閃爍。

光芒並不耀眼，卻帶著某種神異力量。

下一刻。

奇蹟發生了！

周圍的灰白，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纏繞在蘇安腳踝上的黑水消失不見。

門楣上。

艾草、銅鏡恢復如初。

朱芒散盡，所有詭異盡褪！

難道是……夢？

蘇安愣住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只有手中焦黑的黃符警示著他。

剛剛的一切都是真的！

蘇安一顫，有些慌了神。

突然。

濃烈血腥氣灌進蘇安口鼻，嗆得他渾身發冷。

他眼睛一掃。

剛好看到了屋內的狼藉。

吳嬸的屍體，就躺在屋內正中。

她的身體被完全剖開，五臟六腑全被掏空。

腸子被扯得雜亂，散了一地。

牆上，地上，到處都是飛濺的血跡，被猩紅淹沒。

觸目驚心！

蘇安渾身顫抖，被嚇得癱倒在地。

他哪裡見過這種場面。

“嘔……”

如此恐怖的場景，讓蘇安再也無法忍受。

他只感覺胃裡翻江倒海，噁心到極致。

嘔！

他吐得昏天黑地。

酸臭的胃液，混雜著膽汁，幾乎要把整個五臟都吐出來。

吐著吐著。

一股莫名的灼熱，從蘇安的四肢百骸爆發，瘋狂洶湧！

下一刻。

他的雙眼蒙上一層血色。

眩暈感襲來。

蘇安的眼前，竟憑空出現了幾行詭異的文字。

【斬殺初生瞳魔，吸收靈韻八點！】

【獲心齋血瞳！】

……

【蘇安】

【境界：暫無】

【靈韻收集：八點（消耗靈韻可提升武學）】

【武學：無】

在這幾排文字下方，是兩排湛藍色的方格。

一共十格。

第一個格子中，赫然是剛剛吳嬸臉上那顆血紅的眼珠！

正散發著幽幽的光彩。

【心齋血瞳（一階）】

【達到磨皮境可晉升二階】

靈韻？

磨皮境？

蘇安晃過一眼，卻是沒心思去思考為什麼會看到這些文字。

這個時候。

恐懼早已佔據了蘇安的腦海。

他現在只想快點逃離這個鬼地方！

噔噔噔……

幾道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蘇安驚恐地抬起頭。

只見幾道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看那身服飾……

是獵魔隊！

冷戾聲音迴盪，帶著一絲詫異！

“有人進了屋子！”

“他……是個小孩兒，不是妖魔！”

一眾獵魔隊的人將蘇安抱起，帶出了這間瀰漫著血腥味的屋子。

“孩子，你家人呢？這時候，你應該閉戶不出，不該在外面亂跑！”

“你……有沒有碰到什麼？或者看到什麼？”

有人蹲下身，試圖詢問蘇安。

但蘇安只是瞪大了眼睛，嘴唇發白，始終一言不發。

他被嚇蒙了。

“行了，別問了。”

有人擠開隊員，搖了搖頭，制止了同伴的詢問。

“他只是個孩子，已經夠害怕的了。”

這人語氣緩和。

他伸手拍了拍蘇安的肩膀，儘可能安慰著。

“我是獵魔隊丁隊隊長張毅，是我們疏忽了。”

“若不是施符那邊需要人手鎮壓，這件屋子……應該有人看守的。”

張毅的聲音低沉，帶著歉意。

他沒有再追問蘇安，而是轉頭吩咐其他人。

“清理現場，將這裡的線索記錄好，我去送這孩子回家。”

好半晌。

蘇安才從極度的驚恐中緩過一口氣來。

他虛弱地抬起頭，看向張毅，聲音沙啞：

“吳嬸……真的是被妖魔殺的嗎？”

張毅輕吐一口氣，目光深邃至極。

“你還小，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你叫什麼，家住哪裡？”

張毅試圖轉移話題。

蘇安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

如果今天他和姐姐沒有去求符，是不是他們也會跟吳嬸一樣，葬身妖魔之手！

“唉！”

張毅望著蘇安的模樣，愣了一下。

他本想再安慰幾句。

但他明白。

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看到這樣的慘烈景象，刺激可不小。

安慰的話，沒用的！

沉默片刻，張毅緩緩開口。

“城北最近不太平！你還小，可以去城東的武館多學學，練武學學本事可以活得更好。”

“如果你真有天賦，練就一身斬妖除魔的本事也不是不可能！”

蘇安木訥的點了點頭。

隨後，他又緊緊抱著雙臂，縮成一團，只是默默地顫抖著。

沒多久。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安兒！安兒！你在哪兒？”

是蘇萍的聲音。

因為蘇安一直沒回去，她擔心壞了。

當看到獵魔隊將吳嬸的糕點鋪團團圍住時，她就知道出事了。

她趕緊找了過來。

直到看到蜷縮在牆角的蘇安……

蘇萍的心臟猛地一緊。

她撲了過去，一把抱住蘇安，上下仔仔細細檢查著。

“安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疼？”

蘇安看到蘇萍，眼中終於有了一絲光彩。

他緊緊攥著蘇萍的手。

“姐，吳嬸死了。”

蘇萍的身體一僵。

張毅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地向蘇萍說明了一下。

“人沒事，不過這孩子誤闖慘案現場，受了些驚嚇。”

“好了，這裡不安全，我先送你們回去。”

張毅輕聲說道。

他護送著蘇安姐弟，回到了他們那間破敗的草屋。

……

這一晚，蘇安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他滿腦子都是吳嬸糕點鋪裡那血淋淋的景象，那被剖開的屍體，那些詭異異象，像噩夢一樣纏繞著他。

冷汗溼透了衣衫，黏膩膩地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蘇安盯著草屋頂。

在他眼中，那些詭異文字始終都在。

他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些文字上，儘可能地不去想糕點鋪的慘狀

心齋血瞳他暫時沒感覺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

他明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發生了變化。

先前被吳嬸的慘狀場景嚇懵，他都還沒來得及檢視。

此刻，體內一股暖流湧現。

原本瘦弱的身體肉眼可見地結實了不少。

握拳間。

一身肌肉膨脹，線條分明。

力量湧現，更是遠超從前。

蘇安倍感詫異。

他輕手輕腳起身，屋內裝水的大缸被他卯足力氣抬起。

要知道。

之前他連挪動這大缸都難，更別說像現在這樣抬起來了！

這樣的氣力已經跟城裡那些下苦力的壯漢有得一拼了。

難不成是因為吸收的八點靈韻，讓自己的體質發生了改變？

獵魔隊張毅所說的練武，或許真是一條路！

蘇安深吸口氣，他盯著雙拳，心中一個念頭越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