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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軍團五縱駐地黃元生洞府前,唐寧遁光落下,一揮手,符籙遞了進去。

不多時,黃元生自內緩緩而出,唐寧連忙迎上前稽首行禮:“晚輩拜見前輩,此次冒昧叨擾,只因……”

他話還沒說完,黃元生擺了擺手打斷道:“陳達道友的事我已知曉了,先前城衛隊那邊已通知過本部,此事我按規章流程上報了聯隊,但城衛隊那邊仍然認定陳達道友違反禁令,並且會審定罪,我亦無能為力。”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可否向軍團高層申訴?”

“誒,我又何嘗不希望替陳達道友脫罪,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唐道友你應該很清楚,在我們玄門規章裡,已經會審定罪的案件基本是不可能再翻案的了,除非有關鍵的高層人物親自重審,這件事我實在無能為力。”

“既如此,晚輩不煩擾前輩了,告辭。”

唐寧知曉再怎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也是無濟於事,道了聲告辭便離去了。

回到二十四軍團六縱駐地時,聯隊執勤任務已結束。

他先是去隊長方霆的屋室拜訪請罪,畢竟是沒有經過允准,擅離職守,真要追究的話罰俸是免不了的。

好在方霆此人一向是不怎麼管這些閒事兒,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告誡他下不為例。

唐寧回到屋室,躺在石床上,這些日子輾轉多地,卻一無所成,讓他感覺十分沮喪,一種弱小無力之感油然而生,乃至有些心力交瘁。

他之所以不辭辛勞為此事奔波,一者顧念昔日同門之誼,二者出自內心於乾易宗門的些許愧疚。

不管怎麼說,乾易宗對他都是有恩情的,若非乾易宗,他也不可能從一個跑江湖的小卒到如今金丹之境。

而他在內心早就決定,無論局勢怎麼發展,不會再回到新港乾易宗門,等於同他已決定割棄乾宗自謀發展。

正是由於這點,讓他在面對陳達的時候心內感到有些愧疚。

陳達對乾易宗的忠心毋庸置疑,在很早之前,他就有此結論。

而其作為乾易宗下屬部科的一名普通弟子,在宗門其他弟子遇難之時卻能挺身而出,直面強敵,無論兩者間有什麼私交,光是這一點就讓唐寧敬佩。

以弱敵強,以卵擊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天下雖大,有幾人哉!

特別是其最後那句問話,更讓他倍感愧疚,因此他才不遺餘力替其奔走,自掏腰包為其尋計脫身,只算是對乾易宗做的最後一點貢獻。

奈何這一切的努力被輕易碾碎,在徐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他所做的一切是那麼的不自量力,顯得可笑至極,如同螻蟻的奮力吶喊,根本不為人所聞。

唐寧躺在石床上,苦思無計,想著這兩個月的奔走,不免自覺可笑,心下五味雜陳,心力疲憊之下,半夜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次日午時,他伸了個懶腰,緩緩起身,陳達的事已成定局,既被城衛隊會審定罪,根本沒可能有任何翻盤的機會,好在十年監禁對於修行之士來說並不算漫長。

為今之計,只能等殷慶元那邊的訊息,看看能不能想法子將任琴清解救出來,這是他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念及此處,他微微嘆了口氣,隨即盤坐而下,手中翻出一顆丹藥,吞入腹中,閉目修行起來。

幾日時間一晃而過,這一日他正自盤坐在屋室,外間敲門聲突然響起,他睜開雙目,起身開啟房間,但見外間矗立一名舒眉朗目男子,面上掛著淡淡微笑。

“姜師兄。”唐寧心下一驚,脫口而出。

眼前男子不是別人,乃乾易宗原清玄殿管事姜羽桓。

“唐師弟,久違了。”姜羽桓微微一笑。

“快請入內。”

兩人入了屋室內,相對而坐。

“姜師兄,你怎麼知曉我在此處,找到這裡來了?”

“前些日子,我見過陳達師弟了,是他和我說起你在第二十三軍團六縱八聯,所以便找來了,多年不見,唐師弟修為更進一步,可喜可賀啊!”

“姜師兄不也是一樣嗎?對了,你是如何與陳達師弟相遇的,他的事情你都知曉了吧!”

“我目今在城衛隊任職,負責刑獄的看守,陳達師弟入獄的那一日正好是我輪值,所以和他偶遇,後來與他一番長談,知曉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我因輪值期間,脫不開身。因此耽擱了一個多月才來找你。”

“你在城衛隊任職?你怎麼被分派到那裡去了?”

