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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聽完司機對小黑的描述,表面無動於衷,心裡犯起嘀咕。
他是一個善於懷疑一切的人,包括鐵桿馬仔司機。
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句話說的是用人之道。
徐嘉實際運用起來,往往受逆向思維所幹擾。
他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要經過縝密瞭解後,給予對方一定的發揮空間,最終只注重結果,不在乎過程。
司機受他指使,半夜去家裡開煤氣閥門,要殺死姚蕾和張弛這對狗男女。其實,徐嘉非常清楚,張弛進屋沒說上幾句話,就被姚蕾趕走了。
他聽不到兩人說的是什麼,但他清楚地知道,家裡只有姚蕾一個人。
一旦如他所願,姚蕾被煤氣燻死了,作為一起意外事故,徐嘉會表現出異常悲痛。
他甚至還要健忘,貌似從來也不會想到,司機能對姚蕾動殺機。
這是為了預防警方透過蛛絲馬跡,追查到真正的兇手後,能夠保證他全身而退。
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現實說法。
徐嘉為了個人利益,能夠拋棄一切,包括家庭和鐵桿馬仔。
“把你嫂子送回家了。”徐嘉問司機。
“我不知道怎麼辦了,才回來的。”司機實話實說,他擔心姚蕾把小黑帶回家裡,他有沒有能力阻攔,惹得徐嘉不高興,怪他辦事不力。
“那小子就是一個孩子,你別往壞了想。”徐嘉口是心非。
他不知道姚蕾透過什麼方式,把小黑留在身邊。即使張弛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全盤告訴他了,他還是執意認定,姚蕾對他已經層層設防了。
“去把你嫂子接回家。”徐嘉給司機派下任務說:“按你嫂子的意思,給家裡安防盜門。”他猶豫片刻又說:“再通知電信公司,拆除監控錄影。”
徐嘉只能暫時放棄除掉姚蕾的邪念,一切等他摸清了小黑的底細,再酌情處理姚蕾。
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能讓姚蕾活得太久。
司機一頭霧水,開車去接姚蕾。徐嘉則跟沒事人似的,繼續行使他的大老闆職能。
司機返回醫院,只看到姚蕾留在病房裡的一套睡衣,姚蕾不見了。
他向徐嘉彙報後,便急著去安排安裝防盜門,和拆除監控裝置事宜。
徐嘉以為,姚蕾帶上小黑,不知道又去哪瀟灑了。
姚蕾找遍了整座醫院,不見小黑的影子,她著急了,一路跑到醫院周邊去尋找小黑。
如果說姚蕾喜歡小黑,從小黑能夠滿足她的慾望開始,那麼現在,她把小黑當成了靠山。
能有這麼一個既不矯情,又能規規矩矩陪伴她左右的小子,整天形影不離地圍在她身邊,那是何等的安全,又是何等的幸福呀。
“小黑,小黑,你在哪裡呀。”姚蕾找不到小黑,她竟然站在大街上,不顧一切地呼喊起來。
她就這樣找尋著,一路走回陽光小區,逐個詢問工作人員,是否看見小黑了。
每個人的回答,都讓她萬分沮喪,小黑消失了。
小黑走了,他選擇了不辭而別。
他離開醫院,直接趕奔長途汽車站,買了一張去啟明礦的車票。
這是徐嘉的司機,臨別前對他的一番恐嚇,讓他忽然做出的決定。
他臨上車前,特意去了一趟郵局,把徐嘉送給他的那塊手錶,寄回陽光物業公司,署名姚蕾收。
他知道這塊表很值錢,拿到黑市上,轉手就能得到幾萬塊錢,可他還是執意要把表還給姚蕾。
就像當初他甩掉鄭娟那樣,他對姚蕾沒有絲毫的留戀之情,甚至已經把姚蕾當成一個大麻煩,必須遠遠地拋開。
小黑的心裡只有徐英,他就是為了找回徐英,才拋棄所有顧慮,返回啟明礦的。
不管董興有多大本事,他敢跟我動官司,我就把他的所有行徑全盤托出。
光腳不怕穿鞋的。
你能豁出死,我就敢陪你下葬,只有這樣,小黑才能重新找回徐英。
也許這是冥冥之中給他的一種暗示,讓他遠離徐嘉和姚蕾這對夫妻,謹防小黑越陷越深,最後無力自拔。
小黑回到啟明礦,天色已漸黑。
他一路疾行,推開紅樓飯店的大門,看到了異常憔悴的大姐田秀。
“你回來幹什麼。”田秀看見小黑,頓時把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嗓門兒上,她衝過來,揮手打了小黑一個嘴巴。
“徐英呢。”小黑不計較大姐的粗暴,他跟沒事人似的,四下尋找徐英。
田秀一時衝動,打了小黑。幾秒鐘後,她的情緒穩定下來,把小黑拽到自己房間裡說:“這些日子,你跑哪去了,知道我和爸有多擔心你嗎。”
