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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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突襲，著實意外。

究竟何等人物，見此能為之後，還敢出手偷襲？

難道他自襯實力還在黑白兩道，佛魔二門等一眾高手之上？

無人知曉。

但他確實出手了。

那身影猶若鬼魅，陰氣森森，魔氣洶洶，飄忽不定，難以琢磨。

對此，許陽卻是毫不意外，抬手一掌，反拍而出，卻未擊向那道鬼魅身影，而是落在了……虛空之中？

虛空虛空，虛無之處，空氣之中！

許陽一掌拍下，便見漣漪泛起，一道身影自虛空之中跌出，雙手快如閃電，一瞬之間打出六大手印，招招虛實不定，式式生死流轉。

不死印法！

此時，許陽掌勢已至，但與此前亢龍無悔，至剛至強不同，此次掌運混元之勢，招合無極之意，猶若天地，渾然一體，實乃世間絕妙。

鬥卷——混元！

何謂混元？

混元者，天地未開之前，混沌之元氣也。

混元招法精意，便是自成一體，猶若宇宙天地，不被任何吸功化功，卸力轉力，消勁破勁之法抵消，乃是武經鬥字卷的絕式之一。

用現代人比較好理解的話來說，就是……無視任何格擋與傷害豁免。

除非對方的武學境界，鬥技招法能夠勝過許陽的武經，否則絕無可能化消這混元之力。

這人有如此能為嗎？

自是……

“喝！”

只見那人怒喝一聲，雙手狂亂，猶若瘋魔，打出六大手印，迎向許陽混元掌勢。

正是魔門邪王絕學——不死印法！

六大不死印法，合於一式打出，虛實之間，生死變幻，一瞬近在咫尺，一瞬遠在天涯，欲要以此將對手極招化去。

然而……

“砰！！！”

一聲巨響，混元掌下，不死印碎。

來人應聲飛出，在虛空之中接連閃爍，直至十餘丈外才堪堪落地。

許陽也未追擊，站在原地，神色平靜的注視來人：“石之軒？”

只見來人，一襲黑袍，兩鬢欺霜挑白，眉宇間邪氣凜然，又莫名透著幾分慈悲之感，其面容更是難以描述，明明五官無甚變化，但予人觀感卻截然不同，一時凶神惡煞，一時悲天憫人，一時無形無相……

這般氣質，不用多說，定是魔門第一人，邪王石之軒。

許陽望著石之軒，石之軒也望著許陽，抬手抹去唇邊的一縷鮮紅血漬，眼中心中，陣陣驚疑。

身為魔門八大高手之首，有“邪王”之稱的石之軒，常被人拿來與天刀宋缺並列，視為“宗師”一級的高手。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石之軒很清楚，自己還未踏入宗師境界，更不是當今天下任何一位宗師的對手。

既然如此，天下人為何將他視為宗師？

很簡單，面對宗師級別的強者，他雖打不贏，戰不過，但卻能保住性命甚至從容而退。

當年，他化身為大德高僧潛入佛門，拜三論宗嘉祥大師與禪宗四祖道信大師為師，偷學了兩位聖僧的秘技絕學，以至於四大聖僧聯手對他展開追殺，勢要收回他的武功。

這佛門四宗的四大聖僧，每一位都是宗師級別的強者，與天下三大宗師難分軒輊，四僧聯手更是恐怖，但石之軒卻三次從他們的圍殺中逃離，雖然每次都身受重創，但到底保住了性命。

正是因此，天下人才會視他為宗師，畢竟四大聖僧都拿不下的人，若還不是宗師，那實在說不過去。

但這只是世人無知的看法，石之軒很清楚，很確定，自己並未踏入宗師境界。

他能從四大聖僧的包圍追殺下屢次逃脫，一是因為四僧為佛門大德，慈悲為懷，只欲將他生擒，並未狠下死手。

二則是因為他有兩門玄妙非常的武功，不死印法與幻魔身法。

所謂宗師，雖然絕強，但實際依舊在“凝神”之境，並未踏入能夠破碎虛空的“合道”境界。

如此，宗師為何能凌駕於其他凝神武者之上？

就是因為精神!

