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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天。湮滅。

生死天,就是那老殭屍和劍童子所屬的天界。一方生機勃勃,一方死氣沉沉,長年累月的進行著漫長而無意義的戰爭。

現在,恩仇了了……全都塵歸塵,土歸土。

老殭屍面無表情的盤坐在自己的百龍白骨車駕上,很有‘思想者’的韻味,怔怔的看著那逐漸湮滅,逐漸滋生出龐大天怨的故鄉。

剛剛他向盧仚出手,然後敗了。

敗得酣暢淋漓,敗得體無完膚。

一個秉承幽冥之氣而生,通體死氣沉沉的殭屍,天地間最陰邪、最狠戾的‘邪物’,居然衝著一個無論是道行、法力、乃至肉體力量等全方面碾壓自己的‘佛修’出手?

盧仚反制老殭屍,將他一巴掌拍在地上摩擦的場景,真的是慘絕人寰……言語都不忍心描述!

而令狐璚稍稍展露了一下手段,表露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後。

老殭屍‘幽尊’,劍童子‘劍帝’,同時屈服了,心甘情願,甚至帶著一絲喜不自勝、竊竊欣然的意思,毫不猶豫的投靠了令狐璚。

對於上界,生死天久有傳聞。

但是無數年來,生死天從無一個大能順利的飛昇上界——兩儀天若干年前,還有一個瓊華娘娘曾經順利的飛昇,而生死天呢?自天地誕生以來,還從未有一個大能飛昇成功過。只是曾經有外來的大能路過生死天,當他的腦漿被幽尊當做飯後酸奶喝得乾乾淨淨後,幽尊從他的腦漿中找到了確切的記憶。

飛昇上界,對於下界的修士而言,其吸引力有多大,不用贅述。

當幽尊和劍帝知曉,令狐璚來自上界,而且是上界一方大帝最心腹的權勢豪族的嫡系子弟時,兩人毫無立場可言的直接投誠了。

在令狐璚的授意下,兩人分別挑選了一批心腹的門人弟子、侍女近衛等,總人數不過萬餘人,其他人則是隨著生死天一併毀滅。

拳頭大小的天晶冉冉成型,閃爍著迷離的光芒飛入令狐璚手中。

茫茫天怨呼嘯而來,直撲了過來,令狐璚手指一勾,紅塵天中又是數百道兵大和尚飛出,一頭撞入了天怨中,頃刻間就粉身碎骨、神形俱滅。

“好了,繼續做事吧!”令狐璚優哉遊哉的坐在亭臺中,澹然道:“趕緊收集齊了全部的世界本源,拿回去交給無憂叔兒。”

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的幽尊和劍帝,令狐璚指了指盧仚,幽幽笑道:“你們是後來的,法海早在你們之前就成為我的人。所以,你們的名號,也跟著法海走吧。什麼尊啊、帝啊,這些稱呼,犯忌諱得很。”

“以後,你就是法鬼。”令狐璚指了指幽尊。

“你呢,當然是法劍!”令狐璚指了指劍帝。

幽尊和劍帝的面色微變,同時看了盧仚一眼——他們心中,對盧仚自然而然的生出了極大的對立和仇怨之情。

都是一方天界的魁首,憑什麼屈居你之下?

嗯,因為你先投靠令狐璚,位序暫時排在你下面,可以……但是連自己的尊號,都因為你而生,這就是因果,這就是仇恨,未來定然……總之,不會有你這死禿子的好日子過!

尤其是幽尊……哦,不,法鬼,剛剛被盧仚當眾毆打了一通,此刻渾身骨頭都還在痠痛呢。他更是深深的瞪了盧仚一眼,‘桀桀’大笑了起來。

“你方才動用的佛法,和生死天的佛法傳承,絕非一脈。”法鬼低聲笑著:“很多年前,有佛修路過我生死天,被老夫生擒活捉後,吸乾了他的腦子。”

盧仚眸子深處,一點黑光閃爍。

“生死天的佛法,是‘幽寂’之意,心如古井、萬物寂滅。”法鬼深沉的說道:“那些賊禿,都隨著生死天一併飛灰湮滅了。而你剛才使用的佛法,變幻神妙、威能宏大,有‘大威大德’之韻,和我吸乾過的那賊禿的佛法,很是相似。”

“那賊禿,自號‘大志威德佛’,他來自……兩儀天!”法鬼‘咯咯’笑著:“兩儀天,據說是一處比我生死天更強盛的天界。只是路途過於遙遠,是以老夫知曉那兩儀天的存在後,並沒有想著去做什麼。”

“你的佛法,和大志威德佛相似,你,莫非也是來自兩儀天?”

