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四月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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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澤！秦澤！快，聯絡林安！”

“不行，程晚那邊，還沒有找到訊號遮蔽源！”

“那就趕緊將他轉移，他身上的傷勢太重了！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的！”

這是藍彧與愛麗絲的對話。

秦澤衝進來，不由分說的給馮恩曼來了一拳，這一拳揮出的氣勢，彷彿帶著深仇大恨。

隨即秦澤便沉睡過去。藍彧看得出來，秦澤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全身焦黑，身體上到處都是傷口，小腿上還在不斷流出黑色的血液，疑似中了毒。

藍彧也沒有去思考，這種傷勢到底是怎麼造成的。

但可以感覺到，這忽然變化的天氣，或許與秦澤有關。

秦澤的身體，就像是被雷劈過，必須得快點接受治療才行。

藍彧顧不得許多，只能將秦澤背起。

“我去找林安，你們看好馮恩曼，別讓他跑了，秦澤攻擊馮恩曼，這裡頭必然有原因。”

愛麗絲點點頭。

藍彧揹著秦澤，已經消失在了風雨中。

……

在藍彧走後不久，司令回來了。

儘管司令竭力不讓汙穢的血液沾染自己，但面對數量龐大的怪物群，他身上還是沾染了血跡。

盧弧見到衣服上染血的司令，大驚道：

“你做什麼了？”

“感受了一下諸事不宜，剛才我遇到了秦澤，這傢伙今天的日曆宜忌為諸事不宜。”

司令一句話說明了情況。

愛麗絲與盧弧對視一眼，倆人都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難怪秦澤傷成那個樣子……

“怎麼？你們見過秦澤？”

從二人的表情上，司令發現了一些端倪。

盧弧將剛才的事情道出。

司令聽完後，臉上的神色也複雜起來。

“頂著諸事不宜的風險，命都豁出去了，就是為了來這裡給這個心理醫生一拳？”

司令是很強的，也善於分析。

他一直覺得，簡一一雖然實力不如自己，但也不該被某個天照系幹部弄傷。

所以前面他就推斷出，其他天照系的幹部，都是幌子。

真正的精銳，在簡一一這裡。

此刻，司令忽然意識到——

簡一一的肉身沒有受傷，因為他的防禦力，可以說整個公司也沒有對手。

但囈語是很難防禦的。

“原來如此，汙染阿簡，迫使阿簡只能尋找心理醫生淨化，然後再讓事先臥底好的心理醫生……對阿簡造成最後的絕殺。擴大汙染，扭曲阿簡的心性……”

司令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盧弧和愛麗絲都是一驚。

“秦澤是怎麼知道的？”盧弧問道。

“不清楚，但或許，秦澤是這次襲擊裡唯一的變數。”

司令說道：

“正是因為秦澤知道了這個計劃的全部，或者說知道了心理醫生的真正身份，才導致秦澤奮不顧身的，要趕來營救。”

“哪怕今天是諸事不宜。這小子真是個瘋子，但他和簡一一都很幸運。”

愛麗絲忽然說道：

“謝謝你！司令！我替簡謝謝你，我欠你一個人情。”

司令帶著慣有的那種讓人不舒服的冷笑：

“怎麼，胳膊肘不往外拐了？”

愛麗絲搖頭：

“不管秦澤怎麼做到的，但如果沒有你事先察覺到天氣變化不對勁，沒有你去幫忙，秦澤不可能趕過來。”

“簡也就不可能逃過心理醫生的黑手……”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你的出手，秦澤和簡，今天都會遭遇巨大的變故。”

這話讓司令很受用，司令說道：

“所以我說，這小子的運氣很好，好到堪比奇蹟。”

“但他的確差一點就死了，我認可他是公司的員工了。不過，我還是會想辦法看看他的日曆。”

愛麗絲沒有反駁，只是說道：

“那是另一件事了，這次真的非常謝謝你。”

愛麗絲髮自真心。

她一直覺得，司令是個很小氣的人，在秦澤說著堪比咒語般無法聽懂的話語時，尤其是今天還讓司令折了一名開鎖匠的前提下……

司令選擇放秦澤走，這一個小小善念，拯救了兩個人。

如果那個時候，司令選擇刁難一下秦澤，很可能秦澤就撐不到趕來診所了。

這裡頭有太多的巧合與幸運，組合在一起，便成了奇蹟。

……

……

四月三十，夜晚。

秦澤還在危險之中。看樣子，是被困在了某個夢境裡。

距離新的一天，五月初一的到來，還剩下幾十分鐘。

簡一一，藍彧，愛麗絲，程晚，杜克等人全部出現在了病床前。秦澤的人偶小喬，已經不知去處。

司令和盧弧和趙競文也在。

老趙感慨：

“我沒有見過二十幾天就遇到諸事不宜的，我的文章可不敢這麼寫，合理值不是這麼浪費的。”

