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現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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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夕陽仍殘留著餘溫，那天傍晚的天邊被染上紅暈，就像是某個畫家的顏料被小貓推翻了似的。

夕陽餘暉映照在少時江笛的臉上，像是鍍上一層金光。

於陽洋呆呆地望著這個新交的朋友，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天真笑容。

“我們，會成為天下第一好的朋友嗎？”他小聲在江笛背後問道。

剛巧這時，一輛公交車經過，巨大的輪胎噪音掩蓋了於陽洋的小聲提問。

“你剛才說什麼？”江笛停下腳步，歪著腦袋問道。

“沒……沒什麼。”於陽洋趕緊低下頭，不敢看江笛的眼睛。

“小心！”

江笛一把拽過於陽洋的胳膊，將他拉到人行道的內側。

一輛橫衝直撞的電瓶車從兩人身邊呼嘯而過。

“好險，差點就撞到你了。”

於陽洋半晌才從驚慌中回過神來，“謝謝……你今天幫了我很多次。”

“不客氣！”江笛晃了晃手裡的空酸奶瓶，“你不是請我喝東西了嗎？”

“明天我就去和老師說，讓你當我的同桌！”江笛將手搭在於陽洋的肩膀上，爽朗地笑著。

“真的嗎？！”

於陽洋驚喜地看著她，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自從轉學過來後，他就被安排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裡。

陳世海等人在後排上課吃泡麵、鬥地主根本沒人管，吵鬧聲讓他完全不能安心學習。

爸媽遠在外地做生意，於陽洋為了不讓父母擔心自己，每次打電話的時候都說自己在新學校裡過得很好，一點兒沒說受了哪些委屈。

奶奶年紀也大了，於陽洋不想她特地為自己往學校跑一趟。

原本以為接下來的幾年，就要忍氣吞聲地過日子了。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女英雄。

江笛竟然主動願意和自己做朋友。

於陽洋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在做夢了。

“當然是真的！”江笛笑起來滿眼晶瑩，“以後我們就是天下第一好的朋友！誰要是敢欺負你，先過我這關！”

“好！”

於陽洋感激涕零，眼淚已經不自覺地順著眼角滑落。

“到了，我回家寫作業啦，拜拜！”江笛衝他擺了擺手，便轉身朝自己家門走去。

……

“到了，下車吧。”

葉然的聲音打斷了於陽洋的回憶。

他悄無聲息地抹去了積在眼角的淚水。

“阿曼達！”

江笛剛一下車，就看見阿曼達已經站在餐廳門口和旁人聊著天。

“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你給我打電話了？”阿曼達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全是江笛的未接來電，“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按到靜音了。”

“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江笛這才鬆了一口氣。

阿曼達朝她身後看了一眼，微微皺起了眉心：“你跟葉然一起來的？”

“嗯。他們順便捎了我一程。”

“少跟這種白眼狼接觸。”阿曼達挽過江笛的手臂，“說不定她在打你的主意呢。”

“放心，我不可能跳槽的。”

“那倒也是。”阿曼達眨了眨眼睛，“畢竟林澈給你的待遇，任何公司都給不了。”

說著，阿曼達便挽著江笛走進了餐廳。

葉然看著兩人的背影，不用猜也知道阿曼達都跟江笛說了些什麼。

“你好心送人家，人家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了，難過嗎？”葉然鎖了車後，抬眸問於陽洋。

“這有什麼好難過的。”於陽洋卻不以為然。

最難過的，難道不是他站在她面前，但她卻認不出來嗎？

於陽洋抬手蹭了蹭自己的臉頰，眸底盪漾著幾分失落。

這也不該怪她。

畢竟……

他現在的模樣，已經跟當年完全沾不上邊了。

剛才於陽洋拿出那瓶酸奶，也是出於私心想要暗示江笛什麼。

自從在比賽場下和江笛偶遇之後，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至於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開口相認，不過是在賭一口氣罷了。

於陽洋希望江笛也能一眼認出自己，就算樣貌依然改變，但是行為舉止和習慣早就烙印在一個人的身上，成為不可磨滅的標記。

懷揣著這一點希冀，於陽洋三番五次地在江笛面前暗示，可無論怎麼試探，江笛好像並沒有將自己和那個青梅竹馬聯絡在一起。

“葉然。”於陽洋輕聲喚著。

“怎麼了？”

“如果你小時候玩得最好的朋友站在你面前，你還認得出他嗎？”

“最好的朋友？那當然認得出了！”

