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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少眯起眼睛,貪婪的目光肆意盯著對面的女生:

“怎麼?我叫他癟三讓你不高興了?鄉巴佬、鳳凰男、小白臉,你想聽什麼,挑一個。”

“徐浩宇!”

柳如影把手裡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你夠了!”

“我夠了?我遠遠不夠!”徐浩宇盯著她,“我和你認識了多久,他才認識你多久?你會為了他生氣,你為我生氣過一次嗎?”

柳如影深吸一口氣,突然從手提袋裡掏出發繩,將頭髮紮成了馬尾。

“好。”

她點點頭,接著又說道:“好,那我就為你生氣一次。”

“你一直把我視為你的所有物,平時我一直忍你,讓你,不敢得罪你,但你當著我的面,侮辱我的朋友,是什麼意思?”

“我告訴你,我很生氣!”

女孩的怒火,就如同杯子裡被震得激盪起來的西瓜汁一樣,保持著淑女最後的矜持,仍然被控制在杯中,沒有飛濺得滿桌都是,很得體。

徐浩宇並沒有因為女孩生氣而動搖,而是冷下臉來:

“忍我,讓我……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看我的,我很難過。”

“不然你以為呢?我應該怎麼看你?”柳如影生氣得手都顫抖起來了。

“難道你要我感謝你,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的名字掛在車上招搖過市,還在教學樓門口擺鮮花陣?你知道我被老師請過去談心過多少次嗎?你知道我被人在背後說過多少次綠茶嗎?”

“可是,如果你答應我,不就沒有這些事了嗎?”徐浩宇笑嘻嘻道。

柳如影盯著他,半天沒能說出話,最後才裂開嘴唇,語音低沉地說道:

“你無恥。”

徐大少哈哈笑了一聲:“多謝誇獎,我最喜歡漂亮女孩說我無恥,因為無恥是我這種人的特權,你遲早有一天會喜歡我這種無恥的。”

“少自作多情。”

“嗯,爽,受用,再多罵幾句。”

柳如影不說話了,只是陰沉著臉盯著他。

對這種人的死纏爛打,她毫無辦法。

徐大少將胳膊撐在桌子上,玩味地笑著,說道:

“之所以你現在護衛著他,不讓我說,只是因為你不知道那個人的真實身份,如果你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你會發現,我說的都是事實……”

“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一個聲音在徐浩宇身後響起,他回過頭,正好看到陳涯的那張寵辱不驚的臉。

他嘴巴張了張,很快反應過來:

“你是那個開雷克薩斯的?”

原來他們剛才談論的這個人,正是眼前這個人?

徐浩宇的眼睛轉了兩轉,腦子開始飛速運轉起來,很快他就明白了問題的癥結,他終於把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仇家,給對上號了。

“原來是你?”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陳涯在柳如影身旁坐了下來,將手放在桌上,笑著問道:

“來,說說,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看到陳涯自然地在柳如影身邊坐下來,徐大少的第一反應是勃然大怒。

連他都沒有這麼隨意地坐在柳如影身旁,而他就這麼隨便地坐了,而且兩個人還貼得很近。

他的心中充滿妒火。

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如果此時發脾氣,那倒正中了對方下懷,一個深呼吸之後,又恢復了神色如常。

徐大少看著他,想了想,隨後心裡有了計策,眯起眼,邪邪地笑了一下,說:

“你真要我說你的真實身份?你不怕嗎?”

“我為什麼要怕?”陳涯問道。

“少在我面前虛張聲勢。”

“什麼虛張聲勢?”

“你不是想泡柳如影嗎?”徐大少看了看他身旁的女孩,然後說,“你覺得,你的真實身份,配得上身邊這個女孩嗎?”

還沒等陳涯說話,他又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們,跟你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是異世界來的?”

被陳涯這麼一反問,徐浩宇一滯,之後情緒更上來了,大聲說道:

“如果不是陸家好心,把你像條野狗一樣收留了,你根本不配坐在這裡,根本不配我們說話,你明不明白?”

“我是開瑪莎拉蒂的,柳如影的弟弟有一輛法拉利,你懂不懂?知道差距了嗎?”

