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鳳姐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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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賈琮正和賈璉、王熙鳳兩口子，清理這些年遼東莊子上的賬目。

這些年黑山村那邊出產的糧食，賈琮全都留下了，基本上都運到了塞外，由許華負責交易分配。

賈琮大體算了一下，每年支付榮府兩萬兩銀子，但是卻沒有細算。

這次回來，就把賬目全部清理清楚了。

常言說得好，賬目清，好弟兄。

若是賬目一直不清不楚的，反而會讓大家多心，平添不必要的煩惱。

越是自己人，越需要把賬目理清楚了，給的就是給的，送的就是送的，交易的那就是交易的，必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能混為一談。

賈琮將自己這邊記錄的賬本、單據，交給了賈璉。

賈璉也拿出了莊頭送回來的單據，仔細核算對照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這才徹底消清了賬目，兄弟兩人也算是兩清了。

王熙鳳看著兩兄弟把賬目全都理清了，自己又拿過去看了看，確實沒有問題了。

開口笑道：“琮兄弟，看到你們兄弟倆為了這麼點賬目，算來算去的，嫂子都覺得有點好笑，你們可是親兄弟，至於這樣嗎？”

賈琮翻了個白眼，這老孃們淨說風涼話。

剛才咋就不說呢？這他嗎的帳都算完了，你又覺得好笑了，早幹嘛去了？

真要是不算清楚，心裡最惦記的，最沉不住氣的，估計就是這個鳳辣子了，指不定以為自己貪了她多少便宜呢？

賈琮笑道：“嫂子，我們兄弟倒是沒什麼，就怕嫂子你天天惦記著睡不著覺，萬一讓嫂子熬壞了身體，那不是兄弟的罪過了嗎？”

王熙鳳被說中了心事，也不尷尬。

笑罵道：“呸，淨瞎說，嫂子是那麼眼皮子淺的人嗎？別人我不相信，對於琮兄弟你，嫂子還是很相信的。”

賈璉也笑道：“說的也是，以前黑山那邊，每年送來的田租，就沒有超過五千兩銀子一次，一般就是兩三千兩，再加上點獵物，就交差了。

自打琮弟去了遼東，收拾了那兩個黑心的，收成一下子翻了無數倍，每年都有兩萬兩銀子的進賬，這可都是琮弟的功勞，就算不算賬，哥哥也相信你。”

說起那烏家兄弟，王熙鳳氣憤的道：“那個天殺的王八蛋，表面上看著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心卻是黑透了。

每年都來哭窮，不是遭了水災，就是遭了旱災，要麼就是被冰雹砸了，我們離得遠，也不瞭解情況，只能被他們欺騙，幸好琮兄弟收拾了他們，不然，還不知道被騙到什麼時候呢？”

這話倒是真的，要不是自己收拾了那兩個烏黑的兄弟，榮府現在每年也就拿兩三千兩銀子。

賈琮道：“一碼歸一碼，這賬目還是需要清清楚楚的，親兄弟明算賬，只有賬目清楚了，大家才會心情舒暢，這樣也更好相處一些，免得相互猜測，最終弄的不歡而散。”

賈璉笑道：“確實是這麼個道理，琮弟雖然年青，對這些人情世故，卻非常的透徹，真是難得，今天沒什麼事了，讓你嫂子弄點酒菜，咱們兄弟在一起好好的喝一杯。”

賈琮想了想，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也就點頭答應了。

“既然二哥開口了，那兄弟就不客氣了，叨擾二哥和嫂子了。”

王熙鳳笑道：“這有什麼好叨擾的，一會嫂子也陪你喝幾杯，給嫂子講講你們下江南遊玩的事情，聽四丫頭她們講，可讓大家都羨慕得很，一會把平兒也叫來，我們四個好好的說說話。”

賈琮道：“好吧，那就聽嫂子的，你安排人把平兒叫過來吧。”

平兒從小跟著王熙鳳身邊，兩人關係還是不錯的。

自從平兒跟了賈琮以後，兩家的關係也一直不錯，兩人分別掌管著，寧國府和榮國府，也沒有斷了往來。

鳳姐的那些鋪子，也大多都是賣的賈琮的貨物，平兒出面給了她不少的優惠。

讓這個見錢眼開的女人，也記她一份人情。

兩人相處得也像姐妹一樣，對此賈琮也樂見其成，女人們的交情賈琮不太懂，由她們自己交往就是了。

真要算起來，鳳姐也算是平兒的孃家人了。

王熙鳳安排丫鬟豐兒，去寧國府叫平兒，又讓人通知廚房，準備酒宴，安排好後，三人坐在一起閒話。

這時丫鬟來報：“二奶奶，周瑞家的領著一個老婆子，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要見二奶奶。”

