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癥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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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夾雜著一絲隱約的不甚清晰的哭腔。

“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當初我讓祖龍王下界，本想讓她從那些異世人手中尋得一線生機。”

“她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卻一無所獲，還差點被那居心叵測的凡人害死。”

居心叵測的凡人...指的是何濱嗎？

謝箏立刻取出刻著奇怪字元的幾塊石板，扔到她面前，抬了抬下巴，說道：“這些東西，你認識嗎？”

阿樹的身體好似不能動彈，只有嘴可以說話，眼珠子能夠轉動，看到面前的這堆石板，瞳孔微微一縮，顯得有些吃驚：

“這些東西，你在哪裡找到的？”

謝箏一愣：“在放逐之地的一處秘境，應該就是你口中那位祖龍王留下來的，不過我看不懂，這寫的都是什麼？”

阿樹飛快地將石板掃了一遍，回答道：“這是一種異世人使用的一種語言，記錄的都是那些異世人創造天海界的方法和過程。”

竟然是這種東西？

謝箏連忙又取出剩下的那一堆石板，在她面前依次排開：“你再看看呢，就這麼多，我全挖走了。”

阿樹：“……”

雖然表情有些微妙，但她還是認真地將每一塊石板都仔細看了一遍，最後才看向一臉期待的謝箏，說道：

“很遺憾，異世人創造出的世界，和我創造出來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我們也不可能依靠這種手段拯救三千界。”

“她的犧牲...或許沒有意義。”

謝箏頓時沉默了，倒不是說祖龍王做的那一切和她的犧牲沒有意義，而是兜了一圈，她到此時才發現，過去經歷了那麼多，才是真正的沒有意義。

阿樹體貼地沒有打擾，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給了她很長一段時間去梳理自己的情緒。

許久之後，謝箏才終於回過神來，又道：“能讓我見識見識...你口中那個‘造物’的能力嗎？”

聽到這個要求，阿樹微微一怔，有些驚訝：“你想看這個？”

謝箏肯定地點了點頭：“是，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創造世界的。”

老實說，在見識了何濱的手段之後，她想看看這個所謂的‘造物主’，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

阿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垂下眼眸，抬起手，視線看似是落在了自己的掌心處，過了許久才抬起頭來，歉然一笑：

“很抱歉，將你拉進這棵樹裡，已經耗費了我最後的力量。”

“如果能夠順利度過這個難關，我想你也會擁有這樣的能力。”

謝箏：“……”

不是，她要這造物的能力有什麼用啊？

本想反駁幾句，但她猛地一怔，像是後知後覺地終於意識到什麼一樣——

“你說...我們在一棵樹裡？這是什麼樹？”

阿樹微微一笑，好不吃驚於她的震驚：“我說過，三千界最初都是我思想的投影，我將自己的身體化作一棵承載生命重量的巨樹。”

“巨樹一日不倒，三千界便會一直存在。”

說到這裡，她抬起頭來，仰望著頭頂的虛空：“你看，這裡的天空，沒有星星，也沒有太陽，因為我將自己的眼睛，化作了外界的星空。”

謝箏卻沒有跟著抬頭，只是緊緊地盯著她。

果然，阿樹又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你也猜對了，三千界的確擁有的是同一片星空。”

“這就是‘造物’的能力。”

雖然阿樹口中一直在強調這種能力即將枯竭，歸墟會墜毀，三千界也會崩塌，她心中焦急不已，可到了這個時候，卻沒有再催促謝箏，反而耐心地為她解釋一切迷惑。

謝箏卻仍在思索另一個問題。

如果說知曉真相，會讓一切的努力功虧一簣，那她現在所瞭解到的，都不是真正的真相嗎？

那麼...她口中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雖然心中疑惑不解，謝箏卻沒有再問出口，沒有答案的問題，只能靠自己尋找到答案。

於是她不再看阿樹，而是闔上眼睛，繼續打坐，想要去感知一些她未曾感知到的東西。

時間的流逝在此處彷彿陷入了停滯，謝箏甚至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淌，不知多久過去，她仍未能有所發現，便只能無奈地睜開眼睛。

卻看到阿樹原本站立的地方，空無一人，只餘地面上有一灘淺色的水跡，謝箏一愣，心中頓時大驚，從塌上一躍而起，大聲喊道：

“阿樹？！”

她的聲音不斷在這片虛空中飄遠又迴響，連綿不斷，卻沒能收到迴音。

原來在她靜坐沉思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嗎？

什麼都沒有講清楚，就這麼不負責任地把爛攤子甩給她，然後一走了之？

謝箏有些生氣，可到了此時，也深感無可奈何。

頭頂懸著一把足以毀滅所有的巨劍，現在只能由她一人來承受，可她卻遲遲沒能尋到答案。

再這樣下去...不會所有人都要一起消失吧...

這樣消極的念頭不斷地從心底冒出，謝箏嘆了口氣，收起了軟榻和飄在虛無中的石板，然後漫無目的地踱著步。

時間的流逝依然沒有一絲動靜，毫不顯眼，前方的路也盡是迷霧。

謝箏尚無頭緒，而懸於高天，正注視著此處的人，卻已經有些焦急了。

“她到底在做什麼？為何還不能察覺到阿樹留下來的痕跡？”

說話的是一個低沉的男聲，語氣著急，俊朗的面容也是滿面憂愁。

聽到這個聲音，另一側的張道陵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然後移開視線，繼續去看那棵樹中的境況，卻沒有言語。

“我就說這樣太冒險了，將所有的籌碼都押在她一人身上屬實不該，就該讓那姓晏的小子也與她一道去的才對！”

“她太糊塗了！”

張道陵臉色本來就冷漠，陡然又聽到這番話，眼神更冷了，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漂浮半空中的那個虛影，語帶嘲諷：“翠微山主，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就你那兒子，比你強上不知多少倍，都未必敢說她半分不是。”

由於謝箏被造物主拉走，而強行被擠出折月劍的翠微山主：“……”

他被張道陵堵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而恰在此刻，一道無暇白衣攜劍，出現在那棵巨樹的頂端。

翠微山主面色倏然一變：“他...荀琅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