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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思和高暖一個練字一刺繡,高昭那邊也已經到了何家。
何家門前一片縞素,裡面哭聲陣陣,高昭觸景生情,眼眶泛酸,他忙擦去溢位的淚水。
高明春知他是個孝順孩子,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幾句,帶他進去。
何家的人都認識高明春,在高明春和高昭祭拜過何母后,便與何老闆說明此來用意。
何老闆看向高明春身邊十來歲的孩子,剛剛祭拜自己亡母,舉止有禮有節確實像個讀書人,面上還是露出疑問。
高明春明白其意,道:“我們高家今年祭祖的祭文都是他寫的,別看他年紀小卻已經是童生,而且……”他嘆了口氣,“也剛遭此一難。”
此話一出,何老闆便見到孩子眼眶一紅,淚水漣漣。原來是同命相連。
如今他忙著亡母葬禮,也沒精力去找其他人。高明春與他都在鄉集上經營,認識幾十年,對方的為人品行還信得過,推薦的人應該不會差。便讓自己的長子去安排。
高昭和高明春隨著何大郎來到臨時接待客人的棚子裡,何大郎讓人取來筆墨紙硯,親自給高昭鋪紙研墨,和高昭說自己祖母的事。
這裡面很多事在來的路上高明春已經和他說過。
何母本是普普通通的莊稼女兒,嫁到何家孕育三子二女,不幸丈夫早逝,自己一個人將五個孩子撫養長大。因為家境貧寒,吃了不少苦。何老闆是長子,十幾歲就跟著別人學殺豬,學成後先是給人殺豬,後來自己養豬殺豬。日子剛好點,何妻病逝,兩個孩子交給何母撫養,現在孫輩都長大成人何母卻去了,沒享一天福。
高昭抬頭望向靈堂,想到長眠的母親,又何嘗不是如此勞苦一生,最後還被枕邊人戕害。他淚如泉湧,提筆蘸墨,越寫越想自己母親,一邊抹淚一邊寫,越寫越悲,以至於到後面字跡都跟著顫抖,淚灑祭文。
當最後落筆,高昭終是忍不住伏案抱頭痛哭。
旁邊幾人皆動容落淚,高明春看著面前可憐孩子,上前抱著他勸慰。
高昭泣不成聲,許久才平靜下來。
何大郎將祭文拿給父親,何老闆認不得多少字,讓兒子念給他聽。聽到“為人舂米以養兒”,不由老淚縱橫;當聽到“子欲養而母不待”時,年過四旬的殺豬漢子崩潰大哭,幾乎暈厥,靈堂內的哭聲也隨之震響。
高昭從何家離開後,坐在巷口吹了許久冷風才抑制心中的悲痛。
高明春看他這般模樣,回想那篇祭文,字字泣血,不禁為自己早晨生出拿這孩子送人情的想法而內疚,坐下來摟著高昭安慰。
高昭嚥下淚水,低啞道:“多謝大伯,我沒事,您回鋪子忙吧,我自己回去就成。”
高明春不放心,堅持送他回村。
在家中的高暖和俞慎思並不知道高昭在何家情緒失控,看到高昭回來時雙眼泛紅,也猜個大概。
高昭不想大姐難過,將肩上東西放下,擠出一個笑臉,“何老闆見我祭文寫得好,給了我足足五百文。今日不開集,很多鋪子都關著,我只買了米和鹽。”然後從懷裡取出剩下的錢遞給高暖。
錢用繩子串起來很重一串,大概三百四五十文。高暖又看了眼高昭買的米,少說有兩鬥,得一百好幾十文,鹽巴沒多少錢,三者加起來差不多五百文,全都帶回來了。
她帶著教育口吻對弟弟說:“明春伯幫了我們大忙,你應該拿一部分謝明春伯才是。”而且這麼重的米,從鄉集上回來五六里地,又是雪泥路又是山路,自己弟弟肯定背不下來,定是明春伯幫忙揹回來。
高昭道:“我自知曉這道理,是明春伯不收,我便想後日開集了,買些東西送過去答謝。”
聽弟弟這麼說,高暖才安心。後日是年前最後一個集,她們也應該備點年貨。等下個集要年後正月十五了,只有米鹽是撐不過去的。
高暖提著米袋和鹽巴準備煮粥,被忽略的俞慎思終於被關注到。
高昭抱起昂頭眨巴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幼弟,笑道:“暘兒,大哥給你帶好吃的。”從懷裡掏出掌心大小的棗糕塞到俞慎思手裡。
拿到手上就嗅到棗泥的香甜,裡面還摻雜著碾碎的核桃仁、杏仁等好幾樣,在鄉下算是稀罕東西,應該不便宜。
俞慎思可捨不得獨享,他掰一小塊自己先嚐了嘗。醒來後嘴裡一直沒味,這會兒嚐到甜味,心情也跟著好一些。他又掰了一塊塞到高昭口中,剩下的遞給正在淘米的高暖。
