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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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敗本來已經鎖定了韋小寶的位置，正準備把煽風點火的人找出來，可是此時喊著替馬元義報仇的呼聲此起彼伏，一下子就丟了目標，只好先安撫大夥的情緒。

陳敗說道：“馬大哥出事之前就已經安排好，讓我和萬兄弟帶領揚州的兄弟們一同前往鄴城與天公將軍會合。如果此時大家執意前往洛陽替馬大哥報仇，恐怕會亂了天公將軍的計劃，到時候豈不是陷馬大哥於不義？”

雙兒說道：“小寶，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去洛陽替那個馬元義報仇？不過我聽這個自稱陳敗的人好像並不贊成去洛陽。”

韋小寶說道：“我看這些人跟天地會的人也差不多。當初天地會的人就是為了替尹香主報仇才闖進康王府，亂七八糟搞了一頓，最後才有了我這個韋香主。不過我要是早知道他們準備去找天公將軍，倒是不用忽悠他們去洛陽了。”

雙兒問道：“為什麼？難道玉璽已經被那個天公將軍搶去了嗎？”

韋小寶說道：“洪教主的法術就是天公將軍留下的，如果能找到他，咱們說不定就可以回去了。至於玉璽的事情，等回去以後再想辦法，反正洪教主也不會知道我是不是去找過玉璽。”

雙兒笑著說道：“我都聽你的，有你在我就不用害怕了。”

韋小寶此時才明白，雙兒來到這裡的時候肯定跟自己一樣擔驚受怕，雖然她武功高強，畢竟也是個小孩子，連自己都懵懵懂懂了半天，更何況是她。想起這段時間雙兒總是能在危機時候捨命相救，而自己卻沒有好好照顧她，現在還連累她跟著自己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年代，韋小寶心中不免生出歉意。

本來還有機會跟著黃巾軍北上見到天公將軍返回清朝，卻不想自己的小詭計竟然弄巧成拙，韋小寶不免有些焦急，生怕這些人真的被自己忽悠著去了洛陽。

校場中還有另外一個人比韋小寶更著急，那就是陳敗。

陳敗雖是黃巾軍揚州渠帥，可是這千人的隊伍中一大半都是張嬰的舊部，當初願意跟隨他也是為了替張嬰報仇。此時張綱已經被自己砍了頭，這些人恐怕難再跟隨自己。而原來的黃巾教眾，多數都是被馬元義拉攏起來的，自己也難以控制。

果然，隨著替馬元義報仇的呼喊聲，校場中的隊伍漸漸分成兩派，各自向著校場內的兩個方位聚攏。

演武臺上的陳敗已經看清了局勢，雖說站在東側的隊伍只有兩三百人，可是他們都是身穿甲冑手持兵刃的戰士，而西側隊伍雖然人數上佔了絕對優勢，可惜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農夫，就算有兵器在手，也沒有什麼戰鬥經驗。陳敗心裡明白，如果自己帶領著這幾百農夫去洛陽，恐怕剛離開廣陵地界，就會被地方武裝剿滅。

然而兩方隊伍當中站著的兩個人卻引起陳敗的注意。

這兩人就是正在琢磨點子的韋小寶和手足無措的雙兒。

在雙兒的提醒下，回過神的韋小寶才發現校場上的變化。此刻的韋小寶和雙兒孤零零站在兩方隊伍中間，顯得那麼突兀。

陳敗向韋小寶凝視半響問道：“這個小兄弟難道對攻打洛陽替馬大哥報仇一事並不贊同？”

陳敗料定韋小寶不過是個搞不清狀況的小孩子而已，想借他平復隊伍情緒再想辦法而已。如果陳敗知道煽動黃巾軍攻打洛陽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小孩子，只怕早一腳上去踢他七八個跟頭，然後定他個擾亂軍心的罪名一刀砍了腦袋。倘若如此，反而能以雷霆之勢控制局面了。

韋小寶心中有鬼，又不能在千人注視之下拉著雙兒混入人群，突然想起來當初天地會和沐王府因為擁立唐王還是桂王導致不和，結果最後大家還是在反清復明、誓殺吳三桂的口號之下暫時和解，於是忍不住說了一聲：“反清復明。”

陳敗站在演武臺上，並沒有聽清楚他的話，索性走到兩個隊伍中間，來到韋小寶面前。

就在陳敗走過來的這個空當，韋小寶已經發覺自己剛剛說的話差點漏了馬腳，看著陳敗走向自己，趕緊舉起雙手高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陳敗聽清楚韋小寶的喊話，心中一喜，也舉起雙手緊接著喊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校場中的兩方隊伍此時也不分彼此，跟著喊著兩遍口號。

陳敗等眾人聲音落下，開口說道：“大漢朝廷眼下宦官弄權、腐敗橫行，地方豪紳更是兼併土地、欺壓百姓。咱們就算打進洛陽殺了狗皇帝和唐周，替馬大哥報了仇，那幫宦官還會再找一個傀儡皇帝，到時候更加肆無忌憚的欺負咱們。大漢朝廷就快完了，咱們只要跟隨天公將軍推翻朝廷，殺光作亂的宦官，就能有好日子。”

陳敗這番話雖然是面對著西面的黃巾軍眾所說，可是聽得韋小寶直冒冷汗。

其他的韋小寶不一定能聽明白，但是宦官弄權他倒是比誰都清楚。當初康熙皇帝知道韋小寶不是真太監，給他講過明朝宦官誤國的歷史和清朝禁止太監干涉內政的祖訓。

陳敗並未注意到韋小寶神情變化，轉過身對東面的張嬰舊部說道：“現在張綱已經死了，雖然是我砍了他的腦袋，但是朝廷追究起來，你們也脫不了干係，說不定最後反倒成了那些貪官汙吏換取軍功的籌碼。與其四處躲藏，不如大傢伙一起投奔天公將軍，到時候攻城略地，咱們也能當個太守縣令什麼的，不用受著狗屁朝廷的鳥氣。”

韋小寶心中一笑：“這個陳敗倒是有點東西，對著普通百姓就許諾以後有好日子，對著這些士兵就許諾當官。這番忽悠人的功夫，倒不比天地會遜色多少。”

韋小寶想起陳近南所說的那番話，反清復明不過是一個口號而已，這蒼天也好黃天也罷，老百姓只不過是想有個太平日子，有點本事和能耐的，無非了為了銀子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