“更不合理的是，這傢伙在有安全屋的情況下，沒有選擇待在安全屋裡，竟然跑了出來。真是瘋子。”

“據說秦澤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天沒有犯忌。”

“我現在真的感覺，這小子或許是和你跟阿簡一樣的怪物，只不過你們都成長起來了，他才剛剛開始。”

但或許他會比你們都進步的要快。

這句話老趙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擔心司令會不高興。

司令表情倒是平靜。

今天他是看過了秦澤的日曆的截圖的。

在開鎖匠消失後，簡一一給他道歉的時候，他就知道秦澤今天是諸事不宜。

對秦澤的略微改觀也是因為諸事不宜。

這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觸發的。

他和簡一一也沒有遇到過。

而眼下，距離這一天結束，只有幾十分鐘了。

現在一眾高手將秦澤看護著，只要過了十二點……

這就是自己遇到的第一個經過諸事不宜，且活過諸事不宜的人。

還是一個拿到日曆成為舊曆者不滿三十天的新人。

一天之內，司令對秦澤改觀了三次。

第一次是發現秦澤經歷了諸事不宜。

第二次，是見到秦澤面對浩蕩的怪物時，面對自己時，那種無所畏懼的眼神。

第三次便是此刻。

盧弧說道：

“是不是多少能理解，阿簡為什麼這麼護犢子了？這確實是個好苗子啊。”

司令輕哼一聲：

“無論如何，他與女媧之間存在聯絡的可能性，都沒有消失。只要有這種可能性，我就會想辦法查閱他的日曆。”

盧弧笑笑，沒有說話。

……

病房內，臨襄市小分隊的人，面色都比較凝重。

秦澤的傷勢在逐漸好轉。

但受傷過於嚴重，導致林安救治之下，也沒有立刻恢復。

“他現在應該是被困在了夢境裡。”簡一一說道。

睡眠，入夢，都是不同的行為，在諸事不宜還沒有結束的時候，秦澤現在還得遭受折磨。

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便輪到了精神上的折磨。

但這件事，大家也幫不了他。

“訊號遮蔽器已經找到了……抱歉，用的時間太久了點，這也是一個機械師弄出來的。”程晚有幾分自責。

眾人並沒有責備什麼。因為現在看來，“遮住眼睛，捂住耳朵”才是這次襲擊裡，最重要的一環。

可見，那名機械師的水平，絕對還在程晚之上。

簡一一已經完全恢復過來。

他輕聲說道：

“還有一會兒，新的一天便到來了，小澤應該能撐過來。”

“各位也不用太緊張，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犯忌了，只不過今天頻率比較高。”

“過了今天，小澤經歷的風險，想來也會有收穫。這可是我們知道的，第一個扛過了諸事不宜的人。”

眾人點點頭。

藍彧看了看錶，還有半小時。

只希望最後的半小時，不要發生什麼事情。

藍彧又看向簡一一：

“關於馮恩曼……很抱歉，這個人是我舉薦的。”

“小玉，不用道歉，這種事情一定會發生的。別說你無法看破馮恩曼，就連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簡一一笑著擺了擺手。

隨即他又繼續說道：

“馮恩曼已經被控制住，但首先得等小澤醒來。”

按理說，得有人負責審問馮恩曼，但馮恩曼也是一個危險角色。

普通人審訊馮恩曼，保不齊會被灌入錯誤的資訊。

所以馮恩曼只是被押送去了監獄。

但提審馮恩曼，還得等秦澤甦醒。

眼下秦澤是極其少有的，經歷了諸事不宜還活下來的人。

眾人都認為，為了防止最後功虧一簣，應該全力守衛秦澤。

畢竟——

很難說忽然發生的某種行為，導致降臨扭曲困難絕望……

因為現在的秦澤，已經不具備戰鬥能力。

最後的半小時，每個人都得打起精神來。

藍彧忽然想到了什麼，岔開話題，問道：

“簡一一，如果秦澤沒有趕來……你會變成什麼樣？”

簡一一說道：

“每個人都會經歷很糟糕的一天，不是有句電影說，擊垮一個人，只需要足夠糟糕的一天就可以了麼？”

“小玉，我也經歷過那樣的一天。但我這個人……天性比較懶散，很少執著於什麼。”

“所以我已經看開了。而囈語的出現，導致我被困在了那一天。”

“馮恩曼，試圖讓那一天擊垮我。”

