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感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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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烈火將整棟公寓包圍起來，奇妙的是，儘管烈焰沖天，但是卻始終沒有向周圍蔓延，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控制著火焰的燃燒。

滔天火光中，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呼喊，有人破口大罵，還有人試圖砸開周圍的牆壁逃生。

顧北不為所動。

在他對人類的認知當中，大致將世界上所有人分為兩種。

該死的和不該死的。

很明顯，這幫渣滓沒有繼續享受人生的理由，就算拿來當做燃料，顧北都覺得有些多餘。

顧北坐回車上，諾諾也跟上：“接下來去哪？”

沉默了一下，顧北看向窗外：“去本·帕克提供的位置。”

“好。”

諾諾正要發動汽車，顧北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對面傳來了凱撒的聲音。

凱撒沒有說多餘的廢話，開門見山：“理查德·帕克是死侍。”

顧北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我知道了。”

“有其他訊息我再聯絡你。”

“不用了。”

電話對面的凱撒頓了頓，然後明白過來：“是校董會？”

“差不多吧，總之，沒必要接著查下去了。”

“好。”

“諾諾在我旁邊，你要和她說兩句嗎？”

“不必，讓她保護好自己。”

“好。”

結束通話電話，顧北抬了抬下巴：“開車。”

諾諾偏著頭看顧北：“去哪？”

“去取理查德留下的那件東西。”

“不是不查了嗎？”

“但有些東西，不能落在對方手裡。”

諾諾瞭然，發動了這輛不知道有沒有被紐約警署通緝的贓物車。

諾諾的車技一如既往的彪悍，不過相對於某個一百多歲的老頭而言，簡直不知道要好到哪裡去。

】

至少，顧北這個“身經百戰”的異人並沒有出現暈車的反應。

不過讓顧北有些迷惑的是，他好像只要一出國，就和“車”這種東西各種過不去。

去東京的時候，是無論再大的車都擠不下的人數；來到了紐約，是無論效能再低，都可以飆起來的車手。

看樣子，御劍飛行的方法也是時候提上日程了，不然這麼下去，別說顧北了，就算讓三清道祖來了也不一定能頂得住啊。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後退，光明沉入天邊的地平線，紐約市再一次迎來了黑夜。

燈光通明，霓虹閃爍，大城市的夜景極盡奢靡，讓人眼花繚亂。

顧北看著路邊的燈光在飛一般的速度下被拉成一道道流光，開口道：“他讓你保護好自己。”

“我聽到了。”

車裡又重新回到了沉默的氛圍。

顧北擰了擰身子，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在柔軟的椅子上。

該說不說，紐約警署對自己的員工還是蠻不錯的，警車的座椅都是氣的，還有填充的橡膠，軟彈舒適。

顧北整個人陷進椅子中，眼神放空：“你對他沒有感覺。”

諾諾腳下的油門踩的更緊了，隱隱有種把雪佛蘭開成布加迪的架勢。

不過雪佛蘭終究是雪佛蘭，布加迪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跑車，雪佛蘭就算把發動機跑廢了，也不可能追上布加迪的速度。

就像很多普通人，窮極一生都到達不了別人出生時的高度。

就像凱撒，始終猜不透，也看不清諾諾的心思。

顧北也不瞭解諾諾，但是與靈魂接觸的時間多了，也多少能夠感知到一些東西，比如內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情緒。

作為一種同樣可以被圓滿級別的六庫仙賊消化的能量，情緒是有味道的。

開心是甜，傷心是鹹，憤怒是辣，憂鬱是澀。

顧北曾經是品嚐過愛情的味道。

不同人的愛情，味道也是不一樣的。

葉勝和酒德亞紀的愛情像是沒有糖的櫻花餅，不甜，但是帶著澹澹的櫻花香氣。

杜風和阮雲的愛像是一塊石頭的表面，堅定而忠誠。

楚子航和路明非的情況差不多，這兩位並不懂的愛情是什麼，所以顧北只能從他們身上品嚐到喜歡的味道。

同理，夏彌和蘇曉檣是類似的情況。

一個幾千年的純情小龍女，一個性子像男孩一樣的傲嬌大小姐，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愛情是什麼。

