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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眼見兩人身影遠去,面上笑容逐漸消失,微微皺起了眉頭。

景園亭雖小,卻是五臟俱全,各方勢力錯綜複雜可見一般,區區一個不起眼的張家,都能這麼快透過各種關係查到自己身上。

也不知陳良有沒有將此資訊透漏給張維,若是張維知曉自己抓捕張瑩雪乃是為了引出沈天問來,事情說不定會敗露。

他並沒有足夠把握能夠說服張維,從之前探聽了解到的情況,張維此人性情堅毅,比較重情義,縱使拿張瑩雪做要挾,也未必能讓其屈服。

其實他內心並不想將張家牽涉進來,之所以捉拿張瑩雪也不過是受命行事而已,否則沒辦法向大隊交代,一旦和張維攤牌,讓其知曉事情真相,就是逼著其捲入此事。

若張維不肯就範,大隊方面絕不會任由其洩漏此事,到時候就不得不對張家出手,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蓋因他還挺欣賞張維的為人。

沈天問的事情已是板上釘釘了,沒必要再連累其他人,是以面對陳良時,他只能矢口否認擄走了張瑩雪。

……

“怎麼樣?唐寧如何個說辭?”

巍峨雄闊的府宅內,一名兩鬢斑白漢子開口問道。

“他讓我們不要多管閒事。”

“這麼說,果真是他乾的?”

陳良冷冷一笑:“他九月初五離的平陵山,九月初六張瑩雪就被人擄走,加上沈天問得罪太玄宗,用屁股想都能知道,除了他還會有誰,天下又哪有那麼多湊巧的事兒。”

漢子見他面色不佳:“怎麼?在那裡受了氣。”

“哼,若不是顧忌他太玄宗弟子的身份,憑他一個元嬰初期修士,連跟我平起平坐的資格都沒有,竟然頤指氣使的警告我。”

“那麼,張維那裡,我們需不需要將此事告知他。”

陳良沉默了一會兒:“再看看吧!我估計他們的目標是沈天問,張瑩雪不過是個誘餌而已,應該不是專門針對他們。”

……

平陵山,洞府內,陳曉凡自外而入,躬身行禮:“師叔,有何吩咐?”

“張瑩雪怎麼樣?”

“她挺配合的,醒來後便一直呆在弟子洞府中,沒有任何動靜。”

“這段時間有沒有人出入過你洞府,發現張瑩雪的存在?”

“沒有,怎麼了?是不是張家察覺了此事?”

“張家有沒有發覺我不知道,不過陳良來找過我,他應該察覺到了,我想可能是靈礦內部有人走漏了訊息,存在陳家的探子。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從別的方面知曉了此事,你去護衛殿找高原,看看這段時間有多少人外出過,誒個仔細查一查。”

“是。師叔,張家方面需不需要弟子繼續盯著?”

“這些你不用管,我已經派人去了。”

“是,弟子告辭。”陳曉凡轉身而去。

……

入夜,繁星密佈,千巡山,張家府宅燈火通明,雄闊的殿堂屋室之中,張維來回渡著步。

隨著張瑩雪失蹤時間越來越久,他心下也就越發焦慮。

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了將近半月,還沒有一丁點的線索,不知是何人所為,亦不知目的為何。

若是勒索財物,至少得和自己聯絡才是,他最擔心的乃是被某些不明勢力抓去當做爐鼎或者煉邪功所需。

真要是那樣的話,可就一點法子都沒有了。

“家主,小姐的命魂石還亮著。”一名男子自外而入,行禮說道。

張維微微點了點頭,沒有任何表示,男子默然退出。

這或許是唯一的好訊息,對於他來說,自從女兒失蹤以來,他已經動用了所有能用的資源尋找,只要稍微能扯上一點人脈關係的都拜訪了個遍。

可半個月過去了,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一點音訊。

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行兇者早已遠走高飛,不知去向,不然帶著一個大活人,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第二,是有一個龐大勢力在背後主導這一切。

張維正沉思之中,又有一名男子自外而入,行禮道:“叔父,沈天問來了,在外面求見。”

“請他來吧!”

沈天問會來登門拜訪,他一點也不意外,早年間他和沈天問之父沈浪乃是生死之交,兩人相繼娶妻生子之後便定下了兒女婚約。

可惜他膝下無子,又不捨得將一輩子辛辛苦苦攢下的家業交給外人,沈瑩雪必然是要接手他家業的,不可能由其外嫁。兩人的矛盾因此而產生,沈天問不願入贅,自多年前就此事撕破臉後,兩方便再無來往。

對於沈天問其實他一直都很喜歡,也滿意這個女婿,奈何兩者不可兼得。

兩個孩子自小是青梅竹馬,感情很好,女兒失蹤的訊息傳出去,沈天問得知肯定會來詢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很快,外間腳步聲傳來,一名濃眉大眼男子走入屋內:“世伯。”

“你來了,坐吧!”張維回身微微嘆了口氣,兩人相對而坐:“這麼多年不見,沒想到你都已經是金丹中期修士了,不錯,看來你並沒有怠慢修行。”

“世伯,聽說瑩雪失蹤了?”

