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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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聲音，謝箏連忙回過頭去，發現身後的滿地廢墟里，忽然有一塊極厚的石板被推開，露出一張佈滿溝壑的蒼老幹枯的面孔，雙目渾濁無光，整個人都好像被死氣浸染了一般。

謝箏瞳孔微縮，身影一閃，拉著慈音便落到了那塊石板跟前。

那老人見他們動作，似乎分外驚異，渾濁的眼珠子微微轉動，面上露出欣喜之色，操著一口嘶啞的嗓音激動地問道：

“二位可是仙門派來救我們的仙師？”

“我們在此處支撐了三月之久...終於...終於等到了...”

“有救了...有救了...”

說到最後，她竟然低低地抽泣起來。

謝箏見狀，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儘量軟下聲音來，問道：“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安全了。”

老人眼眶含淚，連連點頭：“再過不久，天火就要再度降臨，兩位仙師先進來躲躲吧。”

說著她探進了洞裡，將狹窄的入口讓給了他們二人，謝箏沒有猶豫，直接躍入洞中，慈音緊隨其後。

等腳踩到實地，她才看清楚四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半是挖掘出來的，半是天然形成的溶洞，裡頭陰冷潮溼，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洞口所在的位置，只有一層不太厚的石板遮住，做了點機巧，能夠輕易挪動。

“兩位仙師隨我來。”

老人佝僂著身軀，領著他們往洞裡走。

雖然洞穴內環境不好，但內裡還算平整，收拾得極為整潔，一眼就能望到頭，人群三三兩兩分佈在洞穴內，大多都依偎在一起，陷入了沉睡之中。

老人回頭想說些什麼，恰巧瞧見了謝箏四下打量的眼神，立刻出聲道：“近來天火頻繁，周圍的土地寸草不生，我們很難尋到柴火和食物，吃不飽肚子，就只能多睡覺儲存體力。”

“我們鎮子啊，原本是方圓百里的大鎮，鼎盛時期有一千多戶人家，近萬的人口，如今...”

說到這裡，她沉默了，過了半晌，才勉強笑笑：“好在仙師你們來了，他們...都有救了。”

將謝箏二人引到了一處無人的空地，老人從一堆碎石後面，摸出了兩把殘破的小椅子放到他們面前。

“仙師請坐。”

謝箏連連擺手：“不必了，婆婆，我這裡有一些吃食，你先分給大家，我和他出去看看情況，要儘快從這裡撤離才行。”

說著她從芥子袋裡取出足夠多的食物，堆到了老人面前。

“這些食物和乾淨的水，足夠大家支撐一段時間了，離開之前，我會在此處結下劍陣，大家這幾日就養精蓄銳。”

“待我們回來，再一起離開。”

謝箏說了好半晌，老人都沒有什麼反應，她察覺到異常，微微蹲下身子，與她平視，這才發現她盯著眼前的食物，渾濁的眸中滿含淚水。

“婆婆，我是萬劍宗的劍修，此行就是來救你們的，我看大家都沒什麼精神，不如先把食物分出去，讓大家先飽餐一頓？”

老人聞言，連連點頭，雙手掩面，泣不成聲。

許是這番動靜終於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不遠處有一個明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男聲傳了過來：

“肖家姨婆，你還好嗎？是不是太餓了？我這兒還有點吃的，你來拿去吧。”

老人看了謝箏一眼，見她點頭，才應聲道：“聞秀才，我這有些事情，你快過來。”

那人一聽這話，雖然身體不虞，卻還是強撐著走了過來。

見到謝箏二人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也是震驚的不得了：“肖家姨婆，這...這是？”

於是謝箏又把方才的說辭重複了一遍。

聞秀才是秀才出身，人也年輕精明，瞥見眼前這堆食物，即便整個人已經餓得快要脫力，也沒有生出半分歪心思。

“若真是萬劍宗派來的修士，想必我們...真的有救了。”

謝箏應了一聲，說道：“既然你是鎮上的秀才，他們肯定都願意聽你的，這些食物就交給你來分配吧。”

聞秀才沒有推拒，現將水和食物分給肖姨婆一份，才喚來其他人。

其實整個洞穴中所剩之人，也不過二百餘人，大多都是些婦孺和老弱，大人們個個面黃肌瘦體力不支，但在場的小孩子，狀態卻要好上許多。

鎮上的秀才兼教書先生主事，幾個年輕的婆婦幫忙，分發食物和水的過程非常順利，幾乎沒有生出任何枝節。

而在這個過程中，謝箏與慈音二人，早已在此處佈下了層層陣法和結界，足夠保障他們的安全。

許是見他們要離開，聞秀才一臉憂心忡忡，似是有些不贊同。

“兩位仙師有所不知，我們青州偏遠，受災程度相對較輕，像中州和滄州、雲州那些富饒的地方，幾乎毀於一旦。”

“其實早在三個月前，我們就得知，萬劍宗整個宗門一夜之間化成灰燼，幾乎無人生還...”

說到這裡，聞秀才的眼神有些閃爍：“兩位仙師真是萬劍宗的人嗎？”

老實說，聽到這話，謝箏是有些驚訝的，畢竟她很清楚，有畢方和昭昭在，再加上扶茳夫婦，以他們之力，絕不會讓萬劍宗陷入如此萬劫不復之地。

謝箏只頓了一瞬，便回答道：“我的確是萬劍宗的弟子，至於你所說的，等將你們送到安全之地後，我會親自去查證。”

聞秀才聞言，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雙眸微微睜大，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兩位仙師竟是從別處來的？”

他特意咬重了‘別處’二字，似在暗示什麼。

平心而論，讀書人心眼子多這話一點沒錯，他比旁的人都要聰慧通透，很快就能從她的話中找出關鍵之處。

思及此，謝箏也不打算隱瞞，點了點頭：“是，從遙遠的‘別處’而來，所以，你該相信我們，更要好好配合我們。”

聞秀才大喜過望，拱手朝他們作揖，口中不斷念叨著：“多謝仙師，我等定會全力配合仙師的一切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