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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目睽睽之下,年少沙匪將崇嫣抱起,俯首在她鬢邊輕嗅。
崇嫣因他這行為縮了縮腦袋,躲避他的湊近,卻聽得又一聲輕笑。
霍凜聲音入耳:“不裝暈了?”
她聞言瞪圓了眼睛,忍不住抬眼看向對方,她知曉習武之人耳力過人,能聽辨人的呼吸幅度來判斷此人是否真的昏迷。
所以她裝暈時特意使自己的呼吸變得綿長,她那鏢局二當家曾言,她裝死本事堪稱一絕,哪怕是頂尖高手都不一定能發現問題。
他是怎麼發現的?
而少女這一瞬間的訝然落入霍凜眼中,他眉梢輕抬,用篤定的語氣道:“果然是在裝暈。”
崇嫣立馬低下頭,一路不敢再與霍凜對視,內心大呼上當,這可惡的沙匪狡詐如斯,竟是拿話在詐她!
霍凜找到的有水源的地方僅離馬隊兩三里遠,此處竟有個三開間的茅堂,茅堂年歲已久,天頂漏風,茅堂內塵埃浮動,瀰漫著腐朽之氣,但在戈壁裡,這已是一處極佳的休息之所。
霍凜放下她後就轉身跟其他沙匪出去了,崇嫣抱膝坐在茅堂角落,思考著應對之法。
一開始,林銘定是以為自己真的受傷暈厥,再加上馬車內女子們確實有因碰撞受了些擦傷的,因此,他才會開這尊口,向匪首爭取休息之機。
可他去找水源的工夫竟反應了過來自己可能受騙,並對她加以試探。
他得到了他自己想要的答案。
要怪只怪因著林銘對她忍讓數次,讓她放鬆了下來,可要知沙匪此類人可隨時翻臉,且互相鬥得厲害,無同伴情誼可言,直至下毒成功,這失誤不可再犯了。
正懊惱著,茅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剛出去的幾名沙匪悉數歸來,他們抬著兩大缸水,而霍凜施施然綴在他們身後,邊走邊彈了彈自己衣袖上的灰。
他視線在茅堂內輕輕一掃,迅速發現了角落的崇嫣,其他女子都擠在一處,彷彿受驚的兔子抱團取暖,只有崇嫣格外不同。
他哪裡知道,這是崇嫣有意而為之,麗娘等女子若在近前,影響她發揮。
少女披著霍凜的那件衣裳,低頭抱膝而坐,安安靜靜,一路顛簸而顯得有些凌亂的發隨意披在瘦削的肩頭,幾縷發遮住了眼睛,但依稀可見撞傷,額上血跡已幹,但額角逐漸青腫起來。
霍凜走到崇嫣身側坐下,說的第一句話就險些讓她破功。
“怎麼沒用我給你的傷藥?”
!?
他還敢提那藥,分明是在羞辱她,再者,誰會把那藥往臉上擦啊!
崇嫣隱忍不發,默默掐自己腿側保持冷靜,依舊垂頭不答。
甚至身子負氣般往另一邊偏了偏。
身側人半晌不答,霍凜覺得奇怪,一把將崇嫣肩膀擰向自己,可這肩好似與自己犟上了,扭轉推拒,硬是不願意朝向他,他心頭起火,上了雙手,握了崇嫣雙臂面對自己。
“你裝暈騙我,我都沒說什麼,你生哪門子氣?”
霍凜話一脫口,卻見崇嫣咬著唇瓣輕泣,被自己這麼一說,她咬緊唇,身子輕顫,眼淚流得更兇了。
霍凜頓時啞火。
崇嫣卻越哭越兇,掙開霍凜的雙手,胡亂抹著眼淚道:“我自小強健不易暈,我又有什麼辦法?要知道世間女子唯柔弱者更惹你這等男子憐愛,若我不扮嬌弱,我們怎會得以在這兒休息,我額頭是真的疼啊!”
“可你試探出我裝暈就好似我犯了潑天大錯一般看我,我豈敢在你面前哭出聲音,你還屢次說護我呢。”
她伸出自己雙手,將掌心擦傷示以霍凜:“我被那沙匪甩進馬車受傷時,我跟其他女子擠在一起,嘴幹得冒火時,我在馬車廂裡被顛得七葷八素,額頭磕傷時,你又在哪裡?”
說畢,崇嫣抱緊雙膝,將頭徹底偏向另一邊,哼道:“就知道男人不可靠。”
霍凜氣笑了:“你倒是歪理一堆。”
她偷偷看他,見他好似不是真的生氣,立馬又小聲解釋道:“林大哥,我們出了戈壁就會被交到羌人手中吧,到那時為奴為畜,還不知日後如何呢,起碼現在,我想吃口熱乎的吃食。”
霍凜望著不遠處爐灶冒起的煙霧靜默不語,而他的沉默更讓崇嫣的心沉了沉,若一意把她們交給羌人,還談什麼護不護?且只護她一個,她難道會因為得以倖免而歡欣雀躍嗎?
崇嫣也一同望向漸冒熱氣的爐灶,換了個話題:“林大哥,你是怎麼在戈壁裡發現水源的啊?”
“運道好。”
崇嫣撇了撇嘴,假話!他前去找水源之前就篤定能找到,怎麼可能簡簡單單地憑運氣?
