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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象兩個分屬不同陣營的一男一女能平心靜氣的走到一起,仍舊不忘施展著自己那引以為傲的魅惑手段,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反倒是激起了她的好勝心。
畢竟在這種女人眼裡,天下烏鴉一般黑,哪有不偷吃的貓?夜三更連一絲反應都無,對於女人的言語撩撥絲毫未有興趣,離著一定的距離,只是催促著九宮燕快一些。
九宮燕倒是走的也不慢,其實她激將夜三更前往那一處打鬥地點,很大原因是她害怕那個將將拜入自己宗門中的女子會出賣自己。
世間只分背叛和忠誠兩個極端,一個人但凡有一次不忠,絕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九宮燕可不相信這個小道姑會做出什麼超出計劃的事情來。畢竟,為了活命,她可是連朝夕相處的同門都能毫不猶豫的殺害,而且為了表示忠心,能對自己以前那個屁本事沒有的師父連捅十幾刀,足見其心狠手辣的程度。
對於剛剛那股劍氣,九宮燕自然是心有餘悸。以前不少聽自家那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老頭子講過大周這邊已然是大道氣運淺薄,數百年前名震宇內的御劍控刀術早就沒了那信手喚來百餘遮天蔽日的泱泱氣勢。
可是眼下,這凌厲無比的勁氣瀰漫整座山頭,哪會是所謂的氣機淺薄?
這要說起來,如此手段,那個能出賣自己同門轉投別處的道姑,如若恐懼之下將一切都說了出來,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到時候追究起來,自己在這裡意氣用事搞出來的小心思若被翻出來,怕是自家老頭子也不會念在夫妻情分上放自己一馬。
畢竟那母女兩個可是覬覦自己這個位置好些年了,又那麼會伺候人,這幾年鞍前馬後的圍著自家老頭子,恨不得像狗一樣巴結討好,自己若是失了勢,恐怕第一個落井下石踩一腳的就是嘛對母女花。
一念及此,九宮燕腳下便又快了些。涉及到自己的利害,這個來自扶瀛的女人甚至有些後悔剛才不該跟夜三更廢那麼些話,早在那股磅礴劍氣剛剛出現時就該想個法子過去瞧瞧。
爾後又開始後悔自己不該插手這件事。緊接又覺得早該一起行事,不管那道姑從自家老頭子那裡學來的秘術厲害與否,自己這邊還有個嶽青鳳,再加上控住心智的泰山派道士,四對三,怎麼說都是穩操勝券。
越想越有些後怕,心慌之下腳步又快了一些,身形起落間拉開一段距離。
與九宮燕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力求在這女人出什麼不軌心思的第一時間做出最快的反應,夜三更一直蓄氣於掌,體內那股與道教氣機產生共鳴的氣勁也要比以往運轉的快了一些。
忽見九宮燕身形變快,夜三更腳下也不慢,一蹬之力便復又拉近距離。
他只當是這扶瀛女人又動了什麼歪心思,哪會猜到她心裡的彎彎繞?幾個起落便到了九宮燕近前,探手一拽,力道之甚將女人拽了個趔趄。
萬萬沒料到夜三更毫無徵兆的對自己出手,九宮燕穩住身子扭過頭去便要罵出口來,只是在張嘴的瞬間,原本因急躁皺起的眉心緊接又攤開,笑問道:“三公子是想做什麼呀?是回心轉意了?想跟我…”
“閉嘴。”最煩聽到這種混賬話,尤其還是從女人口中說出,夜三更口氣變得不耐。
從小耳濡目染所受的綱常倫理,他也不接受這種言行舉止。像是當年和嶽青鳳在一塊,這位大舅哥一張嘴說的那叫一個花,葷話不斷,多少女人被這個公家捕快哄到恨不得倒貼,夜三更就頂煩他這一套,每次聽到就得和他吵吵一頓。
再行不多久,樹木遮擋依稀間,便見到胡非真跪倒在地,二十餘把飛劍斜指,兩條臂膊血流不止,一件白袍已然洇紅不少。
九宮燕腳下又快。從一開始僅僅是快走到現在施展身法,夜三更也納悶這女人到底在著急什麼,開口嘲諷道:“怎麼,這種事還上趕著?”九宮燕也不回身,快步闖進場中。
“夜三更,你還真好糊弄,難道你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圍而殲之嗎?”夜三更一愣。
肇若石、林薛也是一愣。胡非真面露喜色。九宮燕穩住身形,話音不停。
“柳生丸,再不出來,老孃就把你第三條腿夾斷!”
