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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寧遠縣到蘭州並不遠,很快劉翼勇就回來了。

起初劉承宗認為劉翼勇的分析,只是沒上過戰場的小夥子在胡言亂語,但是當劉翼勇把詳細情況告訴他之後,劉承宗也不禁重新打量張一川部的戰鬥力。

劉翼勇很難直接跟劉承宗解釋張一川的戰鬥力,所以當場在元帥府衙舞了一套刀。

刀法很短,劉翼勇怕他看不清記不住,在元帥府的正廳舞了三遍,劉承宗是邊看邊皺眉,最後擺手道:“停了,我看明白了。”

何止看明白了,羽林騎再舞兩遍……不需要再舞兩遍,他覺得現在自己就已經學會這套刀了。

因為這套刀太樸實簡單,甚至可以說很粗劣。

進攻就是劈頭、左掃、右掃、刺;防禦就是磕,上下左右磕,基本上所有動作都是為了進攻,。

“果然大帥一看就明白。”劉翼勇笑著:“卑職也是看了幾遍就記住了,他們就會這個。”

劉承宗很是困惑,起身空手做了個架勢,問道:“劈的時候為何變招為刺?我看變得很順;往後掃是什麼意思?而且這套步法,就一直往前走?”

劉翼勇笑得非常樸實:“他們說有頭盔,或者被兵器擋住了,就刺進去;磕的時候也是,步法大帥說得對,其實他們沒啥步法,就是往前進,腳步不能停。”

“往後掃也是,先往前進,如果是長杆槍矛就磕,磕開往裡進,怎麼砍得順手就怎麼砍;若是短兵,就劈頭一刀,不論長短,磕開也好、擋住也好,就不管了,錯身過去向後掃一刀,繼續往前進。”

劉承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對招,我大概明白了。”

這套刀給他帶來的感覺,就好像張一川部給劉翼勇帶來的感覺,困惑。

劉承宗系統地學過許多兵器,比如弓箭、流星錘、槍矛等等,唯獨刀,這個兵器他用得最熟,但除了斬首刀之外,從未系統學習過任何刀法。

實際上沒系統學過刀法也不耽誤他比那些看家護院的武師更能打,因為他強壯有力、身經百戰,比那些創造武藝的人有更強的實戰經驗,最重要的是下刀準。

準很重要,魚河堡的邊軍沒有營操時自己練武,練的就是個準。

沒經過練習的新兵,別說拿刀了,自己出拳都打不中想擊中的點,偏個一寸兩寸,在用刀時就是砍到肉和砍到鎧甲上的差別。

但他們幾乎沒人練刀,營陣大操練的是戰陣、大隊級的小操練的是弓馬騎射、長矛火槍,陣後而戰,哪有正經軍官帶兵練短刀的?

只有小規模遭遇戰或者進入混戰階段、槍矛折斷、箭矢用盡,才會掏出副兵器奮力一搏……沒人把主要精力放在練刀上,就和摔跤一樣,人們大多把這當做閒暇時放鬆的遊戲。

不過這不耽誤劉獅子能看出這這套刀的門道兒。

幾乎沒有防禦,尤其不重視防腿,非常講究身法,腳步不停一直往前進,回手掃一刀那個動作,步兵能用,騎兵也能用。

這絕對不是民間的刀,因為民間武藝的特點非常明顯:可選擇的兵器有限、限於法度對造成傷害也更加謹慎,會對一樣兵器專精,應用的場景也多為一對一或一對多,會考慮更多觀賞性以及致傷致殘的可控性招數。

比如攻擊手部、腳部,對應的使用兵器防禦手腳,挑一樣自己喜歡的兵器,力求一門武藝精進趨於完美,練一輩子,能適應各種情況,甚至要修身養性,講究武德,以免一出手就把人打死背上官司。

而軍隊就沒那麼多講究了,學好營陣兵器會用就行,也不必考慮一個人應付各種情況,對面的刀術大師正考慮偷手呢,你身後的弓弩手已經把他射成刺蝟了,就算是劍聖當面,也擋不住佛朗機炮。

