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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誰分不清大小王啊?
司馬光當然沒有義務聽命於張斐,他找張斐,也就只是詢問建議,最終決定權,還是在司馬光手中。
從這個角度來看,司馬光是大王啊!
但要知道,張斐是建議常設一個大庭長,而這個大庭長,不一定是皇帝任命,要依照制度銓選出來,而另外兩位,則是由皇帝臨時任命,這樣就確保皇帝對皇庭的掌控。
司馬光顯然不認同,將張斐的建議反過來,常設大庭長,由皇帝任命,臨時委派的,則是由樞密院和政事堂任命。
樞密院和政事堂代表著相權。
就還是希望能夠繼續保持皇權與相權的平衡。
可對於司馬光而言,皇帝才是大王啊!
“司馬學士並未告訴我這些。”
張斐是一臉無辜地說道。
“朕知道。”
趙頊點點頭,又問道:“你對此怎麼看?”
張斐思考一番後,如實道:“單就公檢法而言,其實這都行,如果是多位大庭長,只要保證最高法的人選是個單數就可以,這是為了確保一件案子不會拖很久,但陛下若能指派兩位,是更能夠讓最高法完全執行於陛下的意志。”
趙頊苦笑道:“朕何嘗不知,但是朕的這些宰相,個個都是精明強幹。朕現在想知道,如果你是大庭長,司馬君實的建議,對你會有什麼影響嗎?”
張斐訕訕道:“如果我是大庭長的話,不管是陛下伱親自指派人,還是二府舉薦,估計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趙頊錯愕道:“為何?”
張斐道:“因為他們針對我,都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趙頊哈哈一笑,“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張斐無奈地笑道:“我也已經習慣了。”
趙頊又問道:“那你能否處理好?”
張斐道:“我也不敢說,一定能夠處理好每一樁案件,但如果是基於法制之法,我認為我還是可以處理好大部分事務的。
因為到底公檢法有一套完善的制度,只有在一些非常非常複雜的案件中,大庭長才能夠發揮自身最大的權力。
可即便如此,大庭長還得面臨制度的約束,包括檢察院的督察,不能胡編亂造,得拿出強有力的論據,而關於法制之法,我是有最大的解釋權。”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當然,這主要還是看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趙頊突然笑問道:“那你認為朕應該如何抉擇?”
張斐道:“這我可不知道。”
趙頊笑著點點頭道:“看得出,你在這方面,還真是有所欠缺,其實司馬君實的建議,比你的要好啊!”
張斐疑惑道:“是嗎?”
趙頊點點頭道:“能夠上到這最高法的案件,一定不是一般的案件,如果二府三司全都不答應的話,這可能會給朕帶來更多麻煩。其實以往遇到此類案件,朕也都是安排多位官員去審。
讓他們參與進來,那無論是什麼結果,大家都無話可說,所以.。”
趙頊看向張斐,“倘若你沒有問題的話,朕倒也不想在此事上面,跟司馬君實去較勁,因為即便是由二府舉薦,也不是說與朕毫無干係。”
言下之意,他也可以透過操作,讓二府中的一府,推薦他想要的人選,他始終還是掌握著主動權。
感情你是在擔心我啊!張斐趕忙道:“我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那就這麼定了吧。”趙頊點點頭,又道:“而關於檢察院,司馬君實是要求完全獨立。”
張斐點點頭道:“這倒是我建議的,因為在整個公檢法中,檢察院是非常非常關鍵的,既能制衡皇庭,又能夠制衡警署,同時,還能夠制衡其它官署。
而且,不同於御史臺,檢察院是講究實證的,無論是否勝訴,都能夠幫助陛下分辨好壞,我以為必須要檢察院獨立,且給予極大的自由,如此才能夠令公檢法內部,以及公檢法與二府三司處於相對平衡的狀態。”
趙頊點點頭,又問道:“那警署方面呢?”
張斐道:“這就看陛下的意思。”
趙頊問道:“警署到底是屬行政,還是司法?”
