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鹿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百五十一章 河南總兵五營,頑賊,奪鹿侯,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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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元帥府衙。

劉承宗對身旁的羽林騎問道:“張一川,到寧遠縣了?”

“是,大帥,這是翼勇送來的回報。”

劉翼仁將書信奉上,便侍立身側等著劉承宗下一步命令。

劉承宗展開書信,稍加觀看,嘴角便露出笑意,隨後又嚴肅起來,最終陷入困惑,思考片刻寫了封信,道:“翼仁,你把這封信送給駐紮金縣的魏參將,張一川部六千老弱不日遷往金縣,讓他妥善安置;再讓人給翼勇回信,讓他們那批人在寧遠學學練兵。”

“另外,派個人回來跟我說說張一川部的詳細情況。”

待劉翼仁領命退下,劉承宗才靠著座椅靠背,仔細思索起來。

他很重視投奔他的張一川,重視程度甚至超過了李鴻嗣,畢竟李鴻嗣這個副總兵是個沒有本部人馬的空架子,涼州那五千降軍按隸屬劃分能分出十個營,打散之後根本沒有威脅。

而張一川不一樣,在元帥府東南使勁兒招兵買馬乾了一波,轉頭就投了他,三個營九千軍隊得來全不費工夫。

劉承宗跟張一川的會面來得突然,但不影響收編一事談得非常順利,儘管其中有些事雙方意見相左,最後張一川也都全盤接受了:劉承宗給的太多了。

元帥府要的並不多,一要他聽節制,二要他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方式就是打進河南去。

某種程度上,賀人龍對於元帥府有投名狀一事,說起來也不算瞎扯,人得有本事才能拿到劉承宗的高官厚祿,但不同之處在於劉承宗很厚道,他願意拿出資源來搭建讓人證明自己的平臺。

張一川是個官兒迷,他跟劉承宗最大的思想差異,就在於劉承宗想讓他當個開疆擴土的武將,而張一川想當尚書。

劉獅子心說這不神經病麼?

在這個亂世手握兵權,是咱能給你這位合作伙伴最大的尊重,你告訴我你想當尚書?你以為那是重用?那是大西皇帝的待遇,那叫忌憚你懂不懂。

實際上這是劉承宗懂得少了,在另一個時空,張一川稱帝比張獻忠還早。

好在劉承宗是烙餅小能手兒,給張一川描繪了一副河南總兵官的美好藍圖,並提到將來中原戰場上的龐大戰局,張一川感受到這個河南總兵官似乎在大元帥口中比禮部尚書重要,也就捏著鼻子接受了。

至於要打進河南去,在元帥府和朝廷拉鋸的前線作戰,這事兒對張一川來說無所謂,反正沒糧了,他往哪走都是前線,往河南去還有大元帥的支援,至少比去別的地方單打獨鬥強。

唯一的問題,是張一川的兵馬確實太弱了。

張一川倒是挺坦誠,說他本來就一營人馬,這一個營的戰鬥力還湊合,打起來有機會擊潰官軍一個千總部、大機率殲滅一個把總司——張一川這麼說的時候,說實話還有幾分驕傲自豪的樣子。

劉承宗不太懂,他是因為自己揭短的坦誠行為而驕傲自豪嗎?

一個營大機率殲滅一個把總司,這是個什麼戰鬥力啊?

劉獅子記得,甘州之戰,張天琳部大營下邊有個叫映山紅的百總,戰場上跟把總失聯,失去長官驚慌失措,遭遇同樣驚慌失措的明軍把總王懷忠,兩軍相遇同時奔逃,先反應過來的映山紅返身衝陣,一戰而擒,給自己逮了個長官回來,不慌了。

就是說張一川一個營,約等於映山紅一個百總大隊嗎?

