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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亙噔噔噔後退幾步,額頭汗珠滲出,斷刀已然抄在手中。
一陣悶沉的低吼傳來,聲音從隔間傳出,在洞中來回碰撞,連綿不絕,經久不息。
隨著這聲吼叫響起,從其他房間中也傳出千奇百怪的叫聲。一時間,洞中群魔亂舞,一雙雙眼睛從房間中的窗戶亮起。
這裡竟然關著如此多的野獸,真不知道少府在謀劃什麼。若是讓這些怪物逃出,難免又是一場災禍。眼見已無法隱匿,吳亙掉頭就往洞外衝去。
前方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吳亙緩緩停下腳步,一道厚重的鐵門已然擋住了洞口。巨大的氣流湧過,壁上的火把瑟瑟發抖,洞中也顯的忽明忽暗起來。
昏黃的火光下,吳亙的臉上有些陰暗,又有些灰白。此時如何不知,中埋伏了。可笑自已還繞了一個大圈,趁著夜間潛入,費勁心思,卻始終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嘎吱吱,洞中一處房屋的鐵門被開啟,沉重的腳步傳出。遠處,從洞壁中走出一個黑影,一瘸一拐向著吳亙走來。
握著斷刀的手鬆了又緊,吳亙死死盯著洞中深處。漸漸的,黑影顯現出身形。這是一頭禽獸,吳亙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怪物長著虎的身子,巨大的爪子上,彎鉤伸出,幽光懾人。虎的兩側,長著一對翅膀,斂於虎背。兩個翅膀有些奇怪,一大一小,顯的頗不對稱。
怪物長的很怪,就好像稚童在學堂上無所事事,隨手在書本上塗鴉,憑著自已的想像,畫出的不倫不類怪物。
當下,吳亙顯然沒有心情去嘲笑怪物的醜陋。那呼哧喘著的粗氣,結實的步伐,綠色的眼睛,無不說明,這隻怪物是可以吃人的。
一聲低沉的吼叫傳來,怪物邁動步子,慢慢加速,向著吳亙奔來。四條腿的肌肉鼓起,每跑一步,洞中便響起沉重的響聲。很快,怪物張開翅膀,不停扇動,笨重的身體驟然加速。
吳亙稍稍歪頭,看著直奔過來的怪物。這倒不是他小覷對方,怪物奔跑的姿勢頗為怪異,身體略向一側傾斜,應是兩個翅膀大小不一,發力不勻,才導致如此形狀。
一直到了只有十丈的距離,吳亙才猛然發動,拖刀急速向著怪物奔去。二者間的距離迅速縮短,連怪物齒間殘留的骨渣也清晰可見。
臨到近前,吳亙身體一擰,翻滾著從怪物身上掠過,斷刀就勢向下揮出,從怪物相對較小的翅膀上劃過。一串火光閃起,沒想到怪物的翅羽竟如精鐵般堅硬。原本想一刀斬落翅膀,可刀鋒只走了一半便難以再進,倒使的吳亙在空中一滯,手腕因驟停而險些脫刀。
怪物一個急剎,扭頭咬向正奮力拔刀的吳亙。悶哼一聲,踩著怪物的背部,用力將卡住的刀刃從翅膀中抽出,順勢向另一側地上一滾,避開了巨大的獠牙。
吃痛之下,怪物連聲怒吼,張開血盆大口向著吳亙追擊而來。不敢與之正面相抗,吳亙急急向著一側的洞壁跑去。
怪物扇動著翅膀,勉力飛起,身體堪堪浮空。相較於地面,因雙翅大小不一的緣由,怪物在空中反而笨拙了許多。
吳亙沿著洞壁向上跑了七八丈,回頭一瞥怪物,身體激射,斷刀呼嘯著依舊斬向怪物那隻小翅。一陣脆響,又有幾隻羽毛落下。
就這樣,吳亙如猴子般在洞壁上跑來跑去,怪物雖怒吼連連,卻是絲毫奈何不了其人。終於,怪物的小翅被完全斬落。僅剩的一隻翅膀扇動,卻再也無法飛起,只能徒勞在原地打轉。
看到對方窘狀,吳亙更是有恃無恐,來回在兩側洞壁上奔跑,不時藉機斬向在地上追趕的怪物。地上的血越來越多,濃郁的血腥味充斥著洞中,怪物的動作也越來越遲緩。
終於,吳亙瞅準時機,一刀插入怪物的後腦
,用力一擰,從傷口處流出紅白相間的汁液。怪物不甘心的向前跑了幾步,終是轟然倒地,當場氣絕。
長出一口氣,吳亙來不及休息,趕緊向洞中深處跑去。既然洞口已經無法走出,那隻能入洞一探,看看有沒有可逃出去的路徑。
經過那一排排發出各種各樣吼聲的房間,吳亙加快了腳步。這裡都關著如方才一般的兇猛怪物,一隻已經讓自已手忙腳亂,若是全放出來,估計連個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身後接二連三響起鐵門開啟的聲音,恐怖的吼聲傳來。吳亙回頭一看,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好多的鳥啊。
只見從兩側房間中跑出七八十隻各種各樣的怪鳥。有的雙頭一足,有的人頭鳥身,有的蛇身長有多翼,就好像不同物種硬生生拼在了一起。
目睹此景,吳亙已經是嚇的魂不附體,拼命向前逃跑。可這裡的怪物如此之多,又都擠在狹小的洞中,如何能逃的過。
當然,狹小二字只是針對怪物而言。七八丈寬、高不知多少的山洞,就是騎兵列隊在裡面衝鋒都不成問題。
