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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處理小圓臉的問題和行臺內部的危機,江畋只用了不到小半天時間。但只是解決了表面上的憂患和動亂;接下來的善後和收尾工作,還需要靠小圓臉自己來完成。因此,在她痛定思痛的決意之下。

接下來的數天時間裡,中原京內外再度為之血流不止,抄家成風;而中原京附近的十幾處,外來藩軍的駐留營地、城邑和寨壘,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騷亂和譁變。但是最後都被果斷而堅決的鎮壓下去。

其中鬧得最厲害的一處,幾乎有數千藩兵被聚眾起來,號稱要殺入行臺報仇。然後,隨著突然降臨的飛火流星,接二連三當場砸落在鬧得最兇的人群當中;將他們化作焦炭。於是再也沒有任何然後了。

而無論貴賤都被斬首之後,懸掛在城頭上的數百顆人頭;也讓人在極短時間內就重新回憶起了,關於這位監國邸下曾經樹立起來,那面“血色旌旗”的赫赫威名。頓時行臺內外有些渙亂風氣為之一肅。

因此,當時間來到了第十天。在血腥鎮壓後的餘威聲勢,和引而不發的仙人降世神通震懾下;再加上戰後授予田土和論功賜下士籍的公開許諾,剩餘三萬一千多名外來藩軍,也完成了初步的整合再編。

因此,在一個天氣晴好的大吉之日,如今已經名正言順執領公室的小圓臉,也在江畋的陪伴之下登臺誓師;點集校閱重建的五殿衛士和行臺三軍,外加上藩軍中挑選的健兒,合計五萬大軍就此啟程南下。

當然了,在這場聲勢浩蕩的進軍背後,其實是當下行臺所面臨的潛在巨大危機。就是在那位公室主迴歸並幕後操持的這數月時間,以公室之名大興土木,康慨封賞晉升內外,又持續不斷犒賞和加恩各軍。

差不多在很短時間內散盡自身積蓄,又竭澤而漁或者說是飲鴆止渴式的,把行臺原本還算良性運作的底子,給徹底霍霍光;還私下透過身邊各色人等出面,倒欠下諸多諸侯、藩家,乃至大商會社的借債。

而作為公室名分大義的繼承者,小圓臉也自然不得不接手了這些債務。雖然這些加起來天文數字的欠債,並不急於一時償還。並且其中一部分債主本身,已經被從肉體層面上消滅了;剩下的也不敢催要。

但卻沒法解決和改善,行臺迫在眉睫的巨大財計虧空。因為,公室主帶來軍隊的供養負擔,再加上超出原本預期規模的流民和南方逃亡者的安置投入;讓行臺當下的錢糧儲備,只夠維持兩三個月的運轉。

也就是說,在沒有任何的大宗收益來源補充情況下,在下一次秋收入庫前,行臺治下就會因此陷入嚴重的饑荒和動亂,乃至原本已經走上正軌的徠民屯田/營造練兵體制,也會因此產生動搖乃至前功盡棄。

而一貫作為行臺後盾和基礎的北地諸侯、藩家,也不是可以越榨越出油的芝麻。之前行臺的一系列舉措,已經將他們的人力物力,給徵調和擠壓的七七八八了;再逼迫下去沒多少收益,反成新內亂根源。

所以,事後面對小圓臉的求教,江畋也只能根據歷史經驗,分別給出內外兩個選擇。要麼在自爆前對內繼續擴大清算和整肅,消滅異己以為共渡難關;集中所有現成資源放手一搏,對外轉移矛盾的出路。

因此,在思量再三了一整夜之後,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也算是透過了江畋這道選擇題的變相考驗。而作為透過這次考驗的獎勵,就是江畋將會利用有限存在時間和能力次數,儘可能幫助她開啟局面。

正所謂是“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俱在腰。”。當自中原京起兵的前後五萬大軍,分做前後中三路南下之後,不僅是首當其衝的尚州一片驚惶;就連南方尚在扶桑聯軍佔據之下的數州,也是大為震動。

因此,當中軍的小圓臉所在本陣,抵達了前沿重鎮——沙火鎮時;除了當地河太平在內的部分駐守人馬外,赫然還有前來投效的一眾地方義軍、鄉兵頭目。當然了,他們大多數都是聊勝於無的殘兵敗將。

但是,已經逐漸歷練出來的小圓臉,倒也沒有怎麼鄙視或是輕慢這些,出身卑微的殘敗之輩。而是一一召見和詳詢於中軍。或是宣慰之,或是寬撫之,或是鼓勵和讚揚之,或是鄭重嚴詞,示之以威嚴權斷。

在極短時間內,就收聚上下人心,重整了這些殘敗之眾;又從中裁汰老弱就近安置屯田,另行擇撿出數千名勉強堪用的精壯,就此撥給部分甲械新編一軍,以河太平為副軍主,駐守尚州以為維持地方局面。

