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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發出嘩嘩的破浪聲,卓克乘著鬼頭幫的船,帶人向著陸地進發,他們要登陸的地方位於一處灘塗。
藍千葉已遣人察探過此地,船無法直接靠岸,只能讓由鮫人護著泅渡,渡過這段泥濘的海灘。
等卓克一走,曲池就帶著一些鮫人潛入海中,向著港口游去,準備從水底破襲鄒國水師的戰船。
戰前已經偵察過了,此處港口中除了那些民船,共有大小二十一艘戰船泊於此地。
等兩隊人馬離開,餘風則是指揮五艘戰船,迅速向著港口撲去。臨近港口時,停於船上的飛梭率先升起,穿過茫茫夜色飛抵港口。
此戰的關鍵就是要快,在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將那些戰船擊毀擊傷。若是讓其蜂擁而出,吳亙不敢保證自家這五艘船能抵得住對方圍攻。海戰不比陸戰,一旦船毀,將士再悍勇也只能葬身於大海。
所以,在很多情況下,對水師的要求不是個人武力有多高,而是要能嫻熟使用自家船上的武器摧毀對手。若是真正到了接弦戰的時候,那說明雙方均已山窮水盡,只能靠肉搏來決定勝負。
吳亙趴在船頭上,好奇的觀察著港口中的動靜。雖然鄒國水師不如神教精悍,但畢竟是一脈相承,吳亙想從與其的對戰中,估摸一下神教的戰力,為今後對決做好準備。
趁著夜色,五艘戰船衝入了港口中,在空中一艘飛梭的指引下,向著鄒國水師戰船聚集的地方撲去。
此時已是後半夜,港口中一片祥和,海水輕柔的拍打著港中的船。波光粼粼間,鮫人寬大的魚尾若隱若現於其中。
戰鬥在火箭的嘯叫聲中率先打起,五艘戰船一字排開,面向港口的一面上,無數如螢的火光飛起,海面上頓時出現了璀璨的星辰。火光折射於海水中,又吸引了一些夜遊的魚兒窺探。
轟,靠在岸邊的一艘船突然炸響,爆射出萬千絢爛的流火,宛如黑色幕布上釋放出華麗的翡翠流蘇。
繁花穿過無邊的黑暗,照亮了四周的船隻,驚醒了岸上仍在沉睡的人們,也驚跑了海中的游魚。
蕩神號上的飛石車再次丟擲一枚火彈,藉著對方船隻燃燒的光亮,向著旁邊的船隻延伸。這些飛石車經橋班改造,已是能安在這種大船上,與千牛弩的火箭相配合,可謂遠戰利器。
港口邊,不時有一些鄒國水師的小船中湧出海水,那是預先潛至水下的鮫人鑿穿了船底。至於那些蓮花雷、蛇雕什麼的,由於消耗靈玉過多,不到萬不得已,吳亙是捨不得放出的。
戰事發生的很突然,這些駐紮在港口中的鄒國水師都被打懵了,很多人拎著褲子從船艙中、岸上的營房中跑出,驚駭的看著熊熊大火在港口中燃起。
多少年了,在神教的庇佑和強壓下,天元洲各國俱是相安無事,戰爭似乎距這裡十分遙遠。即使是那些浪跡於渺海的海盜,也不敢正面對上水師,只是如陰溝裡的老鼠一般,遠遠的便躲了開來。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敢違神教禁令,擅起刀兵。
與此同時,在港口外的營寨旁,也爆出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卓克帶領著右軍和水師,殺入了對手的大營之中,阻止其支援大良城和港口中的守軍。
很快,戰火從海上延伸到岸邊,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如無頭蒼蠅亂竄的鄒國水師士卒。
“有尾巴,他們是牧人,他們是牧人啊。”有人驚恐的大聲叫了起來。隨著這一聲,恐慌的氣氛迅速蔓延開來。
作為水師,他們自是曉得,之所以每年會有那麼多人消失,都是被運送到了昆天洲。
在神教的刻意渲染下,牧人以人族為食的傳聞早已是天元洲共識。所以驟然見到這些牧人,這些水師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逃不了的,也並不敢投降,生怕被這些可怕的牧人一口口嚼入腹中。
此種局面,倒是吳亙和胡嘉所沒有預料到的。大的層面上,無畏軍全面佔優。但在圍剿這些小股敵人時,卻遇到激烈的抵抗,成為食材的恐懼遠遠壓過了刀劍的鋒利。
終於,鄒國水師中殘存的戰船開始反擊。初始只是零零散散的箭矢,漸漸的,有船動了起來,試圖掉過頭來衝出港口。畢竟吳亙只有五艘戰船,如何能夠遮蔽得住整個港口。
一艘船身上閃爍著漣漪,不顧身後其他船上的大火,拼命向著海上奔去。看其樣子,應是啟動了船上的陣法。
“蕩神號追上去,其他船繼續攔截對方船隻。”正坐在船頭手頭髮癢的吳亙,興致勃勃站起,直接越過餘風和胡嘉下了令。
蕩神號退出佇列,掉頭衝向那艘已是快衝出港口的戰船。橋班在每艘船上都佈置了陣法,在如此短的距離內,可不借風勢迅速啟動。
