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七十九章 再進一步,大魏芳華,西風緊,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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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秦亮還在西閣宅著,不問事、不見人,卻唯獨與大長秋的謁者令張歡見過一面。張歡是奉郭太后旨意,前來確定王、秦、令狐三家的權力分配。
於是很快詔令就發了出來,幾個人的官位都得到了皇室的正式承認。任命基本如幾家商議,秦亮的爵位改為長平鄉侯,官職晉升為衛將軍、中護軍,錄尚書事、加侍中。
丈人王廣為武|衛將軍、三品散騎常侍。陳安升任中書令,王明山為中書監,皆為亭侯。
隨著對司馬氏等幾家的凊算,以及屠戮眾多的私兵私將,洛水岸邊血流成河。皇帝似乎也很懼怕,終於主動認可了王凌等人的地位。皇帝專門派人出宮下詔,賜王凌劍履上殿、贊拜不名、入朝不趨的殊榮,並領兵三千;賜秦亮更直殿中、乘輿入殿。
王凌完全沒有推拒,直接笑納之。
秦亮聽到這個訊息,也就接受了殊榮。因為這個賞賜比較實用,“殿中”包括了皇宮內部的東南區域,那裡有幾個“省”;省就是房屋圍成庭院的意思,中書省、尚書省等機構起初就是一些官署院子。秦亮有了這個名頭,可以對“殿中”區域的守衛等事進行安排,能進一步保證人身安全。
現在趁著皇帝有些害怕、才主動給予特殊待遇,如果不接受,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以後皇帝要是不想給,再去逼迫他的話,吃相就會相當難看。
而且殊榮和地位本身,也是一種威望,並不是沒有用。否則有太多人表面上也不尊重當權者,那麼做起事來便會十分不順,很容易被掣肘和質疑。
劍履上殿等殊榮並不是要篡位的意思,封王、加九錫這些才是。當初曹真就得到過劍履上殿等榮譽,他對大魏卻是忠心耿耿。
但曹真是曹操族子、算是宗室,而王凌與宗室身份沒有半點關係。
因此王凌接受這樣的地位,確實就是權臣的象徵。王凌估計也想明白了,在沒有皇帝主導的情況下,凊算了司馬懿、孫資、劉放等大族,已沒多少退路可言。
且王凌似乎也有防範心,他藉口年齡大了身體不好,回洛陽之後、一次也沒去朝拜。
秦亮與王凌差不多,到洛陽後便沒去過皇宮。直到三月十五日,秦亮已把守衛東掖門的將士換了,又任命潘忠為殿中將軍,這才去了一趟太極殿,拜謝陛下、殿下給他封賞。
郭太后亦已封堂弟甄德、郭建為將軍,掌禁中侍衛。(魏國皇宮的太極殿內及後宮區域為禁中,司馬門、東掖門等宮門內為殿中。)郭太后那邊不可能願意動秦亮,所以秦亮這會去朝見、應該是挺安全的。
王凌根本不管郭太后和秦亮換皇宮守衛,他大概就沒打算去皇宮。只有屯兵司馬門的武|衛營將士,才是王廣的部下。
不過三公級別的高柔、蔣濟,每逢月旦和十五日會去朝拜。王廣、王明山、陳安等人則每逢朝就到。
朝會前後,秦亮似乎享受到了當初曹爽和司馬懿的待遇,他走過的地方,幾乎所有人都會揖拜見禮,熟識的人還會寒暄幾句。
上次來參見朝會,秦亮記得自己還站在靠後的位置,如今直接站到了高柔後面。
論官位三公還是比衛將軍高,但司徒、司空這些人的實權完全比不上秦亮,不然高柔蔣濟等人不可能在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面前、說話那麼客氣。
魏國的三公已無甚具體的實權,就是為了表彰一生為朝廷立下功勞的老臣,地位聲望都高、養尊處優。這也是高柔屬於司馬氏的人,但秦亮與王凌都覺得最好不動的緣故。
等到朝會結束,高柔與蔣濟,還在東堂門外與秦亮說著話。
這時張歡走了出來,說是皇太后殿下召見。秦亮這才與二人道別。
郭太后沒有在東堂見面,而是在東側的房屋裡重新設座、垂簾等物。在這棟房屋外面、四方都站著宦官。
秦亮脫了鞋子放在臺階旁邊,走進屋子、再進一道門,便行稽首之禮,請殿下聖安。郭太后在簾子後面叫秦亮免禮,然後屏退了左右。
裡屋沒有窗戶,張歡等人出去後,只剩張歡一人守在外屋門外。
拜禮罷,郭太后的聲音便小聲問道:“王彥雲的身體不好嗎?”