“是,你來應該也是為了此事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倒比我還急。”張維看了他一眼,遂將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沈天問聽罷沉吟了一會兒問道:“陳家那邊有沒有什麼訊息?”

“沒有,前些日陳泉來見過我,說了幾句勸慰的話,還提到了你。”

“提到我?他們是怎麼說的?”

“只是順嘴說了一句,問你這個未婚夫婿有沒有回來?”

“我知曉了,世伯放心,瑩雪定然無憂,我會找到她的。”

張維見他話語說得肯定,疑惑道:“你知曉瑩雪是何人擄去的?”

“如果所料無誤的話,他們的真正目標應該是我,很抱歉,讓你們遭受池魚之殃捲了進來。”

“你說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沈天問沒有再說,起身向外走去,行至屋室前頓了一頓:“對了,世伯,有件事還要再麻煩您,這些年我應該不會回來了,家父家母的掃祭望您能夠著人安排一下。”

“你先別走,把事情說清楚,天問,天問。”

平陵山,洞府內,徐帆自外而入,朝唐寧躬身行禮:“弟子拜見師叔。”

“你回來了,有什麼訊息?”

“沈天問出現了,在張家府宅。”

“哦?這麼快就來了,看來他果然一直藏身在景園亭。”

“是,弟子恐打草驚蛇,走脫了他,因此不敢貿然行事,第一時間回來稟報您。”

“好,他既然肯現身張家,定是為張瑩雪之事,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走遠,你先去吧!剩下的事兒交給我就行了。”

“弟子告辭。”徐帆轉身離去。

唐寧亦緩緩起身向外走去,還未等他離開洞府,就見顧元雅與高原迎面而來。

“師叔,沈天問來了,在外間求見。”

“嗯?”唐寧微微一愣,自己正準備去捉拿他呢!沒想到卻主動送上了門,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個人嗎?”

“是。”

“可有說些什麼?”

“只說有要事求見師叔。”

……

寬敞明亮的議事大殿中,唐寧高坐其上,一名濃眉大眼男子自外而入,微微稽首:“唐前輩。”

唐寧打量了眼面前男子,見其面上毫無懼色,從容不迫,心下不禁暗暗讚許,孤身入敵營,光是這份膽識,就已經比很多人要強了。

“沒想到你會主動投案,著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瞞你說,聽聞你前來,我還有些不敢相信。”

“這麼說,前輩承認是貴部綁架了張瑩雪。”

“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風間亭之事乃是晚輩一人所為,與張家毫無瓜葛,望前輩能夠歸釋張瑩雪,晚輩願意隨前輩往風間亭領罪。”

“你知曉是什麼後果嗎?”

“無非一死而已。”沈天問面不改色,仿若只是在談論吃飯喝水一般的瑣事。

“老實說我還蠻欣賞你的膽識,既然你主動投案,作為回報,我承諾會釋放張瑩雪,不會為難張家,這件事到此為止了。至於本部大隊如何處置你非我所能決斷。”

“我能見一見她嗎?

”“可以,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幾個問題。”

“前輩請說。”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在花間亭的賭坊和閣樓鬧事?”

“無他,只為報仇耳。”

“報仇?”

沈天問道:“吾弟早逝,將其女託付與我,去年無故失蹤,我幾經查證,才知曉她因得罪了花元閣的管事蕭邦,被其抓捕凌掠致死,此仇不共戴天,不可不報。”

“我聽說你在當日大鬧“花元閣”後,又連夜前往天音山賭坊行兇,為什麼?”

“天音山賭坊管事章潛亦是幫兇之一。”

“可你知曉花元閣和天音山賭坊都是本宗駐花間亭辦事處的產業?蕭邦和章潛都是本部辦事處招募的修士?”

“知道,不過這些對我來說不重要,但吾侄之仇不可不報,不然九泉之下無面目見吾弟。”

“為什麼還返回景園亭?是覺得查不到你身上,還是放不下張瑩雪?”

沈天問淡淡道:“兩者皆有,我沒有指望你們會輕易放過我,但若你們真查到了是我所為,必會牽涉到張家,這是我不想看到的,我不想因為我個人的事情牽涉到他們。”

“我聽說你和張維因入贅之事發生矛盾,已多年不曾來往,有這事兒嗎?”

“一點小分歧而已,張世伯救過家父的性命,早年間亦對我頗多照顧,此事本與他們毫無干係,若是因我使他們家破人亡,便是不仁不義。”

唐寧點了點頭,沒有再言語。

“前輩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

“那我可以去見張瑩雪嗎?”唐寧緩緩起身,行至他跟前,在他身上點了幾下,幾道靈力注入其體內,封住了其泥丸、湧泉、靈海三處。

沈天問身形筆挺矗立,面無表情,任由著他施為。

“來人。”

高原自外而入,躬身行禮:“師叔,有什麼吩咐?”

“帶他去見張瑩雪。”

“是。”高原應聲押著他向殿外而去,行到石門處,沈天問回頭看向唐寧:“前輩,您說過會歸釋瑩雪回張家。”

“當然,我以個人名譽保證。”

沈天問轉身大步而去,空曠的大殿內只有微微一聲嘆息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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