霍凜確實說了句假話,他能找到水源,只不過是因為他背過輿圖,知道這條道上有條暗河穿行,當他看到荒廢茅堂時更為確定,附近定有乾涸的河流,而那佈滿蛛網般裂紋的河床下,就有他要找的水源。
礙於軍規,他不會跟崇嫣細說。
且此事一了,他帶沙匪開鑿地下之水的事須得報給父侯,屆時也少不了一頓鞭刑。
無妨,他承諾過會護她,便會護到底。
-
很快,沙匪便熬好了兩大鍋稀粥,用的還是商隊馬車上的糧食,女子們從馬車內翻出一切可以盛裝稀食的器皿,排成長長的一隊取粥,她們這一鍋湯水多,米少,其中還摻雜著沙粒,而隔壁沙匪的那一鍋則要濃稠得多。
崇嫣看著隔壁的濃粥暗自慶幸,太好了,若沙匪與她們同飲一鍋,她還在想該怎麼辦呢,幸虧他們自私自利,半點不願優待她們。
崇嫣手裡攥著紅果,搶先排到隊伍最前,麗娘牽著自己孩兒緊跟在她身後,她二人目光一觸,暗暗點頭,崇嫣猛衝到隔壁鍋,用缺了口的陶碗伸向鍋內。
沙匪正要大步上前呵止,麗娘帶著孩兒也往隔壁鍋衝,正好阻隔了那沙匪看向崇嫣的視線。
麗娘大喊:“水兒!沙匪的粥搶不得啊!”
麗孃的孩兒一把將沙匪大腿猛抱住,哭喊:“求求你別懲罰水兒姐姐,求你了!”
待到沙匪將孩子一腳踢開時,崇嫣也被其他沙匪拉開,他們礙於霍凜,只呵斥了崇嫣幾句,收了她的陶碗,將其趕到一邊。
崇嫣被推得踉蹌,回頭看了眼冒著氣泡的粥面,剛剛她藉著用碗搶粥之舉,已經將紅果混入了沙匪那口鍋內。
紅果遇熱,果肉消融,只會在底部留下些果核殘渣,如無意外,待全部的沙匪飲完此粥,再等到毒素隨著他們所飲之物流遍全身,最遲今日酉時便是她們逃脫之機。
想到逃脫在望,她不禁心下一鬆。
可當她心中鬆懈時,就有不合時宜的人出現,讓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只見霍凜端著一碗從沙匪鍋裡舀出來的粥走來,他將那碗被崇嫣摻了毒的粥遞到她面前。
“我的這份給你,吃吧。”
崇嫣:“……”
她呼吸一窒,乾巴巴地笑起來,伸手將霍凜遞來的粥禮貌推回去:“這怎麼好意思……林大哥,你吃吧,我無妨的。”
霍凜挑起眉梢:“是誰說想吃口熱乎的,為此不惜裝暈逼停了馬隊?”
崇嫣:“……”
是她!
霍凜又道:“是誰剛剛英武得很,去搶沙匪的粥吃?”
崇嫣:“……”
還是她……
“戈爾巴的臉色陰得都快滴水了,恐怕又要記我一筆。”
那還真的不好意思啊。
霍凜又將粥遞了回來,態度強硬:“戈爾巴畢竟是匪首,我不好再壞規矩,我的這碗你吃,橫穿戈壁需要體力。”
崇嫣推拒無法,只好揚起笑,含淚將這碗毒粥收下。
她頂著霍凜的視線,硬著頭皮低頭啜飲了一小口,梗著脖子將口中毒粥吞下,忽然想到了個致命的問題,他的粥給了她,那他吃什麼?
他若不吃那鍋粥,又如何才能中毒?
“林大哥,”崇嫣趕緊將大半碗粥遞過去:“前路漫漫,你也吃些吧。”
霍凜瞥了眼那還剩許多的粥,視線又落在崇嫣被粥水潤澤的唇上,她丹唇張合,說話時露出皓齒一點,令他想起那日做的那個令人羞恥的夢。
夢裡她叫著他凜哥哥。
他竟對相識不足幾日的少女有了旖思,還、還貪戀她那裡,簡直跟無庸城那些在攜雲坊醉生夢死的混賬沒有區別。
這也是他醒來後一時難以面對崇嫣的原因,直到她額頭撞傷他才站出來。
他以為他已經冷靜了許多,可現在竟又被輕易勾起了回憶。
崇嫣見霍凜不辨喜怒的神色,當下又緊張起來,不敢強行將粥碗塞到他手中,只試探喚道:“林大哥?”
他這般不動聲色,看著叫人害怕,不會又想到什麼,來試她吧!
誰知霍凜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我吃饢餅就可,粥你都喝了吧。”
崇嫣捧著大半碗毒粥,如遭雷擊地愣在原地,現下看天色已經申時,就算將毒粥送入林銘的嘴,也需一個時辰才能毒發。
且他若如自己這般只飲一小口,毒素又會被大大削弱。
以他之武力,一個人就能阻擋她們逃跑。
不,不能這樣,不能讓他就這樣離去。
如果……直接接觸血液的話,應該能夠保證毒性,加快毒發速度。
如何讓林銘流血?又如何讓他即便流血也不會生疑?
一個瘋狂的想法盤踞在崇嫣腦海,她把心一橫,低頭猛飲一口毒粥,快步追上霍凜,拉著他轉身,重咬上他的唇。
寡淡的粥混雜著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開來。
霍凜心頭如遭重擊,而崇嫣則是鬆了口氣——
毒,下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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