他把面前陳涯的杯子挪到中間,指著它說:

“你請柳如影,就請她喝這個,你知不知道,我們那桌上喝的是什麼?男的喝53紅星茅臺,女的喝黑馬山莊赤霞珠,你呢?西瓜汁!”

他把杯子用力磕在桌上,最後用一句擲地有聲的話收尾:

“再說明白一點,想泡柳如影?你、不、配!”

他的聲音很大,坐在酒吧裡的其他人都聽到了,紛紛朝這邊投來視線。

還有一些人站起身來,想看看這邊發生了什麼。

有些人竊竊私語著,時不時還發出一陣笑聲,似乎是聽到了他們這邊的話。

就連徐大少之前包廂裡面的,也走出來兩個人,手插在兜裡,在那裡看熱鬧。

柳如影只覺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眼睛溼潤了,半天都沒緩過氣,過了好半天,才開口說:

“西瓜汁是我請他喝的。”

徐浩宇一滯,然後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讓他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

他嘩的把自己的鑰匙拍在桌上,說:

“如影,我不賣關子了,實話告訴你,他,就是一個農村出來的土鱉,連鳳凰男都不是,鳳凰男是學習成績好,考上高分飛出來的,他呢?他是根本沒上學,從泥巴里爬出來的土泥鰍。”

“這條土泥鰍還跑到日本,在那邊打黑工。要不是他爸在京城混出頭,入贅到了陸家,他這輩子就是條爛命,連坐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

徐浩宇俯身,盯著柳如影說:

“如影,你拒絕我,沒有關係,我心甘情願被你拒絕,一萬次也行,但是你要選擇這個男人,我很不甘心。”

“你願意坐在腳踏車後面笑,我無所謂,我可以給你買一百輛腳踏車,去體驗那種感覺,但是你跟著這個人,只會被人看輕,被人說,怎麼我徐浩宇看上的女人,會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怎麼京大校花是這樣的眼光……我接受不了這樣。”

“今天你知道我是來陪誰吃飯的嗎?花姐。我帶了我的同學來幫我擋酒,本來,坐在我身邊的應該是你,應該是我幫你擋酒,你應該成為宴會的焦點,享受那些上位者欣賞的目光,而不是坐在這裡,跟這個一身雜牌子的人,被拉低整個人的檔次。”

徐浩宇指著自己拍在桌上的鑰匙,說:

“我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你願意繼續跟他在一起,你就繼續坐在這裡吧,我馬上就走,再也不打擾,如果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你就拿上這串鑰匙,跟我去參加花姐的宴會。”

說完,他眨眨眼,說道:“我喝了酒,等會兒散席了,你幫我開我的瑪莎拉蒂,送我回去。鑰匙你留下,以後,那輛車你就隨便開。”

他說這話聲音不大不小,十米內都聽到了。

跟他喝了兩口酒的唇環小弟此時正站在不遠處,問旁邊的平頭哥道:

“你說,那女的怎麼選?”

“不知道怎麼選,反正,徐大少這人是真霸氣,是個情種!”平頭哥說。

“對,媽的,要不選他得是傻逼吧。”

“傻逼坐在他對面呢。”平頭哥表情不屑。

……如果是放在霸道總裁文當中,徐大少的這一套下來,多半女生就要淪陷了。

或許在別人眼裡,徐大少只不過是柳如影的舔狗。

但實際上,在見到柳如影之前,他從小到大,身邊都沒有缺過女人。

他是個戀愛智商很高的人。

對於一些把物質看得比較重的女生,一般都抵擋不下他這一套攻勢。他用這招撬走過不少人的女友。

但是柳如影並不是那種女生。

柳如影的心機,遠比只看眼前利益的女生要堅韌得多。

她看著對方,只是問:“你和花姐在一起吃飯?”

徐大少得意地笑了:“是的。”

“為什麼吃飯?”

他隨意笑著說:“一樁生意,我和花姐合作辦成了,以後會發展成長期合作物件。這一次是純靠我自己談成的,我沒讓我老爸出一分力。”

陳涯忽然問:“花姐是誰?”

“臥槽,花姐你都不知道?你敢跑來京城?”徐大少做出誇張的表情。

陳涯淡淡問道:“很有名嗎?”