這麼講,肯定是謙虛吧。

劉承宗覺得,像劉國能、李萬慶、劉九思的隊伍,跟他之前也不強,現在照樣都能獨當一面,有了元帥府的幫助,張一川部提升戰鬥力應該很快,畢竟這麼多年的流寇生涯,能活下來老卒絕對不簡單。

現在張一川在陝南經過一冬天的招兵買馬,已經擴軍到三個營,控制的人口有一萬五千多,其中一多半都是婦孺老人的累贅,也正是因為這些累贅,導致李自成不太樂意跟他合營。

畢竟都沒糧食,李自成是闖軍五營的首領,別人都找他要糧,他也變不出糧食呀。

關鍵因為元帥府在西北趴著,導致官軍把進入關中的道路卡得很死,這個時候誰都不願意第一個跳出去捱揍,局面被架住,闖軍五營都開始各過各的了。

劉承宗對張一川的要求不高,把五六千的老弱婦孺都安置在蘭州金縣,那邊地多人少,開始春耕,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地面也很安全,軍隊的家眷都安置好,剩下九千軍隊的隊伍拉到鞏昌府的寧遠縣,接收整編整訓。

拿出的方法,是編成五個兩千人規模的小營,元帥府給他提供包括練兵官、軍官團以及一份長長的物資清單,寧遠縣為駐地,以充足的補給物資練上一兩個月,然後拉到東邊開戰,先進關中再說後面的事。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張一川部原有三個營,每營三千,其自領一營,另有頭目兩名,諢號克天虎、沖天柱。

克天虎是老名號,早在劉承宗延安府起事時克天虎就已經是王左掛征戰陝北的左右手,後來王左掛選擇招安,克天虎就跟在綏德鬧事的掃地王合營,當時張一川和克天虎也談不上誰跟誰,反正前者人多勢眾、後者兵少而精,算搭夥過日子。

不過大股農民軍被圍在山西與太行山時,克天虎被官軍用炮打傷,當時形勢危急,為了讓張一川帶其他弟兄逃命,就把殿後的使命留給自己,臨死還陰了官軍一手,給張一川的遺言是等官軍拿他腦袋報了功,繼續讓人用克天虎的名號鬧下去,造成謊報軍功的效果。

如今的克天虎是第二代,陝西出身,算是張一川的心腹。

沖天柱是山西的呂梁山賊出身,盤踞孝義多年,流寇南下進河南時本來不想離開家鄉,結果被張一川裹著往南走了,不過也也算運氣好,如果不是被裹走,留在山西肯定是個死。

這倆人都經歷過被明軍圍在山西的艱難歲月,在隊伍裡久經考驗,有深厚的威望基礎。

但劉承宗得考慮,我把充足的補給物資、甲械兵杖都給了你,你拿了東西跑了怎麼辦?所以必須重新整編。

因此在劉獅子看過張一川部下各個小首領的履歷之後,保留克天虎、沖天柱的參將,又自其軍中提拔了一斗谷、三條龍及宋江三名參將。

這仨人在隊伍里根基都很淺,履歷都很複雜,一斗谷和宋江是河南人,農民軍自山西突圍大舉入豫,本地的流寇、豪強隨之蜂起響應。

前者破縣起事,響應的是農民軍;後者結寨自守,響應的官軍。

一斗谷跟宋江都是開啟縣城,響應農民軍的,二人都是很起事,就被官軍攆著打,只能隨同農民軍背井離鄉的小角色,還沒形成自己的風格名號,一斗谷是誰跟他,就給誰一斗穀子;宋江則是及時雨,誰要幫忙他就幫誰。

至於三條龍,則是出身北直隸南部的地主秀才。

那年趕上農民軍從太行山裡衝出來,同官軍在廣平府、彰德府等地大戰。

京營軍來援,有個八百多人的遼兵小營,都是老兵勁卒,被王威過分壓榨,調兵到了彰德府就地譁變。

這事兒在混戰背景下不值一提,但三條龍全族差點被亂軍團滅,怒火攻心,率領兵亂倖存下來的父子兄弟結成義勇軍,要找亂軍報仇,人們都知道三條龍是在南京國子監讀過書的秀才,經歷又夠慘,就推舉他為義軍首領。

結果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可能是官軍長得太像他們的仇人,也可能是他們長得太像農民軍,總之被官軍按著揍進太行山,被張一川撿走收編,跟著到了陝西。

劉承宗的眼很尖,在一堆小頭目的履歷中一眼就看到這人,他認為此人陝西的農民軍首領肯定尿不到一個壺裡去,既不可能被當成心腹重用,一個北直隸人也很難在陝西招兵買馬就成大事。