而後,又有殘餘彌勒教部眾中的某位法師,突然站出來當眾宣佈,得到了神人入夢啟示;如今率部南征的海東世子,乃是未來極樂之主,彌勒佛的脅侍菩薩之一,月光童子的地上化身,號召信眾尊奉之。

緊接著,當地苟延殘喘幾隻赤褲黨的頭目,還有山中部民的首領,也相繼前來向行臺請降和歸順。同時,也充作了繼續南下攻打,扶桑軍據點的嚮導和眼線;因此,管城、永同、開寧、嵩善各郡一鼓而下。

短時間內,隨著原本各方勢力犬牙交錯的尚州境內,從屬於扶桑軍陣營的多支武裝,在行臺前軍攻勢下,相繼覆滅或是主動退卻,一時間尚州絕大部分呈現出了光復之勢。但是,這也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因為,在收攏多方勢力之後,行臺大軍的規模也一下子壯大到了七萬之眾;而其中的老弱更是佔據了大半數。就算加上各地的繳獲和沙火鎮的存糧,也不過能夠支撐一月有餘的軍需。可謂是進一步的吃緊。

因此,行臺一邊以分兵駐守和開闢屯墾為名,將起四散到尚有部分存糧可徵集的熊州、凕州境內,就地就食以為過度;另一方面,則由小圓臉親率其中三萬精壯之士,馬不停蹄的南下進攻王幾所在的全州。

當然了,無論對於她還是公室朝廷、討逆行臺來說,這樣是一場有進無退、非死即生的巨大豪賭。要是成功開啟局面也就罷了,那自然可以緩解矛盾和壓力,度過眼前的危機;但一旦失敗那也是巨大反噬。

就算是以當下江畋的能力,也只能在兵敗如山倒的戰場上,儘量保住她一條性命而已。因此在南下這些日日夜夜裡,她也揹負著巨大的壓力和心事,卻又要在眾多的臣下將士面前,努力維繫著信心和決意。

所以,小圓臉兒也像是徹底看開,或又是不再忌諱了一般;私下一有機會就以心中苦悶和迷茫,或又是身體虛弱可能舊症復發為由,留在江畋所隱身的馬車中;努力尋求慰藉和鼓勵,再元氣滿滿重現人前。

就這麼一直持續到了,洪大守的前軍奇襲突破了,扶桑軍在八公山的聯寨;殺入了良州的臨皋郡內。其中打著公室旗號的一支探哨馬隊,逼近了距離王京只有二十里之遙的常春莊;令城內傀儡偽朝惶然大驚。

竟然在一日數驚間,於市井中相互踐踏死者數以千計;更有許多驚恐萬分的臣下、貴姓、門第之家;開始易裝出逃城外。而發起這次渡海大徵的扶桑德明王,也以西征大將軍府的名義;嚴令各州合圍迎擊。

然而,聲勢浩大越過八公山的洪大守這一路,卻只是虛晃一槍的羊攻偏師。真正的海東軍主力,卻是在江畋親自前出的偵察和引領下,全力以赴的輕裝摺轉向西南,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攻入比鄰的康州境內。

而相比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正在匯聚重兵嚴陣以待的良州境內;作為開戰就迅速淪陷的南部沿海三州之一,康州境內已劃分好勢力範圍的數家扶桑藩,卻還四散地方全力圍剿和此起彼伏的赤褲黨殘餘;

因此在轉眼之間,包括山代、相良、橘氏、土居、尹東在內,五大藩主/大名/諸侯;相繼被裡應外合或是不戰自亂下,攻破了守備空虛的駐留郡城。又在兵敗如山倒之下,裹挾大量分家附庸逃進了金海京。

而在此高歌勐進的態勢之下,作為全軍的定海神針和壓軸存在,江畋甚至都沒有機會主動出手。只提供了相應範圍內的預警,以前出偵測一些可能埋伏,或是發起反擊的地方。變相開啟部分地圖迷霧而已。

因此,當康州境內最大最為堅固的城邑,也是南部沿海最大的水陸樞紐,五小京之一金海京的高聳城池,連同城頭上密密麻麻的數十家、上百色的扶桑藩旗號,出現在小圓臉面前之時。她也終於請出江畋。

因為,輕裝急進南下的本陣,雖然連戰連捷之下斬獲頗豐;但是軍中攜帶的口糧,也只剩下不足十日之量;更不用說未曾攜帶攻城器械和打造各種戰具的工匠。因此眼下基本依靠某種狂熱和崇拜在支撐著。

這一次,江畋也沒有推拒,反而告訴小圓臉兒,既然要做就做個大的,留下一個讓人又是難忘的震撼性結果。因此,隨後他花了一整天的時間,親自前往周邊地區,仔細勘察了數十里方圓內山川地理環境。

然後當天夜裡,金海京內嚴陣以待的扶桑守軍,被徹夜不斷出現在城下,敲鑼打鼓鼓譟呼喝的疑兵驚擾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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