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七百七十二章 祭祀之大,大魏芳華,西風緊,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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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下得不大,卻讓湖面變得粗糙了,不似晴天那般水波光亮。景色也有些朦朧,仿若籠罩在霧氣之中,不過那典雅古樸的亭臺樓閣、在這樣雨濛濛的顏色之下,仍舊別有一番風味。
觀望著此地的風景,秦亮有頃刻間的走神,只一小會、因為與潘淑的言談尚未結束。
秦亮忽然回憶起了、看過相似的景象。實際上差別很大,不過有類似之處,比如有寬闊的湖泊、以及古典樣式的建築,還有建造在湖邊的舒適寧靜的房屋。對了,那正是前世剛失去工作的頭幾天,跑去一處有名旅遊區散心的情形。
記得當時的心境很奇妙。很放鬆愜意,沒有繁重的工作馬上要做,只是看看風景、翻翻喜歡的閒書,無所事事的感覺、簡直叫人沉迷!然而他的內心深處是不快樂的,因為他很清楚還有房貸、生活的花銷,同等收入的新工作也沒那麼容易找到。那種感受,就像是惉染了某物,留戀眼前的愉悅無法自拔,卻始終知道那玩意害人、沒有未來!
所以當時他便有了一個願望,有一天能完成自己應該做的事、並有可觀的積蓄,然後躺在這樣風景美麗的地方慢下來,那時的愉悅應該是發自內心的罷?當然,後來命運是出乎意料地糟糕,什麼都來不及實現了。
秦亮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這時潘淑的聲音忽然道:「陛下認為,朱公主救妾、是因正巧撞見嗎?」
「猜測沒有意義。」這時秦亮轉頭看向潘淑,冷靜地說道,「不過孫亮的太子、乃孫仲謀親封,那時孫仲謀尚未病倒,仍親自執掌吳國。僅憑王后身在洛陽的訊息,朱公主不能動搖孫亮之位,更無法動搖全公主孫峻的權勢。」
潘淑忙輕聲道:「妾只是忽然想到了此事。」
跪坐在側的玄姬,也聽明白了此中之意。如今東吳的全公主孫峻、不會再威脅孫亮的位置,孫亮做皇帝對他們有利。反而是救過潘淑的朱公主,極可能對現在建業的局面不滿!.
因此秦亮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其中利害。只是剛才他的神態語氣太冷靜了,顯得有些冷酷無情。不知潘淑是何感想,大概很多婦人都太在意情緒本身?對於冷酷的人甚至會莫名感到害怕。
但玄姬倒是很喜歡秦亮此時的樣子,因為她知道,秦亮的心裡一直都是暖的、尤其是對待她。她更知道,這世間本來就很冷酷,哪怕親如母女之間的事。興許只有仲明這樣冷酷鎮定之人,方能從容面對危險的人間。
玄姬不禁輕輕轉過頭,眼睛看向秦亮俊朗的側臉、放鬆卻灑脫的長壯身姿,她的貝齒不禁輕輕咬了一下朱唇。
秦亮銳利的眼神看向潘淑,又道:「王后也應認清現實,孫峻和全公主可以擁護孫亮,卻容不下王后。卿絕無機會再回到建業做皇太后,母子相聚的機會、只有孫亮失去了東吳皇位之時。」
如此直白之言,即便只是實言相告,玄姬也忍不住再次側目。有時候秦亮就是這個樣子,不過玄姬倒是不在乎。因為等到他說甜言蜜語時、也會同樣直接強煭,比如他以前說的情話,玄姬到現在都記得非常清楚,回想了好多次。
而潘淑則表現出了嬌弱可憐的樣子,委屈兮兮地嘆息道:「妾已知道。」
秦亮終於緩下語氣,說道:「倒是朱公主,多半並非不擇手段之人。王后寫信的時候,不用明確提到自己在何處,只說在安全之地好了。」
潘淑垂目道:「既然陛下要妾修書,妾會寫的……咳咳!」
秦亮點了一下頭,說道:「我給王后看看脈象。」
潘淑悄悄瞧了玄姬一眼,磨磨蹭蹭地從筵席上起身,走到了木案對面。秦亮卻又叫她坐到自己身邊,潘淑也沒有忤了皇帝之意,只得繞過木案、跪坐到了另一側。
秦亮
轉頭對玄姬溫言解釋道:「東吳來的人都好像不太習慣,容易生病。」
玄姬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得「嗯」了一聲,因為秦亮瞧病的姿勢有點奇怪。他跪坐到了潘淑的背後、才伸手過去握著潘淑的手腕!除了沒有接觸潘淑的身體,便如同從後面抱著她一般。
大概也是因為玄姬在場,潘淑轉過身去、耳背都變紅了。
秦亮一動不動地過了一會,才放開了潘淑,說道:「並無大礙,卿可安心。」
潘淑低聲問道:「陛下……真的會診脈?」
秦亮道:「會一點,不過我的法子比較稀奇,靠近一些才能察明脈象。」
他說罷撥出一口氣,便從兩個女子中間爬了起來、離開了筵席。潘淑倒稍顯意外的樣子,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秦亮的背影,急忙又轉頭與玄姬對視了一眼。
玄姬有點不解,心說潘淑難道以為、陛下願意在這種場合做什麼?