她說話與朝堂上差不多,莊重有威儀,子音卻有點嬌氣,只是聲音小。可能還是因為門外有人的緣故,她也有點放不開。
秦亮見沒有別人,也沒有窗戶,遂走到簾子旁邊、靠近郭太后說話,他幾乎來到了跪坐在裡面的郭太后跟前,聲音也很低,實話道:“僕見外祖,身體硬朗,面色紅潤。”
此間環境、並沒有偷聽的地方,只要兩人說話的聲音小一點,不可能被別人聽去。但外面那道門是敞著的,他們當然不能做太過分的舉動,依舊隔著簾子。
這時郭太后的聲音更小,秦亮幾乎站在她面前也要仔細聽、才能聽清。她小聲問道:“王彥雲是否有進一步的想法?”這是她第二次問類似的話了。
在皇宮裡說這樣的話題,秦亮也有點緊張起來。
不過郭太后又有這樣的猜測很正常。曹家當年已經示範好了、應該怎麼篡位。權臣直接在宮外開府,軍政大事決策皆出於府邸,皇宮便只是一道風景,權臣完全不會進宮奏事、理都不會再理皇帝。
秦亮明白郭太后的意思,遂沉聲道:“王公淵等人仍會向陛下、殿下奏事,大事需要殿下的名義。情況與當年不一樣,殿下此時倒不用太過擔心,一時間還沒人能取而代之。”
他稍作停頓,接著說道,“外祖王彥雲的性情,應該很喜歡別人的敬重恭維,所以陛下賜劍履上殿、贊拜不名、入朝不趨,他很高興。而當初文欽做廬江郡守時,態度不恭敬,外祖便很不喜歡此人。”
秦亮透過垂簾看了裡面一眼,說話的聲音更小、終於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不過想法可能是有的。他不是不想要,而是覺得很難達成,所以才會分權、退而求其次。何況分權予僕,王家反而有退路。”
郭太后輕聲問道:“仲明不能與他爭嗎?”
秦亮想了想道:“只能伐蜀、或伐吳,有大功便可一爭。”
郭太后沉吟不已,估計她也覺得攻滅那兩國很難,畢竟打了那麼多年都沒什麼結果。幾年前曹爽也想到了這個套路,結果大敗。
不過在秦亮看來,如今實力對比、與當初曹操執政時完全不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魏國天然的地盤人口優勢、已經把差距不斷拉大。此時的情況、倒與曹爽伐蜀面臨的處境差不多,軍事反而不是最大的問題,首先魏國內部就不好辦。
郭太后輕聲道:“王彥雲已經七十幾了,王廣好像不太會帶兵。”
秦亮低聲道:“還有王公翼(王飛梟)為揚州都督,以後累功升遷,調到洛陽來,逐步接任外祖的兵權,也是可以做到的事。”
郭太后說道:“看來仲明早就在揣摩諸事了。”
秦亮道:“僕沒必要向殿下隱瞞。”
郭太后小聲道:“我還是希望仲明能執掌軍政。”
秦亮揖拜道:“殿下的心意,僕已明白了。此地不宜多說,以後再談罷。”
郭太后點頭道:“好。”
秦亮拜道:“僕請告退。”
於是秦亮後退了幾步,轉身走出外面的房門。
他依舊走東殿門出太極殿庭院,在門樓裡還見到了殿中將軍潘忠,兩人見禮寒暄了兩句。然後秦亮在皇宮裡、直接乘坐馬車,帶著隨從護衛走東掖門出宮。
天空霧沉沉的,看這樣子要下雨。秦亮遂叫車外的饒大山,直接帶著人馬回衛將軍府。
一路上,秦亮坐在馬車裡還在尋思,剛才與郭太后單獨談過的話。
剛才說得比較簡單,秦亮其實想得更多。
他覺得、恐怕王凌也在想怎麼攻伐吳蜀,就算王凌想不到,他的屬官們必定也能想到……這種謀劃十分有效,還不會有挑撥親戚關係的嫌疑,很適合謀士進言。若由王凌成功主持了滅國之功,秦亮再想取而代之就難了。
如今的局面與曹爽時代不太一樣,秦亮與王凌不是平起平坐的地位,而且很難透過兵変打破這種平衡。無論哪邊想不遵守規矩直接兵変,難度都很大、因為誰都不是曹爽;副作用也更大,必被世人視作是喪心病狂。
當然王凌還可以撕破臉,主動削秦亮的兵權。但這樣幹風險依舊很大,王凌的執政威望不太穩,只是比秦亮好;何況有郭太后會反對,王凌即便是大將軍也不好操作。
打破平衡的方法,最好還是滅國大功!
其實秦亮若要輔佐王凌更進一步、他是有辦法的;但這樣一來,王家與司馬家又有多大區別呢?秦亮提著腦袋忙活了多年,最後只為自己獲取了一些榮華富貴,好像也沒做什麼有意義的事。
而且秦亮與郭太后的私情有隱患,他可能受到當權者的猜忌。
正如秦亮之前的想法,做權臣至少沒人敢隨便動自己,放棄了權勢、便只能看別人的態度。
秦亮忽然想起了在壽春時王家人的熱情,以及芍陂之役後,大家在慶功宴上的開懷場面,王凌還親自給秦亮取了“儒虎”的名號。自己當然也為王家立下了汗馬功勞,避免了王家的覆滅。彼此之間相互信任,如魚在水。
曾經的歡笑,至今依舊曆歷在目。但當利益不一致時,彼此間的感情很快就開始變味了。
一時間,秦亮心中倒不禁生出了些許感慨。
宛若他對陸師母說過的話,很多事做著做著、就會變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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