兩條船一前一後,如兩條追逐於海中的青鯊,撕裂水面向著海上奔去。得益於橋班的手段,蕩神號如此巨大的船身,速度竟然完全不遜於對手,二者的距離在一點點縮短。
呆在船頭的吳亙有些苦惱,由於蕩神號在後,敵船在前,對方的箭矢更容易射到自己。於是,船上不時會冒出一團團火光,引燃了那些用於裝飾的幕簾。
幸好交戰前,船上多有準備,倒也沒讓火勢蔓延起來。吳亙有些惱火,再不顧靈玉消耗,下令大力催動陣法。巨大的蕩神號撞開波浪,如一頭髮怒的巨獸撲向了對方。
隨著距離的靠近,蕩神號的遠射優勢越發明顯,各路弩箭齊發,一枚枚火彈被飛石車投出,很快壓制住了對方的射擊。畢竟對手是倉促逃出,船上並沒有來得及配齊射手。用不了多長時間,這艘船恐怕只能落得個船毀人亡的下場。
“跟我鬥,哼哼。”吳亙一隻腳踩在船弦上,拂落一支歪歪斜斜飛來的箭矢。
忽然,吳亙面色大變,只見百步外的敵船船身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個的光斑。
光斑迅速在船上游走,最終彙集於一起,化為一個白色的漩渦,對準了蕩神號的方向。
“轉向,蛇雕攻擊。”吳亙對著身後大吼道,這個白色漩渦給他的感覺很不好。與此同時,他再也顧不得裝什麼高人風範,縱身躍起,斷刀狠狠向前劈出,一道磅礴的氣浪向著敵船奔去。
兩道明亮的光柱在夜色中同時出現,一道起於蕩神號,一道從鄒國戰船上射出。兩道光柱恍若兩把銳利的劍,相互交錯而過,無情的刺向對方。
一陣輕微的響聲過來,蕩神號五層船樓的頂上,出現了一個大洞。
與此同時,鄒國戰船的船頭處,赫然多了一個大窟窿。得虧吳亙毫不猶豫的一擊,鄒國戰船被刀氣斬的船身一晃,沒有正中蕩神號的船身。同時,蕩神號由於匆忙轉向,蛇雕並沒有直接命中對方要害。
“全力前出,撞沉它,蛇雕不要停。”餘風不待吳亙下令,就大聲催促手下繼續進攻。
這個時候,誰慢誰就要遭到對方的打擊。於是,蛇雕在對方戰船白色漩渦再次出現前搶先出擊,讓對方的攻擊還未準備完畢就戛然而止。
蕩神號船身開始劇烈抖動,咆哮著向敵船衝去,這意味著船上的陣法已催動到極致。
一聲巨響過後,接著是一連串木頭折斷的聲音,蕩神號船頭的撞角直直刺入了對手船身,又推著其向前滑行百餘丈方脫開。在此期間,蕩神號上計程車卒瘋狂的向著對手發射火箭,對手船上燃起了熊熊大火,船上的水手紛紛跳入海中。
一個人影在海面出現,踩著水面上浮著的木條,快速向著岸邊的方向逃去。
看著自家頭頂那黑漆漆的大洞,吳亙此時已是有些惱羞成怒,身形躍起,幾步就到了此人身後,一把掐住對方後脖頸,拎著返回到了蕩神號上。
將此人往船上一丟,吳亙大聲對著餘風下令,“返回海港,支援其他戰船。”
蕩神號瘋了般往回趕去,此時的吳亙已經冷靜了下來。今天自己犯了大錯,擅自將旗艦調離追敵,不僅亂了指揮,而且將戰線露出了一道口子。
過於輕敵,將打仗視為兒戲,沒有預估到對方被逼到絕境時的反應,就連蓮花雷等殺力巨大的兵器,也由於小氣不捨得使用,到最後反而被人家給逼著不得不發動。
等入了港口中,四艘戰船在王陽、冉篷等人的指揮下,緊緊靠在一起,正向著試圖反衝擊的鄒家水師進行壓制,船身也是多有損傷。
“傳令下去,不要吝惜那些靈玉,全力攻擊。那些要逃走的船隻,攔不住的不要管,任其離開。”吳亙沉聲下了命令。於是五艘戰船上泛起瑩瑩光亮,各式飛雷、蛇雕、震天弓齊發,強大的攻勢漸漸壓制住了對方。
正在此時,從港外來了十餘艘小船,這些船正是運送卓克登陸的海盜船,見港口中戰事持續不絕,在曲洛的帶領下,果斷掉頭衝入了港口中,支援五艘戰船。
隨著這些船的加入,戰事漸漸進入尾聲,鄒家水師除了兩三艘船逃走外,其餘的都被堵在了港口中。
“寨主,我船不妨抵近射擊,威懾殘敵,以支援陸上作戰。”餘風見吳亙安然坐於船上不出聲,趕緊建議道。
“方才讓四艘船集中於一起是誰的主意。”吳亙忽然問道。
“是王陽和冉篷的主意,他們眼見對方反撲之勢甚大,我方船隻甚少,便放棄了全面攔截對手,轉而重點攻擊大船。”見吳亙面色有些難看,餘風小心應道,“寨主,我作為水師副統領,指揮失當,未能全部攔下對手,首過在我。”
一旁的古邈也是上前請罪,他是吳亙放在其他戰船上應對五境之敵的。至於藍千葉,已隨卓克在陸上殺敵。
看著眾人一臉惶恐之色,吳亙苦笑著搖頭道,“要不是王陽、曲洛他們當機立斷,說不得今日要打成爛仗。今日戰事首罪在我,是我太輕敵了。接下來,你們自行指揮水師,我再不隨意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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