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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窮無盡的葦蕩和水澤,淅淅瀝瀝的小雨和沙沙作響的風聲;偶然間還有被噗噗驚飛而起的水鳥,盤旋在上空的鴨雀急促鳴叫。而這一切都宛如鶴唳風聲一般,刺激著十多名沒命奔逃其中的身影。
然後,不斷的有人相繼絆倒,也有人失足陷入水坑中;摔的昏死過去。最後只剩下一個人,當他停下來努力喘上幾口氣的時候,卻只覺得一陣噁心與難受,彷若是要將五臟六腑都一起吐出來一般。
此前,他曾是令人羨慕的荊州水軍的一員,擁有自己專屬的一條戰船和水軍隊正的身份。但現在他只是從慘烈的水澤戰場中,逃出來的漏網之魚而已;那些被俘同袍和遺棄傷員的慘叫聲猶在耳旁。
讓他失魂落魄,肝膽俱裂的,將身後每一個細微的動靜;都當成了那些追上來的妖魔。沒錯就是妖魔,橫行在在水中來去自如,晝夜襲擊不絕的妖魔和巨獸,成為他們這些討伐軍將士的最大夢魔。
負責運載那些來自各州官健、團結兵的船隻,往往在夜間行停泊時,或是行駛在狹窄水道中,不知何時就被水中的異類偷偷鑿破了船底,或是被突然現身的巨型豬婆龍(鱷魚),給掀翻撞破船隻。
然後,帶著船上的官兵一起落水,或是被迫跳入不知深淺的泥沼中;被潛藏的異類撕成碎片或是慘叫著拖曳走。然後更多的叛賊乘著小船,從四面八方趕來,將各自為戰身陷泥淖的官軍徹底擊潰。
哪怕是來自荊州水軍的戰船,也依舊沒有辦法倖免;馳騁於江河大湖的過大船身,很容易就被水中暗藏障礙所觸底攔截,而被暫時的分割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遠處的友軍遭受圍攻的聲囂不絕。
而船上所發射的床弩和石砲,同樣也跟不上那些在葦蕩中,來去如風、神出鬼沒的妖魔和巨獸;放下小船想去支援,卻又很快被潛伏的異類掀翻在水道中,只剩下一片翻滾的渾濁泥漿和血色滾滾。
至少這名水軍隊在自己戰船上,用刀槍弓弩與那些層出不窮的異類和亂賊鏖戰廝殺,直到最後一刻才棄船而逃。但他依舊想不明白,大唐盛世百年的太平光景之下,事情是怎麼敗壞到如此地步的。
當代傳統意義上的雲夢大澤,是一個橫跨荊南、湖南、江西、淮南四道;遍及大江兩岸和江漢平原,包含湖泊、沼澤、灘塗、林地、山地以及居民耕地等,多種溼地和旱地型別在內的大片區域。
雖然在其中星羅棋佈著,許多人口稠密的名稱大邑;但也夾雜著蛛網密佈一般的大小水道、連片的沼澤葦蕩,而成為各種不法之徒,逃亡奴婢,破產失地的流民,乃至鋌而走險的私販子蝟集之地。
尤其是位於江陵、公安、石首、監利和沔陽、竟陵間的數百里片水澤,更是成為了遮蔽這些化外之民的藏汙納垢之所。其中宛如迷宮一般的複雜水道和隱藏的河洲,更時隨每年水漲水落都在變化。
因此,歷代官軍雖然時不時的進剿,斬獲首級數百上千計;但是始終都不能徹底將其剿滅,反而讓這些化外之民抱團起來,阻斷沿江航路和劫掠過往客商,開始以雲夢賊之名位列天下七大寇之一。
甚至在元平年間一度逼近到了荊州城下;也戳破了當地官府一直試圖隱秘的事態。由此招來朝廷派遣的討擊使,也成為了在大江巡防水營之外,重建荊州水軍開端。最終一番數州合兵的犁庭掃穴。
擊破水寨、聚落數十所,斬首上萬,俘獲數萬口的戰果,讓雲夢賊在此後數十年,都成為了傳說中的歷史名詞。然而隨著時過境遷,再度有人自發的聚集起來,陸續填補上了這片大澤當中的空白。
只是他們也不再輕易採取,截斷航道,打劫客商,乃至襲擊村鎮之類,公然挑釁官府權威與秩序的做法;而利用位於荊南、湖南、江西、淮南四道交境,管轄混亂相互推諉的地利,大肆走私販私。
最終在周邊形成了一個,相當可觀的地下產業和非法營生的群體;甚至連一些地方的豪族大姓,底層官吏都暗中參與。因此,當某處的官軍決定進剿時,雲夢賊就會拋棄一些據點迅速到轉移別道。
在這種貓捉老鼠一般的長期拉鋸下來之後,雙方甚至形成了某種剿而不盡的默契。然而這種默契持續了數十年後,在近兩年卻被突然打破了,不知為何實力大增的雲夢賊,居然主動出擊攻破數縣。