“哎喲喲,好大的本事。”有聲音陰陽怪氣,由後面突兀出現。轉過身來瞧著夜三更的九宮燕臉上所顯現出來的笑意絕對是這個時辰裡最舒坦的。
照顧著石敢當的婦人林薛手指夜三更背後,咿咿呀呀吐不出字。駕馭飛劍的肇若石千鈞一髮之際心隨意轉,手捏劍訣一撥弄,有四把飛劍脫離胡非真,調轉方向,直刺向夜三更。
一直心生警惕的夜三更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身形已然前衝,直指隔著兩丈遠的九宮燕,手上並指如刀,不管後面是誰,力求先行制敵。
只是誰都沒想到,有肇若石的飛劍相助,在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結束後,風聲再起,直襲腦後。
這從九宮燕開口到眼下,只不過就是一個呼吸的功夫。身後之人出手之迅疾,教人防不勝防。
躲無可躲避無處避,夜三更腳下再度用力,顯然是搏命的招數,以一換一,拼著自己受傷也要拿下九宮燕。
九宮燕已擎刀在手,架在胸前,身形也是不斷後撤,只等夜三更趕上後給與一擊。
又有飛劍脫離胡非真身側,在肇若石控制下直刺而去,顯然這般請劍御劍之術耗費心神,即便是想上前搭手也是不能。
只是這次飛劍方向卻是九宮燕。圍魏救趙。自然也稱不上圍魏救趙,肇若石僅僅是看夜三更動作便猜到夜三更心思,先給於這個女人致命一擊。
畢竟夜三更身後風聲仍舊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三兩個呼吸間想來問題不大,但是前提是夜三更千萬不要停下。
三點一線的三人此時裡都爆發出最驚人的速度,飛劍劃出一道白線更是迅疾。
瞧出肇若石打算,夜三更一蹬身子騰空還未落地之時,如此短暫的眨眼光景,腰眼用力旋轉,翻過身來,完全就是憑著耳力,都未瞧見那帶起風聲的是何物,抬手伸指如探囊。
拈星指。三根手指,捏在一顆木球上。木球拴在一條長鞭上。鞭長兩丈有餘,另一端在一個侏儒手裡。
之所以說是侏儒而不是小孩,因為那張老臉,絕對不下四十歲。個頭不高也就罷了,竟還彎腰駝背的胸腔近乎於貼到膝蓋,著實有些嚇人。
自然沒有瞧不起這種人的意思,夜三更臉上所表現出來的訝異極大程度上還是他那張老臉。
坑坑窪窪,滿面瘡痍,就像是雨後山路被來回踐踏以後,雨過天晴暴曬數日,整條路上更顯凹凸不平。
路不平有人鏟,可這張臉,絕對不會有人願意看第二眼。當然,說話汙言穢語毫無婦道人家該做到的三從四德的九宮燕除外。
夜三更可聽的清楚,剛剛九宮燕可說過要把柳生丸的第三條腿夾斷。人怎麼會有三條腿?
凡是有腿的活物哪有三條腿?這個叫做柳生丸的醜陋侏儒是人,自然也不可能有三條腿,答案是何物顯然呼之欲出。
難道這就是九宮燕的後手,被她稱作自家老頭子的人?夜三更暗罵一句,針對的是這張不敢恭維的臉,也針對的是嶽青鳳。
能穿上這種人的鞋,嶽青鳳也算是個中高人。手中木球僅僅停留一個呼吸,在侏儒柳生丸巧勁施為下彈回他身邊,如一條通體烏黑的長蛇,伺機而動。
這倒是完全出乎夜三更預料。從他練成拈星指以後,這三指彈指間力道也是強勁。
拈星指屬蜀中唐門手法,自然也是當年夜幕臨各地打架贏來的秘法。此手法用以接發暗器,抬手揮手間,三指或挑或剝或彈或勾或捏,動作靈巧配合緊密,臻至化境據說可一指彈斷手臂粗細的青竹。
夜三更自然還沒到這種境界,不過曾試著彈過核桃,一指一個,也算厲害。
如此驚人之力,卻被那侏儒僅僅是一甩一收便輕鬆破開,足見此人功底。
畢竟,鞭梢栓木頭,沒個三十年功底,都不敢攬這個精細活。背後格開飛劍的九宮燕與場中其他分作三夥的六人互成犄角,聲音裡是藏不住的笑意:“柳生丸,你怎的來了。”彎腰駝背如同他深不可測的身手一樣厲害的柳生丸嘿嘿一笑,面容猥瑣,
“怎的,不想讓我來?怕我耽誤你的好事?”不守婦道的九宮燕好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表現出來的妖嬈媚意更甚,
“是怕你光找我做好事。”一陣大笑,顯然是心口不一。柳生丸笑意更是讓人不喜,甩動長鞭,
“那等解決完他們,可就要讓你好好求饒一番。”話音落地,鞭梢木球騰空而起,如靈蛇出洞吐信點頭,直擊夜三更眉心、胸口、氣海三處。
夜三更閃轉騰挪一一躲過,後撤三步已到對峙的肇若石與胡非真近前。
深知使這種鞭子的絕非等閒,夜三更不敢託大,回手取過一把飛劍,不再避讓,前衝而去。
柳生丸手腕畫圓,長鞭環繞一圈圈,木球更像長蛇吐信,如同長了眼睛,每一次出洞都直奔夜三更要害。
手中長劍做刀,連劈帶砍,應付起來也是遊刃有餘,關鍵是近不得身,的確有些惱人。
夜三更不喜歡這種防守,在他看來這和打不還手的無能之輩一樣,這般懦弱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手中長劍連挑數下彈開木球,夜三更單手揹負一聲
“借劍”,始終注視著場中打鬥的肇若石指尖一揮,這次飛去的是那把木劍白頭。
九宮燕眼見肇若石出手,權衡再三還是決定試探一番。上來便被嚇得動都不敢動了,傳出去可就壞了名聲。
緊盯那懸於半空之中、驟減至十幾把的飛劍,九宮燕提雙刀開始進攻。
這邊雙劍對長鞭,夜三更一守一攻將距離拉進,讓柳生丸面色凝重了些。
那邊雙刀對飛劍,肇若石召回大劍立於身側,手指劍勢連擺,左手劍訣頻換,一把把長劍如水袖翻飛,於雙刀丁零當啷難解難分。
恰在此時,山上又衝下來一人,火燒眉毛一般大聲喊叫。
“快跑!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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