但這也正是劉承宗對這套刀法感到矛盾的地方,這套刀法在民間不夠看,軍陣也一樣不需要花費精力掌握這門刀法。

在戰陣狀態,這刀又沒用了,短兵器的優勢是便攜,作為副手使用,而從古至今戰場上的鐵律從來沒變,就是讓敵人死在進攻的道路上,因此長兵器才是主宰戰場的主人。

長矛、弓弩、火槍、大炮,越長越好。

所以劉承宗不懂這套刀存在的邏輯,它在民間使用場景到處都是破綻,而在戰場上,依照現有招數看來,應用的形式也只有敵軍不結陣、散開這一種。

只有這種條件下,成群士兵呈散兵形式,持刀向尚未結陣且散開的敵軍發起衝鋒,才會一個劈過去沒劈死還有下一個,不回頭一直往前進,直到殺穿敵陣。

停下就被圍困在裡面死定了計程車兵,才是使用這套刀法的人。

而在這種形勢下,這套刀沒有破綻,嗯……可能會有點費人,但在整體上看,幾乎是沒有破綻的。

所以這刀很不講道理,哪裡會有敵人不結陣散開等著你砍殺?何況真有這機會,直接馬隊碾過去了。

帶著這樣的疑惑,劉承宗在廳中緩緩踱步,思索著這套看起來很簡單,卻又在特定情況下非常實用的刀法,等他坐了回去,這才抬眼問道:“這套刀叫什麼?”

“闖。”

劉翼勇很認真道:“就叫闖,他們都管這個叫闖刀。”

闖。

劉承宗點點頭,像是想到什麼,無聲地笑了一下:“很貼切的名字。”

他大概知道是誰創的這套刀法了,張一川先投高迎祥門下,後與李自成聯軍,跟闖王和闖將都打過交道,不過真會把這種刀法投入實戰,還是李自成的機率大一點。

“張一川的九千兵,有多少人會用這套刀?”

剛問完,劉承宗就後悔提出這麼簡單的問題了,這刀法太簡單,他看了兩遍就會使了,任何一個人練上三天就能用、而且能清楚地把握到這套刀法的邏輯:

往前闖,有本事的闖敵陣,沒本事的闖生死陣,總之對擋在面前的人——腦袋劈一刀、變招刺一刀、錯身回手掃一刀,一個對手不論生死,只出三刀,能過就過,不能過就死。

“所有人。”

劉翼勇說完,解釋道:“張一川招兵來者不拒,男女老少強壯孱弱,能跑的都發刀,學了這套刀,碰到官軍就跑,讓官軍追,等到跑不掉了就往回闖,只要官軍散開,往回闖的人多了,就能把官軍陣闖散。”

“他說以前跟闖軍五營合營出戰的時候,只要闖開敵陣,李自成的闖營騎兵就會把官軍擊潰。”

劉承宗皺眉心想:這也太理想化了。

他問道:“單憑饑民,即使發了刀,官軍攆兩步就四散而開,哪怕官軍散開,往回衝的人不夠多,也不管用啊。”

“大帥說的對,這也是卑職的疑惑,不過據張一川說,他們的人學了這套刀,跑的時候就會注意跟著大隊跑,以便求個活路。”劉翼勇想了想,答道:“卑職以為,就像元帥府書院騎兵科操典教的那樣,騎兵對沖的時候,不論敵我,一個百人隊只有三個好漢。”

羽林騎的孤兒都在書院各兵科上過課,說起操典倒是如數家珍。

關於這三個好漢的騎兵理論,劉承宗倒也有所耳聞,這是獅子營的騎兵頭子楊耀創造的,具體就是說一個百人隊的騎兵,在迫不得已夾著長矛對沖的時候,一百個人裡只有三個敢於拼命取得敵首的好漢,還有七個是在衝鋒中只顧保命格擋的隨從。

剩下九十個,都不過是既沒膽量也沒腦子的笨蛋,只顧從眾,靠旁人勇怯決定自家生死。

別人英勇衝殺,他們也跟著朝屍首紮上兩刀,與有榮焉;別人怯戰逃遁,他們就不得走脫被碾成肉泥,肝腦塗地。

對於這個理論,作為馬隊選鋒的劉承宗覺得,嗯……它屬於是一種灌輸信念與勇氣的心理暗示,不一定正確、嚴謹、有道理,但有用。

敵軍不一定只有三個好漢,但若我軍馬隊最前方有十名堅信這種理論的騎兵什長,整個大隊在衝鋒時就不會撥馬轉向,而騎兵在對沖又只有極少的機會真正撞在一起,那麼敵軍在最後時刻轉向,就印證了敵軍有九十個從眾的傻蛋。

反之若都有勇氣對沖,肯定兩敗俱傷,堅信敵軍只有三名好漢的我軍馬隊在戰鬥中一定鬥志更加高昂,第一波衝死對面十名騎兵,就有可能認為穩操勝券展開第二次衝撞,敵軍肯定沒有這樣的勇氣。