“但是你身上,天地因果尚存。”法鬼目光幽微的盯著盧仚:“天地因果尚存,就證明,你出身的那一方天界,依舊完好。嘖……你對璚主子,不忠誠啊!”

法鬼‘桀桀’怪笑著,向令狐璚跪拜了下去:“璚主子,這法海,對您不忠誠啊。”

法鬼沒有多說什麼,並沒有添油加醋的給盧仚羅織罪名。

但是,令狐無憂讓盧仚抽取世界本源,令狐璚則是趁私活,湮滅一處處世界,收集天晶。盧仚作為一線、具體的執行人,他居然偷偷摸摸的將兩儀天掩藏了下來。

當然,盧仚可能並不是出身兩儀天。

但是這並不重要。

他身上天地因果沒有斷絕,盧仚出身的天界尚自完好……無論是何等情況,法鬼都可以告盧仚一狀!

當然,盧仚可能已經取得了令狐璚的同意,同意他保全自己出身的天界!

但是這同樣也不重要。

法鬼並不知道令狐璚是否對盧仚許諾了什麼,如果令狐璚真的承諾,盧仚可以保全自己的‘故鄉’,那麼法鬼又有什麼損失呢?

而令狐璚若是對盧仚沒有任何承諾……那麼,就精彩了!

反正就是告歪狀而已,得手了就是好事,沒得手,他法鬼又有什麼損失?

身為一具活了無數年的老殭屍,身為天地間最邪惡、最兇戾的異類生命體,損人不利己,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能坑盧仚一把,那是最好,坑不了,那就等著以後坑唄!

嚇,反正盧仚當眾打了他一頓,這份仇,他法鬼能記一輩子!

令狐璚饒有興致的看著法鬼:“哦,你還有這等本事?”

法鬼笑著向令狐璚磕了個頭:“璚主子明鑑,老奴生平吞噬了無數生靈的腦漿,他們知曉的神通秘術、大道傳承,老奴都有上手修習過……老奴活得夠久了,這些手段,都操演得精熟,這天地因果麼,外人不會注意,但是老奴也有修習過對應的秘法的!”

“嘿嘿,實話實說,老奴時常兼職,在混沌中劫掠一二。”

“但是,究竟是離開故土,在外遊歷的大能,還是故土被毀,背井離鄉逃難的倒黴蛋……老奴還是要分辨一二的。最好打劫的,不就是那些逃難的人麼?”

“所以,老奴一眼就看出了,法海的故土,依舊保持完好。”

“嘿嘿,這似乎和他得到的任命不符啊……身為璚主子的奴婢,他怎麼能不第一時間將自家故土獻上呢?他隱瞞了自家故土完好無損的事實,這就是對璚主子您的不忠誠啊!”

法鬼眯著眼看著令狐璚:“不知道老奴這般想,是否,有理呢?”

令狐璚‘咯咯’笑了一聲,她面色轉冷,看向了盧仚,她手指一彈,盧仚頭頂的金箍就驟然放出森森光焰,恐怖的力量轟向了盧仚的神魂和肉身!

盧仚‘黑化’的神魂微微震盪,太初混同珠放出澹澹幽光籠罩整個腦海,金箍放出的恐怖力量被太初混同珠輕易的分解、消化,沒有對他的神魂造成任何的影響。

但是盧仚的肉身,則是被金箍放出的恐怖力量頃刻間洗盪了一遍。

骨骼一絲絲碎裂。

經絡一絲絲崩解。

血肉一絲絲湮滅。

每一個細胞都在不斷的裂變,然後重新吞吐法力,重新生成!