“豈止是有名,”徐大少很不屑陳涯的無知,用手敲了敲桌子,說,“就這麼說,她只要稍微皺一皺眉頭,你這樣的人,就會像灰一樣,被吹得無影無蹤,懂嗎?”

柳如影回答陳涯道:

“花姐是蜂花企業的法人,她是從地下轉地上的,很有實力,也很有江湖名望。而且,她的男人,據說背景非常深厚。”

聽完,陳涯點了點頭。

柳如影作為一個大學生,也不做生意,竟然連這種人物都能說得清晰明瞭。

他越來越欣賞她了。

徐浩宇趁機對柳如影說:“你看,我那麼重要的宴會,都放下不吃了,跑來跟你說這麼多話,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嗎?”

柳如影皺眉道:“你為我付出很多,我明白,但是……強扭的瓜不甜,你明白嗎?”

“有瓜就行,何必要甜?你渴望你的不是甜,而是水,我需要解渴。”

徐浩宇說得深情,但目光裡有點異樣。他這句話還有點別的不好說的意味。

柳如影突然很累,她看向陳涯。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有了依賴感——她希望他能將徐浩宇趕走,就像履行男友職責那樣。

但顯然,她這番心理活動,並沒有傳到陳涯那裡去。

他只是淡淡笑了笑,對徐浩宇問道:

“你說,我和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柳如影是柳家的,你是哪家的?”

徐浩宇把腳搭在椅子上,不屑一笑,對柳如影說:

“如影,看到沒,土泥鰍就是這樣,什麼都不懂,我就算說了,他也不明白。”

說完,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陳涯,說:

“那我告訴你,我家父親是北辰的高層,我就不多吹了,但我要跟你隆重介紹一下我的小姨。”

“你知道四大家族嗎?我小姨的老公,就是秦家的。”

說完,他看著陳涯,似乎想要享受他的震驚。

但陳涯讓他失望了。

“你知道我是哪家的嗎?”陳涯問道。

“你是哪家的?你不就是跟陸家外面撿回來的繼子嗎?”徐浩宇一怔。

他以為自己收集漏了情報,陳涯背後還有什麼背景。

陳涯說:“我是陳家的。周武王封舜後人陳胡公媯滿於陳地,後人便姓陳,往前數四千年,我家祖先是三皇五帝。”

“噗!”

徐大少笑了,被逗得哈哈大笑,瞪圓眼睛,指著陳涯,對柳如影說道:

“你聽到他在說什麼了嗎?他以為我跟他鬧呢,還在這兒三皇五帝,笑死我了……”

柳如影皺了皺眉,對陳涯說:“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說的家族,是真的可以讓你……唉,你現在還不明白,以後你會懂的。”

她有點失望。

她剛才很希望陳涯能夠不那麼淡。就算他的底牌在徐大少面前依然不夠看,她也依然希望他能硬氣一次,狠狠把他頂回去。

也許對於徐大少來說,他的那點銀行存款完全不夠看,也沒有任何權勢,但至少……她能夠看到,他確實是有在在乎她的面子,不是嗎?

而現在,他依然不動聲色,不僅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臉面,連帶著也讓自己受到奚落。

柳如影真的很失望。

不過很快,她也看開了。

選擇這個人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剛開始他們肯定會受到不止一個人的嘲笑。

但等他們取得了大伯的家財,一定會讓那些嘲笑他們的人傻眼。

她會笑到最後。

徐大少笑得很瘋狂,笑得歇斯底里,笑得前仰後合。

但很快他就收住了笑容。

他眼睛眯成一條縫,舔了舔嘴唇,說:

“我還以為你在陸家學會了點什麼呢,看來你是真的什麼都不懂,像你這樣什麼都不懂的,在現在這個時代可算是極品了,那我可就要好好玩一下你了。我想想,該怎麼玩……”

頓了頓,他說:“對了,就從你家的那個陳海開始吧,他不是想要取得北辰的合作資格嗎?那讓我們猜猜,如果我回去跟我爸說句話,你才他還做不做得成?”

陳涯一笑,問道:“你還有這種能力?”

徐大少盯著他,又舔了舔嘴唇,嘴唇顏色鮮紅:“你猜我能不能?”