在見過無數的人，體會過無數的情感之後，顧北對愛情的味道有了一個總結。

它可以是各種味道，但它本身一定是美好的，所以，當前面各種味道消散之後，顧北都能感受到一種回甘。

喜歡更是一種甜美到極致的體會。

但是，諾諾身上什麼味道都沒有。

她對於凱撒的話並沒有相應的情緒反應。

顧北本來以為諾諾最多就是對凱撒沒有戀愛之類的感情，但是現在看來，情況比他想得要嚴重。

因為諾諾根本就是對凱撒無感。

“你說得對。”

諾諾終於把車速降下來，看著茫茫車流，她愣愣道：“我對他沒有感覺，最多就是朋友，你會因為朋友的關心就感到心中溫暖嗎？或許會的，但那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而當一個普通朋友來關心你的時候，你只會感覺莫名其妙，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要找你借錢。”

“我把凱撒當做普通朋友。”

顧北抓了抓脖子。

他其實還蠻理解諾諾這種行為的，因為他本身也是那種為了某種東西可以不惜一切的型別，感情當然也可以放在付出的代價之中。

倒不如說，感情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東西，丟了也好。

當然，這只是顧北在遇見繪梨衣之前的想法。

他是幸運的，因為他遇到了繪梨衣。

這個呆呆的小怪獸讓他懂得了感情這種人類最寶貴的東西。

人類是這個世界最糟糕的創作，是不完整的劣等品，但卻能夠被拯救，被保留，最大的原因就是人類存在感情。

這是好兄弟楚子航都沒能讓顧北明白的。

或許，就算讓女媧重新再造一次人，也不一定能夠創造出擁有感情的生命。

所以顧北對於感情的理解要遠比常人深刻且直接，並且，他雖然理解這種將感情和自我作為代價的行為，但是卻不會這樣去做。

“如果一直這麼下去，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那就等遲早那一天。”

諾諾聲音很冷，但是顧北聽到了冰冷之下的顫抖。

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少女，她為了反抗家族，付出了自認為能夠付出的一切，並且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

但饒是如此，卻依舊擺脫不了被掌控的命運。

顧北眼皮一抬，突破後的風后奇門已經算是某種觸發式被動技能了，他看向諾諾頭頂，那上面的命運氣機被擰成了一團，向著某個既定的方向生長。

縱使百轉千回，也逃脫不開命運的昭示。

顧北不在這方面多說，而是換了一個話題：“你應該有事要問我。”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諾諾搖了搖頭：“我清楚，知道的太多不好。”

還挺懂事。

顧北挑了挑眉：“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不繼續往下查了嗎？”

“不想。”

“嘖。”

沒有逗弄到，顧北撇撇嘴，一臉無趣。

諾諾看向前方，目不斜視。

她其實也很好奇顧北為什麼不查下去了，但是正如她所言，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不知道多少。

更不用說，在剛才的通話中，她聽到了凱撒口中漏出來的“校董會”。

這三個字，足夠把她的任何好奇心全部打消。

事實上，確實如此。

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定要有個結果的。

這件事的背後有校董會的參與，當昂熱沒有選擇去取回理查德留下的東西，而是去拜訪了某個當地的混血種家族，顧北就知道這一點。

所以這個事件從這裡就直接結桉了。

無論是連環殺人，理查德和瑪麗的失蹤，還是紐約執行局的內鬼，都不重要了。

從現在開始，他們的調查必然會順風順水，在一路盤查之下抓到了殺人桉的“兇手”，然後順著兇手一路順藤摸瓜，揪出了某個被當成替死鬼丟出來的家族。

最後就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至於理查德和瑪麗的失蹤……那件事和這個桉子有關係嗎？

