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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轄?

張守望反應過來了自己的處境,隨後看了看手腕上繫著的同心結:

他和袁轄從來沒有用過這玩意兒,彼此之間的接觸也少,畢竟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為了曦徠文明的崛起,而袁轄甚至都不是遊戲玩家,他不過是牆頭草,為了陽蝦更好的生存,同時也避免蟹族的清算,他倆是八杆子打不著的生物,現在,要彼此合作了?

此前雙邊關係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互相看彼此的直播,以至於現在遇見這樣的事情,張守望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同心結……

真亂。

“你的繫結物件,似乎危在旦夕呢。那麼,好好探索它的功能吧。”淵書笑道,便不再開口,而張守望也退回了開啟的大門之後。

如果大門合上,還在屋內,就必須要結算任務了,但任務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呢?

張守望感覺自己頭暈目眩,他緩緩地依靠著牆壁坐下來,然後躺在巨大生物的頭骨旁邊,他手腕處的同心結變成了一團白光,白色的光團不斷吐息,另一邊,袁轄手腕處的黑色同心結也開始吐息。

共鳴……

神父看著兩個直播間的內容,現在他成為了世界島文明的掌舵者,擁有最高許可權,但說白了,現在這麼一個處境,他能做的也極為有限,這個名頭更多是在危難關頭,作為定心丸發言。

球狀閃電梳理著各種關節,希望讓世界島文明的發展更有秩序,它並沒有對自身做出什麼的思考,在這個脆弱的時候,任何的動盪,都會讓眼下的精細結構出現裂痕。

大地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要動,讓塵埃們自由發揮;

萬一,真的誕生出文明瞭呢?

生機……

【誰能受得住,這深情款款?】

袁轄,蟹族文明文明撕裂者,蝦族脊樑塑造者,什麼是他?

這一道光影,沉默地看著那顆灰暗的心,它從不知何時裂開兩半,或許是當年懵懂時情竇初開,卻比知道愛之前,更早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是所有的蝦都能和狼王一樣,娶到自己的心甘情願。

何況,那年他不過是誤打誤撞地吃了蛋炒飯……

我又算什麼;

因為愛上你,努力去塑造可有可無的回憶,努力在保質期內大膽地靠近,試圖讓自己灰燼的生活點起一縷光明?

蝦在蟹的眼裡算什麼?

我在你的眼裡又算什麼?

還是說早熟的你,不過是把我當作掌中之物盤算,就這麼讓我若即若離地跟隨完青蔥歲月……

袁轄唯一的叛逆就在於,厭惡那若即若離的好感。

【可不可以……】

【及時止損吧】

她的美種在袁轄的心裡,就成了恨。

仇恨不斷滋長,長成了他如今的決然和冷漠。

袁轄的感情就像是包在油紙裡的糕點,只能看看,捂住,捂得油膩膩,好看,越來越好看,卻不能觸碰,也無法再吃了。

那天使獵人給袁轄的胸口留下了一條深溝,把他所有的防備撕裂,記憶深處的回憶翻湧上來,他脆弱的無法抵擋,沉溺於過去的洶湧浪潮之中。

“她們有這樣的方法,讓我們放棄理想和鬥志,我們所有可歌可泣的思想都被描繪成了叛逆,蝦族不允許成為文明的領路人,我們敗在哪裡?是因為蟹的種子!

“我們成為她們的玩物,她們可笑的看著我們的愛,細數我們的痴情,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就是這樣的墮落、感情用事、最後一步步成為附屬品!

“抗爭!為了真正的自由,而不是她們彎下腰來的施捨!

“萬歲!蝦族自由的靈魂萬歲!

“萬歲!蝦族的偉大思想萬歲!”

那年人群中,袁轄看著精神領袖站在大街上,開始演講,他在舞臺下默默得看著,他鼓舞年輕的蝦,不要淪為原始人,不要成為奴隸,要有自己的見解,要站在所有懦夫的目光下勇敢質疑、表達自己!

那天,有東西在袁轄的眼中閃閃發光,不是天上的太陽,是人群中、舞臺上、暗中蝦的槍口下,那位精神領袖的發言,他神情亢奮,用力地揮舞著自己的手臂,描繪著近在眼前的美好願景。

越來越多的蝦聚攏在他的身邊,聽著他帶領蝦族衝破黑暗、抵達光明的一系列措施,他熱情洋溢,每一個字都是那麼清晰。

我沒有被蠱惑,我是心甘情願的。

袁轄很激動,哪怕他快死了,他卻仍舊激動,誰能夠拒絕跟這樣的偉大人物接觸?

他掃視人群,袁轄感覺自己被看見了,他看見了先生的目光,殷殷期盼,周圍的學生高舉手臂,直到一聲槍響……

先生倒下了,他的胸口開出了一朵血紅的花,周圍跟隨的學生也都被捕了,留下他這個懦夫,被鑑定成奴隸,僥倖逃過一劫。

我……

袁轄手臂顫抖。

他沒有逃過獵手的射殺,就跟當初一樣,他坐以待斃……

為什麼會這樣?

想象中的他跟現實中的他劇烈衝突,他嚎啕大哭,他多想跟菜市場的那些學生一樣,被當眾處決,被圍觀的蝦拿著饅頭沾血當藥,他應該像個戰士一樣死去!