王熙鳳道：“讓周瑞家的進來吧。”

丫鬟出去傳話，周瑞家的挑簾走了進來。

見賈琮也在，連忙上前行禮：“給國公爺請安，沒想到國公爺也在這裡，倒是有些唐突了。”

賈琮笑了笑道：“周嫂子不用多禮，我來二哥這裡串個門，當我不存在就好。”

王熙鳳道：“你這個時候找過來可是有事？有事就說吧，琮兄弟也不是外人。”

周瑞家的道：“二爺，二奶奶，是這麼回事，王家太爺當年認了一位遠方的侄兒，這件事只有太太和大舅爺知道。

這些年也不走動了，今天找到了我的門上，說是來給姑太太請安，讓我給引薦，這家人我還是認識的，想了想就把她們帶來了，奶奶要不要見見她們？”

王熙鳳皺了皺眉道：“多年都不走動了，這突然上門，可是有什麼難處，或者有其他事？”

周瑞家的道：“以前在京城住的，後來去了莊子上，應該過得不如意，這次找上門來，可能遇到了難處，那劉姥姥雖然沒明說，我估摸著就是這麼個意思。”

王熙鳳道：“不是姓王嗎？怎麼又姓劉？”

周瑞家的道：“那個小孩子叫王板兒，才是正主，那個劉姥姥是他的姥姥，帶著孩子過來的。”

聽到劉姥姥的名字，賈琮心中一動，看來這是劉姥姥第一次來榮國府。

劉姥姥此人，看似愚笨，頻繁鬧笑話，實則大智若愚，心如明鏡，只是故意配合眾人開玩笑，並非真的一無所知。

所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迎合眾人，多得一些好處罷了。

這也是為生活所迫，不得以而為之，不過此人頗懂恩義，知恩圖報，卻也是一個難得之人。

既然是王熙鳳她們王家的親戚，自己倒不好多說什麼，一切靜觀其變就好，何況有自己在，賈家應該走不到那一步。

王熙鳳道：“既然來了，那就讓她們進來見見吧。”

周瑞家的點頭去了外面，一會領著一個老婆子，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走了進來。

劉姥姥來到屋裡，看到王熙鳳，便知道這是正主，連忙上前行禮問安。

王熙鳳見劉姥姥年紀甚大，也不好受人家的禮，忙對周瑞家的喊道：“周姐姐，快攙著別讓拜了，我年輕，不大認得，可也不知是什麼輩數兒，不敢稱呼。”

周瑞家的道：“這位就是劉姥姥。”

王熙鳳讓她們在旁邊坐了，板兒便躲在劉姥姥背後，百般的哄他出來作揖，他死也不肯。

王熙鳳見此，笑道：“親戚們不大走動，都疏遠了，知道的呢，說你們棄嫌我們，不肯常來，不知道的那起小人，還只當我們眼裡沒人似的。”

聽到王熙鳳的話，賈琮心中暗笑，鳳辣子的嘴巴，永遠是那麼的犀利，不饒人。

劉姥姥連忙道：“我們家道艱難，走不起，來到這裡，沒得給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爺們看著也不像。”

鳳姐道：“這話聽著沒得叫人噁心，不過託著祖父的虛名，做個窮官罷了，誰家有什麼？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俗話說得好，朝廷還有三門窮親戚呢，何況你我。”

轉頭對周瑞家的道：“回了二太太了沒有？”

周瑞家的道：“還沒有呢，等奶奶的示下。”

王熙鳳道：“你去瞧瞧，要是有人就罷了，要得閒呢，就回了，看怎麼說。”

周瑞家的答應一聲，便下去了。

鳳姐讓人抓了把果子給了板兒，剛說了幾句話，周瑞家的就回來了。

對鳳姐道：“太太說了，今日不得閒兒，二奶那陪著也是一樣，多謝費心想著，要是白來逛逛呢便罷，有什麼說的，只管告訴二奶奶。”

劉姥姥道：“也沒甚說的，不過是來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親戚們的情分。”

“沒什麼說的便罷了，要是有事只管和二奶奶說，和太太是一樣的。”

