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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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落山，星光下沉，正是女兒家起床梳妝等待婚嫁的時候。

“殿下，醒了，皇后娘娘說要親自替您梳頭，在外面品茶呢。”綠雲的清冷嗓音，將慕容月落從無盡的悲痛之中拉了回來。

爾後，慕容月落悠悠醒來，滿目是刺眼的紅，猶如她身邊人流淌的鮮血。

可是，見到綠雲，完好無缺的綠雲，慕容月落抬起手，顫顫抖抖地觸控一下，內心竟是盪漾起一絲喜悅。

幸好，綠雲還活著。

既然她慕容月落吞金也死不了，那就開始復仇。

“殿下，要快一點哦。”畫屏笑語盈盈。

“畫屏，你不是被……”慕容月落驚呼道，內心一陣歡喜。

畫屏也復活了，這說明她那些痛苦的記憶，只是一段噩夢。噩夢就好，這樣，金枕會回來，她的小心肝娉娉也會回來。

“對了，金枕呢，叫她來見我，帶上娉娉。”慕容月落嘴角不自覺浮起一絲悽婉笑意。

話音剛落，綠雲和畫屏面面相覷，感到疑惑。

還是畫屏最先回神了，輕聲問道：“殿下，金枕是誰？娉娉又是誰？”

“你們不認識金枕和娉娉？”慕容月落也是一頭霧水。

爾後，慕容月落打了一個激靈，繼續問道：“現在是天佑多少年？”

“殿下，是天佑十一年。”綠雲輕聲道。

天佑十一年冬，柔福帝姬慕容月落與文信侯世子東方世顯完婚。

天佑十八年冬，柔福帝姬慕容月落因為喪女，悲痛過度，吞金自盡。

“殿下，您是不是不想嫁給東方世子了？”畫屏忽然問道，語調極小。

語罷，慕容月落輕輕一笑，笑不達意。

“殿下，您若是不想嫁，不妨同皇后娘娘提一提。皇后娘娘如果做不了主，還有陛下，畢竟虎毒不食子呀。”畫屏鼓起勇氣，拔高了調子。

虎毒不食子呀，可惜，前世逼死她慕容月落的，都是親人。

“畫屏，你看到什麼，不妨直說。”慕容月落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眼底佈滿的仇恨逐漸隱藏起來，又是一派溫柔嫻雅的氣度。

“殿下，我猜得未必準。只是，我悄悄打聽過，那文信侯夫人將東方世子留在自己的院落到十二歲。”畫屏咬了咬唇瓣，一臉愧疚。

按照大周習俗，少年最遲九歲就要與母親分房了。

這個訊息，是在暗示，東方世顯可能極度依賴焦氏。

這時，馬皇后等不及了，竟然吩咐嬤嬤，撞門而入。

“母后，您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讓兒臣嫁給東方世子。”慕容月落坐在鏡臺前，嘴角噙著冷漠笑意，丹鳳眼底波瀾不驚。

“月落，你下嫁到文信侯府，是替你父皇報恩的。況且，這東方世子，本宮把關過了，性子溫吞和善，又是出了名地孝順母親，還同你有著共同愛好，擅長養花。這日子，只要用心經營，必然是和和美美的。”馬皇后執著玉梳，替慕容月落梳頭。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這吉祥話，亦如前世，是馬皇后輕輕哼唱的。

“母后，倘若兒臣覺得，東方世子不是良配，你當如何。”慕容月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其實，她不應該試探馬皇后，結局一樣。

果然，馬皇后慌張了，唯恐慕容月落逃婚，俯下身子，柔聲細語，帶了一點哀求：“月落，你哥哥根基不穩，急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援。”

“母后，我嫁。”慕容月落終於死心了，索性合上雙眼。

嫁就嫁，不嫁的話，又怎麼讓前世傷害過她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呢。