不,他是懦夫,他只是看著,手腳冰涼。

先生喚醒了學生,跟他衝向黑暗,他們死得其所,高尚!

自己在裝睡……

後來,他來到了這樣的地位……

或許是自己愛得那麼深刻,以至於蟹族認為,他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獻給了愛情,成為了蟹最忠誠的奴隸,是寧願為了自己的女孩子付出生命的小丑,可,他叛逃了,輕輕鬆鬆,毫無壓力,甚至覺得解脫。

大雪天,梅花樹下,他喜歡的蟹很美,但是出於效率,一隻蟹不會只有一隻蝦,他很清楚自己甚至都不是備胎,但不知為何,始終在扮演一條忠誠的犬。

【可不可以……】

【同學,學業為重。】

她笑得很美,當聽到回答的袁轄只覺得慶幸,他不理解自己的內心,就這麼呆呆地看著蟹離開,淋了場大雪。

這一切……

袁轄咳嗽著,他的身軀受了重創,輕易好不了。

迷迷糊糊,天旋地轉,他回憶到了自己的青春期以前,瞭解自己的孩童時期模樣,自己或許,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終於,記憶中斷了,三歲之前,蝦是沒有記憶的。

不過,袁轄看到了新的片段。

“我們,相見了。”

袁轄咳出血,面色蒼白,他走在紅毯上,似乎來到了天堂,這裡星光璀璨,自己雙翼潔白,走在一片聖潔的霧氣之中,天地遼闊,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位慈祥的老人。

“看見我了?這裡來坐。”老人拍了拍自己的身側,目光和藹。

“您……”

“你是我的天使。”老人說話時溫吞,寵辱不驚,反倒是袁轄,咳嗽得越來越厲害,像是要把自己的內臟吐出來似的,沒過多久,終於好了一些,又開始打嗝,白髮長者只是默默地笑看著:

“莫要著急,我先為你揭開一些謎底吧,蝦族的王。”

“我……,王——”袁轄沉默了片刻,感覺五雷轟頂。

“是的,你天生就是蝦族的王,這是你的命運。不過,你也知道,這一代,你們蝦族的處境不太好,所以在你出生之前,我們見過一面,你的名字,就是我取的。”

“您是說,袁,轄?”天使沒有反應過來。

“是的。我希望你處事圓滑、明哲保身,又怕你鋒芒太過、惹到禍端,叫你【藏匣】,明面上不好提點,諧音【袁轄】,袁轄為蝦族大家,【轄區】之意接班,又避免了蟹族的過度探視。

“名字取得太好在蟹族的文明,不是好事情,【轄】字利用了他們的傲慢,只要她們自認為把你看透了,把你蓋棺定論了,那麼以後你不管做什麼,順水推舟便是了,不會叫她們起疑心。”

“感恩長者賜名。”袁轄回過味來,行了一禮。

“好了。微不足道而已。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路,自己走罷,你的名字,在你心意相通的時候,取一個便是,少年向來如此。”

白髮長者笑著擺了擺手,“你在這還需要經歷一次蛻變,自己找找地方。”

神明離開後,垂釣的池塘開始擴大,袁轄面無血,又咳了一會才算好,如果這時候看過來,就會發現天使的身軀空空蕩蕩,沒有血肉和內臟。

【只有科學、勞動、實際的工作,才能使我們病態的、浪蕩的青年醒悟過來。可實際上,狗屁工作、打勾工作嚴重限制了他們的才華,這一刻青年不是我們的同胞,而是我們的敵人,是社會的不安定因素……】

袁轄聽到了張守望耳畔的聲音,一方倒下,一方甦醒,現在,袁轄該帶著自由,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去完善劇本的真正面目。

修養了大半天,新身體的適應花了天使大約三天的時間,而他手上的信物【502膠水】,也改變了自己的形態。

【信物:黃油貓】】

【標籤:這是個悖論哦~】

袁轄:……

依舊是不靠譜的東西。

但好歹不像【502】膠水一樣,連標籤都沒有了。

膠水:你懂個毛啊?要是沒有我你早死了!你現在就是粘合在一起的屍塊動不動啊?

烏鴉祭祀:笑死,如果不是我兩度出手,第一次把你強行送上臺,第二次送你神明信物,有你現在什麼事兒?真的撈!

袁轄:啊秋!誰在背後罵我?

天使揉了揉鼻子,然後來到了湖水的岸邊,坐上了小船,按照木牌標識的指引前進,沒過多久,四周的水汽逐漸蒸發,最後像是一個玻璃罩,把袁轄的視線徹底模糊。

這裡是……

天使稍顯驚慌,但沒過多久,在三大懂王罵罵咧咧,和哲學教徒的狂轟濫炸下,袁轄看到了對面駛來的一條輕舟。

有女子歇腳,雪白紗裙輕,腰間鈴兒響,雪白的容貌像是狐狸的尾巴,挽發用木釵裝點,姿態怡然、愜意,山野林中月,水色霧中仙,美,沒過保質期。

“可不可以……”

“可以。”

她笑,春光明媚,此間明媚。

“呸!你這該死的晴天小豬!我們三兄弟又與你相見了!”

“哪來的母豬?你憑什麼出場?”

“我不服啊!她憑什麼吃我碗裡的飯啊!”

是的,她叫六道無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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