“這件事一言難盡,我在清海負傷之後被送到東萊郡城歇養,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到了城衛隊,這些年一直呆在那裡。”

城衛隊可是個好去處,雖在同盟軍編制之下,但他們不屬於正規軍團,因此不用擔心會被派往前線直面牧北妖魔。

特別是東萊城的城衛隊,遠離前線,哪怕牧北妖魔高歌猛進,拿下奉化城,也不可能短時間攻到東萊郡城。

在這兵連禍結的時代裡,城衛隊是個絕佳的避難港灣,沒有一定關係人脈背景的人不可能進的去,姜羽桓能入城衛隊任職,背後一定有貴人相助。

他雖是姜家后羿子孫,但一直身處新港,姜家作為世間頂級豪門大族,子弟眾多,遍佈青州,一個清海新港的后羿,就和路邊的野花野草一樣,根本不值一提。

如若真有那麼大的關係,他們祖孫幾代也不會一直流落新港了,是以唐寧才覺得驚訝。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遇,姜羽桓既一筆帶過,他也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

“我是在執勤城內巡查任務時偶遇的陳達師弟,知曉他的遭遇後,我又去找了他本部的隊長,希望能以同盟軍渠道,將他歸釋,不料徐家勢力竟如此之大,這麼快就給陳師弟審訊定罪了。”

“陳達師弟的事情已無可挽回,憑我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翻案,他自己也知曉這點,前幾日我再次見他的時候,他希望能夠將任琴清從徐家手中解救出來,因此我來找你,商議此事。”

唐寧道:“前些日子,我已前往“環苑亭”和殷師兄見過了面,他孰知當地情況,而任琴清又是在“環苑亭”失蹤被擄,由他去秘密調查再適合不過。因此我先回來,本來準備就陳達師弟的事再想法子,沒想徐家動作這麼快,待我趕回來時,他已被定罪。”

“殷師兄他們現在怎麼樣?”

“情況不是很好,他們一路逃亡,走得走,散的散,一百多名弟子現在只剩二十號人左右,史殿主早已坐化了,他們現於當地“李姓”修行世家的庇護下謀身。”

“我原本也打算去“環苑亭”與殷師兄商議商議對策,你既然已去過了,那我就沒必要再跑一趟了,此事你有何計劃?”

“硬碰硬肯定不行,只能智取,首先得找到任琴清具體下落,然後再見機行事,我們在暗,他們在明,這是我們唯一的勝機。”

兩人商談良久,姜羽桓告辭而去。

……………

東萊郡城的日子過得平靜如水,一晃又是幾個月過去了。

這一日,唐寧從商鋪煉丹室出來,回到駐地光幕前,一揮手,符籙沒入裡間,正等候之際,不遠處一道遁光激射而來,落至他身前,現出一魁梧男子身形。

“你怎麼來了?可是殷師兄有事交代?”此人正是先前在“環苑亭”見過的那名乾易宗弟子,唐寧忘記他名姓,只依稀記得他是兵杖部弟子,因此見他前來,立刻想到是殷慶元那邊有了線索。

男子滿面悲愴,手中翻出一個儲物袋,雙手遞給他道:“唐師叔,這是殷師叔要我交給您的東西。”

“發生了什麼事?”唐寧見他神色不對,皺眉問道。

“殷師叔,他遇害了。”

“什麼?”唐寧一驚:“到底怎麼回事兒?你細細說來。”

男子悲悽道:“那日,唐師叔離開之後,晚間,殷師叔將我叫到他屋室,將這東西交給了我,並言如果他有什麼不測,讓我務必到東萊城第二十三軍團六縱駐地,將東西交到您手上。”

“這些日子來,殷師叔一直在秘密調查任師姐的下落,直到一個月前,殷師叔突然無故失蹤了半個月。我預感不妙,於是檢視了殷師叔命魂石,果然見它熄滅,才知曉殷師叔遇害,因此趕忙來尋找您。”

唐寧默然不語,開啟儲物袋,但見裡面盛放著三樣物品,一塊金色令牌,一塊圓形巴掌大的玉石,還有一塊印璽,三樣物品壓著幾份卷宗。

金牌是乾易宗掌教令牌,印璽是乾易宗門印璽,玉石乃太玄宗下發的宗門資質憑證,上刻有太玄宗字樣,和資質憑證編號。

唐寧看著儲物袋中之物一動不動。

殷慶元,其父殷乾,乾易宗前司隸部執事,其祖殷若虛,乾易宗前元易殿管事。

祖孫三代,皆為乾易宗門弟子。

殷慶元自幼于山門修行,道丁六零二年蛻凡,道丁六五四年築基,道丁七七九年結丹,先任乾易宗清玄殿管事,後任乾易宗戒秘院院主。

不知為何,唐寧腦海中突然閃過其生平履歷,悲從心起。

殷慶元知曉徐家的勢力,也知曉他此行的風險,但仍然去做了,或許他早預感到自己的命運,才會將宗門信物早早的就交給門下弟子。

而他正是要以這種方式告知唐寧,他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為了乾易宗門竭盡了心力。

並以此提醒唐寧,不要忘了乾易宗門弟子的身份。

唐寧怔怔良久,腦海中突然陷入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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