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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宮中

見幾位閣臣以及許廬來到前殿安撫眾臣,賈珩轉而看向面帶憂慮的永昌駙馬和南陽駙馬二人,拱手道“兩位駙馬,還請領著藩王還有魏王殿下延請到偏殿相候。”

他現在也不知天子身體究竟是什麼情況。

應該不是中風,天子多半是積勞成疾,再加上急怒攻心,一時暈厥,方才呼吸尚存,倒也不用他進行什麼急救。

這時,宗室之中一位郡王模樣的青年,面色大變,高聲道∶“賈子鈺,你什麼意思?我們也要在聖上跟前跪著祈福,哪也不去!“

此言一出,眾宗室蠢蠢欲動,紛紛吵吵嚷嚷起來。

賈珩冷聲道“現在龍體欠安,需得靜養,爾還敢喧鬧作勢,來人,速速將此獠拿下,叉出去!“

頓時,幾個膀大腰圓的錦衣府衛士,就拖拽起那郡王宗室出了大殿。

其他諸藩宗室,面面相覷,心頭生出一股惡寒。

賈珩說著,看向淚珠盈睫,關切地看著崇平帝的宋皇后,躬身道∶“娘娘,聖上處得暈厥中,需得靜養,諸藩在此喧鬧,與聖上局勢並無益處,還請娘娘鎮定一些。”

他也不好一味強壓宗藩,或者說,這時候起太多衝突都不是好事。

宋皇后這時候,正拿著毛巾幫著崇平帝擦著嘴角的血跡,柳眉下的美眸滿是焦急和關切,聞言,強打精神,先是看向一眾宗藩,而後抬眸看向兩位駙馬,柔聲道∶“有勞兩位駙馬,將宗室引到偏殿裡去,不要在殿中喧譁造次。”

說著,看了一眼幫忙的魏王,猶豫了下,說道“魏王,你也過去。”

魏王陳然面色頓了下,拱手道∶“母后,父皇他還在昏厥中,兒臣心如刀絞,如何離開?”

宋皇后柳葉眉豎起,鳳眸倒立,嬌叱道“還不過去!”

魏王怔了下,應道“兒臣遵命。”

宋皇后轉而對一旁的女官,低聲道“先領著魏王妃去西廂偏殿。”

此刻,因為禮部冊封魏王妃的詔書還未發,但經過群臣觀禮,魏王妃的身份自也確定下來,不可動搖,否則損害的是天家的顏面。

只是,這場魏王封妃的大典,卻出了這麼一樁事,無疑為這場本該喜氣洋洋的婚禮蒙上了一層灰色陰雲。

女官連忙出聲應著,與攙扶著南安郡王之女嚴以柳的嬤嬤、丫鬟,向著偏殿而去。

此刻齊、楚二王已是臉色陰沉,凝結如冰,只是一言不發,待聽著魏王之名,心頭鬆了一口氣。

只要魏王不留在這裡,他們就不用太過擔憂。

這時候,絕不可妄動,否則,落在群臣眼中,就成了不識大體,而且父皇一旦醒來過,絕計沒有好果子吃!

齊郡王陳澄面色蒼白,聲音帶著哭腔,拱手道∶“兒臣謹遵母后之命,前往偏殿為父皇祈福。”

起身之間,已是淚流滿面。

楚王見此,也哽咽說道∶“兒臣謹遵母后之命,前往偏殿為聖上祈福。”

永昌、南陽兩位駙馬,在錦衣府衛士的護衛下,領著宗室藩王前往東邊兒偏殿。

賈珩轉頭看向已是嚇得跪在地上,面帶驚恐的柳芳、石光珠等五軍隊都督府武勳,目光冷冷,此刻還不是找他們算賬的時候。

就在這時,六宮都太監夏守忠,挑開後殿珠簾,急聲說道“皇后娘娘,貴妃娘娘、晉陽長公主、咸寧公主、南陽公主,聽說陛下暈倒,都過來探望陛下。”

端容貴妃著女官讓眾誥命夫人在看臺等候,就再不停留,焦急地領著皇室宗女以及後宮妃嬪過來問探望崇平帝。

宋皇后雪顏玉膚上掛著晶瑩淚珠,悽聲道∶“讓她們都先在西偏殿候著,陛下此刻需得靜養。”

如是,後宮宮妃都過來,只怕又是一陣喧譁嘈雜,而且群臣俱在熙和宮中跪著,後宮妃嬪和皇室

宗女過來,成何體統。

過了大約有一會兒,賈珩看向那收針的李太醫,急聲問道∶“太醫,如何?”