高暖說自己不喜歡吃。都是孩子,誰會不喜歡吃好吃的零嘴兒呢?不過是又想省給他吃罷了。在他再三央求下高暖才肯吃。
俞慎思和高昭說今日他學識字的事,“大姐誇暘兒學得好。”
“真的?”高昭激動地捏了下弟弟小臉蛋。
高暖也為幼弟高興,對高昭道:“暘兒學字可快了,明年春日裡《千字文》就能全記下了。”
高昭高興之餘,想到開春幼弟就四歲了,該開蒙了,但給夫子的束脩、學錢、節禮他們一樣都拿不出來,可書是萬萬不能不讀的。他揉了下幼弟的腦袋,“以後大哥教你讀書識字。”
俞慎思就等他這句話。
開蒙所學的淺顯,《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經》等,對於已經考取童生的高昭來說,教個蒙童綽綽有餘。何況他這個“蒙童”也沒有那麼蒙那麼童。
不多會兒瓦罐飄出米香,俞慎思肚裡的饞蟲又叫了起來。
高暖這次煮的粥不再是以前清湯寡水,稠度能立住小木勺。姐弟三人一個月來第一吃了頓飽飯,雖然只是撒了鹽巴的米粥,卻不是向人討來,而是自己憑本事掙來的,吃得開心又滿足,感覺今後的日子也更有盼頭。
飯後姐弟三人坐在門前曬太陽,高暖取過繡棚接著上午的繡,高昭將弟弟摟在懷中,帶著他溫習上午學的八個字。
俞慎思為免被姐弟二人誤會他天資過人,寄予太大期望,故意認錯一個字,只寫出來三個筆畫簡單的字。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是最戳心的。他前世是理科生,這輩子做“文科生”不知道能攀登到什麼高度,他不能讓他們期望太高。依高暖對幼弟的疼愛,若如今表現太聰慧,以後沒有大的成就,她必會自責是自己沒提供好的條件,耽誤他前程。若是現在表現普通,讓高暖看到他一點點進步,每一步都有驚喜,她反而欣慰。
饒是故意出錯,這樣的結果依舊讓姐弟二人吃驚,誇他聰明,讀書大有指望。
他想這個年齡段表現出這個接受度差不多了,萬不能冒進。
他是這麼想的,高昭卻比他貪心,又教他後面八字“日月盈仄,辰宿列張”,教一個字給他解說一個,學識紮實,童生名副其實。
俞慎思也不辜負他一片熱心,乖乖跟著他學。高昭見他字寫得醜,不責備不心急,拿著他的手耐著心一筆一畫教他寫。
*
這兩日天氣好,屋裡的火也滅了。俞慎思吃飽睡足就曬太陽,感覺身體好了許多,至少練字的時候手有些力道。午後隔壁四奶奶的小孫子拿著小木馬跑過來找他玩。
他玩的時候,高暖忙著手上的刺繡,兩日來有空就繡,一幅“喜鵲枝頭”繡得七八成了。高昭則拿著樹枝在地上默寫“四書”中生疏的內容。
石頭鄉開集這天,俞慎思興沖沖起個大早,又是抱樹枝,又是燒火,吃飯的時候分發小木勺,表現出自己身體好了,“很能幹”的樣子。
在高暖和高昭準備去趕集時,他以此央求二人帶著他,再三保證聽話不亂跑。高暖和高昭方知幼弟一早殷勤是為這個。
今日天暖沒風,他們也不忍心丟下幼弟一人,大不了路上他們姐弟輪流揹著幼弟,也好過讓他一人在家傷心,答應帶他出門。
俞慎思高興地立即跑衝出小院子,怕他們後悔似的。
剛出村子就碰上桂嬸等幾家人準備去鄉里趕集。相互打了招呼後,推著獨輪木板車的根叔好心道:“小么兒,到車上來,叔推你。”
根叔是桂嬸的丈夫,和桂嬸能說會道不同,根叔略顯得木訥憨厚些。
車上還坐著兩人的兒子虎頭。
雪路不好走,俞慎思也不客氣。
剛坐上車,桂嬸便問高昭前日去給何老闆寫祭文的事。
前日高明春回到家,碰巧村上幾個婦人和自己媳婦在閒話,媳婦問了句結果,引得其他婦人好奇追問。幾個婦人回到家後又和家人說起。
高家村就三十來戶人家,他們姐弟又是村裡的“另類”,很快大半個村的人都知道了。
高暖道:“這事多虧春伯幫忙,我們姐弟才能吃一頓飽飯,今天就是到集上買點東西去道謝的。這段時間各位叔嬸也幫了我們不少,我們姐弟還不知怎麼謝呢!若是以後叔嬸有用得著我們姐弟,只管過來遞個話。”
幾位叔嬸聽這話心裡頭暖洋洋,這姐弟知恩圖報,不像他們那個爹。
桂嬸也客氣笑道:“就一口吃的,哪值得你還記在心裡。”
“嬸子不計較是嬸子心善,我們不能不記著。”
幾個長輩心中感嘆,多懂事的丫頭小子,高明進的兄弟怎麼狠得下心丟在這不聞不問。待正月初一他們回來祭祖,看他們怎麼和祖宗說。