雖然,這只是幾個太平日久,城防年久失修的小城;但是對於附近的荊、復、嶽、澧各州官員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失土之責/當頭一棒。因此還沒等朝廷追究和問責,他們就組織起數支進剿官軍。
然後又在各自爭相進擊之下,毫不出意外的分別戰敗(各個擊破)了。這事也大大震動了近在遲尺,荊南道首府的江陵城;作為當地的荊南都督府,下令出動直屬的守捉軍和州下團結兵前往討逆。
而這才是朝廷邸報上,第一次的雲夢平亂。沒錯,就是平亂,在當地的奏報當中還是將其視為,賊寇裹挾大眾的民變/騷亂。結果,這一路水陸並進的上萬討伐軍,輕易收復了澧陽、安鄉兩個縣。
然後,在逼近石首附近藕池鎮的駐紮時;中軍遭到了來自雲夢賊裡應外合的乘夜襲擊。領軍的守捉使萬守義及十數名將弁當場橫死,所部群龍無首之下大亂自潰,未見敵就相互踐踏、競相遁逃……
而這時候,朝廷派來的特命使臣才剛剛抵達江陵;嚴懲了一干臨陣脫逃的地方將領,又罷免了若干守土不力的官員後。這才震懾一時,而集結起了嶽州、澧州、復州、江陵府的四路人馬協同進剿。
但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看起來似乎是穩紮穩打,步步推進的四路進擊戰術;在成功收復了周邊的鄉鎮村莊,拔除並焚燬了雲夢澤外圍的十多座寨壘後,卻在繼續深入雲夢大澤時遭到嚴重挫敗。
先是就近重整的江陵軍隊,遇到了突發大霧以及隨著霧氣而來的妖異襲擊;且戰且走的霧氣消散之後,已經損失小半暫時無力再戰了。緊接著是嶽州和澧州的兵馬,都遭到了雲夢賊的埋伏和突襲。
兵力最弱的澧州軍最先被擊潰,又裹帶衝擊到了剛剛抵達附近的嶽州軍;結果嶽州軍未能發出一箭一失,就被裹挾著倒卷而走。緊接著留在原地的江陵軍,先遭到獸群衝擊,又被雲夢賊掩殺大敗。
而距離最遠的復州軍,居然在雲夢澤裡迷路了,直到其他幾路戰敗,都沒有能夠及時趕到匯合點;最後遇到潰卒聽聞敗績,就這麼原路相對完好的退回去了。這就是江畋南下所能得到的所有訊息。
但其中夾在雜亂紛呈訊息裡,最讓他在意的則是幾名逃回來計程車兵,被當做夢囈一般的供述:雲夢大澤彷彿是活的,到處都是泥淖陷阱,到處都是障礙,走過的地方沒多久,就似乎變得不認識了。
除此之外,還有從雲夢大澤內逃出來的若干化外之民,宣稱如今的雲夢賊已經不是過往那些人了,或者說疑似被人雀佔鳩巢了;不但擁有大量飼養和驅使異類的手段,還大量用人作為血食和祭品。
所以這個說法,也成為了江畋暫時放下手頭的事務,親自帶隊南下前往探究一二的契機。想到這裡他不由從水輪車船上探窗出去,就見大路正徒手輕裝伴隨行進的隊伍,那是來自山南東道的援軍。
在鄧州、商州和均州、房州境內調集的五千府兵,駐泊南陽的左領軍衛一營(1000員)。其中也包括了,配屬在武關附近商洛縣境內,作為荊南和山南兩道機動隊,的西京裡行院所屬外行第五營。
但對於江畋來說,隨自己南下的援軍,其實並不是越多越好。或者說,面對雲夢大澤這種從未有過的情況,一支彼此陌生缺少信任和可能指揮不便的大軍,還不如已知根知底的外行第五營更好用。
抱著這種心思,江畋乘車船沿著丹水——漢江,一路順流而下,直到抵達了山南東道的首府——襄陽府之後才稍作停頓和修整。因為,在這裡他還要等待另一路,從山南西道趕赴前來匯合的援軍。
因此,他謝絕了當地投貼而來的絕大多數邀請,就連本地襄陽府少尹和諸使官長舉辦的接風宴會,也只是象徵性的露了一個臉就閉門不出;卻是全副心思研究起南方收集來的各種訊息和遞報……
直到第三天早上,山南西道的援軍抵達;江畋也再度見到了一個熟面孔,在興元府之戰和漢王臺遇刺事件之後,差不多有一年多未見的副將龐勳。只是他在險死還生之後,如今已經官拜南鄭守捉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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