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不拉得多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百二十五章 看破虛妄,一往無前!(萬字大章,求訂閱,求月票!),一人之下,山海畫妖,拉不拉得多啊,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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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方話音落,全場一片寂靜,所有僧人都轉過頭來將他看著,都有些驚訝。

對他們中的大部分人而言,研習佛經都只是為了明心見性、通往極樂、得見佛祖,卻不曾想,竟有人會將這四句偈文看作是悟法之道?

然而,除開那些修行尚淺的僧人外,在場的那些個得道高僧、乃至於第一排盤坐的那些個長老、住持老僧,在驚訝過後,都隨之有笑容浮上。

尤其是最前頭的解空大師,更是從頭到尾都面帶微笑,就像是知道遊方要說什麼一樣,只是微微點頭、眯縫著眼睛。

片刻……

“那麼遊施主,既然你有此感悟,我便再多問你一句,你以為……什麼是佛?”

沒有去評價遊方所言的對與錯,解空大師只是再丟擲了一個問題,而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問題……只是針對於遊方的!

“看樣子,解空師伯對遊施主挺感興趣啊,呵呵……”聽到這個問題,坐在第一排的妙靜大師看向身旁幾人,忍不住開口。

“是啊,莫說是師伯,就連我也很想與他交流交流,這是難得的苗子啊,若是能入我佛門、必然大有成就。”一旁的“法雨禪寺”住持妙言大師輕聲點頭。

“呵呵,妙言師弟還是不要多想了,伱也知道,這遊施主為三一門後人、也便已入道門,再加上陸家……註定與我佛無緣。”妙靜大師搖了搖頭。

“妙靜、妙言。”而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慧濟禪寺”住持妙悟大師則是瞥了他們一眼,輕聲呵斥,讓兩人收聲。

這妙悟大師,不光是“慧濟禪寺”的住持,同時也是普陀山的全山住持、妙靜妙言兩位大師的大師兄、如今“普陀三寺”的總理人。

若是換作別的門派勢力,那便是一派之長,因此他一發話,二位大師也趕緊閉上了嘴,靜靜聆聽了起來。

這時候……

“回解空大師……”思索片刻後,遊方微微一笑,“晚輩以為,佛亦是夢幻泡影,佛亦是虛妄!”

“啊?”

而聽到他這話,在場的年輕僧人們頓時都坐不住了,他們修行一生為的便是一個“佛”字,怎容得一個外人如此說道?

然而,正當僧人們兩眼一瞪,就準備出聲呵斥的時候,卻聽見身後傳來了解空大師的悠悠之聲……

“繼續講。”

這道聲音不大,卻傳進了每一名僧人的耳裡,彷彿當頭棒喝,讓他們紛紛愣住。

怎麼回事?

解空大師不是修為盡廢了嗎?這是……

不光是僧人們,就連眾位住持也都面露驚訝。

但解空大師就彷彿看不見他們的反應似的,只是靜靜地盯著遊方,面帶微笑、右手輕抬,示意他繼續說吧。

“嗯。”

對於僧人們的怒目,遊方同樣也不在意,既然是講經、是交流學習,那便理應去傾聽不同的聲音……

況且,自己也並不是來砸場子的,同樣也並沒有說錯話,這一點,就看前排那些個住持、以及解空大師的反應就知道。

於是乎……

“晚輩不才,雖說非佛門中人,但對佛門經典還是有所涉獵、因此有一些粗淺之見。”

“眾所周知,佛是慈悲、佛是大愛、佛是極樂、佛是輪迴、佛是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而佛……也即是空。”

“各位也知道,晚輩是道門中人,對於道門仙神的由來再清楚不過,那是道門前輩為登仙而準備的‘手段’……”

“於道門而言,仙神不過是天地之道、萬物之理的化身,他們一直都在,卻又從未存在。”

“因此,請恕我冒犯,因我並非佛門之人,所以在我眼裡,佛與仙神一樣,皆無具象、而是一場夢幻……”

“不光是佛,極樂世界於我而言也是同樣,非是不信,而是以我所見、我無法想象其如何存在。”

“或許,是晚輩修行不足、領悟不夠、無法洞見真佛,但菩薩……我似乎看見了一尊。”

這時候,遊方突然抬起了頭,望向了天空。

“南海觀世音菩薩,他就在這裡,但我看見的卻只是一尊由無數香火願力所凝聚的虛影,他的面容無比慈悲,但……我看不見他的心。”

話音落,遊方眼神一凝,一臉平靜地看著天空那俯視而下的“觀世音”,“白澤觀術”自動施展而起……

從進入這紫竹林後,他便看到了這道虛影,只是並沒有多說什麼,也並無太大興趣。

這一瞬間……

“哦?”