“不鬧了。”陳涯忽然說,換了個坐姿。

他從錢包裡,掏出了一個黃澄澄的東西,捏在手裡,放在徐大少面前,問道: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徐大少擠了擠眼睛,看著他:“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

“這是一枚子彈殼。”陳涯說。

徐浩宇說:“你當過兵?還是說,你想炫耀你能接觸到點什麼?告訴你,只要老子想,真槍老子也摸得到,你這點東西……”

“1942,日軍執行了以消滅八路軍司令部為目標的大掃蕩,嚴厲加強對子彈彈殼的控制,這導致八路軍無法透過撿彈殼的方式製作復裝彈,子彈補給告急,於是,根據地彈藥廠開始利用銅鋅合成黃銅,自制彈殼。”

陳涯打斷了徐浩宇的話,並且說出了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讓徐浩宇和柳如影兩人都有些迷茫。

他卻沒有管兩人的情緒,繼續說道:

“由於沒有礦場,八路軍開始收購錢幣進行再熔鑄提煉。古代銅錢裡含鋅多,很適合用來製作彈殼。於是他們尋找地主富戶收購方孔銅錢。”

“這些土造子彈產量很少,但絕不是沒有。這些為數不多的土造子彈裡,可能包括大漢的五銖錢、開元通寶、大明的洪武通寶……”

“這些銅錢可能見識過華夏最強盛的時代,它們可能隨張騫跋涉萬里,也可能追隨朱棣掃平漠北,還可能跟著王陽明平定叛亂……”

“而後來,它們都變成了子彈,射向侵略者,來保衛我們的家鄉。”

陳涯手中緊緊握著這枚子彈,看著徐浩宇說:

“我的爺爺並不是什麼達官顯貴,他早年是陝區一個養牛的,曾經救過一個八路,這枚彈殼,就是那名八路留下來的。”

“他把這枚子彈留在老家,我離開家鄉的時候,身上除了衣服只帶了三件東西,其中一件,就是這枚子彈殼。”

“因為它是一把利刃,是一把熔鑄了上下五千年的大劍,我手執利劍,在我面前,一切如土雞瓦犬,一掃可破,一戰可平。”

陳涯將彈殼收進了自己的錢包,合上錢包後,慢慢長吟道:

“危樓還望,嘆此意、今古幾人曾會?”

“鬼設神使,渾認作、天限南疆北界。”

“一水橫陳,連崗三面,做出爭雄勢。”

“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

吟到這裡,他嘆了口氣,又重複了一遍:“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

徐大少皺眉道:“你到底想說……”

“閉嘴。”

陳涯淡淡說道。

他的語氣不輕不眾,聲音不大不小。

但渾身氣勢劍拔弩張,如同獅子搏兔,一瞬間迸發出來的威懾力,讓面朝著他的徐浩宇毛骨悚然,鬚髮皆張,聲音如同斷線一般消失了。

“如果是在5年前,面對你這種人,我可能會給你一拳,用錢包拍你兩耳光,然後長笑而去。”

“但是現在,年紀大了,經歷的事情多了,我已經沒有裝逼的動力了,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狂生了。”

他走到徐浩宇面前,他身體投下的陰影逐漸遮住他的面孔。

徐大少竟有些瑟瑟發抖。

他的手捏上了徐浩宇的下巴,鋼鉗一般用力,讓他發不出半點聲音,也無法移動半分。

“現在我只想告訴你,你所謂的世家也好,親戚也好,在我面前,只是如同片片塵埃一般,不值一提,也沒有意義,沒有任何價值。”

他捏著徐浩宇的下巴道:“現在,帶著你對於你家世的驕傲,滾吧。”

說罷,把徐浩宇一舉,一推,整個人就倒飛出去,踉蹌了好幾步,最後“哐”地撞到另一張桌子上,才停下來。

給大家解釋一下,昨天家裡發生點事,我外婆被人推搡了,老人八九十歲,身體本來不好,安撫了很久,又檢查了身體,所幸無大礙。但因此昨天的更新耽擱了。

今天會補上昨天的更新,今天一共3更,一萬多字,希望大家有月票的多投投月票。最後一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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