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心置腹（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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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掌一個組織和執掌一個國家相比，孰輕孰重，局座還是能分得清的。不過唐城說的這些，目前還都存在於紙面上，還只是個才開始且沒有看到成效的計劃。此刻局座更感興趣的，反倒是唐城對時局的把握程度，而且他越發覺著，唐城對延安方面有種莫名的信心。“你跟延安方面有來往？”局座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差點沒把唐城給嚇個半死。

唐城暗地裡幫助地下黨組織的事情，就連唐母都不知道，他又怎麼可能讓局座知道。所以，唐城馬上搖頭道，“我跟那邊可沒有來往！何況，我在重慶的事情，您不是都知道嘛！您也知道，我是個怕麻煩的人，再說我跟中統的關係，我哪裡還敢上趕著給自己找麻煩！”唐城的回答，雖說並未令局座散去心中的懷疑，不過局座對唐城平時的行蹤和對地下黨組織的態度，也多少了解一些。

“那你怎麼知道，日本人敗退之後，國共之間會出現紛爭？”局座的這個問題，問的多少有點敷衍。國共戰區間雙方部隊的摩擦，早在去年就已經頻頻出現，軍統不少外地站點傳回的情報中，有很多都是跟這個有關的。果然，唐城回答是根據軍統外地站點回傳的那些情報中，自己分析出來的，局座對此並未表態。

“您對軍方那些人的瞭解，遠不是我這個小角色能比擬的，戰事持續到現在，軍方那些所謂的精銳，差不多也都打光了！反觀八路軍那邊，因為是在敵佔區發展出來的，所以他們計程車兵，大多跟日軍正面硬打過。此消彼長之下，您覺著國共之間，勝算到底有多少？而且縱觀歷史，外族入侵的時候，大多都是從北方直接往下壓過來打！”

“日本人雖說看著敗勢已顯，可國軍主力還都被壓制在長江以南地區，北方大片地域差不多都在八路軍控制中。山海關以北的關東軍，如果敢調兵南下，他們背後就會承受蘇聯人的攻擊。如果關東軍龜縮在關外不能南下，華北地區就會整個被八路軍拿下，然後是華中華南，最後直達長江。您細想，一旦八路軍南下過了長江，國軍這邊還有抵抗的能力嗎？”

“我這陣子總是去城外守備團的農場，聽他們說，重慶周邊部隊中，厭戰的人不在少數。面對日軍，他們的態度尚且如此，真正面對八路軍的時候，這些人根本不可能主動參戰。一旦前線出現畏戰避戰的部隊，大規模的叛逃和潰散，便不可避免，甚至還會出現大規模的戰場投降。畢竟自己人打自己人，沒有什麼意思，死傷的都是中國人！”

唐城此刻說的這些，局座還真是從未刻意的注意過，出於對唐城的信任，局座並不覺著唐城會故意說謊來哄騙自己。所以，他微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局座此刻的態度和擔憂。唐城此刻並不知道，局座心中的狐疑越發旺盛起來，心說這小子莫不是真是個地下黨吧？可局座轉眼又一想，就唐城幹過的那些事情，紀律嚴明的地下黨也未必能看得上這小子才對！

唐城幹過的很多事情，包括他聯合守備團黑吃黑中統的事情，局座實際都知道，只是他不說罷了！就在局座心中暗自琢磨的時候，唐城又開口言道，“我手裡還有一份從一個英國大鼻子手裡，弄來的緬甸探礦記錄！這份記錄雖說不完整，可上面已經標註出不少緬北的礦點位置，只要走通了英國人的路子，咱們就可以提前進入緬北，佔下這些礦點。”

“戰爭一旦結束，被打爛的歐洲面臨的問題會有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那就是重建。挖礦需要人，修築運輸礦石的公路，也需要人。咱們帶給緬甸人的是工作，是生活的希望，只要不像地主老財一樣壓迫他們，那些緬甸土人實際很好管理。只要咱們保證戰後的緬甸，能在最短時間裡安定下來，英國人未必不願意，讓咱們來做這個白手套。”唐城對未來的憧憬是美好的，但局座卻斜眼瞪著唐城。

“緬甸可不是一個小縣城，你以為管理那麼大一塊地方，會很容易啊？”局座習慣了在面對任何事物的時候，先用最壞的打算應對，所以面對唐城的憧憬，局座表現的很是不屑。“傲慢只是英國大鼻子的一面，貪婪才是沁入他們骨子裡的東西！你計劃的這些聽上去不錯，可你如何保證，當英國人看到緬甸的好處之後，不會首先選擇踢你出局？”