在場的高僧、住持乃至解空大師都挑了挑眉,都看見了那驟然浮現的“白澤”之獸,以及其背上屬於遊方的六感化身。

而他們之所以能看見,除了本身的“觀術”修為了得外,也是因為這方幻境……

在這裡,內心之感會被放大,以心去觀,便自然能看見許多本看不見的東西!

只見下一秒,“白澤”馱著遊方的六感化身一躍而起、遨遊於天際,圍繞著天空上那巨大的觀音虛影轉了一週,那虛影卻毫無反應。

而很快,“白澤”便輕輕落地、消失不見,而遊方也收回了六感,問了一句:“若世上真存在觀世音菩薩,那屬於他的願力又怎會凝聚成如此虛影?”

是啊,若是這世上真的存在願力的主體,那這些願力必然是會朝主體而去,而非是凝聚成這虛幻的身影。

或者說,即便真有“觀世音”存在,也必然與這些願力主人所以為、所期盼的不同,這道虛影是被無數信徒以“願力”造出來的,自然也便是一場空!

只是……

這些僧人真的不明白這一點麼?

遊方低頭看向他們,微微一笑,他看得出來,他們其實是明白的。

但就如世人那般,許多道理明明知曉、明明清楚,但卻並不願意按道理去想、按道理去做,直到摔得頭破血流,才會想著回頭。

這個問題,其實與“知不知道”無關,而是在於各自的“修行”,畢竟,“看見”與“看明白”本就是兩回事情。

而對於一名修者而言,參透一個“道理”也便等同於突破了一個“瓶頸”,這也是為什麼、修行除了“積累”外也存在著“頓悟”,若是真的悟了、就如同開閘放水,那修為的猛漲也便是自然而然。

事實也確是如此,當遊方說出這番理解、又親身“證明”了之後,一眾住持不由得紛紛瞪眼,似乎都沒想到、這小子竟能將“觀悟”之事看透到如此地步!

而他們又哪裡知道,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名“天生觀者”、“世外之人”,從出生起便能夠洞見這世界上的許多事情,而進入道門後,所有的理解也都更加通透了起來。

“所以……”

頓了頓後,遊方又再度開口,作出總結:“晚輩以為,佛並非是佛門的盡頭,而只是前方的一道關隘,它是一個目標,但不會是永恆。”

“我雖然不知道佛的另一邊是什麼,但我卻十分期待,我期待著……佛門的諸位道友有一天能突破過去,讓我能一睹盛景、見識佛之外的存在!”

說完,遊方的表情突然嚴肅,雖站直了身體、輕輕躬身,朝眾僧行了一禮:

“抱歉,這只是晚輩的一點愚見,意在拋磚引玉,失禮衝撞非我本意,還望各位不要怪罪、莫要在意。”

“這……”

不得不說,遊方的所言確實是至誠至性、句句肺腑,其中的道理也不可謂不深刻,加上最後的這一番致歉,還真是讓一眾僧人都沒了脾氣。

當然了,他們沒脾氣了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們都在琢磨著遊方剛才的話語,一股明悟的氣氛漸漸在僧人之中漫延,曾經那些晦澀的經義,似乎都漸漸明晰。

看見這一幕,第一排的眾住持都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眼中浮現出驚奇,他們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佛門修行的深義、竟真就被這麼一個毛頭小子給看透了去。

沒錯,佛門修行的入門確實是“信仰”,但隨著修行的加深、對佛法的領悟,這種“信仰”也會被逐漸打破,從“禮佛”到“成佛”,才是真正的修佛!

正如那一句話……

萬千大道殊途同歸!

佛門修者也同樣是修行之人,又怎麼可能真的被“信仰”所束縛?