宋皇后也將一雙盈盈如水的美眸投將過去,道“陛下他為何會暈厥過去?”

“已為陛下施了針。“李太醫凝了凝眉,嘆了一口氣,道“陛下長期宵衣旰食,不分晝夜批閱奏疏,原就心火旺盛,又加之方才先喜後悲,一時心悸,才致吐血,娘娘,陛下以後需得好好調養身子。”

賈珩聞聽此言,心頭卻有幾分明悟。

說白了,就是長期熬夜導致睡眠不足,這時候就容易上火,再加上聞聽戰報,一時心悸最終吐血暈厥,可能崇平帝還有一部分低血糖。

而就在李太醫說完後,伴隨著幾聲劇烈的咳嗽,崇平帝睜開沉重的眼皮,只覺眼前意識漸漸清醒,周圍的聲響漸漸清晰。

“聖上醒了!”

“聖上醒了!”

伴隨著周圍此起彼伏的欣喜呼喚,原本殿裡殿外跪著的文武眾臣,都是心頭一震,喜憂參半。

喜者,天下實在經不起這般折騰,憂者,只怕盛怒的天子,等下要發落眾臣。

崇平帝此刻幽幽醒轉過來,這位天子面如金紙,神情憔悴,目光漸漸聚焦,看著湊近而來,已是眼圈紅腫,梨花帶雨的宋皇后,喚道“梓潼…”

“陛下,臣妾在呢。”宋皇后顫聲喚著,泣不成聲。

崇平帝忽而開口問道“子鈺呢。”

眾臣都是一驚,這醒來第一個問著宋皇后,第二個問著賈珩?

“臣在。“賈珩連忙近前,拱手應道。

崇平帝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宋皇后以及戴權,低聲說道∶“扶朕起來。”

而後,在兩人的攙扶下扶將起來,崇平帝此刻面容灰敗,緊緊盯著那躬身而立的蟒服少年,目光復雜,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來話。

說什麼呢?

如是他早些聽眼前這少年的話,或者河南也不會落得,一省府治被破,民難制的局面!

想大漢自太宗以後,從來沒有這樣的事兒,也就遼東失陷……如今賊寇聚十萬眾,河南糜爛,洛陽也危若累卵。

此刻,殿中楊國昌、韓癀、趙默、許廬等幾位朝堂重臣,聞聽天子醒來,也都從殿外進得殿中,齊齊跪在地上,抬眸看向崇平帝。

“子鈺……”

崇平帝神情恍惚了下,壓下心頭的思緒,囁嚅了下,再次喚道。

“聖上。”賈珩忽而一撩衣袍,跪將下來,頓首而拜,仰首之間,眸中已有淚光閃爍,道“聖上,還請不要為河南之事憂切過甚,當需保重龍體才是,臣雖愚直粗鄙,可說句輕狂之言,縱河南皆反,臣自詡能從容彈壓,唯聖上因兵事錐心而暈倒在地,臣卻五內如焚,有力難使!臣承蒙聖上慧眼簡拔,擢為軍機輔臣,執掌樞密,如今河南有變,局勢糜爛,皆臣之過!還望聖上不必憂心,叛軍雖勢大一時,但臣並非全無對策,京營已抽調騎卒,軍需輜重各項備齊,隨時可出京東向洛陽增援。“

下方眾臣,聽著那少年陳情之言,面色變幻,心頭已然震撼莫名。

這是要主動攬過?

不是,這置他們滿朝文武於何地?

被賊寇愚弄的他們,沒事兒人一樣,結果先見之明的舊賈珩,卻要主動攬過。

饒是臉皮再厚,都覺得如芒刺背。

賈珩其實此刻也是無奈。

惟有如此,才能將這個場給救了,誰讓崇平帝丟了這麼大個臉不說,又急得吐血暈厥過去?

現在還好說,他鬼神莫測,他未卜先知,他先見之明,但事後呢?