局座的問題一針見血，可唐城卻馬上做出回答，“這個就是我非要拉上那個貴族軍官入夥的原因了！我之前說了，這貨能跟英國皇室搭上關係！您跟外國大鼻子打過交道，應該瞭解外國人對利益的看重，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在歐洲戰事開始之前，英國皇室在英國的影響力，實際早就沒有從前那般重要了。那些皇室成員，應該還幻想著，能夠有朝一日恢復皇室對英國的影響力。”

“可他們不知道，英國的政客們，保留皇室的目的，只是想讓他們成為英國的一種象徵，換而言之，他們只是英國的吉祥物，而不是手握權柄的皇族。不過，英國皇室對英國政府的影響力，也不能說一點沒有。尤其英國現在的貴族階層，他們還是英國皇室的擁護者，只不過這些貴族階層，大多沒有什麼政治頭腦。”

“這個叫萊利斯的貴族軍官，並不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但這貨的頭腦卻比其他那些英國人要通透。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願意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適當的做出讓步。這樣的一個人，如果坐上緬甸總督的位置，對咱們是一件好事。更加重要的是，這個萊利斯不但是個男爵，而且還是一個效忠於英國皇室的貴族男爵，他日後甚至可以將緬甸總督這個職位作為跳板，最終進入英國政壇。”

唐城的這個計劃，不可謂不大膽，局座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已經開始順著唐城的假話，開始了推演成功的可能性。一番暗自思量之後，局座驚奇的發現，唐城這個針對緬甸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似乎很大。不過局座並沒有將推算的結果表露出來，而是繼續向唐城開口問道，“緬甸境內那些當地人組建的那些抵抗軍，你準備怎麼解決？”

唐城聞言只是呵呵一笑，“狗屁的抵抗軍！英國人被日軍從緬甸趕走的時候，那些所謂的抵抗軍，可都是日軍的幫兇。漢斯去了印度的遠征軍訓練營，聽那些活著走出野人山的國軍兄弟說，緬甸的當地人武裝，可沒少幫著日軍抓捕他們。所以，戰後的緬甸境內，只能有一個武裝力量，其他的都會是非法武裝勢力，是我們清剿的首要物件。”

“馬爺當初帶人去緬北搶佔金礦的時候，就已經有意識的收養了不少孤兒，他們現在的規模已經超過了三百人，而且全都是跟當地的土司勢力打過仗見過血的。我計劃，再從國內招募三千老兵，只要有足夠的軍火補給，就這三千人就夠咱們用的了。”緬甸當地人的反抗軍能力如何，唐城是再清楚不過的，他們連馬爺的三百少年兵都打不過，怎麼可能抵得過三千名來自國內的百戰老兵。

局座聞言，卻是連連搖頭，“三千人可不夠！”局座伸手在唐城拿出來的那張地圖上指指點點，“緬甸睦鄰的這幾個國家，幾乎都是小國，尤其這個泰國，曾經也是日本人的幫兇。反正那些外國人，現在也無暇顧及南亞，而且看遠征軍目前的行進速度，和日軍撤退的方向，這些國家都是可以一併拿下的。”局座的話，瞬間點醒唐城。對啊！現在還在緬甸境內跟日軍打生打死的遠征軍，也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接下來的時間，唐城和局座兩人，便圍繞著桌上的地圖，展開一番計算。兩人暗自商議之後，覺著如果想要真正在南亞立足，就不能拋開僑居在南亞的那些華人及其後代。如果能夠將南亞的這些華人，擰成一股繩，別說拿下緬甸，就是佔下整個南亞，也不是沒有可能。心中猶豫再三的唐城，最終還是決定，將日本人的金百合計劃，告知給了局座。

“這個訊息，是我最後那次去上海的時候，無意中從日軍憲兵司令部裡聽來的。雖然我沒有辦法證明，這條訊息的準確性，但日本人佔據關外多年，不僅僅是煤炭木材，還有其他礦產，他們都不間斷的往日本本土運送多年。日軍南進計劃實施初期，也就是我最後那次去上海的時候，幾乎所有在華的日本銀行都在透過上海碼頭，往日本本土運送他們在華儲備的貴重物品和黃金，那些東西可都是咱們中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