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腳芝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神龜雖壽 第一百零三章 小樓閣,執劍長安,雞腳芝士,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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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宮中,唐帝臥在龍榻上,他漫不經心地隨手翻閱著手上的書,但很明顯注意力並不在書上。
榻前,陳太醫站在一旁,小心謹慎地向唐帝彙報著什麼。
“啟稟聖上,王老大人的確身體抱恙,微臣觀其脈象......”
陳太醫根本不敢抬頭看著唐帝,只是感覺唐帝在輕輕地點頭,但卻是不知他是在對書中內容還是對他的答覆做出回應。
陳太醫如履薄冰一般繼續稟報道:“額…...皇后娘娘一入府中便去了王老大人那兒,的確步伐匆忙......”
唐帝不動聲色地將書翻了一頁,似乎對陳太醫所述之詞不感興趣。
“微臣開藥方時,尚書大人一直在微臣身邊,而後親自送微臣上馬車,隨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皇后娘娘便從府中出來回到鳳轎之上……”
話說道這裡,陳太醫便不再吱聲。
唐帝將書合上,身邊的小太監連忙走上前將書接過,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
“朕乏了,你跪安吧。”
“是,微臣告退。”
陳太醫如蒙大赦一般地退了下去。
唐帝依舊斜躺在龍榻上,忽然胸口一股氣血上湧,隨之而來的喉嚨一甜——
‘咳——咳——’
唐帝掏出帕子擦拭一下嘴角,一道鮮紅的血跡將潔白的帕子染紅。
“主子!奴才這就去將陳太醫喚回......”
唐帝揮了揮手,小太監便不再吭聲,眼中焦急之色盡顯。
“備轎。”
“主子,這是要去哪兒?”
“小樓閣。”
“可…..可您剛剛宣了常將軍來此。”
唐帝一愣,似乎已經忘記這茬子事兒。隨後,他輕輕地說道:“讓他也來小樓閣覲見。”
“是,主子。”
太監嘴上雖不敢說,但心中感到奇怪。小樓閣可以說是整座皇宮的禁地,除了唐帝無人能去,就連皇后與其他嬪妃都不能,今日怎麼突然會在那兒召見常大將軍。
......
黑暗的小樓閣地處太極宮西面,是一幢極不起眼的小樓,從外面遠看小樓閣永遠是那麼灰暗,哪怕在陽光明媚的白天,這裡總是飄出一股傷感與悲痛,讓接近它的都人為之感染,令人壓抑至極。
唐帝負手站在小樓閣裡,太監們深知主子的習慣,已經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只留下那個男人孤獨一人站在黑暗中。
藉著微弱的光,唐帝望著桌前的那塊靈位,一道倩影恍惚在黑暗中。
十五年了,這個女子走了十五年了,一切卻好像都在昨日一樣……
‘孤家寡人’這四個字說得一點沒錯啊!這四個字忽然出現在唐帝的腦海中,隨後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在眼前浮現……
唐帝先是冷冷一笑,隨後又露出無奈的表情。
朕將自己的兄弟一個一個地送入大牢,殘的殘,死的死,瘋的瘋……連自己的女兒也命喪於那場叛亂......
難道,這都是因為朕?
回憶起死於非命的長女,唐帝臉色再一次出現了變化,向來孤寡無情的他竟流出一絲溫柔,以及一絲……愧疚?
小嵐一定對朕恨之入骨吧?雖然她總是裝著對自己又敬又愛,就像初登王座時那樣,但自己又怎會感受不出?可笑啊,她總以為自己看不出那拙劣的掩飾,可自己身為她的丈夫,又怎能察覺不出這點?
想到昔日親密無間的妻子與自己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唐帝的心中生出一絲絲悲哀。心中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百般滋味難以言明——越是心情複雜,唐帝越是思念眼前的這個女子……
可即便是朕做錯了,那又與這女子有何干系?她又何必將怒火與仇恨,撒向這無辜的女子?若是這個女子尚在人世,恐怕自己也不會這麼孤獨吧……呵呵,她總是那麼積極、開朗,就算是自己在最絕望的時候,那種天生的自信、甚至帶著一絲盲目的樂觀,總是能給自己希望……尤其是那雙眼睛,著實令人……
唉!終究是自己的不對在先吧——或許正是出於這份愧疚,當時才對她的所作所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才導致後面的悲劇……
朕當初是不是不該如此絕情?可一邊是將士性命,一邊是自己女兒的性命……自己做出選擇時……是不是太過絕情了?現在想來,自己久久不得一子嗣,也算是遭了報應……自古帝王最無情,這把龍椅豈是那麼好坐的?