周瑞家的一面說著，一面給劉姥姥遞了個眼色。

劉姥姥會意，不過讓她開口求人，卻有些難為情，待要不說，可是想到此行的目的，還是紅著臉開口道：“今日初見原不該說的，只是大老遠的奔了你老來了，少不得說了。

我今日帶了你侄兒，不為別的，因他爹孃連吃的也沒有，天氣又冷，只得帶了你侄兒奔了你老來。”

鳳姐多麼精明，一聽就明白了，這是來打秋風的。

見劉姥姥慫恿著板兒開口，那小子光顧吃東西，根本不聽話。

笑了笑道：“不用說了，我知道了，這也到了飯點了，周嫂子，帶她們下去用飯吧，琮兄弟在這裡，我就不去做賠了，一定要讓她們吃好了。”

丫鬟將劉姥姥祖孫帶出去，王熙鳳對周瑞家的道：“方才回了二太太，二太太怎麼說？”

周瑞家的道：“太太說，他們原不是一家子，當年他們的祖上和太老爺在一處做官，因此才連了宗的，這幾年不大走動，當時他們來了，卻也從沒空過。

如今來瞧我們，也是他的好意，別怠慢了他，要有什麼話，叫二奶奶拿主意就是了。”

王熙鳳聞言，點了點頭。

“周嫂子，你先帶她們去用飯吧，吃過飯再帶過來。”

“知道了二奶奶。”

周瑞家的答應一聲，就轉身下去了。

這時，平兒也趕了過來，笑道：“奶奶怎麼想起來今天做東了？”

王熙鳳笑道：“這段時間忙的夠嗆，好不容易閒下來了，恰巧他們兄弟也在，正好一起聚聚，大家在一起說說話。”

王熙鳳讓人上了酒菜，四人坐在一起邊說邊聊了起來。

王熙鳳端起酒杯道：“現在整個賈家，幾乎都是你們兄弟倆的了，以後我和你二哥，還要仰仗琮兄弟多多關照了，來，嫂子敬你一杯。”

賈琮端起酒杯陪著鳳姐喝了一杯，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嫂子這話就有些見外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沒有必要這麼外道。

再說，我們賈家本來就人丁不旺，大家又是親兄弟，自然應該相互扶持才是，嫂子儘管放心就是了，只要有兄弟在一日，定保賈家無恙。”

賈璉笑道：“有琮弟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以前啥景況，現在啥景況，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有琮弟在前面頂著，我們賈家又可以富貴幾十年。

好了不說這些了，今日難得高興，我們好好的喝幾杯，說說話。”

接下來四人邊喝邊聊，有說有笑的，氣氛倒也其樂融融。

席間賈琮說了一些江南之行的趣事，一些名勝古蹟等等，讓幾人也是羨慕不已。

平兒笑道：“爺，下次出去，一定要帶著我出去瞧瞧世面。”

賈琮道：“放心吧，我們還年輕呢，有的是機會，下次一定帶你出去開開眼界。”

王熙鳳一臉羨慕的道：“平兒，你這個沒良心的，光想著你自己，心裡一點也沒有我，也不說捎帶上我。”

平兒笑嘻嘻的道：“奶奶，真要叫你去，你捨得下家裡這一大攤子嗎？你放心交給別人嗎？”

還別說，還是平兒瞭解鳳姐兒，這一下子就說到她的死穴上了。

王熙鳳好不容易真正的大權在握，榮國府又是越來越富裕，已經回到了巔峰時期，這個時候，她可真不放心把大權交給別人。

不過嘴上卻說道：“這有什麼啊？出去玩幾天就回來了，難道還有人敢篡位不成？”

賈琮笑道：“嫂子，你要出去玩，真是一句話的事，二哥有的是時間，帶你出去遊玩一段時間，一點都不費事，可比兄弟自由多了，我現在當了差，沒有皇上開口，哪裡都去不了。”

王熙鳳道：“那還是拉倒吧，指望你二哥帶我出去，這輩子還是別想了，他也就自己出去風流快活，哪裡會帶我出去。”

賈璉尷尬的笑了笑道：“守著琮弟說這些幹嘛？來，喝酒喝酒。”

飯後，王熙鳳又見了劉姥姥一次，給了她二十兩銀子，便打發她們祖孫離開了。

二十兩銀子對賈家來說雖然不多，但是對莊戶人家而言，足以過個肥年了。

劉姥姥沒想到，此行還真就有了大收穫，心裡也很滿足，高高興興的帶著板兒回家了。

賈琮也告辭了二人，帶著平兒回到了寧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