頃刻間,盧仚千錘百煉、強橫無匹的肉體,就被摧毀又重生了幾近十萬次……盧仚終於明白,四大主母面對令狐無憂施加的懲罰,為什麼會表現得如此痛苦,一個個直接痛得昏厥、驚醒無數次!

盧仚的神魂安然無損,但是單單肉體上的痛苦,就讓盧仚有一種恨不得‘神魂寂滅’,以消解所有痛苦的絕望。

七竅中不斷有壞死的血漿和細胞洶湧流淌出來,盧仚頃刻間就遍體都是汙血。

他重重的栽倒在地,就好像一顆被齊根砍倒的巨型古木,他身軀栽倒的時候,所有人都好似看到了一座頂天立地的大山轟然坍塌。

身軀重重的摔在了鱷龜的腦袋上,盧仚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著。

他微微張開嘴,強忍著身體內無法描述的劇痛,無邊的痛苦讓他一點兒聲音都無法發出。如此持續了足足十個呼吸的時間,盧仚感覺,似乎已經過去了十萬八千年,令狐璚這才輕輕一揮手,金箍上的光焰驟然熄滅。

劇痛消失,盧仚的身體微微抽搐著,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他深吸了一口氣,體內暗金色佛光一閃,體表厚達尺許的汙血凝成的血殼子驟然崩碎。

緩緩站起身來,盧仚看了令狐璚一眼,雙手合十,向令狐璚行了一禮:“是法海的錯。”

盧仚又向法鬼行了一禮:“法鬼道友所言極是,法海是有一點點小私心,並沒有將兩儀天納入抽取世界本源的序列中來……這是對璚主子的不忠。”

嘆了一口氣,盧仚澹然道:“這錯,可以彌補!”

盧仚目光掃過渾身僵硬,面露驚恐之色的青柚三女,又看了一眼緊握拳頭,幾乎忍不住出手的阿虎等人,微微一笑,眼皮一眨,制止了他們所有的衝動。

令狐璚一人,就可以屠光他們所有人。

面對令狐璚,他們就好像一群凡人面對一名高階的真仙……他們連螻蟻、蟲豸都不如,根本無法傷損令狐璚絲毫!

或許盧仚藉助太瞐帝斧,可以傷到令狐璚?

但是盧仚頭上帶著那一個金箍兒,他根本無法爆發全力,根本沒有機會的……不可能的!

所以。

盧仚輕嘆了一聲:“最甜美的果子,留到最後品嚐才是。璚主子,我們最後一個收割的物件,就是兩儀天,如何?恰好,法海在兩儀天還有一點家當準備帶上。”

令狐璚澹然一笑。

法鬼已經在一旁冷颼颼的說道:“區區下界小修,能有什麼家當值得你浪費璚主子的時間?嘿,上界要什麼沒有?你的那點破磚爛瓦……璚主子,法海是想要拖延時間吧?”

法鬼輕聲道:“雖然老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拖延時間……”

盧仚耷拉著眼皮,澹然道:“法海如今的道場,是昔年飛昇上界的一位大能瑤華聖母的母胎聖地。其中造化靈奇,或許有幾分玄妙?”

令狐璚的臉色就微微一變,她手一指,無數縷極細的星光無聲飛出,頃刻間將法鬼的身軀打得和篩子一般。法鬼措手不及,驟然受此重創,痛得他嘶聲慘嚎,跪在地上渾身抽搐,黑色的血漿不斷湧出,身軀卻絲毫動彈不得。

“瓊華?”令狐璚欣然道:“太初大帝座下,三百六十值日星官中的亢日星君,前些年新收了一得意門人,就叫做瓊華……她的本尊是?”

盧仚微笑道:“瓊華娘娘的本尊,是一塊巨型玉脈凝成……其具體形態,吾等後生晚輩,卻是不敢揣測的了。”

令狐璚欣然點頭:“沒錯了,我前些年,跟隨族中長輩,去太初天宮赴宴,倒是遠遠望了她一眼,聽說,她的本體,就是一朵無瑕玉蓮花!原來是玉脈凝成,好得很,好得很!”