唐帝自嘲的一笑,嘲諷與無奈之意滿滿——笑的是那些為了這把龍椅爭的你死我活的兄弟們,笑的是過往自己種種無奈的抉擇,笑的是那與自己貌合神離但實際卻形同陌路的妻子……
‘噔噔噔——’
門外傳來馬靴撞擊樓閣木梯的聲音。唐帝迅速從惆悵中回到現實,方才心中升起的那一絲悲哀與愧疚轉瞬之間便不知去向。
“臣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
“起來吧!”不待常之山請完安,唐帝便將常之山打斷。他抬抬手,示意常之山站起,道:“朕召你來小樓閣是為了說說話、敘敘舊,不必行這些繁文縟節。”
“謝聖上!”
常之山站了起來,身為新唐第一大將的他原本任何時候都磊落、坦蕩,即便面對唐帝也不例外,可此番他卻有些異樣,竟是變得有些謹小慎微起來。
趁著唐帝不注意,常之山餘光飄向了黑暗中的靈位,而後又不動聲色迅速將目光收回。其實當他得知唐帝在此召見他時,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是前來傳話的小太監再次將口諭對他說了一遍他才確認。
小閣樓——多少往事藏於這幢小屋裡,又有多少恩怨情仇隨著那個女子逝去......聖上為何選擇在那裡召見自己?還是說……聖上一直都知道自己對那女子……
常之山低眼看著地上陳舊的木板,眼光絲毫不敢隨意亂晃——哪怕他心中同樣渴望再看一眼。
就在常之山極為不自在之際,唐帝忽然開口以及往事——
“仲賢吶,還記得當年你替朕擋了一箭麼?”
“聖上對臣禮賢有嘉、恩重如山,臣自當以死相報!”
唐帝似乎不在意常之山的赤誠之言,而是輕輕一嘆,道:“你受重傷之後,是小英照顧的你吧?”
“是……”
“都過去好多年啦,現在朕想想都還覺得恍如昨日……”
常之山並沒有回應唐帝,只是靜靜地平視著唐帝。追隨唐帝二十餘年,二人相伴渡過無數險關,私底下他與唐帝更是亦君亦友,今日唐帝在此處召見他,自然是想說說心裡話,而他身為臣子,現在只需要做的則是聆聽,哪怕此時的他亦有一肚子話想傾述——說來也怪,身為軍人見慣生死的他本不該如此感性,可今時今日身處此地此景也讓他莫名的惆悵起來。
唐帝踱步,幽幽道——
“朕自登基以來,勵精圖治、發憤圖強,數十年來精簡機構、推陳出新、興利除弊,前平‘六王之亂’,後有‘輕徭薄賦’,興太學、重農耕、不抑商,至百業興旺、萬民漸富、國力漸強,大唐方得中興……”
唐帝細數著自己有生以來的功績,一件件一樁樁……此刻,他整個人彷彿瞬間年輕不少。唐帝繼續說道——
“若朕還能活個三十年...不!二十年...不!哪怕十年!定能使大唐國富民強、收復失地、重現祖耀!”
此話雖未慷慨激昂,但卻充滿了一股平淡的豪情壯志,不如洪水猛獸那般兇猛,卻像萬丈高山之上的雲霧那樣,平靜且磅礴,足以氣吞山河。
“只可惜,蒼天不開眼,朕貴為天子卻命不由己,只恨不能向天再借些歲月。”
唐帝的豪氣瞬間變成了不甘,濃濃的悲壯之情充斥陰暗的小樓。此時正當午時,可陽光卻怎麼也刺不透小樓中的那股陰沉。
“朕也要為身後之事所準備準備了。”
常之山的心劇烈的顫動一下,而後又極力地穩住了身形。
這個話題朝野百官心照不宣,而今唐帝直言不諱地向自己道出,若自己已是王老大人那樣年事已高、常年臥床,倒也沒什麼,哪怕自己像定國公那樣從軍中退下、已經過了幾年的安逸閒散生活倒也罷,可如今自己正值壯年,又手握軍權,唐帝突然來這麼一句,當真讓自己有些無所適從,可謂是惶恐不安。
未等常之山想好應對之詞,唐帝又開口說道——
“朕的兒子,就交給你了!”
“聖上!微臣——”
常之山身形微微一顫,隨後胸中忽然揚起萬丈巨浪。這一句話幾欲讓他肝腦塗地,千言萬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常之山雙膝跪地,額頭重重地叩在地板上發出‘砰砰’的響聲。
看著熱淚盈眶的常之山,唐帝彎著身子將他扶起。看著這位忠心無二的臣子、看著這位同生共死的戰友、看著這位為數不多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人,唐帝微微點了點頭。
常之山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他似乎被什麼很重的東西壓住了,又似乎在等待著唐帝說些什麼……
可唐帝卻沒有再理會腳旁的常之山,而是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而後慢慢悠悠地向屋外走去。唐帝步伐略顯蹣跚,如同一棵枯樹在狂風肆虐中搖曳……
【確實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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