張斐道:“二者皆屬,到底皇家警察已經徹底取代衙差,甚至一些巡卒,這得針對事情的屬性來看,如果皇庭讓警署調查某些案件,那就屬司法,如果是幫助府衙維護治安,釋出通告,那就屬行政。”
趙頊稍稍點頭,“朕目前是打算將警署歸於兵部,此番改制,兵部並不會取代樞密院的職權,同時朕也期望與皇家警察能夠為朕開疆擴土。”
“兵部?”張斐眨了眨眼,道:“陛下此策甚妙,我覺得這是可行的。”
“是嗎?”
“肺腑之言。”
隨後,君臣二人又針對公檢法的建構,商量了起來。
為什麼皇帝事先不跟張斐談,那就是張斐是無法做主的,只能出謀劃策,關鍵是司馬光他們,這得等到司馬光他們提出建議後,皇帝再張斐商量如何應對。
出得皇宮,準備上馬車時,李四眼角往馬車內瞟了下。
張斐心領神會,上得馬車,只見李豹坐在裡面。
“現在稅務司那邊什麼情況?”
張斐坐了進去,隨口問道。
李豹立刻嘆道:“要是沒有後面那輪補稅,那今年稅務司上上下下,都能過個肥年,那場官司你打得可真不是時候。”
語氣中帶著一絲埋怨。
張斐道:“這都怪你,你要是及早告訴我這一點,我可以晚點打啊!”
這鍋甩得,是何其絲滑,李豹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我哪裡知道啊!”
張斐呵呵道:“你負責收訊息,你不知道?”
“.!”
這些珥筆,可真是能夠栽贓嫁禍啊!李豹慫了,小聲道:“這事你可別跟官家說。”
張斐笑道:“官家現在可沒有心情,跟你計較這種小事。”
頓了下,他又問道:“稅務司會不會餓死?”
李豹道:“餓死倒是不至於,逃稅還是有不少,只不過他們也是算著錢去逃的,做好認罰的準備。不過這回他們也是準備充分,有些商人將賬本分成十多份,然後分別藏起來。”
張斐笑道:“但還是被你們查到了。”
李豹道:“這還得多虧三郎交了我們不少偵查的辦法。”
張斐一笑,又問道:“對了,你找我什麼事?”
李豹忙道:“大狗那邊也來信了。”
張斐問道:“說了什麼?”
李豹道:“西北地區基本上已經完成稅收,鹽債危機是徹底過去,官府現在已經有不少盈餘。”
張斐道:“什麼情況?不是同一時間收嗎?”
李豹道:“按理來說,西北要比京城晚收半月,但那邊全都是鹽鈔,又是自主申報,拿著稅單和鹽鈔,就將稅給交了。”
張斐不禁罵道:“MD,樹是老子栽的,乘涼卻是別人。”
李豹嘿嘿道:“話也不能這麼說,今年你們在京兆府、河中府的事務所,光稅就交了一萬多貫。”
“真的假的?”
“這錢都交上來了,還能有假嗎。”
“唉可惜我對錢沒興趣,除了交稅,我也沒有啥花錢的地方。”張斐不禁感慨道。
李豹嘴角抽搐了幾下,昧著良心道:“三郎不愛財,這大家都知道,但大多數人還是挺愛財的。大狗認為西北逃稅的人是越來越少,可是咱們西北又是兵強馬壯,別看京東東路打得厲害,但要論收稅技巧,還是咱西北稅務司更強。”
張斐道:“大狗是不是收到公檢法南下的訊息。”
李豹直點頭道:“他的來信,三成是報喜,但七成是希望去東南六路,那邊可真是一個大蜜罐啊,這一輪下來,全都能發家致富。”
張斐呵呵笑道:“正好那邊也缺人,你們自己安排吧。”
李豹直點頭。
“對了!”
張斐問道:“你拿不拿抽成?”