只不過,有所區別的是,道門之人走的都是自己所選之道、是感悟天地以破束縛的登仙大道,要更為灑脫隨性……

而佛門則是先束縛己身、端正行為以修自心,等修行到一定程度後再求突破,追求“頓悟”之理,這也便生出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類的說法。

當然了,真要說起來,全真之人的修行與佛門也有一些相似,都是以約束己身來踏出修行第一步的。

不過,佛門在這方面做得要更極致、也更狠,就連“信仰”也一同建立,但也正因如此,當他們能看破“信仰”之時,也便是得道之機!

毫無疑問,在場的各位高僧、各位住持,便都是已經看破了“信”之一字的得道之人,他們所言的“佛”與尋常人口中的“佛”已經不同,那是他們各自的“心中之佛”。

有佛語云:

“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便是大部分得道高僧所處的境界,到了這個地步,他們的“性”之一力便已經是強大空前。

而又有佛語云: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便是如妙靜、妙言、妙悟、乃至解空大師這樣的宗系領袖級人物所擁有的境界,其心性感悟早已突破桎梏,朝著“成佛”的終極目標而去!

因此,他們都很能明白遊方在說些什麼,自然也不會有任何動怒,只會覺得——這小子不入佛門真的是太可惜!

而在聽完他的回答後,解空大師的嘴角也隨之揚起,隨即擺了擺手,示意遊方可以坐回去了。

說起來,遊方剛才的所講,其實正是他此次講經的主題,這也是“禪宗”講經歷來所承擔的責任——引導、幫助其他宗系的弟子將這“虛妄之佛”破去。

而看見下面的一眾年輕弟子都已經若有所悟,他便知道、自己不用再重複了,不禁微微一笑,再度提出了一個問題:

“遊施主剛才所講,你們都已經聽到了,那麼,有誰想要反駁的麼?”

“……”

下方一片寂靜。

而實際上,非是無人想反駁,只是一眾年輕僧人都不知該如何反駁,甚至於、他們都覺得其說得有道理,又怎可能反駁得起?

於是乎……

“遊施主所講的,便是我想講的,對於他剛才的那一番話,你們可以記在心中、細細去品……”

“你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經將‘信’之一途修行到了瓶頸,要想再有突破,便要好好想想……如何‘不信’!”

“不信?!”

聽到這話,一眾年輕僧人都面面相覷,他們信了這麼多年,突然說不信,一時都有些心驚。

然而,這句點撥到此就已經結束,再深入便沒有意義,修行之路終究還是在一個“悟”字,還是得靠他們自己。

不過……

“若是實在覺得難懂,我這裡倒有一例,便在於我自身。”解空大師又忽然繼續。

說起來,以舉例進行講經,在講經會上還是很少見的,但他覺得此刻合適,也便開始講起:

“世人皆知,我因意外而修為盡廢,如今再無法行炁,身子與普通人無異……”

“但修行修行,只要還在前行,就意味著“修”之一路並未斷絕,我未曾停止過,我依然走在路上,我之修行也便從未離我而去。”

說著,解空大師輕輕抬起了眼皮,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笑容恬淡,無比平靜。

然而,就是這麼尋常而普通的一眼,卻讓所有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彷彿有一道光射進了眼裡,刺目無比。

但很快,這種刺目又變成了溫和,如清風徐來,如暖陽照拂,讓所有人都感覺很舒服。

而當解空大師重新垂下眼皮,所有的感覺又都全部消失,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似的,眾人紛紛清醒。

“解空師伯,您的修為?!”感受完剛才的奇妙,就連妙悟大師都坐不住了,立刻便出聲問詢。

“修為被廢,不代表無法修行,修行也從來不是一件多麼複雜的事,一言一行、一站一坐,這些……皆是修行!”解空大師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沒錯,修行從來不是一件多麼複雜的事,也從來沒有那麼多的要求,尤其是在道門與佛門這樣的“性命雙修”之門派,哪怕修為被廢、也並不代表便無法修行。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難道無法行炁,體內便無炁?

難道肉身經脈被摧毀,肉身便不存在了?

難道“命”與“炁”受阻,“性”之修為也會消失?

即便“性”之修為也散去,那那些過往早就領悟過的道理,難道便會忘記?

