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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翼山上有蠅來,蠅起於剛剛搭起的營寨,蠅舞于山中七嶺十二谷,蠅盤踞於無畏軍士卒的耳中心中,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人的精氣耐心。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不是一刀兩斷,不是引頸受戳,而是這種無休無止的折磨,從身到心。
試想有一隻蠅縈繞於耳邊,從晨到暮,從日到夜,吃飯時它在飛,睡覺時它在飛,幹活時他在飛,任誰最後也會支撐不住而崩潰。
如今,被綁在鐵柱上的圖丹,就在受此酷刑。自從牛超負責看守他以來,那張嘴就再沒有停過,各種汙言穢語,惡毒至極的虎狼之詞,不停的在他四周飛舞。
牛超是什麼人,從小混跡於最底層,什麼樣的惡毒人沒見過,掙扎於生與死之間,練就了這張鐵齒銅牙。可以說,即使把他埋到土裡,再過百年之後,其它皆會零落成泥,唯有此嘴不朽。
第一天時,圖丹尚可與其對罵兩句,可在堅持了一日一夜後,看著那張上下翻飛,唾沫星子四濺,絲毫不見疲倦的嘴皮子,就頹然敗下陣來。
第二天時,圖丹已是變得麻木,呆滯的任由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惡語滾滾而來,早已失了較量之心,甘心繳械投降。
第三天時,圖丹開始狂躁的拼命掙扎,試圖逃離此處煉獄。
第四天時,一向驕傲的圖丹終於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痛哭流涕的祈求對方給自己個痛快。
此舉激怒了牛超,若是圖丹死了,那五兩銀子就會不翼而飛。惡毒的他不知從哪裡弄來了野蜂蜜,用嘴噴在了圖丹的身上。這麼一來,不僅要忍受那無休止的嗡嗡聲,還要面對無數真正的蠅蟲。
第六天一早,吳亙頂著個黑眼圈從屋中走出,迎面碰上同樣憔悴的寶象。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苦笑不已。吳亙此時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自己幹了一件多大的蠢事啊,竟然讓牛超去看守圖丹。
這幾天,營地中就沒有安生過,那抑揚頓挫,時而激烈如潮、時而舒緩如風的咒罵聲,就沒有停歇過,加上修行之人耳聰目明,白天還好些,晚上四下安靜,那索命之音就是捂上被子依舊擋不住。
如今,無畏軍中所有人,無論是人族還是牧人,見到牛超如見惡鬼,遠遠就會繞開,心中對圖丹可謂充滿同情。
剛開始還有一些牧人對從事生產心有牴觸,三日過後,一個個幹得比誰都歡快。
幹活雖累,但能保命。
“吳亙,就此打住吧,再這麼下去,不用人打,咱無畏軍就垮了,說不得會跑得一個不剩。”寶象嘆了口氣,滿臉俱是疲憊。
牛超這小子不僅扛打,這耐力也忒好了,這些日子,他每天都只休息一個時辰,就是吃飯時也不會停下自己的嘴。
吳亙與寶象幾人到了鐵柱旁,不由長嘆了一聲。圖丹早已面如死灰,嘴裡還塞了一根木棍,用繩子系在腦後,應是防他咬舌自盡。
渾身上下爬滿了蠅蟻,人一走近,碩大的綠頭蒼蠅就如黑煙一般飛了起來,看起來極為恐怖。
吳亙倒吸了一口冷氣,惡狠狠瞪向牛超。他是想收拾圖丹,可不想把他給殺死。圖丹要是死了,不僅影響牧人軍心,關鍵是如何向陸家交代。在這裡可不比興山,事事有姬夜罩著。做得太過,說不得陸家會出手。
自己可以說狠話,但不能做狠事。
看到吳亙面色不虞,牛超趕緊站了起來,“大人哪,小爺我這幾日不眠不休,日日感化這個又臭又硬的鱉孫。而且按著大人吩咐,我一沒用兵器,二沒用手腳。若是再等兩日,這個瓜兒說不得就會幡然悔悟,趴著地上給大人當狗,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還再過兩日,再拖一天這人就沒了。”吳亙沒好氣的罵道,趕緊讓卓克和張武陽把人放了下來,捏著鼻子帶到屋中清洗。
“大人,這就把他放了,我那另外十兩銀子……”牛超緊緊跟在吳亙身後,擠眉弄眼提醒道。
吳亙隨手找出一錠銀子,隨手甩給了他,“滾滾,這幾天給我閉嘴,發現一次扣一兩銀子。”
“祝大人出門步步踩狗屎。”牛超接過銀子,白皙的臉上盛開了菊花,屁顛屁顛跑了,如一隻松鼠一樣,將這些銀子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隱秘銀庫中。
屋中,吳亙看著雙目呆滯,宛若死人一般的圖丹,伸手在其胸口一點,“圖丹,牛超已去,還不醒來。”
過了許久,圖丹的眼珠慢慢動了起來,猶如一潭死水中落入一片落葉,人漸漸活泛了過來。
眨了幾下眼,圖丹口中呵呵有聲,畏懼的向床上縮去。
“完了,這個人廢了。”寶象連連搖頭,對牛超殺力的評價更上了一層。
吳亙撓了撓頭,上前按住圖丹的肩膀,一股精氣渡入,圖丹臉色漸漸和緩了些,看著吳亙當即跪倒,痛哭流涕道:“大人,小的知錯了,以後再不敢違反軍令,全聽大人驅使。經過此事,小人願意讓賢,將職位交予他人,只做一個普通士卒即可。”
吳亙面色溫和,暢然笑道:“圖曲長,何須如此,咱無畏軍的規矩,賞信罰明,不是犯了錯就要一擼到底。這樣,你的手下仍是由你統領,只不過凡事多與木實商量商量,免得再犯軍規,你看可好。”
眼見圖丹堅持要辭,吳亙推讓了幾句便有些不耐煩了,臉色一冷,“叫你幹你就幹,難不成還想再違軍令,去把牛超叫來。”