不僅僅是藍彧，病房裡每個人都聽到了。

但簡一一沒有避諱他們。

愛麗絲雖然是董事會成員，可在眾人看來，這已經是自己人了。

藍彧和簡一一的關係是最要好的。

藍彧也想起來，自己曾經有過一天很糟糕。

那是相愛的女友，被精神病虐殺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被擊垮了。他再也顧不得什麼規矩，法律。

顧不得白歷者不可以做的事情。

他的腦子裡只有一件事——復仇，為死去的女孩復仇。

他的確做到了。

但卻也承受著淪為黑歷者的風險。

如果不是簡一一的出現，藍彧現在，也許都被蠱惑進英靈殿了吧？

他這麼想著，便問道：

“我一直不知道你的過去……能講講麼？”

簡一一原本不愛說這些，但今天，他倒是沒有那麼在意了。

“好呀。”

他用一如既往的輕柔語調，講述自己是如何的幸運，如何的被那麼多人愛著。

直到這些人離去，簡一一眼裡也只有悲傷，卻並無憤恨。

他的神態溫柔：

“媽媽當時保護著我，用身體支撐著厚重的泥土沙石，給我了些微的呼吸空間。”

“囈語讓我困在了那裡，是小澤及時出現，將我又一次救了出來。”

“我很感激小澤，因為他的出現，讓那一天……不再是糟糕到能擊垮我的一天。”

愛麗絲無聲的流下眼淚。她沒有想到，這個董事會最年輕的天才，居然還有著這樣的過去。

原來，這個天才是那場震驚全國的大地震裡的倖存者。

藍彧驚愕不已。

但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這個人可以做到擁有超越鬼神的力量……卻還能愛著每一個具體的個人。

想到簡一一的過往，藍彧越發的覺得，自己與簡一一的差距很大。

經歷過一夜間成為世界上最孤獨之人的痛苦，卻還能笑著面對人生……

這份心境，大概本身也是天賦的一種。

“沒想到我有一天，會被新人比下去。”

藍彧自嘲一笑。

他一直覺得，會有一天簡一一陷入危機時，自己不顧一切將簡一一救出來。

這也算扯平了當初簡一一對他做的事情。

但現在看來，這件事被秦澤搶先了。

“簡一一，你真的得努力了些啊。”藍彧說道。

簡一一輕輕的嗯了一聲。

因為學什麼都很快，做什麼都是一做就會，一會就精，哪怕在舊曆者這個身份上……

似乎也沒有怎麼努力，就成為了最強大的舊曆者之一。

所以這也導致，簡一一的興趣越來越廣泛。

因為有足夠多的時間和能力，去拓寬自己。

無論是看到司令，看到藍彧，看到盧弧，或者是面對英靈殿的那些強者——

簡一一總是會承認對方的強大，但卻並沒有急著提升自己。

好像始終留有餘力。

面對藍彧的一次次勸說，簡一一也只是笑著點頭。

最認真的時候，也就是承認某個人讓自己有了變強的動力。

可落到實處，卻還是過往那般懶散。

但這一次，簡一一真的覺得要多努力一點了。

至少，在小澤的下一個諸事不宜，或者更強大的災厄到來前……

他能發揮出作用。

“是啊，我得提高一些進入舊曆世界的頻率了。我答應你小玉。我會努力的。”

藍彧詫異的看著簡一一，發現了和過往不同的眼神。

藍彧很清楚，簡一一這樣的人，一旦努力起來，自己超越他的可能性就更渺茫了。

但藍彧並沒有任何挫敗感。

他反而越發有鬥志了。

“找個時間，咱倆切磋切磋吧？我想知道，我和最強舊曆——”

“噓！”

簡一一比了一個噓聲手勢，打斷了藍彧的發言。

那意思很明顯——不要用最強來形容自己。

藍彧和其他人不同，他是最能明白簡一一到底多強的人。

在藍彧看來，公司的排行榜，簡一一就壓根沒有用全力去爭。

簡一一的確沒有爭，所以他可不想這句最強舊曆者，引來司令的反感。

變強只是為了守護大家，爭名逐利，對簡一一來說並沒有吸引力。

……

……

五月初一，零點零分。

戊午月丁未日。秦澤依舊沒有醒過來。

不過眾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至少，現在開始，秦澤除非連續遭遇諸事不宜，否則秦澤的大多數行為，已經不會帶來犯忌的效果。

而秦澤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不知道到底困在了怎麼樣的一個夢境裡。

不過雖然秦澤沒有甦醒，但秦澤房間裡的那本日曆，最新的一頁裡，已經浮現出新的內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