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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開啟的密閉車廂內,原本應該被拘束起來的三隻鬼人,就只剩下流淌得滿車板都是的紅黑色體液了。從壁板上殘留的形體痕跡看,就像是中途遭遇什麼事情,而在極短時間內融化掉一般。
隨後,在另一個特製的青銅箱子裡,江畋也發現了更多問題。這些在隨行送來的清單記錄上,號稱具有各種效果的奇物,根本就沒有任何能量反應。反倒是箱子本身,還有一些殘留能量的輻射。
這顯然不是江畋的能力失效或是出了錯誤,而是在中途就被人給截留/掉包了去。隨後副監於琮聞訊也趕過來問道:“官正,這是出了什麼狀況?”,然而他見到車廂裡情形,也不由臉色一變。
而後,江畋又補充道:“銅箱內儲存的異物,也被人給掉包了,我已經看不到任何的靈光。”於琮聞言臉色愈發肅然道:“既然如此,更要一查就到底了。官正在此審訊,我這就去通稟……”
“不,後續審訊的事情交給你了。”江畋卻是斷然道:“我先帶人沿著來路找過去一趟,如果還有殘留的異物靈光的話,就可以短時間內找到現場,並且窺得一二蛛絲馬跡了。”
於是半響之後,長安城外的寺院軍營,突然門戶大開而轟然賓士出一隊人馬來;而被眾多騎士前呼後擁在居中位置,正是騎乘著裟露紫的江畋本人。而後,還有兩輛馬拉器械的大車緊緊相隨。
僅僅在兩個時辰之後,就抵達了倒查第一站,曾停歇過的藍田縣所屬五松驛。而這是一處正當交通要衝之所,人來人往穿流如織的大驛;因此,江畋只在原址轉了兩圈,就排除了在這裡的可能性。
因為實在是人多口雜,幾乎一刻都不得停歇的過人場所,根本藏不住什麼東西。於是,江畋一行變馬不停蹄的飛奔向了下一站。然後,一路穿過藍田關、青泥驛、大安關、恆公驛、安山驛……
最終在天黑之前,他沿著平坦的直馳道抵達商州州城,上洛縣外的仙娥驛。也是日夜兼程趕路的押送隊伍,在行道半途突遇急雨,曾暫停下來休息過個把時辰的所在。然而這裡也很快被江畋排除。
道理也很簡單,這裡雖正當交通要道,並且同樣充斥著行旅客商。但是驛站本身格局相當狹促,又位於高聳陡峭山峽之間,前後只有一條坦途大道。就算有內應配合也很難在短暫躲雨期間動手腳。
然而,在打著火把繼續前行的片刻之後,策馬疾行當中的江畋突然一揮手,這些伴隨騎行的扈從們,就紛紛勒馬轉停下來;當即由帶隊的副尉李環,主動詢問道:“官長,可是發現了什麼?”
“的確發現了一些東西。”江畋點點頭道:下一刻,眾人就在不遠處的路邊,發現了一處剛剛被過火,還殘留著餘溫的茶棚廢墟。然而,就在一片焦黑的茶棚灰燼中,江畋居然看到了殘留的輻能。
然後,沿著江畋視野當中的草木上,已變得極其微弱的輻能殘餘;一直找到了一處山壁斷崖之下,就驟然消失了。然而江畋卻不由笑了起來;因為在月光照耀下的山壁上,有著明顯的拖曳和抓痕。
當他一躍飛身而上崖頂之後,果然又找到了更多的線索;比如長期作為觀望哨的位置和腳印,還有草木中繩子捆紮和拖曳摩擦的痕跡。由此,江畋甚至可以腦補還願出,一副當時的依稀場景。
比如,在押送隊伍中內應的配合之下,有人在夜幕掩護的半路上,將密文鎖的銅箱開啟;連同內裡的異物給置換掉。但也就是這內鬼開啟箱子的瞬間,洩露的某種輻能導致了車廂中的鬼人潰爛掉。
然就,被就近懸吊上山壁頂端的異物,也在轉交和封存過程當中,發生了不同程度的沾染。最終,也是透過被人驅使和馴化的異獸之類,將重新封藏的異物,給穿過崎嶇的山林送到指定位置去。
接下來事情就相對簡單了,江畋飛躍在崖頂上尋蹤覓跡的同時,也不斷的放出一個個火光組成的訊號;引導著大路上的數十騎人馬,不斷跟隨著自己前行的方向。一直持續到天色開始發白。
綿延的山林和蜿蜒的大路終於消失了。呈現在江畋面前的是,位於一片河谷地裡的小城——商洛縣。此起彼伏的雞叫和狗吠聲聲中,重新上馬的江畋也帶隊來到了,城郊一處路口小市邊的莊院前。
這處靠近山林的莊院,看起來似乎有些荒敗頹舊;但是灰褐夯土牆面上的幾道抓痕,卻是全新的。只是當江畋完成包圍和警戒,下令破牆而入內裡已是空無一人了,但江畋已經再度找到了新線索。
若干被撕咬嚼碎的屍體殘骸,還有一縷門邊掛下的衣袍碎片上,所殘留的輻能痕跡。而隨著越來越多狗叫連連聲中,外間有人小心翼翼的過來詢問,也間接驗證了,這處莊院所屬的原本主人身份。
不久之後,出示了身份的江畋,已經坐在了商洛縣的縣衙後堂之中;而在滿臉謹小慎微的當地縣令陪同下,開始逐一的召集、盤查和訊問,這兩天以內未在縣衙內當值的諸位公人、白役;
直到,聞訊趕來的商洛縣尉和縣丞,也一前一後的踏入了縣衙後堂;而滿臉驚疑莫名看著陪坐在旁的縣令,又向著正坐堂中的“巡行御史”江畋,行禮的那一刻。突然就見江畋喊道:“拿下!”