“但是如果，他的樣子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呢？”

“另外一個人……什麼意思？整容了？”葉然不明白於陽洋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如果長得完全不一樣了，那就很難認出來了吧。”

“這樣啊……”於陽洋有些失落。

半晌後，他收拾好心情，揚起嘴角若無其事地說道：“進去吧，別讓蔣導他們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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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內。

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包間裡，桌上的菜幾乎一點沒動，兩人認真地看著平板電腦上的資料，仔細討論分析著。

突然，走廊外傳來吵吵鬧鬧的叫嚷聲。

“怎麼回事？”紀硯微微蹙眉，朝門口的服務員問道：“VIp包間連最基本的安靜都不能保證了？”

服務員被犀利的眸光緊緊盯著，渾身立馬發了冷汗。

“不好意思紀總，臨時有個劇組訂了幾個房間，人比較多。我馬上去交涉一下。”

“嗯。”

服務員關上房門之後，屋內才稍微安靜了一點兒。

紀硯薄唇緊抿，繼續看著螢幕上的資料，腦子裡不斷斟酌分析著形勢。

“好了，我看你是神經太過緊繃了。”

另一個男人收起了平板電腦，將碗筷挪到自己面前。

“你想為了工作不要命，可別拉我下水。吃完了再繼續聊。”

紀硯看了男人一眼，隨後也收起了自己的平板，淡淡說道：“形勢不太好，不然我也不會這麼著急拉你出來。”

紀硯剛拿起筷子，卻覺得沒有食慾。

“簫霆，你覺得這事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萬簫霆抬眸瞥了一眼紀硯，嚥下嘴裡的食物後想了一會兒，才說道：“百分之三十。”

紀硯垂下眸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萬簫霆看出了紀硯的失落，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但是由你我來做，成功率就是百分之九十九。”

“剩下百分之一看天意，如果上天硬要堵我們的路，那也只能聽天由命。”

紀硯的眉心一刻也沒有鬆緩過。

“你真這麼有信心？”

“我對這個專案本身是沒什麼信心的，畢竟新能源的前景好，大家都知道，但是要投入的成本太高了。這次你主動提出要在外面成立一個新公司，專攻新能源領域，我相信，你肯定不會甘於平庸。”

紀硯這才往自己碗裡夾了菜，緩緩說道：“早就說過要和你一起做點什麼，希望這一次不會辜負我們籌備多年的野心。”

萬簫霆捏起紅酒杯，仰頭喝下一口。

他晃了晃杯身，看裡面暗紅的液體在杯壁中肆意盪漾著。

“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想離開冠世集團。”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紀硯面無表情地往嘴裡送著食物，但滿懷心事的他卻嘗不出任何味道。

“你接管冠世集團以來，做了這麼多事，眼看著就快把那群老骨頭給幹倒了，現在又想半途而廢？”

萬簫霆輕輕搖著頭，說道：“真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你。”

紀硯和他碰杯之後，解釋道：“想要清理冠世集團的管理層，道阻且長。腐敗的關係層盤踞多年，想要連根拔起，恐怕整個集團都會受影響。”

“與其去改變，不如造個新生。”紀硯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我也該脫離紀家了。”

“脫離紀家？”萬簫霆愣了愣，“你打算自立門戶？”

“嗯。”紀硯微微點頭，“不管是家裡的人還是外面的人，好像都不明白，如果不是我支撐著，冠世集團可能早就沒了。”

“也好。”

萬簫霆放下酒杯，再次看向紀硯的目光不禁帶著幾分佩服。

“我沒有你這種勇氣，不過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嗯，等我們的新公司步入正軌，你在萬家的處境也會改變的。”

萬簫霆揚起嘴角，說道：“但願如此吧。”

紀硯簡單幾口填飽了肚子後，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胃口。

他緩緩起身，說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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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笛坐在阿曼達的身旁，心裡慶幸著還好有她在，否則剛才那幾輪敬酒，自己非得被灌趴下。

眼瞧著蔣導又倒了滿滿一杯酒，正朝自己的方向走來，江笛連忙小聲對阿曼達說：“我出去透透氣。”

說罷，她趕緊起身，匆匆走出包間外。

一直將視線落在江笛身上的於陽洋，見她隻身一人走了出去，便連忙跟了過去。

“江笛！”

他在身後叫住了她。

江笛回過頭，詫異地問道：“你知道我的本名？”

於陽洋身子一怔，隨後說道：“新聞上寫過。”

“哦。”江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還不知道你的本名叫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