的確,由於過往的那件事,解空大師如今無法再施展任何的手段,一身少林寺的功夫也基本都散盡。

但手段是手段,修行是修行,兩者從來都不是繫結在一起的,手段不過是藉助修行成果而展現出來的表相,而自身的修行才是一切的根基!

“除自身修行外,一切皆是夢幻泡影,應作如是觀。”下一刻,解空大師的聲音再度鑽進了所有人的耳中,宛若晴空霹靂。

“命是虛妄,本就是空,所以傷或者不傷,無法影響我之修行……”

“炁是虛妄,本就是空,所以行或者不行,亦無法影響我之修行……”

“性是虛妄,本就是空,所以散還是不散,無法影響我之修行……”

“我亦是虛妄,從來是空,有我無我,道皆在前行!”

“南無阿彌陀佛!”

說到最後,隨著一句佛號響起,沉浸在解空大師所營造的妙境之中的眾人,也隨之一震,如夢初醒。

下一瞬間,他們紛紛看向前方的解空大師,只感覺其整個人都彷彿消失,他在那裡、又不在那裡,就像是每個人的心中所映!

“這……”

看到這一幕,就連遊方都為之震驚,他能夠看得出、解空大師過去的修為必然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高絕的境地!

這等境地,即便是趕不上老天師、卻也絕對是有著“一人之下”的潛力,若非如此,又怎可能在修為盡廢的情況下,展現出如此“奇蹟”!

“所以……”

“肖自在到底是怎麼能廢掉解空大師的?”遊方突然一驚,開始回憶起自己所知道的資訊……

……

……

華東臨時工肖自在。

天生便有著一種“狂病”,病發時會開啟“紅眼”,令全身心都陷入到不可自拔的殺戮傾向中,並會殘酷地處決被他視為“敵人”的物件。

從少年時期開始,他便一直想盡各種方式進行醫治、壓抑病症,但無論如何都沒有用出,而隨著他自身的成長,發病的頻率也越來高。

而在成為華東臨時工之前,肖自在也曾在公司“暗堡”中待過一段時間,那是他最後一次以“平民”的身份殺人,在殺人自首後、便直接被公司送進了“暗堡”裡。

而在“暗堡”的檔案資料庫中,至今仍留有一份屬於肖自在的自述,其上詳細說明了、他發現自己“病症”的整個過程:

“第一次發現自己可能不太正常,是有天被欺負時還手、把人給打流血之後,感覺到有些興奮。”

“這種情緒對我來說很陌生,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沒什麼情緒波動,而自那以後,我便開始留心觀察自己。”

“上解剖課的時候、看暴力電影的時候、遇見宰豬殺雞的時候,身邊的人要麼憐憫要麼害怕,但無論怎麼自我暗示,我也沒法違背自己真實的感覺——只有興奮。”

“如果大多數人的反應,可以被稱之為‘常識’的話,我肯定……就是有病的那一個。”