這都是自己給自己埋雷,你比天子高明?弄得天子因為羞愧難當,吐血暈厥,這可把你能耐壞了。

當然,不是說這一切會發生,而是一絲隱患。

唯一的補救辦法,就是不能再為天子粉飾,而是儘量淡化此事的影響,並且主動給天子想好策略,還不能太過張揚。

最最愚蠢的做法,就是嚷嚷著∶“如是天子昔日聽我一言,當不復有此敗!”

這種論調,天子以及群臣可以這般暗中嘀咕,自己幹萬不能這般想。

當然,他主動攬過,並不是真的把罪過攬過來。

他有什麼罪過?

先見之明,天下皆知,那麼誰也不能把鍋讓他背,但這是一種政治擔當,宰輔胸襟。

現在給天子臺階下,以後縱然回想起來,也不會有任何的不舒服。

崇平帝看著跪下請罪的少年,一時默然無言,心頭愧疚之餘,又生出一股強烈的震動。

「河南皆反,臣都能從容彈壓,唯他暈倒,卻五內如焚,有力難使……」

是了,滿朝文武,如論誰最不想他出事,只怕是子鈺,除卻朕,也沒有人能讓他遂生平之志。

而後面之言,分明是在幫他攬責……

這時,群臣心思也有幾分複雜,對河南局勢,多是鬆了一口氣。

雖賈珩說著從容彈壓得“輕狂“之言,但因為剛剛察變亂於未起,幾是鬼神之能,哪怕是政敵也不覺得是什麼輕狂之言。

崇平帝微微閉上眼睛,喃喃道“河南,洛陽……”

“聖上,洛陽不會有失。”賈珩堅定說道。

這時,施傑跪將下來,膝行幾步,面色肅然,叩首拜道“陛下,臣領軍機樞密,不能提前查察河南之亂,同僚有警,臣愚鈍無知,還行阻攔,如今局勢,臣有失職之責。”

內閣三位閣臣,此刻再也不好愣著,也都紛紛叩首請罪。

此刻,已經被嚇傻當場,跪倒在地的柳芳等人,聽了這話,張了張嘴,但卻有些不敢說話,唯恐在這一刻成為殿中群臣的集火物件。

然而,崇平帝卻是死一般的沉默,一言不發。

賈珩情知崇平帝心頭還有一個過不去的坎兒,就是他拿著軍報給眾大臣分享,結果滿朝文武一個看出來的都沒有。

可太蠢了,自己蠢,滿朝文武也蠢,關鍵是前者……

賈珩想了想,低聲道“聖上,兵部一接軍報,不待甄別而呈遞聖上,也有失責,不過如今正是大喜日子,彼等不經查察,就行邀功,倒也……”

說著說著,也有些洗不動了,只能選擇淡化。

戴權這時“噗通”跪下,道∶“陛下,是奴婢沒有核實詳情,妄自來報,是奴婢有錯,還請聖上怪罪。”

說著,叩頭不止,血流如注。

崇平帝擺了擺手,吩咐道“戴權,起來罷。”

戴權叩首而謝,此刻額頭血流如注,但卻不敢去擦。

宋皇后這時候拉過崇平帝的手,低聲勸道“陛下。”

“萬方有罪,罪在朕躬。”崇平帝這時候,目光逡巡向下方群臣,忽而開口說道。

“聖上。”

一時間,殿中群臣大譁,紛紛喊道,因為這是天子在自承己過。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群臣就完全脫離了責任,不說其他,通政司彈劾賈珩的奏疏還在,先前群臣一副喊打喊殺的模樣,現在全部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還有先前內閣和軍機處都被釘在恥辱柱上。

況且,天子都認錯了,說一句,我錯了,你們這些臣子,又該如何自處?