他可以著重培養一下,作為元帥府在河南總兵署的心腹。

張一川對這事比較反感,倒不是被收編卻不願聽話,主要他這支隊伍哪兒的人都有,人多了就有鄉黨派系的親疏遠近,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隊伍帶起來,確保參將不會對他的首領地位產生威脅。

何況依照農民軍的傳統,就算要任命參將,也得人們心服口服,哪裡會像如今這樣,劉承宗揮手寫個名字,三個要本事沒本事、要威望沒威望的小首領就雞犬升天,跟克天虎、沖天柱這樣的大首領平起平坐了。

劉承宗的理由很充分,河南總兵標下軍兵較弱,以區區不足萬人的三營兵將,就不說控制河南,恐怕還沒摸到潼關就被官軍滅了,因此進軍潼關之前,至少要在關中擴至五個滿編營。

那麼進軍河南之後呢?偌大一個河南,作為元帥府與朝廷拉鋸的前線,十個營的軍隊三萬兵馬都未必夠用,以區區五個營的兵力,要想在河南輾轉騰挪、控制地方,絕對不能全是陝西、關中、山西的客軍,只有依靠本地兵馬才能因地制宜地戰勝官軍。

因此這五個營裡,至少要有兩個河南出身的首領,這就是一斗谷、宋江這兩個小首領被提拔為參將的理由。

這也確實是他真心實意的想法,劉獅子並不是想奪權,摻沙子只是需要一個保證,不能全是沙子,全是沙子那這軍隊就廢了,支援的物資浪費不說,那兵甲器械全資敵了,還不如干脆不收編呢。

劉承宗就把話說明了,說三條龍是張一川部下唯一一個秀才出身的首領,我也是秀才,願意給這種高學歷人才一個機會。

張一川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來劉承宗有沒有給他軍隊摻沙子的想法,他一開始覺得多出來這仨參將,都是劉承宗要奪權摻的沙子,但思來想去,好像也對他沒啥威脅。

理由上,也確實說得挺對,把他說服了,要進河南,怎麼能沒有河南出身的將領,早提拔晚提拔都是提拔嘛。

遠的近的,都是他的部下,總比跟劉承宗近。

他本來還以為元帥府會直接空降倆參將呢。

而對劉獅子來說,給你倆參將那不是想屁吃呢?元帥府的人才比兵甲器械金貴多了,就你那個一個營約等於一個百總大隊的戰鬥力,給你倆參將你也保護不好。

定下兵分五營的制度,劉承宗就湊了一支百人隊。

百人隊以羽林騎劉翼勇為百總,同時還有五名羽林騎作為河南總兵官的幕僚參謀,也是跟元帥府的聯絡官。

除此之外,還有負責教練步騎炮工四科的元帥府老兵、保養軍械的司兵、操練民壯的鄉勇、幾個專業的塘騎,甚至還有負責參謀宿衛的十二名蒙古騎兵,在寧遠縣展開重新整編、分配軍械的工作。

他們押運了一大批二手軍械,給予各營每個百總大隊鳥銃十杆、三眼銃二十杆、腰刀二十柄、弓箭二十張、布面甲十領,飛礞炮兩杆、湧珠炮兩門。

同時五營各得大佛朗機炮兩門、馬二百匹,還有用於練兵的火藥炮彈及兩月兵糧。

按照劉承宗的想法,這批裝備送到,分配各營之後,輔以張一川原有軍械馬匹,整支軍隊的戰鬥力應該很快就能得到大幅提升。

然而劉翼勇從寧遠縣送來的情報,卻跟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首先是張一川部的情況非常複雜,在對陣時他們確實很弱,士兵幾乎沒受過火器訓練、營陣大操也幾乎沒有,超過七成士兵對操作槍炮一無所知,九成士兵難以披甲作戰,整體上對軍陣格外陌生。

對劉承宗來說,這是他難以想象的評語——他很難想象這描述的是一支轉戰數省的農民軍隊伍。

怎麼就會對軍陣格外陌生呢?

但這還不足以讓劉承宗感到困惑,真正讓他困惑的是劉翼勇信中對張一川部的另外一半評價:

其部擅長打倒番,在特定條件下,張一川部的戰鬥力又非常強,即使同等兵力下的元帥府野戰營,也有可能會被其擊潰!

早上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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