肖自在從小便是個沉默的學霸,無論是老師給的任務,還是同學的求助,任何要求他都是平靜的執行。

無論環境多麼熱鬧、悲傷、快樂,他的表情都不會有明顯的波瀾,因此,當年認識他的人都給出了統一評價:成熟、穩重、內向。

而在察覺到自己有暴力傾向後,肖自在的第一反應是害怕,他也一直在隱藏自己的暴力傾向、靠著自殘勉強壓制衝動。

同時,他也開始學習各種心理治療方法和修煉之道,盡力治療自己,直到他在靈隱寺結識瞭解空大師。

在當年肖自在的認知裡,佛門慈悲,若是能進入其中,或許便能消解掉自己殘忍的天性。

但解空大師明確表示,佛門的慈悲和肖自在想象的並不一樣,即便他入得佛門,也沒辦法治療他的這種病。

但有一點,人的善念、惡念都來源於“我執”、“我見”,如果能透過修行擺脫“我執”,那麼肖自在本身的存在都不再是問題、更莫談心病。

自此,肖自在便遁入了空門,拜解空大師為師,得賜法號“寶靜”,開始了真正的修行,而這……

也便是之後悲劇的起因。

在肖自在進入靈隱寺幾個月後,解空大師便決定向他傳授自己的法門與手段,這自然遭到了寺內僧眾的竭力反對、認為應該讓肖自在遠離一切戰鬥和殺戮的相關因素。

但解空大師認為,,既然肖自在有這方面的天賦,從武入手也許更能夠幫助他破除掉“我執”……而至少在修行的頭幾年,事實也確是如此。

自從跟隨解空大師習武以來,肖自在的紅眼衝動一次比一次間隔得久,最好的一次已經一年時間沒有發作。

而見他進境甚篤,眾人也自然都為他高興,但解空大師也還是反覆提醒:修行切記不可冒進,冒進便會落入“貪學”,反而會增強“我”的力量,致使前功盡棄。

要知道,修佛的過程正所謂“靜虛生中四惑俱,貪慢痴見紛增上”,在摒棄外物的“禪定”狀態中,修行者容易產生非同一般的喜樂之感,為自己的“靜”而洋洋得意,此為“染犯”。

如不能擺脫這種狀態、過分貪禪,妄念必會大起,甚至有可能導致走火入魔,迷失與這一種快感。

然而,彼時的肖自在正因為紅眼的消失而高興,對解空大師的勸誡多少有些不置可否,在大師看不見的地方,常偷偷加量修行。

而最終,事情也確實向著最壞的結果滑去,肖自在的“我執”突然大盛,在一天夜裡,不可抑制地開啟了強烈的“紅眼”!

就這樣,陷入瘋狂深淵的肖自在見人就打,而且下的都是死手,一眾武僧不願在佛門殺生,交手中處處顧及,根本就攔不住他。

這是,解空大師聞風趕來,竟也沒有出手廢了肖自在,反而以肉體之軀接下了肖自在全部的攻擊,在自己親自傳授的“大慈大悲掌”面前,頹然倒地。

“師父雖然還有一口氣,但經脈盡廢,眾武僧要廢了我為師父報仇,我甘願承受。”

“但,師父他卻堅決阻止,只是讓我離開佛門、自己去尋找自己的路,將我趕出了寺中。”

“同時,我也和他約定,要是實在是沒路可走、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時候,就回到靈隱寺來,殺了他。”

“而離開之後我也就還了俗,正常了幾年,有了工作,也有了女朋友……”

在離開寺廟後,或許是那一次大開殺戒而消解了大量的殺性,肖自在的紅眼病發作得不多,每每發作時、靠著修行的經驗,也基本都壓制下來了。

但直到他被“暗堡”帶走的那一天,就連他自己都記不得是因為什麼原因、受到什麼刺激了,也可能根本沒原因,他差一點兒就親手殺死了他的女朋友。

跑!

這是他當時唯一的想法,紅眼還沒有徹底消失,僅存的一點點理智也在告訴著他——唯一解救她的辦法就是離開她的身邊。

於是,他像狗一樣的逃走了,在逃跑的路途上好巧不巧地遇到了持刀搶劫,大概是有了一個正義的理由,為了解脫,他將那罪犯殺了,然後便去警局自首、很快被帶到了“暗堡”。

而對於肖自在的這一情況,“暗堡”的負責人竇樂在檔案上所做的批註是:

「慈悲與殺戮向來相伴而生,古著有云:“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悟,這裡扯斷玉鎖,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此人情況特殊,先扣押在暗堡,待資料齊全,向上反映後再作處置。」

這便是肖自在與解空大師的過往,以及他成為臨時工的前因後果。

……

……

原本遊方以為,肖自在是天賦太強、修為增長太快,再加上當時寺內眾僧不願傷他,才最終導致瞭解空大師被廢的情況。

但如今看來,以解空大師如此的修為,當時不管是控制住肖自在、還是真正運功硬扛,都絕不可能被肖自在廢掉的。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那件事情的最終結果,是解空大師故意為之!”遊方在心裡分析。

“而他之所以這麼做的目的,或許便是為了真正幫肖自在解脫,或許是他看出來、這是肖自在修行之必經!”