“我挺好的。”小黑一臉的輕鬆,重複著同一個話題,詢問徐英的下落。
田秀低頭不語。
稍許,她抬起頭,對小黑說:“別再想徐英了。”
“我就想看她一眼。”小黑撒謊了。
他學會了圓滑,不肯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田秀。因為見到徐英,不用更多的語言,只要表達清楚,要跟徐英遠走高飛,徐英就會放棄所有的一切,跟他一起走的。
至於去哪,今後怎麼生活,小黑還沒來得及想。
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實在不行,他憑體力去當裝卸工。相信用不了幾年,他也能像鄭娟和丈夫那樣,攢下一個不愁吃喝的家。
“你餓嗎。”田秀變得溫柔了,不用小黑再說啥,她就走進廚房,給小黑做了一盆混湯麵條。
小黑真餓了,他不用碗,捧起一盆麵條,一頓狼吞虎嚥,填飽了肚子。
“時間不早了,睡覺吧。”田秀找出小黑曾經用過的摺疊床。
這次,她沒把摺疊床支在大廳裡,而是把小黑留在自己的房間裡。她幫小黑鋪好被褥,又提醒小黑說:“你最好先去礦浴池洗個澡,那樣睡覺更舒服。”
小黑愣了一下。
他想到了董興,一個他不得不面對的麻煩。
“不用了。”小黑躺在摺疊床上,看到大姐不同尋常的表現,心裡暗自打鼓,估計肯定有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小黑也知道,他離開啟明礦已經一年了。
他不知道女人懷孕需要多長時間,以為這會兒徐英的肚子,可能更大了。
早在幾個月前,徐英已經分娩了。
她生了一個男孩,不知道別人怎麼看,田秀一打眼,就斷定這個孩子,就是小黑的骨肉。
他們爺兒倆長得太像了。
田秀想起當年,她照顧小黑的情景,徐英懷裡的這個嬰兒,簡直就是小黑的翻版。
然而,田秀又要對小黑嚴守這個秘密。儘量做到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田老蔫,還有她和徐英,不會再讓其他人知道,特別是小黑。
這是田秀對徐英做出的承諾,她必須嚴格執行。
“你就不怕董興找我麻煩呀。”小黑嬉笑著,說出自己的擔憂。
儘管他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要跟董興玉石俱焚。還是心存僥倖,如果能見到徐英,兩人偷偷溜之大吉,就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他調走了。”田秀告訴小黑,董興不在啟明礦了,他被調到啟銘鎮中學,重操舊業,當物理老師去了。
堂堂副礦長,“啪嘰”一下摔回原形,重新當初中老師了。
“為啥呀。”小黑聽到董興被貶,高興之餘,要了解更多的情況,田秀一計苦笑說:“是他自己申請的。”
不用田秀再說什麼,小黑就猜出個八九不離十,董興這是好處撈多了,撈足了,找地方平穩降落去了。
“我去洗個澡,有啥話,回來再說。”小黑一身輕鬆,去礦浴池洗澡了。
小黑少有的輕鬆,他在浴池裡美美泡了一個澡,又重新勾勒了他和徐英的未來生活。
董興滾蛋了,他的麻煩也沒有了,與其帶上徐英到處流浪,不如留在大姐的飯店裡,一邊幫助大姐照顧生意,一邊跟徐英過自己的小日子。
他洗淨了身上的塵土,也掃去了心裡的負擔,樂呵呵返回飯店時,田秀已經睡著了。
小黑怪自己回來晚了,還沒打聽到徐英的下落,大姐就睡著了。
不急,先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再問也不遲。
小黑徹底放鬆了,他頭沾到枕頭上,不大會兒工夫,便打起了呼嚕。
田秀躺在床上,偷眼看小黑的睡相,不禁暗暗叫苦。
難道這就是老天的刻意安排,讓小黑在董興和徐英,舉辦婚禮的頭一天晚上,突然出現,讓本來就亂成一鍋粥的局面,再一次掀起狂風暴雨。
田秀一想到可能發生的事,就一陣陣心慌,她擔心小黑這次回來,會把她的生活,再次攪得一塌糊塗。
這還是我的親弟弟嗎,分明是老天派來攪和我的喪門星。
田秀想起小黑死而復生時的情景,她一下子坐起來,拿起自己的枕頭,就要按在小黑的嘴上。
讓他死了算了。
不然,田秀丟掉這個飯店已成必然,徐英和董興的婚姻,也會因此大打折扣,父親田老蔫和黃春蘭的夕陽情,也要畫上句號了。
他們這個家,就要葬送在小黑的手裡了。
田秀抱著枕頭,悄悄下地,慢慢走到小黑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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