而這套闖刀也是如此,面對官軍毫無反手之力的農民軍新兵,相信自己掌握一門集合力量就能砍翻官軍的刀法,潰逃時就會主動向一個方向奔逃,官軍在首級功的刺激下散開追殺,當那些不能跑的、運氣差的人被殺死,仍然留有餘力的農民軍持刀反衝散陣,確實有機會衝開官軍。

若得精兵助力,不需要那麼精銳,只要有幾個正規軍組成的騎兵大隊,就有可能反敗為勝。

顯然,這是轉戰山西、中原一帶農民軍在迫不得已之下搞出來的戰術,中心思想是非對稱作戰。

劉獅子看懂這套刀法,也就對張一川部的戰鬥力心裡有數了,劉翼勇對其部評價所言不虛,他嘆了口氣,道:“他們全軍練這刀法,恐怕收編整訓需要更長時間。”

這次是他草率了,想當然的以為農民軍撐到這個時候,實力應該都不弱……確實不弱,但人家跟他不是一個路數,壓根不走農民到士兵再到精銳的常規路線,人家走的是流賊、刀客、關西馬匪的升級線。

從頭到尾,這條路線似乎就沒考慮過向正規軍轉變,把散兵遊勇戰術進行到底。

這一戰術在劉承宗看來並不高明,但他能理解農民軍的選擇,尤其能理解張一川這樣一個實力有限的首領,實力有限,就意味著沒有選擇,任何東西都是救命稻草。

而他們的對手大明帝國,又太強了。

實際上如今的大明是最虛弱的時候,但由於先祖遺德的存在,即便是最虛弱,對它的敵人來說也太強了。

先祖遺德,就是得國正。

得國不正,換句話說這個國家本身的存在就沒有道理,那麼哪怕沒有任何內外問題,有人叛亂都會得到更多響應。

得國正,才能化家為國,化國為天下,鑄成最強大的護身符。

不能化家為國,不忠於皇帝的官員權臣就有叛亂成功的可能;不能化國為天下,百姓造反也有更高的成功機率。

這個國家按說早在土木堡大敗、嘉靖爺修仙、萬曆爺怠政那幾個大坎兒上就該亡了,結果硬是把詐屍這門兒手藝練了個融會貫通,蹦躂到現在,生龍活虎。

這種強大,體現在大明身上,就是能打。

百年戰爭還夾著幾十年停戰期,而大明在六合宇內幾乎連著打了一百年仗,北邊打完打東邊,東邊打完打西邊,外邊打完從體內分出來個小東西接著打。

能打併不意味著一定能贏,但韌效能給敵人帶來很可怕的壓迫感與絕望,此消彼長,能幫助最後取勝。

直到現在,那些百年來跟大明交兵的對手,已經躺下了一個又一個,還站著的寥寥無幾,即使是表現最好的後金,也只是想方設法維持一種好死不如賴活著的樣子。

在這個時候就連黃臺吉,都不會相信大明會很快滅亡,綽羅斯的也先都沒拿大明給滅了,他這才哪兒到哪。

只有站在大明那邊的人,才會相信能掃平叛亂、殲滅後金。

這份信念,導致就算到了如今地步,旱災、水災、兵災、饑荒、瘟疫橫行,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做出迫不得已的選擇,在一個地方都分成兩撥。

糧食不夠吃,土地養活不了這麼多人,人們做出自然選擇,一批人成為響應農民軍的流賊,另一批人就成為響應官府的土寨團練。

所以劉承宗能理解張一川的絕望,此時不會有任何一個農民軍真的堅信最終能把大明推翻,最多都只是和後金一樣,想方設法維持活下去的狀態。

只不過他們這種絕望之下的選擇,給元帥府的整編帶來很大麻煩。

“我本來以為收編了張一川,能給我省點麻煩,沒想到給自己找了個更大的麻煩。”

劉承宗苦笑著搖搖頭,能武裝一個營的裝備都已經運過去了。

照著張一川的老戰術,如果把重新整編的五個營派往前線,他們或許能在第一場甚至第二場戰鬥中僥倖取勝,可一旦被官軍摸清路數,接下來必然要敗,到時候這一個營的裝備就是資敵。

“河南五營短時間學不會戰陣,沒那麼長時間,能學多少算多少。”

劉承宗叮囑了劉翼勇幾句,便打發他回寧遠縣練兵,隨即向整個元帥府釋出命令:“傳甘肅、西寧、臨洮將校至蘭州議事,準備東征。”

下午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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