今天在這裡說話的氛圍就不對,起初秦亮還說起潘淑服喪、難得守禮,這會若要脫她的喪服,不是在羞辱潘淑嗎?當然,興許仲明對不同的婦人、態度是不一樣的。
少傾,一個小宮女端著薑茶進來了,熱氣飄起,玄姬立刻聞到了煮姜的辛香味。潘淑道:「請陛下、貴妃用薑茶。」
秦亮回頭隨口道:「放那裡罷。」
潘淑又轉過頭,目光有些閃爍地說道:「貴妃不必拘謹。」玄姬客氣地說了一聲「請」,端起了暖手的茶碗、輕輕嚐了一口,不過眼神依舊留意著仲明。
秦亮已踱步到了後門口,揹著手長身而立,又望了一會外面的景象。
先前他與潘淑說話之時,有一陣也這樣看著外面若有所思。玄姬自然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麼,但隱約能感受到,他心裡惦記著伐吳,而且伐吳之事、能解決他心裡的某種憂慮!
玄姬與令君親近,她也曾把這些話、告訴過令君。以她對仲明的瞭解,當他太認真的時候,多半就是想有所作為、以圖改變現狀。玄姬也不想勸他,因為沒什麼用。
好在仲明其實是個謹慎周全的人,他一定會先考慮後果。以前一些事看似十分冒險,但那其實是別無選擇的時候,譬如在揚州果斷力主起兵、攻擊掌握朝廷的強大司馬家,當時的冒險、或許才是真正的生機!
很快仲明返回席間,喝完潘淑招待的薑茶,便告辭離開了西遊園。他果然沒對潘淑做什麼;潘淑似乎還不太瞭解仲明,偶然比較親近的距離、真的只是為了診脈而已。
大概半個月之後,便是中秋節了。出行的陣仗很大,車駕儀仗浩浩蕩蕩,玄姬也在隊伍中,一起前往太廟祭祀。
原先的秦家宗廟、現在成了太廟,已經從城東北府邸搬出,重新佈置到了一座寬闊的建築群內。便位於南北中軸線上的駝鈴街附近,離駝鈴街與青陽門內大街之間、那處十字路口也不遠。
整個過程很盛大、卻按部就班,沒有做別的任何事。祭祀結束之後,大夥便徑直回宮城了。次日秦亮才帶著令君玄姬,親自去了宜壽裡王家宅邸祭祀。
這時候玄姬才明白過來,之前秦亮去見羊祜、是陪著羊徽瑜回去祭母的名義!如今中秋節後,他又陪玄姬等人回來祭祖,應該是為了公平,至少三個夫人級別的妃嬪、明面上要同等對待。不出所料,玄姬問了一下仲明,明日他還要去費家、陪淑妃祭費文偉。
一行人準備要去拜王彥雲的靈位了,白夫人卻忽然把玄姬拉到了走廊角落,皺眉質問道:「祭祀這麼大的事,汝怎不把禮服穿回來?」
玄姬聽罷心裡不高興,她沒太注意、竟忽然脫口道:「本來就是外人,瞞得住別人,瞞得住逝者嗎?」
白夫人愣了一下,怔怔地看
著玄姬。
這時玄姬也回過神來了,自己剛才的話確實有些過分!她偶爾就會這樣,明明心裡真的希望、阿母過得好點,但總是不注意說些難聽的話。
卻不料白夫人居然勉強地笑了一下,接著忙回顧左右,低聲好言道:「小聲一點,我不也是為汝著想嗎?好了沒事,這樣差不多就行。」
玄姬一時間還有點不習慣,有一會不知怎麼回應,因為阿母以前不是這樣的!剛才那樣帶著威脅、挖苦的言語,若是換作以前,阿母必定會暴跳如雷,可以想象的後果是瘋狂掐她、仍然無法解氣!
沒想到此時玄姬就算氣她,她還能好好說話?看來阿母的脾氣也不是那麼差。
玄姬當然明白緣由,雖然她今天只是穿著黑色的普通深衣,但她早已是貴妃,皇后之下、地位最尊崇的女人。阿母現在受人敬重巴結、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其實也是因為玄姬的名位。
這時玄姬竟然感到了一種有恃無恐的快意,無論自己怎麼隨心所欲、別人都會真心實意地理解她?雖然覺得有點邪惡,但確實很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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