高暖走到桂嬸身邊和她說繡品的事。她手上的這幅繡品今日回來差不多能繡出來。馬上過年桂嬸也不朝縣裡去,要上元節後才能到縣城換錢,這段時間不能白白浪費了。
她手裡的錢也只夠買點吃食,沒有餘錢買絹綢針線,還是要向桂嬸借。
桂嬸笑呵呵說:“那怎麼不成,我那兒還有不少料子,放著也不生錢,你得空過來拿,別跟嬸子見外。”
“多謝嬸子,我就不客氣了。”
一路上閒話很快就到了集上,幾家各自去買所需,約好街南頭碰面。
石頭鄉的集市不大,總共就東西、南北兩條街,形成十字形。東西街主要賣吃的,南北街則是賣用的多。
年前最後一個集,人較往常多得多,人擠著人。每年這個時候最容易丟孩子,有的是自己走丟的,有的則是叫拍花子給拐走的。熙熙攘攘人群,被拐了多半找不回來。高暖和高昭一人一邊緊緊抓著幼弟的手,生怕一個脫手人不見了。
俞慎思沒想到這層,他正在打量街邊地攤上各種各樣東西,有些他沒有見過,不時詢問高暖姐弟。半條街下來,對這個時代物產,至少對現在生活的這個地方農作物有了初步瞭解。這是關在家裡學不來的東西。
這時他隱隱聽到嘈雜的人群中有人喊高暖,他個頭矮什麼也瞧不見。
高暖和高昭也聽見了,四周沒有瞧見熟悉的人,那個呼喊聲也沒了。
“大概同名吧。”高暖道。
穿過大半條街,姐弟三人擠進一家醬料鋪子,買了些醬料、醃菜、油。然後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沿街買東西。先是買了冬筍、白菜當季的新鮮菜。考慮到幼弟的身體需要補一補,高暖又買了二十顆雞蛋和一升黃豆,然後買了幾樣乾菜,最後去肉攤買了一條臘肉。
從四奶奶家借來的竹籃裝得滿滿當當,懷中的錢卻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五十多文。這是他們姐弟接下來大半個月的伙食。
每一樣都不多,但是加起來卻不輕,姐弟二人用一根樹棍抬著。俞慎思幫不了什麼大忙,從上面拿了一把乾菜抱著,雖然只有一斤左右重,也算出了一份力。
高暖心疼,想讓他放下,忽而想起母親曾教育前面兩位弟弟,男孩兒將來要娶妻生子當家做主的,從小就要學會有擔當。幼弟這麼小就知道分擔,乾菜也不重,便由著他。
姐弟三人買東西沒有拖拉,最先到了街南頭,不一會兒村中的翠嬸和兒媳過來,一個挎著小籃子,一個揹著竹簍,裡面都裝滿東西。
接著其他的村人陸陸續續回來,最後回來的是推車的桂嬸一家,車上還有大半的位置空著,幾位東西重的、多的便放在車上,幫忙推著。
根叔讓高暖姐弟也將籃子放上去,高暖見沒什麼地方,便笑著婉拒,“這點東西抬著不累,只是要麻煩根叔讓小弟坐一程。”
那點地方也只夠一個小娃娃坐著,根叔便將俞慎思抱上車。
回去路上翠嬸說起自己買紅紙請人寫對聯的事,“兩副對聯紅紙加請人寫,小二十文,我都能買一斤多肉了。陳秀才那裡是一年比一年高。”
“可不是嘛!”王嬸跟著附和吐槽,“春裡我家娶兒媳,請他寫的兩副對子收了六十文。聽說現在進他私塾,束脩、學錢都多了,前幾天大勝家去送年節禮,陳秀才話裡話外嫌少呢!”
“咱們鄉里若是能再出個秀才,他也不敢如此硬氣。”
“可不是。”幾個人好似忽然想到什麼,不約而同地望向路邊抬棍子的高昭。這麼小就考中童生,過幾年肯定能考個秀才,到時候孝期也過了,也能給村裡人寫門對子、喜帖、壽聯這些。村裡人之前那麼幫他們姐弟,又給吃又給錢,他總不會多拿村裡人的錢。隱隱都有期待。
桂嬸看了眼車上的兩個娃娃,心思轉了幾圈,笑著問俞慎思:“么兒,聽苗娃說你們昨日跟你大哥學識字了,是不是啊?”
苗娃是四奶奶的小孫兒,昨日過來找他玩的時候,高昭正帶他溫習上午學的東西,順便教苗娃認幾個字。
她一開口,俞慎思知道她什麼打算。高昭得空偶爾教一教鄰居孩子讀書識字沒什麼。前段時間村裡人幫他們姐弟太多,理應回報,可若是長時間無償教就不妥了。
他高興點了點頭,“是啊,苗哥哥還拿了年糕讓大哥烤呢,可好吃了,四奶奶也誇大哥烤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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