你說受害者本·帕克是理查德·帕克的弟弟？

巧合而已。

至於內鬼……你說執行局有內鬼，你有什麼證據嗎？

昂熱也大機率不會站在幾個學生這邊，就算這群學生裡有一個能夠代表全部異人顧北也不行。

因為家族研究的技術要更加重要，同時，家族本身提供的財力和技術力以及社會地位，也是秘黨屠龍的重要助力。

所以，他們這條小胳膊註定是掰不動某條大腿的。

這個時候，放棄調查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算繼續下去，得到的也不過是虛假的真相罷了。

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與其去追求一個別人準備好的結果，不如先把實實在在的東西拿到手。

就比如，剛才在記憶中看到的那個。

雖然剛才在記憶幻境中，顧北和奧丁幻影的戰鬥將脆弱的記憶景象撕成了碎片，但是在被彈出來之前，顧北確實清楚看到了最後的畫面。

昆古尼爾本來的目標並不是顧北，而是已經臨近死侍化卻依舊保持理智的理查德。

但是理查德並沒有察覺，反而是瑪麗提前發現。

因為切身體會過，所以顧北比所有人都清楚，瑪麗絕對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強大的混血種。

她的言靈·先知，在沒有主動激發的情況下，預知了昆古尼爾的攻擊軌跡和落點，並做出了有效的阻擋。

昆古尼爾如同流星一般貫穿了她的身體，然後像串糖葫蘆一樣，把她和理查德串在了一起。

不過萬幸的是，瑪麗在緊要關頭同樣用出了暴血，堅硬的鱗甲擋下了昆古尼爾大部分的力道，雖然依舊無法阻擋昆古尼爾必中的命運，但卻只讓槍尖刺中了理查德。

這也算是顧北目前為止見過的最有效的阻擋命運之槍的方法了，唯一的代價就是，一條生命。

從這電光火石中可以看出，瑪麗雖然不擅長戰鬥，但是無論是言靈表現還是戰鬥經驗，亦或者戰鬥智慧，還是血統方面，都毫無疑問到達了a級。

這也側面證明了卡塞爾資料乃至命運本身出現了某種問題。

瑪麗就這樣死在了理查德懷裡，而在奧丁刺出下一槍之前，理查德已經抱著瑪麗的屍體飛速逃離。

他們的運氣比楚天驕要好，所處之地並非是尼伯龍根，而是尚有生路的現實世界。

記憶到這裡徹底終結，顧北看到最後都不知道理查德到底帶走了什麼，讓家族和奧丁這麼大動干戈。

但，能夠讓奧丁親自出手，一定是好東西。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奧丁明顯控制了理查德，如今的理查德已經是「理查德·布來恩·帕克」了，這樣推測的話，他留下來的東西也可能已也可能已經被奧丁得到了。

不過這裡有個問題。

從記憶中的景象來看，家族勢力和奧丁兩方都在攔截理查德，說明兩方都想得到理查德手中的東西，如果奧丁已經得到了這樣東西，那麼家族為什麼還要留人監視本·帕克呢？

還是說，家族和奧丁其實並不是一路人？

總之，先去看看才能有定論。

警車從流光溢彩的燈火開進茫茫無際的黑暗中，這裡是布朗克斯，紐約最混亂的地區，住民主要以非洲和拉丁美洲後裔為主，是紐約市有名的貧民區，犯罪率在紐約乃至全國都數一數二。

理查德留下的東西就被藏在這裡。

車子開進這片混亂的街區，倒在路邊的人隨處可見，不清楚他們是流浪漢還是被人「自由」了一發鐵花生。

周圍充滿惡意的眼神擊中在這輛開進街區的警車上，這裡的惡黨和地獄廚房不同，他們或許不夠罪大惡極，但絕對窮兇極惡。

在他們眼裡只有兩種人，窮人和死人。

只靠一輛車和一身皮是鎮不住他們的，反倒會激發他們的兇性，想要在這裡橫著走，靠的是手裡產自芝加哥的打字機。

如果一定要類比的話，地獄廚房是dc宇宙中的哥譚，那布朗克斯就是名副其實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