“子鈺,你起來回話。”崇平帝轉而看向賈珩,目光溫和。

賈珩聞言,怔了下,頓首拜道“臣,臣……臣不敢。”

“起來罷,朕等會兒還要聽你細細解說河南局勢,跪著又如何解說?“崇平帝道。

宋皇后看著那仍是跪地不起的少年,目光慈和,柔聲道“子鈺,聽陛下的,快起來罷。“

賈珩只得叩首再

拜道“臣多謝聖上。“

崇平帝目光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少年,打量半晌,心頭那種複雜之感仍是抑制不住。

河南發生的一切都為其料中,與其推演幾乎嚴絲合縫,一字不差,而且他提前還有所佈置。

算無遺策,鬼神之能。

“子鈺,河南局勢,你早有所料,如今可有方略,洛陽方面……“說到最後,面色微白,急促咳嗽了下,一旁的宋皇后連忙伸出纖纖玉手撫著天子的後背。

如是洛陽也丟失,漕運隔絕,這江山社稷都……

賈珩道“聖上,河南局勢在臣心中已有通判籌劃,但聖上可否答應臣一個條件?“

崇平帝聞言,詫異地看向賈珩。

“聖上萬萬不可再這般自毀過甚,太醫先前所言,聖上宵衣旰食,積勞成疾,因急火攻心,才有暈倒,如今河南生亂,還望聖上不要太過憂心。”不等崇平帝詢問,賈珩面色一整,拱手道。

雖然有些類似向領導提著“要多休息,不要太勤勞工作”意見的即視感,但因為他剛剛在群臣的打壓下剛直不屈的模樣,此刻卻無絲毫諂媚的印象。

事實上,他也不想崇平帝這個時候出問題。

另外一邊兒,群臣都是為少年之言一震。

哪怕是左都御史許廬,都沒有覺得這話有任何肉麻,反而有著說不出的真摯。

至於韓癀,則是抬頭目不轉睛地看向那蟒袍少年,目光眯了眯,心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經此一事,這少年的聖眷將會達到巔峰,而軍機處也會成為賈珩的一言堂,如果其成功平叛河南,軍機處甚至在戰事決策權上,地位可與內閣齊平!

除非這少年打了敗仗,犯了其他大錯。

崇平帝點了點頭,目光柔和幾分,雖未直接應著,但溫聲說道“朕以後會注意的。”

賈珩低聲道“大漢的江山社稷如何離得了聖上,不可再毀逾過甚,先前太醫說,聖上之所以暈厥,是因為長期操勞國事以致廢寢忘食,臣擔心河南之亂,聖上太過憂慮,仍不愛惜身子,還請聖上放寬心,臣會竭盡全力,平定河南亂局!”

崇平帝聞聽此番言語,只覺心底最深層的一塊兒堅冰融化,再看眼前的少年,只覺那冷峻面容有著說不出的孺慕,低聲道“朕聽子鈺的。”

下方眾臣都是心頭一驚。

朕聽子鈺的,這……聖眷,何止言聽計從?

賈珩連道不敢,然後敘說道“聖上勿憂,開封此刻雖為敵寇所陷,但洛陽不會有失,臣即刻就著抽調而來的騎卒兩萬,星夜倍道,前往洛陽增援,晝夜兼程下,明天應可到達洛陽。”

言及此處,高聲道“劉積賢。“

“在。“劉積賢抱拳應道。

“著人立刻向京營傳令,調四威營並奮武、耀武兩營所調神樞騎卒,以果勇營參將單鳴為主將,參將瞿光、遊擊將軍蔡權二人為副將,即刻前往洛陽增援,不得有誤。“賈珩沉聲道。

此刻,滿朝文武再也沒有人說什麼不可調兵之事了。

崇平帝點了點頭,聽著賈珩下著命令,只覺心頭鬆了一口氣。

宋皇后這時候,從宮女手中端過一碗蜂蜜水,柔聲道“陛下,午飯還未用著,喝點兒蜜水罷。“

崇平帝卻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此刻軍情如火,他如何喝得下。

賈珩卻面色頓了下,拱手道“聖上,自晨時到現在,聖上滴水未沾,先前暈倒不無此因,不如先喝點兒蜂蜜水,等會兒再進些稀粥,臣也準備好輿圖,方便給聖上解說局勢。“

崇平帝不算太胖,甚至還有些瘦削,肯定是有些低血糖的。

崇平帝這時對上那一雙關切目光,點了點頭,這才接過蜂蜜水,喝著蜂蜜水,喝了幾大口,果覺好了一些,精神頭也足了許多。

宋皇后這

時候投以感激的目光,盈盈秋水明眸,看向那少年,心思也有幾分複雜。

這時,內監將輿圖準備好,懸在抬來的一架屏風上,賈珩指著河南輿圖,解說道∶“聖上,臣著參將肖林、護軍將軍謝再義,調四勇營騎卒先行前往南陽府增援,進而襲攻汝寧,伺機斷敵歸路,賊寇如今所憑,無非汝寧等地全陷,裹挾百姓,如朝廷先攻汝寧,搗毀巢穴,賊寇聲勢必然大沮!“

如果跟在賊寇屁股後面跑,就是疲於奔命,為其伺機所破,現在趁著賊寇在開封府大勝,後方空虛,正好斷其汝寧歸路。

崇平帝看向那輿圖,喃喃道“不救開封,先救汝寧府?”