李豹搓著手:“多少也拿一點點。”
張斐笑了笑,又道:“還有,這人也不能光進不出,全都指望著別人逃稅來過日子,這賺的錢,也可以自己去做些買賣,給自己留個保障。”
李豹點頭道:“這一點忘記跟你說了,其實不少人早就開始做買賣了,尤其是前面兩年加入咱們稅務司的,但這二者也不衝突,做買賣的同時,可以更好查對方的稅,從中賺點賞金,還能彌補自己交的稅。”
張斐點點頭道:“這倒也是哦。”
這歷史上元豐改制,效果不太好的一個主要原因,就在於沒有改變地方上的格局。
但如今的情況,是恰恰相反,地方上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由於政法分離,導致行政官署變得非常團結,擰成一股繩。
又由於事業法和債務重組出爐,導致官員們也很緊張自己的官服,變得是非常有效率。
如京城才剛開始大規模交稅,京兆府那邊早已經交稅完,檢察院的稅務官司都快打完了。
京兆知府呂公孺望著數百人在碼頭上忙碌著,卻還井然有序,不禁都咧開嘴,笑了起來,“這公檢法當真是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
這前線有戰事,身為京兆知府,卻覺得無比輕鬆,甚至還可能提前過年假,這輩子他從未有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旁邊的轉運使元絳頗為不滿道:“這稅能夠收得這麼快,主要還是因為鹽鈔,如今鄉村百姓全都是用鹽鈔交稅,這一個村,可能不到一個時辰就全部收完。”
呂公孺呵呵一笑:“話可不能這麼說,哪怕是鹽鈔,這一戶一戶的去收,也需要時日的。而且,以往收稅期,府衙都不開門的,如今皇庭可都沒有歇息過。
近日這來往商人是與日俱增,道路上的安全,市集裡面的安全,可都得公檢法負責,以前官府是不可能做到得到,同時間兼顧這麼多事情,但如今是一點紕漏都沒有出。”
元絳道:“那是因為他們人多,皇家警察加稅警,再加上庭警、獄警,人數是之前所有衙役的二十多倍,能不處理好嗎。”
拋開人力談效率,那純粹是扯淡。
由於趙頊的戰略,禁軍流向警署,是非常順暢的,各地警署都有充足的人力,同時沒有給財政增加負擔,都是禁軍士兵轉為皇家警察,支出是差不多的。
但皇家警察做的事,可是多多了。而且還不影響到戰備,因為本就冗兵。
呂公孺呵呵道:“若將皇家警察換成之前的衙差,你看能不能做到。”
元絳鬱悶道:“呂知府,咱們才是一邊的,你為何總是幫他們說話。”
呂公孺呵呵道:“我也不過是就事論事啊!如今才感覺到當官的趣味啊!”
以前效率太慢,吩咐完一件事,就要開始等,無聊之際,時不時上青樓品茶了,鬥志就消磨掉了。不像如今,效率是大規模提高,每天都有很多事,同時很快就能看到成果,反而不覺辛苦。
一個政令發出去,馬上就有回應,這才有成就感。
這時,碼頭上的一個年輕人和一個文吏,走上過來。
那年輕人將一張契約遞過去,“呂知府,元轉運使,這批糧食已經全部交接,若無其它問題,麻煩二位在這上面蓋個章。”
呂公孺點頭笑道:“有勞大郎了。”
這年輕人正是樊正。
“這是小民分內之事。”
樊正趕忙拱手一禮。
元絳審視過契約後,便在上面蓋了章,又道:“樊大,現在市面上的糧價怎麼樣?”
樊正道:“還算是比較穩定。”
呂公孺好奇道:“朝廷這幾日就已經買了近十萬貫糧食,為何糧價沒有上漲。”
樊正忙道:“這是由於百姓全都是以鹽鈔交稅,導致現在鹽鈔全部到官府手裡,民間全是糧食,嚴重缺乏貨幣,故此始終還是能夠維持住。”
呂公孺撫須點頭道:“原來如此。”
樊正又問道:“下一批糧食,是要送往延州嗎?”
“是的。”元絳點點頭,“熙河地區暫時不用。”
他們已經收到訊息,皇帝送了一百萬貫過來,這可是極大減輕西北地區的壓力。
關鍵鹽鈔已經在西北地區普及,在收完稅後,解庫鋪可以直接就近購買,節省了很多消耗。
呂公孺不由地感慨道:“此與均輸法有何異?”
這一點元絳沒有反駁。
事實還就是如此,如今收上來的全都是鹽鈔,官府就必須拿著鹽鈔去買買買,自然就是求近,求便宜。
不就是均輸法所追求的嗎?
