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0章 抉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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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你看夠了嗎？”

溫潤如鈴音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大殿中輕柔的響起，一雙靈動的眼眸緩緩睜了開來，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滿眼柔情，卻又帶點歉意的看著自己，夏雲鶴的容顏上不禁浮現了一抹羞紅，同時也帶著點害怕。

緩緩起身，再一次面對夏雲鶴的調侃，胡銘仙沒有像上次一樣驚慌失措，星眸中對映著眼前的人兒，有那麼一瞬間，很想脫口而出‘沒看夠’，只是驚覺過來時，硬生生的按捺下了這股衝動。

“跟我來。”

似是有些逃避夏雲鶴的灼灼目光，胡銘仙說完後便轉身掠向大殿外。

身後，夏雲鶴也沒有再頑皮調笑，深深吐了口氣，便跟了上去。

同樣的一句話，說的人，聽的人，前後的反應都截然不同，兩人都知道，接下來該是給對方一個說法了。

三仙山的大殿，在過去兩個月的修整之後，比之前更加的高大、豪華、氣派，也是三仙山上最高的建築，坐在大殿屋頂上都可以俯瞰周遭的雲海翻湧的景色。

不知何時，一大片雲朵飄蕩而過，將夜空的那輪明月遮籠了起來。

大殿屋頂上，兩道身影相對而坐，胡銘仙深呼了口氣，不再猶豫，很認真的看著夏雲說道：“雲鶴，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男人，可是你應該知道，兩個人之間是要有感情的，那你到底看上我什麼了？總不能，你這數百年來，剛好就對我一見鍾情吧？！”

夏雲鶴淺淺一笑，盯著那雙有些無奈，有些苦惱的星眸，問道：“我先問你，你喜歡我嗎？我要聽你的真心話！”

“我……”

胡銘仙遲疑了下，想說不喜歡，可是卻說不出，最後閃躲了下眼神，道：“總之，不討厭……”

雖然不是自己想聽到的答案，可夏雲鶴仍是開心無比的展顏一笑，道：“你知道嗎，這數百年來，我只對你一個人這樣，在其他所有人眼裡，我似乎是一棵鐵樹，從來不會開花，愛情的花！

可是自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心中就莫名其妙的想要逗逗你，看著你被逗得手足無措的樣子，我的心都要化開來了，那種很開心的心情，時刻不停的在我腦海中，催促著我一定要把你留在我身邊，一定要讓你做我的男人！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離譜，很沒有道理，很沒有理由，可是，這就是我心中的感覺，這種感覺強烈到讓我快要窒息。

儘管我知道你為我煉丹，為了我，寧願與三師兄一戰，都是圖謀我的身份，我也告誡著自己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對你動這份情……現在收手還有機會的……

可是，當我看到你滿身鮮血的時候，我的心彷彿都碎了，那一刻，我不顧一切的衝了出來，我害怕你會被三長老殺了，更害怕宗主趁機傷了你，那一刻，我已經做好了與他們所有人死戰的準備。”

“雲鶴……”

這一瞬，胡銘仙怔然了，從沒想過夏雲鶴的情感來的是如此的猛烈，如此的毫不講道理，又是如此的真摯。

看著夏雲鶴不禁埋首在膝間的側顏，有那一麼瞬，他差點就要放棄拒絕夏雲鶴的想法了，可惜，最終他仍是按捺了下來，這還不能作為一個合理的拒絕的理由。

不知不覺間，滴滴淚水自那雙美眸中滴落，夏雲鶴猛地抬起頭，深呼吸著，倔強的擦乾了淚水，仰望著夜空中被烏雲遮籠後留下的點點月光：“小師妹一生只愛元龍師兄一人，可是元龍師兄醉心修行，從來不曾給過回應……

一年…十年…五十年……這一等，小師妹就足足等了百年，可最終也只等到了元龍師兄戰死的訊息。

帶著無盡的悔恨，小師妹殉情了！

她後悔沒有向元龍師兄袒露心聲，後悔沒有陪著元龍師兄一起戰死，更後悔沒有問過元龍師兄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她……

臨行前，小師妹對我說‘雲鶴，這世界那麼大，我們能喜歡的人可就只有一個，以後，要是遇到喜歡的人了，一定不要像我這樣，一定要主動追求他，一定不要讓自己留下任何的遺憾、後悔，哪怕換來的是無情的拒絕，哪怕最後只能死在他的懷中，都是值得的！’

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這就是我喜歡你的理由！”

