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你對我太好了，這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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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只是表象，方一接觸到這股子力量，謝箏身體便猛地僵住，神魂如遭雷擊，密密麻麻針刺般的尖銳疼痛瞬間蔓延至整個識海，喉頭一甜，她用力握緊折月，勉強穩住身形，將翻湧而起的血氣強行嚥下。

畢方自然也感受到這股子神魂動盪，意識到她可能是遭受了什麼反噬，立刻回身，將她擋在身後。

姜雪茹嚇得面如土色，卻發現原本要殺她的人，此刻竟然面色蒼白，好似受了重傷一般，臉上立刻泛上喜色。

“他沒有騙我，他真的沒有騙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神情飛快地從震驚轉變會得意和欣喜。

“你們，你們誰都別想碰我，別想傷害我！謝箏，是不是頭很痛啊？等死吧，要不了多久，你的識海就會崩塌，這就是你想殺我的代價！”

畢方簡直被姜雪茹的狂妄刺激到了，揮著翅膀颳起一陣劇烈的風，只聽砰的一聲，她那嬌軟的身軀，再次砸到了牆壁之上。

姜雪茹才得意不過片刻的功夫，猝不及防又被撞得口吐鮮血，臉上的震驚還未來得及收斂，便被擊潰。

臉上的表情因為劇痛猙獰地扭曲著：“你！你為何還能傷到我！”

雖然不知姜雪茹身上有什麼保命的玄機，平復了片刻，謝箏推開畢方，往前走了幾步，拽著姜雪茹的長髮，將她一步一步、緩慢地往巷口拖，最終還不忘說道：“把張鑑之也帶走。”

謝箏行事，向來溫和收斂，這還是她頭一次以如此決然的姿態，要在姜雪茹身上找到一個答案。

剛走出巷口，慈音便迎面走來，察覺到她的臉色，好看的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蹙：“你受傷了？”

謝箏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眼神平靜，面上除了有些蒼白，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但她一手執著劍，一手扯著不斷哀嚎的姜雪茹繼續往前走。

慈音眉頭擰得更緊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攔下了她的腳步。

他的掌心寬大，溫和乾燥，感受到如此靠近的溫度，謝箏腳步一頓，偏頭看向他，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眉間卻清晰可見的，湧上一股子不知從何而起的戾氣。

她聲音平穩，語速極緩：“你要救她？”

姜雪茹一聽到她的話，立刻見縫插針地向慈音求救：“佛子救我！二師姐不知中了什麼邪，非要殺了我和大師兄！”

然而慈音看都未看她一眼，眼眸微垂，認真地看著她，問道：“你可信我？”

謝箏微微抬著下巴，擰眉不語。

“此事交給我，我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兩人視線相交相觸，一個平靜且沒有情緒，一個溫潤親和，像是一汪秋水，能包容世間所有的好與不好。

過了半晌，謝箏忽然勾了勾唇，哂笑一聲：“慈音大師，你對我太好了，這樣不好。”

慈音笑了笑，問道：“為何不好？”

為何不好？

他是禪宗佛子，是光明磊落、心懷天下、慈悲心腸的大聖人，她之於他，或許只是渡化世人中平凡無奇的一段經歷，他最終還是會一路攀往證道的最頂峰。

但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劍修，是個還未斬斷塵緣的普通人，入道十餘年，與自己的大師兄反目成仇，與自己的師尊也算不得親密，有好友二三，卻並不與太多人親厚，然而屢次相遇，最後莫名其妙與這樣一個和尚糾纏到一起。

說起來，這樣的結果，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你若是對我太好，日後若是想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她似笑非笑的，說了這麼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語，慈音聽罷，微微一怔，接著不由失笑。

“那便不走了。”

謝箏聞言，竟然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慈音不答反問，唇邊還帶著笑，但眼神明亮而認真，他問：“在謝施主心中，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幾乎沒有猶豫，謝箏便脫口而出：“大聖人，大好人，心懷蒼生無小我，簡直是活佛降世，再沒有比你心腸更好的人了。”

這不假思索的回答，聽得慈音朗聲一笑：“謝施主對我，評價頗高。”

評價頗高？

謝箏在心裡搖了搖頭，她說的明明都是實話，若是危難降世，為了拯救蒼生，這人一定會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佛子也是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也有私心。”

兩人說了半天，都是在吹對方的彩虹屁，畢方聽得雲裡霧裡的，再加上姜雪茹一直在哼哼唧唧的痛苦呻吟，它有些心煩意亂，乾脆吼了一嗓子打斷了他們。

“聊夠了沒有？還走不走了？”

謝箏回頭看了它一眼，微微頷首，道：“是得走了。”

於是他們拖著昏迷不醒的張鑑之與一路哀嚎不斷的姜雪茹，回到了陸翡等人落腳的客棧。

謝箏不缺錢，早就把客棧包場了，現在留在裡面的，全都是熟識之人，一見到她拖著兩個半死不活的人走進大堂，紛紛圍了上來。

“臥槽，你把張鑑之給宰了？！”許蓮君是最先過來的，然而探了探他的鼻息，頓時失望起來：“沒死啊，真可惜啊。”

“再怎麼說都是同門，你讓謝箏直接殺了他們，這不合適吧？”

回想起夢境和現實中張鑑之與姜雪茹的所作所為，謝箏心想，若是真的殺了他們，未免太便宜他們了。

一死百了那叫解脫，生不如死才是折磨。

況且姜雪茹身上疑雲重重，在一切都沒有搞清楚之前，她是決計不會輕易要他們命的。

左右也沒有外人，謝箏抬手佈下了一層隔絕陣法，便將早已昏迷過去的姜雪茹一腳踢到堂中央。

“我方才想對她用搜魂術，但是遭到了反噬，她身上好像有什麼法寶，能防止旁人進入她的識海。”

話音一落，大家頓時沉默起來。

在座的都是大宗門的核心弟子，千奇百怪的法寶沒少見，但要說能如此強橫的保護識海與神魂，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法寶，可謂是鳳毛麟角。

姜雪茹一個築基初期，天賦也沒有多出色，在整個萬劍宗乃至枕月峰上，地位都不見得有多高，她怎麼會擁有這種等級的法寶呢？

換句話說，她與她背後之人，到底有什麼樣的圖謀，才會如此懼怕被人察覺，以至於付出這般大的代價、做出如此周全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