賈珩解釋道“聖上,開封會救,可汝寧尤急,甚至關乎剿滅賊寇大局,不得不分兵汝寧。“

不等崇平帝詢問,賈珩沉聲道∶“至於開封,臣會親領京營剩餘騎卒,匯合前往洛陽府的騎卒,剿滅賊寇!“

賈珩說到此處,目光湛然地投向崇平帝,拱手道∶“聖上,臣請以軍機處名義,嚴令山東提督陸琪,使兵馬擅守本部,嚴加封鎖河南至山東的要道,不得妄動一兵一卒“

這時,跪下的眾臣聞言,就有人驚疑開口道“為何不著諸省調兵會剿?”

崇平帝也是看了過去,靜待解釋。

賈珩看了一眼那大臣,卻見是禮部侍郎姚輿,沒有多理會,而是向崇平帝解釋道∶“聖上,賊寇既能使出先前瞞天過海之計,用以混淆視聽,想來有智謀之士為其謀劃,不可輕忽!彼等既敢在開封樹起反旗,分明是想號召天下賊寇群起響應,而山東就有不少賊寇猛山林,尚需得兵馬鎮壓,如山東兵馬妄動,萬一有失,山東局勢將會更為糜爛,而這也是賊寇為何先破開封府之故,彼等就是希望我們自亂陣腳。“

崇平帝聞言,心頭一驚,眸光深深。

其他眾臣,聞言同樣心頭凜然。

賈珩又續道“賊寇之害,在於四方轉戰,來去無影,如今賊寇聚於開封,大造聲勢,無非希圖震動天下,號召諸省附逆,故而臣以一路趁敵寇在開封府治盤桓,直搗汝寧之巢,不使其向淮南竄逃,擾亂徐泗!另以陸琪鎮撫山東,不使山東匪寇妄動,如開封賊寇裹挾亂民北上,我河北邢臺、山西大同皆有防備東虜的朝廷重兵固守。“

說著,指向幾省等地,頓了頓,道“此為下圍棋,四角而布,張網以待,如是諸省會剿,雲集開封,諸省官軍但凡有一路為賊寇大敗,彼等聲勢大振,諸省勢必震動,那時北地就是遍地狼煙,數省皆亂。“

陳漢北方天災不斷,流民眾多,落草為寇者不少,如果官軍一調走,本省就容易出亂子,反而不動,就什麼亂子都沒有。

崇平帝聞言,似也想到了北地諸省狼煙四起的一幕,只覺不寒而慄,點了點頭道∶“子鈺所言,正是此理。“

殿中眾臣聞聽此番解釋,再也沒有任何意見。

先前對河南局勢的推演判斷,已經證明賈珩所言不虛,反觀滿朝文武一個都沒有說對,再作置喙,還要貽誤軍機嗎?

賈珩又敘道“臣集精卒先進洛陽,稍作休整後,調京營步卒隨後,與陸琪東西夾擊,將賊寇之亂,徹底平定在開封府一府!“

他現在的策略就是,兵貴神速,緩急兼備,既要穩紮穩打,又要迅猛撲滅。

一邊佈局封堵賊寇流竄之勢,一邊以雷霆之勢撲滅寇亂。

如果諸省急吼吼的合兵會剿,大機率就是本省兵力空虛,然後賊寇不是竄逃他省,在其他省打爛州縣,然後剿滅不定。

或是,再滅掉一路官軍,那時天下大震,然後再行多點爆破,那時候整個北地諸省亂成一團,他縱是有三頭六臂,急切之間,也挽回不了徹底糜爛的局勢。

那時候,拖的時間越長,對中樞威信的動搖就越劇烈。

好在朝廷京營兵力

充足,又剛剛整頓過,正好可南北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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