與此同時,在洞頂一處高臺,有幾人正居高凌下打量著洞中的動靜。
其中一人正是吳亙忌憚不已的趙陵,另一人卻是歸元宗榮奚。
榮奚看著下面竭力奔逃的吳亙,冷笑道:「這些怪物可都是少府歷年造出的廢物,神智殘缺卻又嗜血暴戾。原本想著都處理掉,如今正好廢物利用,好好戲耍一下這姓吳的,我就不相信了,他一人能把這麼怪物都殺死。
你別說,既然其人能擊敗白檢心,還是有些手段的。翁主,此人與王爺的糾葛我倒是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為何你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趙陵輕輕拂了一下鬢角髮絲,不鹹不淡道:「榮公子,有些事就莫要打聽那麼清楚了,總之,我今日定要殺了此獠。」
「哈哈,難不成是此人沒有成為翁主裙下之賓,由愛生恨?」榮奚神色促狹,貪婪的打量了一眼趙陵,「說實話,若不是白檢心那個偽君子要取此人性命,我是真不想殺死他。
趙陵冷冷的瞟了一眼榮奚,「榮公子,口有遮攔亦是德行。這吳亙與你非親非故,為何非要留他性命。」
榮奚拱拱手以示謝罪,看著臺下輕笑道:「翁主也是知道的,家父素來與朱不展不和。此次其人回京,那些鼓吹貴賤一體,生而平等肩齊的人,恐怕又要喧囂一時,一直想找些緣由將其貶斥到偏遠之地。
不過呢,朱不展這人說實話,秉性自是無法說,很難找到突破口。所以我就盯上了他的女兒,原本想借同宗之機,親自下手,可不曾想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白檢心那個蠢貨倒是有些心動,頻頻示好,若是讓二人成了,朱不展豈不如虎添翼,更難對付。
這個白檢心啊,自幼山中修煉恐怕是修煉傻了,此次與吳亙爭風吃醋輸了,便以什麼門中地位好處來誘我,遣我出手對付吳亙。他也不想想,我為什麼要對付吳亙。與此相反,我倒是想極力促成他與朱淺畫的事。這樣一來,一個貴人女子嫁與低賤之輩,那讓其他貴人如何看待朱不展,豈不是會使其更加孤立。」
趙陵看著侃侃而談的榮奚,略為慵懶的嘆了口氣,「白檢心容你這樣一個人在其身側,真是倒黴透頂,遲早有一天會被吃幹抹淨。不過呢,僅憑子女婚嫁之事就想將朱不展扳倒,未免太想當然了。
我警告你,吳亙此人看著頑劣不堪,實則內秀其中。你此次設伏於他,若是被其人逃脫,那你以後晚上睡覺都得睜著眼睛。倒不如早些殺了,一了百了。」
「呵呵,想來翁主在其人手下是吃過虧了,才如此急迫。」榮奚笑嘻嘻擺擺手指,「他再怎麼厲害,畢竟也只是一個人,如何能與我等相抗。你我身後,
站著的可是王爺、長公主,是皇家。一個跳樑小醜,縱然有些手段,又怎能與巍巍大勢抗衡。」
瞟了一眼仍在奔逃的吳亙,榮奚臉上意興闌珊,「既然翁主如此急迫想著讓此人死去,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呢,廢物也要物盡其用嘛。
看著沒,這洞中怪物皆是少府秘法所制,為是的與北戎飛虎軍相抗。雖然至今也未製造成功,但也偶有一些意外收穫。如這窺鳥。」
說著指著身旁一隻大鳥,此鳥與被吳亙在山路斬殺的一模一樣,「用來窺探軍情、傳遞資訊也極好的。
這吳亙不是不懼逆氣嗎,那不如這樣,乾脆就說其是戍徒,潛入趙國另有所圖。朱不展若是沾上裡通異族的名聲,可就誰也保不了他了。」
趙陵聞聽不由失笑,「你說他是戍徒就是戍徒嗎,王公會信?皇上會信?別弄巧成拙,到時反被其人反咬一口,下不了臺。」
榮奚抬頭看向趙陵,笑意玩味,「翁主,少府製造這些怪物的秘法,亦可用於人身。你說,如果吳亙受了秘法,神智盡失,身化怪物。
我再灌注一些意識與他,讓他認為自已就是戍徒,入趙乃是因為與朱不展早有勾結,到時就是皇上著人過堂,也是如此口供,還有什麼怕的。況且,到了那時,其人就是未死,又與死了何異,不也遂了翁主之願了嗎。」
沉思片刻,趙陵方才開口,「倒也是個法子,只不過,施加秘術前,我還需問他一些事。對了,你如此行事,就不怕神武院到時找你要人。」
「洛冰嘛,這就不用翁主操心了。此人雖然潑辣,但畢竟只是一個院主。倒時我找家父,在長公主面前遞幾句話就是了。
前次剿滅天道門,已死了不少貴人,要不是蹇行幫著說話,早就把她給擼了。此次死箇中人,她還想怎的,事情搞大了,倒黴的可是她。
不過呢,洛冰此人行事無矩,還是要防著一防的。到時少府給神武院去個函,就說吳亙意欲窺探國中機密,已被拿下。再讓人盯著洛冰的動靜,一有異動趕緊通報,也好有個應對。」
「看來榮公子早有盤算,那不如現在就將吳亙拿下吧,再晚些,那些怪物可要死絕了喲。」趙陵笑吟吟指著下面。
榮奚探頭一看,不由的臉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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