圖丹嚇的一哆嗦,趕緊連連點頭,“大人,我願意幹,自不必再請牛小爺過來。”
“這就對了嘛。”吳亙笑著將其扶起。
過了兩天,待其身體恢復後,吳亙特意帶著他一同在營地四周轉了一圈。到了人多的地方,還會故意停了下來,詢問一下圖丹的意見。
原本吳亙是怕圖丹因受罰有損其權威,不好再帶手下,所以才來了這麼一出。沒想到這圖丹確實有些內秀,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情不願,但問得多了,這些立營紮寨的事,倒也頗有自己一番見解,讓吳亙慶幸沒有將他給一把擼了。
現在由翼山初創,最缺少的就是這些懂帶兵的將領,而且隨著後面隊伍擴大,這樣的人更缺。
走著走著,吳亙倒失了戲謔之心,誠心向圖丹請教,讓張武陽等人都一一記了下來。
經過此事,吳亙也發現自己犯了先入為主的毛病,自家一路草臺班子起家,一直認為那些家族的將領多是草包廢物,但經此一遭,這些正兒八經行伍出身的將領,還是有不少可取之處的。
這些經驗,絕對無法從書本上學來。正所謂春蘭秋菊,各有所長,切不可因為偏見,而小看了世間人。
走了一圈,看到圖丹有些疲憊,吳亙親自將其送回其營中,讓人送了不少酒水過來。
回去的路上,幾人皆是若有所思,葉子明揹著手,搖頭嘖嘖嘆道:“吳亙啊,你真噁心。打了人家再來這麼一出,還給自己還博了一把寬厚仁義的名聲。”
吳亙皮笑肉不笑走到葉子明面前,“老葉啊,自打來到昆天洲,你吃我的喝我的,還時不時扯扯我的後腿,你說,可是心中有愧。”
“切,我吃你的不是很正常嗎,就是每天躺在屋裡睡覺,你也得乖乖給送到床頭。”葉子明不屑的嗤笑道,只要不是議論軍事,無論怎樣開玩笑吳亙也不會生氣,這點尺度他還是能把握得住的。
“吃死你個紈絝。”吳亙毫不為忤,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過些日子給你筆錢,你到留安城或陸家主城茂菁城去走走,聯絡一下感情。咱既然在人家的地盤上,關係還是要維持好的嘛。”
“這個我倒是擅長。”葉子明想了想,轉頭問道:“你可是有什麼想法,不妨提前說一說,到時候我也好有的放矢。”
“走,到屋中說。”等幾人回到吳亙的住所,吳亙想了想方開口道:“咱無畏軍在別的家族眼裡,就是客軍一類的存在,給錢就辦事,所以陸烈才會放心給咱一定的空間。
他把我按在此地,一來是增強陸家實力,另外也就是因為前面咱無畏軍打出了名頭,被人家看上了,所以才把我拉攏過來,想借機削弱姬家。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對於我們而言,只要姬夜不掌大權,斷不能將全部指望放在姬家身上,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被吃幹抹淨。興山那裡有從月頂著,暫時無虞,但時日長了也不好說。
眼下的局勢難明,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有大戰。此次到陸家,我們無畏軍須得儘快立軍,想辦法借陸家的手擴充實力。
所以,子明去與陸家接觸一下,看看有沒有不聽話的小家族讓咱收拾一下,這樣擴軍會快一些,要不然一點點招募要等到什麼時候。”
寶象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家太陽穴,“這些家族都精著呢,姬家不會讓我們壯大太多,這陸家也不會,我估摸著三千已是他們能夠忍受的極限,再多了,說不得對方就會如姬家一樣下手了,寄人籬下總是要看人臉色的。”
吳亙微微一笑,“不錯,咱沒地盤就得受人欺負。姬家有姬夜罩著尚且這樣,陸家更不用說。
所以我的想法是,只保持三千戰力較強的正卒,至於其他的都算作民夫,每天種地打獵去,要不然我在由翼山上開這麼多田幹什麼。
這些招募來的人若想成軍,所需時日甚長,圖丹的事倒是給了我啟發,那些家族的正卒無論戰力還是軍紀都遠非這些庶民能比,所以我們要想辦法端幾個家族,儘快提升正卒戰力。有了自保之力後,再設法引動大戰,那時各家自顧不暇,才是我們真正能夠壯大的時機。”
張武陽皺眉道:“寨主,這樣快倒是快了些,但這些人的忠心,可不比自己一點點訓練出來的人可靠,萬一這裡面有人家安插的暗子,到時候反水可就不好了。”
“這是自然,誰也不敢保證咱現在這裡有沒有人家的暗線。”吳亙輕輕捻著手指,若有所思,“所以由翼山這裡,震天弓不宜多配備,另外義鶻軍我也不準備建在這裡。對了。”
說到此處,吳亙轉頭看向從來不主動說話的酈其,“酈其,你的事也要抓緊了,成立一支小隊,專門負責甑別奸細,擊殺暗子,必要時,也可以襲殺其他一些家族的頭領。你與葉子明配合,一明一暗,儘量為咱無畏軍成軍提供個安全的環境。”
酈其默默點頭,一如既往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寨主,要不要開始摻沙子了,這樣也省得這兩個曲長擁兵自重。”卓克在一旁提醒道。
吳亙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敲著桌子,“不急,等營地建好,練兵開始後,咱再把這八百人打散,不聽話的,統統交給牛超。”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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