想到這裡,遊方不自覺地點了點頭,說起來,這樣的做法其實與道門的“出世入世”是一個道理,枯坐空修,終究是難以圓滿的。

而且,擁有著如此修為、又格外關注肖自在的解空大師,應該是不可能不知曉肖自在在暗自加練的,而他並未阻止,便說明……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就像離開陸家之時,自己對陸老爺子說的那句話一樣,堵不如疏,千般道理講盡,都不如梳理引導、循循善誘。

而肖自在的這一毛病,雖說能透過“參禪”進行破除,但“參禪”本身會出現的各種問題他也必須要經歷,只有其自身真的將境界提升到對應的地步,也才能真正的達成目的。

至於說,自廢武功這件事,或許便是解空大師給肖自在上的一道“最終保險”,正如他與肖自在的約定——若是其在外真的出現了控制不住的情況,便讓其來殺自己。

而真到了那時候,面對一個全盛時期的解空大師,肖自在就算真的想赴約、心中或許也會有所猶豫,也只有廢掉自身修為,才能夠真正讓其放心。

“如此說來,解空大師對於肖自在這麼個弟子,還真是煞費苦心啊……”遊方不由的感嘆,也佩服解空大師竟然能做到如此境地。

這時候,他又不禁回想起之前在碧遊村外碰到肖自在時的情況,看得出來,這傢伙自從成為臨時工後應該是舒坦了不少,至少在殺人之時,都是有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的。

“給自己找一個理由,又何嘗不是一種‘參悟’、一種修行呢。”遊方如此想著。

但緊接著,他的腦海中有突然浮現起了解空大師剛剛展露的手段,不,那並不能稱之為一種“手段”,那只是其修行至今的成果!

“啊……”

想到這裡,遊方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解空大師此舉雖是在幫助肖自在修行,但又何嘗不是在為了增進自己的修行?

正如解空大師剛才所說的,“一切皆是虛妄”,他所做的一切、拋去自身情感,也都是在增進修行!

“就像是傳說當中,佛祖割肉喂鷹,地藏王菩薩帶大宏願入地獄,這都是捨棄己身、成就他者的一個過程,也是同樣是在放下‘我執’的過程!”遊方眼神一下子亮起。

而所謂的“我執”,通俗來講便是對“存在”的一種“執念”,而由於無法放下這種執念,諸多雜念、煩惱、缺陷、遺憾也便隨之生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頃刻之間,遊方的臉上便透露出驚喜,因為他發現,此時此刻,一絲感悟突然在胸中匯聚。

而這一絲感悟的來源,有這普陀山中的慈悲願力、有這淨土宗寺廟所帶來的極樂之境,但更多的,卻是來源於解空大師之所言——“一切皆虛”!

不管是解空大師所闡述的道理,還是他為了拯救肖自在而甘願奉獻己身的事蹟,亦或是他在修為盡廢后依然堅持的修行,都代表著一種“大毅力”、“大勇氣”!

也正是這種“大毅力”與“大勇氣”感染了遊方,讓他的心底有一股熱血升起,垂垂老者亦敢捨己為人、勇求進境,自己這般的年輕修者,自然更是要擁有一往無前的衝勁!

“嗯!”

下一刻,遊方輕輕點頭,隨即閉上了雙眼,進入到了“天人合一”之妙境。

頃刻間,周圍所有的嘈雜都離他遠去,周圍再無一人,天地之間彷彿便僅他唯一。

隨後,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周出現了無數道壓力,其力道之大彷彿將他捆綁,令他動彈不得、壓得他無法喘氣。

“喝!”

而緊接著,他大喝一聲,調動起周身之力便將這些壓力給盡數震碎,可下一秒,更多、更強的壓力又席捲而來,包裹住他的身體。

就這樣,遊方一次次將這些壓力給破去、卻又一次次地迎來更強大的壓力,直到最後,他已經完全無可動彈,也依然在咬牙奮力。

自己被束縛住了,但那又如何,一切的束縛都不過是暫時的,究其根本不過是自己還不夠強而已,只要自己漸漸能挪動一根手指、震顫一下手臂,那總有一天,自己便能將這束縛給破去!

此念一出……

“吼——!!!”

一道巨大響亮的獸吼聲突然在整片天地中響徹,一道金色之光也突然在他的體內浮現而出!

譁——

轉瞬之間,這些金光便將那漫天的壓力都給破去,一道金光燦燦的獸影隨之凝聚,馱起遊方之身,便開始向著高天衝鋒!

“吼——!!!”

就這樣,獸影一邊將吼叫,一邊衝鋒,四足越來越快,不斷將一道道碾壓而來的力量給衝破!