溫柔的話語停了下來，一雙靈動的眼眸中，點點淚光閃耀著，絕美的容顏上，在淡淡月光的映襯下，變得通紅無比，此一刻，夏雲鶴看著胡銘仙，視線再難被其他事物所吸引。

是啊！

哪怕最後迎來的還是這個小男人的拒絕，那又怎樣呢？能與他相處這一日，便已經足夠了，至少，她不會有小師妹當年的那麼多遺憾與悔恨，至少，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將心中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

這一瞬，看著眼前的夏雲鶴，胡銘仙徹底默然了……

是啊！

他可以拒絕夏雲鶴，可他沒有權力阻攔夏雲鶴喜歡自己，喜歡誰，想與誰在一起，起碼這份情感是每個人的自由。

只是，他想過夏雲鶴會說出各種理由來說服他，而不論夏雲鶴說出什麼樣的理由，他都想好了順勢拒絕、反駁她……

看重我的實力嗎？

我現在不過凝血境，大陸上比我強大的人多了去了，這一條不成立。

為你煉丹，救你嗎？

那也是看在小花受了碧秋熒和安香雲的照顧上，算是還她們倆的人情了，這一條也不成立。

為了你與三長老大動干戈嗎？

抱歉，那也是為了你的身份，再以後幫我說話，這條也不成立。

等等

可唯獨，他沒想到夏雲鶴給的理由是‘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的理由，這讓他想好的所有應對拒絕的言辭全都沒了用武之地……

是啊！

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又需要什麼理由呢？

笑容、長相、實力、身家、為人、品行……不論是對方的哪一點讓你喜歡上了、愛上了，若是在未來的某一天，所喜歡上的這一點，消失了呢？

笑容會變，長相會變，實力也會有強弱之時，為人、品行都會隨著自身的經歷有所改變，家世身家更會有家道中落與飛黃騰達的不確定性……

倘若當初喜歡的這一點，都消失了，是不是就不喜歡了，不愛了？

如果是真正的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無論滄海桑田，如何變幻，這所謂的理由都不是理由，僅僅只是從一開始，便喜歡上了，便愛上了。

也只有這份純真的，發自內心的情感，才能矢志不渝，才能真正的海枯石爛吧！

這一刻，胡銘仙才驚覺過來，從入聖武至今，在遇到的所有人中，他都沒有向誰透露過幻靈珠的存在，唯獨在面對夏雲鶴時，幾乎沒有多考慮就將幻靈珠借給了她。

起初，他還在心裡預設為是為了拉攏夏雲鶴所要付出的，是為了保證煉丹能夠順利完成，讓她暫時有能力阻止來犯之人所用……

可現在再回頭去看，除了幻靈珠，他還有其他手段可以做到這一點，甚至也可以不做任何事，三長老來犯，那他就直接出砍翻了三長老便好，反正丹藥有小菲兒照看……

胡銘仙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對夏雲鶴的一種衝動，至少，現在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拒絕夏雲鶴了。

這一瞬，他釋然了，張開了雙臂。

這一瞬，夏雲鶴喜極而泣，徑直撲進了他的懷中，輕輕地抽泣聲迴盪在他的耳際。

這一瞬，天上的烏雲飄散了開來，皎潔的月光傾灑世間，傾灑在兩人身上。

良久，兩人才重新坐起。

夏雲鶴依偎在胡銘仙的懷中，胡銘仙也攬著那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

看著此時夜空的明月，看著那零星閃爍的星星，胡銘仙笑問道：“要是以後還有人、很多人都像你這般，那我豈不是要接受所有人？”

“小傢伙，你想的到挺美……”

抬眸看著近在眼前的這張稜角分明的堅毅面容，夏雲鶴眼神有些迷離的伸手觸控著，道：“小傢伙，能與我說說你的過往嗎？”

“你真的想聽？”

“嗯！”

“那你可得聽好了，到最後，不要吃醋，更不要吃驚！”

“快點說！”

“這還要從另一個世界開始說起……”

這一夜，胡銘仙沒有絲毫保留的將自己的一切全部說了出來……

自幼如何與霖月相識…父母的車禍…如何踏入修行……虛實界中斬殺中州王家王若松，斬殺無影閣之人……再到嗜血邪魔一事……再到屠了一尊殘缺大帝……再到透過空間黑洞來到聖武大陸……直到仙凡城前，大風皇都渡天劫……

所有的一切，事無鉅細的全部告訴了夏雲鶴。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胡銘仙早早帶著小菲兒去煉丹了，夏雲鶴才從無盡的震撼之中稍微回過了那麼一點神來……

“屠了一尊殘缺的大帝……”

“姬霖月……難怪……”

“九尾天狐盈氏一族的公主，太上忘情閣的紫柔、悟道聖地花靈谷的蝶心兒……”

“我這個小男人，可太逆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