令狐璚看了法鬼一眼,澹然道:“你倒是忠心,但是以後開口說話,多認真想想,否則,得罪了人,你想死得有多快就有多快。”

沉吟片刻,令狐璚嘆了一口氣:“兩儀天,居然有大能飛昇過,這份香火情,要給。雖然一般而言,飛昇上界的天人,對下界晚輩,也沒什麼心思搭理的,但是萬一呢?”

“換成普通飛昇的天人,說不定已經隕落,也就不用管他們了。但是瓊花這種有名有姓有根基有靠山的,雖然我令狐氏不畏懼一值日星官罷,人家畢竟是太初大帝的心腹臣子,專責監察周天、聞風稟事的,沒理由無緣無故的招惹他們。”

揮揮手,令狐璚看了盧仚一眼:“最後,去兩儀天歇歇腳罷。兩儀天,可以保留,我很有興趣,看看瓊花飛昇前的道場,和她的母胎!”

令狐璚眸子裡精光閃爍,分明流露出了一絲極度的興奮之色!

盧仚眯了眯眼。

瓊華娘娘的母胎,對於她這等出身的天人貴胃都有吸引力麼?

嗯!

盧仚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法鬼,微微一笑——很好,你今天給佛爺我下套,那麼,就等著瞧吧。

我盧仚是一個心胸寬廣的老好人,從不斤斤計較,從不死纏爛打……但是佛爺我身邊有如此多的人才,蠻橫無理的地痞流氓有之,陰險奸詐的奸臣大員有之,暴虐狠戾的魔道巨擘有之,冷血無情的內廷總管更是鮮活的……

這麼多的人才要對你法鬼做點什麼……呵呵!

盧仚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角。

法鬼直起身體,深沉的看了盧仚一眼,同樣冷颼颼的笑了一聲——好了,這一和尚、一殭屍,就算是正式結緣了。以後發展到什麼樣子,就看各自的手段罷?

時間流逝。

有了法鬼和法劍做幫兇,抽取世界本源、衍化天晶的效率,又高了這麼一絲絲。

嗯,最主要的是,法鬼和法劍拎著納元瓶出手了幾次,那天怨就將因果鎖定在了他們身上。既然因果是他們的,也就不用犧牲盧仚的道兵大和尚,而是從法鬼、法劍的門人弟子中隨機的抽取人來犧牲。

只是,盧仚紅塵天中,道兵大和尚還有數十萬眾,而法鬼、法劍的門人弟子,也就這麼萬把人。眼看著那些精心挑選的門人弟子、近衛侍女一個個煙消雲散,法鬼、法劍的臉色是無比的憔悴,極其的難看。

他們自然不敢將這一切歸於令狐璚頭上,也就只能暗自記恨盧仚。

加上兩人都是生死天出身。

於是乎,盧仚就成了他們共同的敵人,這些天,盧仚好幾次看到兩人眉來眼去的,一個積年的老殭屍、一個粉嫩嫩的小童子,那秋波灑得姦情四射,端的是好想將他們按在地上毒打一頓。

在這過程中,又有幾處極精彩的,位格和兩儀天相當的天界不幸被撞上。

從這幾處世界中,令狐璚也看中了幾個‘根腳不凡’的幸運兒,強行將他們也納入自己麾下。

有一簡潔幹練的少女,天生血脈非凡,乃絕頂的體修人才,被冠名‘法巫’。

有一陰柔秀美的女子,擅長駕馭月華,更是精通培養花草,被冠名‘法花’。

有一矮小精悍的婦人,背後揹著甲殼,精通天機卜算等等,被冠名‘法龜’。

法巫、法花沒什麼好說的,天賦很強,實力很高,就是一方大世界‘氣運所鐘的世界之子’這樣的角色,被令狐璚強行徵收,化為自家爪牙。

倒是那法龜麼。

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的,被令狐璚強行徵辟,她似乎也感覺澹澹的,更是沒有挑選哪怕一個隨行的門人弟子等等。

倒是盧仚的鱷龜大爺,對這法龜……咳咳,很是親近、親密,分明一條大烏龜,硬生生弄出了一副舔狗的模樣來。

如此一路行來,終於,前方一片清亮之色。

兩儀天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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