而且比均輸法還要節省開支,東南六路發運司,還招了不少人,這都是要花錢的,這邊的話,都是透過解庫鋪去做,這人力成本都給省了。
忽聽身後有人道:“就是省再多的錢,也是不夠用的。”
幾人轉頭看去,只見蘇轍走了過來。
“原來蘇檢察長。”呂公孺笑著點點頭。
蘇轍向二人拱手一禮。
樊正向蘇轍行得一禮,然後識趣地離開了,他現在真是忙得不可開交,轉運司越發依賴解庫鋪來操作,別說鹽鈔、鹽債,如今近七成的軍餉,都是透過解庫鋪在運轉,到底這錢進錢出,實在是太方便了。
樊正走後,蘇轍瞧了眼碼頭上的糧食,又道:“轉運使,在下以為不能的一味往前線送糧食,這會導致那些武將不斷地向外拓邊,可稍有差池,就會出大問題的。如今西北地區發展地這麼好,應該積蓄民力,做到厚積薄發。”
元絳道:“蘇檢察長只看到其一,這幾年商稅還能夠繼續成倍的增長,是因為什麼?可不是因為你們公檢法,而是因為戰爭,導致貨物、錢幣流通迅速,鹽鈔才能普及這麼快。”
蘇轍冷冷一笑道:“那都是鹽債在撐著,幾個月前,要沒有那一批私鹽出現,事情還不知道會怎麼樣,這債越欠越多,總有一天會出事的,到時官府想要隨便增稅,我們檢察院是絕不會答應的。”
元絳淡淡道:“這我們自有分寸,你們檢察院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站在中間的呂公孺,捋了捋鬍鬚,不做聲。
二人已經不是第一回為了這事爭吵,蘇轍認為,不應該對熙河地區太過縱容,那會助長武將們貪功冒進。
這幾年西北地區發展的很好,但還是不見錢,原因就是打仗給花了,留著照顧民生,那日子多滋潤啊!
但元絳認為,這場戰爭不是全負面的,西北商業規模是肉眼可見的瘋狂擴張,熙河戰事是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目前還在可控範圍內,至於那批鹽債,確實有些危險,但那是張斐留下來的。
蘇轍道:“但是檢查鹽鈔的發行量,是我們檢察院的職責。”
呂公孺都不免笑道:“蘇檢察長,稅務那邊這麼繁忙,你們檢察院還能派出人來查鹽鈔嗎?”
蘇轍道:“打官司用不了多少人力,耽誤不了。”
他確實管不了轉運司的事,但他可以盯著,他也知道,如果缺錢的話,轉運司極有可能增發鹽鈔,他一直盯著這事的。
元絳呵呵道:“查吧查吧,你查得越多,我這鹽鈔越多人用。”
蘇轍笑道:“這亦是我們公檢法所願。”
“你!”
元絳惱怒地瞪了蘇轍一眼。
他此時是無比懷念張斐,以前他也經常被張斐弄得頭昏腦漲,但不曾想,這蘇轍更麻煩,一比較,還是跟張斐合作的日子舒服。
關鍵蘇轍這腦子是非常好使,他知道如果官府要動手腳,會在那些地方出手。
他對鹽債、鹽鈔,就查得非常狠,只要市面上出現大規模的鹽鈔流動,他就要開始調查。
此番收稅,他見官府將鹽鈔都給收上去,民間變得極度匱乏鹽鈔,如果官府偷發鹽鈔,這是很難察覺的。
於是,他馬上就要派人調查。
官員還真不敢亂動手腳,要被蘇轍給抓住了,那就死定了,畢竟張斐不在,護也護不住啊!