“什麼”“怎的回事”剎那間,在一片雞飛狗跳的叫喊聲中,掩隱在縣衙二門內的監司直屬和外行成員,突然就暴起發難;將縣尉及其帶來的三名民壯頭目,相當粗暴擰身扭臂猛然按倒在地。
“上憲,這……這……會不會有什麼誤會?”被這一幕給驚的坐立不安的縣令,也連忙站起來出聲問道:“張縣尉一貫用事勤勉,地方風評尚佳,怎可能牽涉進勾結巨盜,截道殺人的干係中。”
“勾結巨盜,劫道殺人的干係,或許沒有。”江畋卻是望著正在地上掙扎著,被軍士撕扯開衣襟的縣尉和其中兩名民壯頭目身上,那顯而易見的輻能沾染,微微一笑道:“但暗通獸禍,竊奪朝廷機要之物,卻是逃不掉了。”
然而,聽到這句話,在場的眾人一片譁然暄聲;而居中的縣尉等人更是紛聲大叫到:“豈有此理,就算你是上憲貴官,也不能武斷汙人清白。”“小人與上官素不相識,為何憑空構陷麼。”
“是不是構陷汙衊,只要查一查就知道了。”江畋卻是不以為意道:“你們不是才接觸過那件東西不久麼;來人,隨我到他們剛剛的前來處,好好的搜查一番,自然就可以分辨清明瞭。”
“上官明鑑,上官明鑑。”話一出,那名縣尉的臉色就驟然變了,剎那間就失去了掙扎的力量,而被按伏在地嘶聲叫喊起來“下官真不知什麼機要之物,乃是有人託我暫時保管一件貴重財貨……”
半響之後,江畋親自來到這位張縣尉,所擁有別院/外宅當中。果然見到了更多輻能沾染的痕跡,而越往裡走就越發的明顯;最終指向後院的一處偏房裡。然而房內空空如也,對著牆頭的外窗大開。
顯然是在縣尉離開之後,有人搶先一步警覺起來,而帶著關鍵事物越牆逃走;雖然對方已經逃進了街市當中,但是他接觸異物所留下的輻能沾染,卻是若隱若現的直接延伸向了北門處。
又過了數個時辰之後,在城南的商洛道/武關道,邊上的丹水支流碼頭處;一處臨時租用的貨棧當中,已然是屍橫遍地,死者枕籍一片。而外圍更是被臨時封鎖了起來,只留下江畋進入的出口。
大多數屍體都是在瞬間暴斃而亡的。因此在各種姿態倒了一地的同時;還凝聚著生前最後一刻的動作和表情一般,自有一種令人毛骨悚人的瘮人感。在最內裡,則是個乾癟得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人形
在人形乾枯如焦灼枯枝一般的手掌上,還握持著一個源源不斷嚮往散發輻能的汙染源;一個被開啟的青銅圓匣,以及外露的小玉管。這就是在重重包圍之下。走投無路的對方,最後意義上的抵抗。
按照官方的通報,就是這件來自山南東道的異物,在一座山寺的祖師遺骨遷移再葬的過程當中,不小心被從骨甕容器中打裂掉出之後,導致了現場做法事的三十多名僧眾,就此暴斃的慘案……
事實上,僅僅是握著這枚小玉管,看著視野上不斷重新整理過的警告提示;江畋也感覺到了隱隱約約的焦渴之意;就像是身體裡的水分,正在某種無形的頻率下,持續不斷的散溢蒸發開來一般。
但是既然最關鍵的經手人,已經自行滅口了,奇物也已經回收。接下來的線索,就只剩下了尚在羈押當中的張縣尉,以及背後委託他暫時保管和呈送的那家京中貴人了。
“馬上回程”,江畋也不顧那名滿臉如喪考妣的縣令,當即下令道:“同時以獸禍為名,通報附近的地方駐軍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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