隨後……

唰——

獸影帶著遊方衝破了雲層,來到了高空,看見了……觀世音菩薩那慈悲的面容!

然而這時候……

“呵……”

獸影背上的遊方咧嘴一笑,在獸影的腳步即將停下時,又用力拍了拍它腦袋,大喊了一聲:“繼續衝!”

而似乎是受到了遊方的感染,這道獸影本已經對著觀世音菩薩垂下來了的腦袋又再度揚起,在又一陣沖天的獸吼聲裡,一人一獸裹挾著金光,徑直將菩薩之影……

給一衝而破!

唰!

下一瞬間,講經平臺之上,原本在閉目靜坐的遊方陡然睜眼,眼中有金光閃過!

緊接著,他絲毫沒有在意周圍之人,右手直接在腰間一抹、便將“山海卷”抄入了手,隨即一把將“畫妖筆”拔出,直接開始了作畫的過程!

“老遊,你這是……”

看見遊方的突然動作,洪斌等人自然都是一愣,但緊接著便都明白了過來,這傢伙是又有感悟了。

而下一秒,洪斌便咧嘴一笑,直接便朝其他三人伸出了手,三人的面色也隨之一沉,不情不願地從兜兒裡抽出一張毛爺爺拍在了他的手中。

“嘿嘿,我就跟你們說,老遊這次肯定不用轉完全山就能畫得出來吧,你們還不信!”作為這場賭局的贏家,洪斌小聲發表起了自己的獲獎感言。

然而,在給過錢後、三人便再沒有搭理他,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遊方凝聚出的畫卷上,開始認真看著。

“嗯?”

這個時候,不光是他們,他們前方的僧人也都被遊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吸引了,紛紛轉過了身。

緊接著,就連解空大師和一眾住持也都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不禁都站起身來,走過來檢視。

一時間,遊方的身邊一下子圍滿了人,沒有人在怪罪他突然打斷了講經會,而是都好奇他在幹嘛,也都想知道他正在畫些什麼。

毫無疑問,之前解空大師對遊方的肯定、已經將年輕僧人們對他的憤怒化為了欽佩,他們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動作,覺得其一定有著別樣的深意。

“這是……啊?!”

而這之後,隨著遊方一筆一畫的勾勒,這副畫卷漸漸成型,僧人們也都紛紛看出了端倪。

“這是……金毛犼?!”

只見那畫卷之上,是一頭渾身長毛、仿若雄獅一般的粗壯犬獸,由於其形象眾僧太過熟悉,這便一眼認出!

“金毛犼,那是什麼?”並不瞭解佛門傳說的洪斌頓時撓頭,朝身邊的伏辰問道。

“那是佛門傳說之中的神獸,也是觀世音菩薩的坐騎,其性勇猛,好與龍鬥!”伏辰也面露驚異,小聲回覆。

沒錯,遊方此次所畫之異獸正是“金毛犼”,在傳說之中擁有著無比勇猛的性子,即便是遇上神龍也敢與之相鬥、甚至戰而勝之。

而這觀世音菩薩配金毛犼,實際也是有說法的,觀世音菩薩向來以慈悲聞名,而這金毛犼的勇猛便是對其慈悲的補足。

畢竟,有時候弘法不能一味的低眉順目,遇到惡人惡事也理當以力降服,而放在觀世音菩薩身上,便是所謂的——“雷霆雨露,俱是慈悲”。

就像慈悲之佛祖亦有金剛怒目之相一樣,又暗合天地相合、陰陽相濟、萬事萬物有缺又互補之韻理,可謂是相當具有深意!

而且,不光如此,在這金毛犼的勇猛之中,也同樣包含著一股子一往無前的衝勁,大有“莫待明日、萬事蹉跎”之意。

這一點,也正是遊方對於解空大師的“一切皆虛妄”所悟得的道理,種種暗合之下,這金毛犼也便自然畫出來了。

很快……

“吼——!!!”

一道巨大的吼聲響起,遊方也隨之停筆,畫卷之上的金毛犼也遊動而起。

隨後,金毛犼躍然而出,遨遊於眾人頭頂,最後竟一頭衝向了天空,將那天空之上由願力凝聚的觀世音虛影……

給衝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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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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