相比起西北迅猛發展,京東東路還處於恢復階段。
不過之前因青苗法的動亂,已經徹底過去,而且由於今年提舉常平司將青苗法所賺的錢,又給花了出去,這麼多工程,商機自然不少,關鍵稅務司還清除了一批草寇,道路上更加安全,來往商人也是明顯增多。
同時因為稅務司的到來,導致百姓所需要繳納的稅,是明顯降低很多,沒有再受到盤剝,多少不論,至少自己心裡有數,稅單是自己填的。
京東東路的百姓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鬆。
可以說,目前京東東路是處於一種拉弓蓄力的狀態。
未有去西北待過的官員,對此已經是相當滿意。
青州。
清河樓。
只見裡面的顧客,幾乎是人手一張邸報,圍聚在酒桌旁議論。
“這聽證會可真是沒有庭審公正,明明是有問題,卻駁回人家的訴訟。”
“陳兄,你倒是看完再論,後面不是寫得很清楚麼,是因為證據不足,才給駁回的,那公檢法可是最強調證據。”
“那就不管了?”
“這都已經上報了,怎可能不管,文章最後不是暗示,這事只能是朝廷來處理。”
“我看呀,朝廷肯定已經讓公檢法去東南六路,是咱這邸報院可惡,就愛調人胃口,單就均輸法一事,他們前前後後就發了八份,好在這酒樓有,要自己買的話,哼,這一年光看報,也得花不少錢。”
由於訊息的滯後性,導致他們現在還沉浸於那場聽證會中,全然不知,一場更大的風波已經來臨。
“哎呦!幾位貴客小聲一點。”
這時,那掌櫃端著一壺茶走上前來。
“咋?這報上都登了,還不讓人說麼。”
“不是的,只是範檢察長和蘇檢察長正坐在上面的雅間。”
“你怎不早說。”
“.!”
不過蘇軾、範純仁此時還真沒有心情聽他們在下面議論,他們二人當初可是堅決反對均輸法的,也因此被趕出朝野,對於此事也比較上心。
“真是活該!”
蘇軾將報紙放下,冷冷笑道。
範純仁好奇道:“子瞻何出此言?”
蘇軾道:“當初我在揚州建設檢察院時,他們恨不得讓我青樓在辦公,對我是不屑一顧,如今真是自討苦吃。這不是活該是什麼?”
範純仁呵呵笑道:“這事你是忘不掉了。”
往事不堪回首,蘇軾嘆道:“你是不知道,我當時揚州多麼憋屈,更可恨的是,張三在河中府非常成功,但此非我無能,而是他們不給於我支援,如今真是天理迴圈,善惡有報。”
範純仁道:“我如何不清楚,我在登州的日子,可也是非常清閒。”
蘇軾愣了下,突然想起,範純仁跟他是一對難兄難弟。又問道:“你難道不覺痛快嗎?”
範純仁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又問道:“你認為朝廷會如何應對?”
蘇軾呵呵道:“下份邸報,決計是告訴我們,朝廷已經決定在東南六路推行公檢法。”
範純仁問道:“你為何這般肯定?”
“因為這定是張三的詭計。”
蘇軾笑道:“如果那些江南商人僱我去幫他們爭訟,我定能讓皇庭給他們討回公道,他張三會做不到?
他之所以開這聽證會,就是不希望京城的公檢法解決這個問題,否則的話,又有何理由在東南六路推行公檢法。”
範純仁道:“但王介甫就會坐以待斃嗎?”
“不可能。”
蘇軾搖搖頭,道:“但只要在東南六路建設起公檢法,即便王介甫想到辦法,也不足為慮。你看在青苗法整個京東東路,從惡法變成良法,誰還敢以高利放貸給百姓,亦或者強迫百姓借貸。”
範純仁點點頭,“這一點你說得很對,其實新政的條例,並無太大問題.。”
“誰說沒有問題。”蘇軾道:“均輸法理念壓根就不對,朝廷就不應該去幹預商人買賣,朝廷的收入就應該是稅收,如此一來,朝廷才會在意百姓過得好不好,百姓要是過得不好,交不上稅,國家就沒有收入。”
“那也不是。”
範純仁擺擺手,“常平倉法不就是高價賣出,低價買入,這對百姓難道沒有好處嗎?”
“此不能混為一談。”
蘇軾擺擺手道:“常平倉的目的是為民生,但均輸法的目的是為財富,要只是為了節省支出,不會設計的這麼複雜。”
正當這時,一個小廝快步來到雅間內,“先生,歐陽相公在一個時辰前,去去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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