宗師的心靈與精神，已經達到了圓滿，甚至養成了“勢”的存在。

凝神武者，天人合一，天地之力的調動效率，直接影響凝神武者對戰的結果。

而宗師強者心靈與精神圓滿，蘊養出了“勢”的存在，展開之後能奪取一片區域的控制權，令普通的凝神武者無法天人合一，調動天地之力。

如此，普通的凝神武者，如何對抗天人合一，大勢在身的宗師？

根本對抗不了！

石之軒不是宗師，尚未成勢，面對宗師強者，同樣無法抗衡。

但打不過，他可以跑！

他的不死印法，凝合虛實之道，生死之理，能夠有效的虛化攻擊力量，轉換生死之力。

縱是宗師，不盡全功，也很難將他一擊打倒或者一招重創。

而當宗師傾盡全功，將“勢”展開到極限，調集天地之力發動最強殺招的時候，他早就用鬼魅莫測的幻魔身法逃了，畢竟調集那等強度的天地之力需要不少時間。

就這樣，石之軒成為了不是宗師的宗師，他打不過宗師，但宗師也打不死他，而宗師之下的頂尖高手，又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將他當做宗師對待。

憑此，石之軒橫行天下，招惹佛門四大聖僧不說，還跟宗師之中以戰聞名，殺伐最重的“天刀”宋缺叫過板。

可見他的本事。

但石之軒知道，自己這一手並非無敵，依舊有被人破招之可能。

想要破他這招，其實很是簡單，只要招式精妙，勝過他的不死印法與幻魔身法，那就可以直接將他擊殺，不必調動天地之力，給他脫身的機會。

石之軒也清楚這一點，只不過自創出不死印法以來，他縱橫天下多年，始終沒遇到過一個武學造詣，招法境界能勝過他的宗師高手。

哪怕四大聖僧，乃至隱有“天下第一人”之稱的寧道奇，其武學造詣與他也不過伯仲之間，難分軒輊，至多以力強壓，將他擊敗，想要破招殺人，那是痴心妄想。

但……

望著眼前之人過分年輕的面容，石之軒心中狂瀾久久難平。

此人竟能破他的不死印法？

他的不死印法，以“虛實生死”之理行功，猶若太極陰陽，輪迴運轉，能夠化去一切力量，將其轉化為生死之氣反哺自身，從而實現“不死”之能。

但方才對方那掌，運混元之勢，合無極之意，猶若天地自成一體，無缺無漏，難分難解，他的不死印法根本化不去，反而被其一掌擊碎。

高下已分！

不是對手！

撤！！！！

心思瞬轉，已有決斷，石之軒身軀一動，化作數道鬼魅身影，向四面八方突圍。

幻魔身法！

方才，他敢出手偷襲，自是有所依仗。

不要誤會，他對自己的實力有清晰的認知，並認為自己一個不是宗師的宗師，能夠拿下這一招將黑白兩道，佛門二門盡滅的恐怖高手。

他敢偷襲，是因為對方剛剛動用了極盡殺招。

宗師強者，大勢已成，能夠天人合一，催動恐怖威能。

但這天人合一的負擔極大，無論精神還是罡元，損耗都十分嚴重，所以施展極招之後，武者將會陷入一段時間的相對虛弱狀態。

石之軒正是抓準這一點，方才膽敢出手偷襲，並且這偷襲也不是想要拿下對方，只是單純想利用身法接近，搶奪那邪帝舍利而已。

怎想到，這許青陽如此厲害，縱是不動天人之力，也能強破他的不死印法。

如此，還打個什麼，趕緊逃命吧。

邪帝舍利再重要，也比不上他這條性命不是？

幻魔身法展開，鬼魅身影數道，每一道都難以琢磨，各自尋覓方向突圍。

哪個才是真身？

許陽神色不變，一步踏出，竟是縮地成寸一般，瞬間向前挪移了數丈，同時兩手起運，招化太極，似緩實快，後發先至，一力震擊虛空。

“咚！！！”

虛空震動，猶若鐘響，滾滾漣漪之間，一人身影跌出。

石之軒！

“！！！”

雖然已有預料，但幻魔身法被人打破，還是讓石之軒一陣心驚，顧不上受擊傷勢，身軀一扭又要幻化身影。

卻不想……

“呼！！！”

許陽兩手一運，陰陽二氣化黑白雙魚逐尾而動，以太極之勢牽引周遭虛空，幻魔之法立時崩潰，連帶石之軒自身都被拉扯，不由自主的翻到了許陽面前。

鬥卷——太極！

若混元之勢強在穩固一體，無漏無缺，那這太極之法便勝在包容，氣吞天下，包羅永珍，擁有絕強的控制之力。

“！！！”

被強行扯入漩渦的石之軒驚怒至極，不死印法就要強催而出。

然而……

許陽動作，猶若龜蛇，緩慢之極亦快速之至。

石之軒不死印法還未打出，便被他一手背擊在胸，震盪之下罡元立散，不死印法，胎死腹中。

“砰！砰！砰！砰！砰！砰！”

一瞬之間，數招連打，行雲流水之擊，落在石之軒周身各處，截斷罡元執行，封鎖竅穴週轉。

最終……

“砰！！！”

黑白雙魚，逐尾而出，將這魔門邪王一擊轟飛，摔至十餘丈外再難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